第五十四回 荀监军胡言蒙姜超 小霸王大胆斗羽林

　　有五言诗一首，道尽奸人心态：
　　不敢言真实，还怕设囚笼。思虑从头始，夜深难入眠。
　　地煞只一阕，天狼奎两星。非为无常道，都在作祟中。
　　书中先表，荀翌胆颤心惊回到红河湾，来到姜营，见过“剿贼都指挥使”姜超。姜超接了圣旨，心中生恨，暗道：好个狗贼，竞敢背着本将军，回到朝廷告御状。看我怎么会收拾你。姜超假惺惺地笑道：“荀大人见到皇上，是否已将剿匪之事向万岁奏明？”
　　荀翌装作苦笑，胡编乱造道：“都指挥有所不知，下官真是一言难尽。”稍停接着道，“那日兵败，本监军与将军被蛾贼冲散，我与家丁力战蛾贼。幸亏本监军用奇门遁甲之术，杀贼无数。但因寡不敌众，家丁尽被战死。本监军担心都指挥的安危，只得孤身一人边战边退，寻都指挥下落。原以为都指挥班师回京，只得沿官道追赶大人，一直追到洛河边，本监军饥寒交迫，病倒河湾。幸亏遇见大将军何进，率兵巡逻至此，救下老夫，在何府调养数日，病愈，同上朝堂参见皇上。本监军将都指挥使父子英勇剿贼及贼众我寡，损兵折将在所难免等营中之事做成本章，万岁见了龙心欣慰，为让都指挥及军士不受疲惫征战之苦，吾皇降旨要将军班师回朝，再作调遣。”姜超明知荀翌一派胡言，但因兵败将亡，也不好揭穿，只是露出鄙视一笑。
　　姜超命旗牌官后营备酒，为监军大人压惊洗尘。荀翌见姜超父子无加害之意，几天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在旗牌官的陪同下荀翌开怀畅饮，酒醉饭饱，就随旗牌官去营帐憩息。他为自己机智应对而自我陶醉，也为姜氏父子有勇无谋，一介武夫而暗暗发笑。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他梦见姜超将自己五花大绑，押往辕门斩首！绝望之中，他一眼看到李膺便大叫道：“大哥救我！”一下惊醒，全身冷汗淋漓。忙唤来“蟠龙金刚”汤化，吩咐他不可离自己左右。并将一封书信交付与他道：“本监军如有不测，请大侠交给李膺大人。”“蟠龙金刚”汤化藏好书信，点头领命。
　　荀翌爬起来披衣走出营帐，只见日出东山，朝阳似血。营外马嘶人叫，原来姜超正在整顿军马，准备班师。巳时刚到，传令拔营，荀翌跟随姜超一同起程，一路上旌旗不整，军士卒无神打采，哪有来时半点威风。荀翌一边行军，一边盘算着如何在万岁面前将败军之责都推在姜氏父子身上。他已知道李龙阵亡的消息，心中已有一计。心想：不如在大将军何进面前如此这般口舌一番，借大将军之口，让姜氏父子获罪，岂不妙哉！他庆幸自己捞到了救命稻草，沾沾自喜。
　　正是：咬碎钢牙齿灵肉，语密奇详；装腔买调诓日月，信口雌黄。
　　且说姜超率领残部，无神打采地向洛阳进发。这日，正待出发，忽见远方官道上两骑风驰而至，到得军前，马上跳下两个汉子，急忙忙来到姜超跟前禀告：“在下受中郎将皇甫大人差遣前来投书给姜大人。”说罢把书信呈上，一施礼上马急驰而去。姜超忙将书信折拆开。一看原来是皇甫嵩告诉姜超，皇上已接到监军荀翌本章，得知将军，剿贼不力，统兵无方，贻误战机，兵败汝南，将士伤亡惨重告知。并告诫他回朝后小心谨慎，多求张、赵等十常侍从中调停。否则怕有杀身之祸，并将会牵连到兵部。书信中反复叮嘱多多提防荀翌，处处好自为之。
　　姜超父子此刻明白了，深知荀翌在万岁面前告了御状。那“小霸王”姜卓翰一听，怒火中烧，一摘青铜锤，策马来到荀翌马前，大叫道：“好个老匹夫，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害我父子，快拿命来！”说罢举锤砸向荀翌脑门。站在荀翌身边的“蟠龙金刚”汤化，忙将蟠龙铁棒一挡，“咣当”一声，火花四溅，两人都是大力士，虽然姜卓翰更胜一筹，只是刚才一锤力道只使出六成。一来是因为他受伤未能全愈，二是觉得对付荀翌无须用十分之力，故二将一交锋，只是平手，均无损伤。这一下可把荀翌吓得半死，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
　　“小霸王”见“蟠龙金刚”武功不错，还要打斗。姜超在马上见荀翌有高手护卫，难以取其性命。他想到皇甫大人书信中，吩咐自己多多提防，并无结果他的性命之言。他不敢有违中郎将之意，再惹是非。姜超忙来到荀翌跟前，制止姜卓翰道：“卓儿别与老贼计较，将其打入囚笼，押回京城，交与皇甫大人，与其对质，由皇上定罪。”“蟠龙金刚”汤化不服，向前理论，荀翌知道姜超父子再不会害自己的性命，便对汤化道：“多谢汤大侠求命之恩，老夫甘愿身入囚笼，等到了京城自会还老夫一个清白。”
　　又军行三日，已到京城洛阳，来到南门，正遇上大将军何进领兵巡逻至此。都指挥使姜超连忙拜见。何进在马上微一欠身，权作回礼。何进举目一看，不见属下李龙拜见，心生疑虑。何进便问道：“李龙何在？”姜超吱唔语塞，“小霸王”姜卓翰见父亲害怕说出真相，便大声道：“李龙大哥被蛾贼所杀，命丧疆场。”何进心中不快，正待发作。荀翌见状，对汤化小声吩咐。汤化忙下马来见大将军何进，并呈上监军书信。何进见是监军荀翌的书信，忙拆开一看，开口问道：“荀监军何在？”汤化一指军后囚车道：“那便是监军大人。”何进问姜超道：“这是为何？”姜超忙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此人身为监军，临阵脱逃，故押回京城，交皇上发落。”何进道：“既然如此，姜大人领兵去兵部交令，荀翌先由本将军押回府去，明日早朝交万岁发落。”姜超知道如将荀翌交与何进，必然生出事端，便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此人是皇甫大人吩咐过，由本人亲自押往兵部。”何进不满大声道：“难道姜大人把人交给我不放心么？”姜超深知何进是皇上红人，又与张让、赵忠关系密切，彼此关照利用，且手握京畿兵权，得罪不得。便道：“既然大将军要人，属下不得不给，只是不知到皇甫大人处，在下不好交代，还请大人给个凭证，也好向皇甫大人知会。”何进怒道：“大胆，敢向本将军索要物证？！来人，给我把监军大人带回府衙！”一队羽林军涌向荀翌的囚车，押着囚车，正待扬长而去。
　　姜超惧怕何进，可“小霸王”姜卓翰初生之犊，把青铜锤一摆，立马当中，拦住羽林军道路恶凶凶道：“小爷在此，看何人敢劫囚车！”羽林军在京都横蛮成习，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哪知道今天有人更横，真是闻所未闻的爆炸性事件。领头的一名青年将军人称“抓皮虎”，见姜卓翰敢挡自己的去路，大笑一声道：“好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找死！”便挺枪刺向姜卓翰咽喉，下手之狠，枪法之快，让人咂舌。“小霸王”姜卓翰岂是省油的灯？只见他把手中铜锤一摆，将枪荡开，两人刚斗了三个回合，明显那“抓皮虎”不是“小霸王”对手。大将军何进瞪着眼看着姜超。其他跟来的羽林军兵士见有人敢与头儿为敌，一涌而上。荀翌忙叫“蟠龙金刚”汤化帮“抓皮虎”对付“小霸王”。在荀翌的授意下，汤化冲进来站在“抓皮虎”身边，举起蟠龙铁棒替“抓皮虎”接了一锤，“抓皮虎”一见心存感激。羽林军一涌而上将姜超及“小霸王”团团围住。姜卓翰的先锋营将士见状，也举刀挺枪，又将羽林军兵士围在垓下。
　　眼看一场群体斗战事件就要在天子脚下发生。这一下吓坏了“剿贼都指挥使”姜超，他深知一但双方动起手来，大将军便可以“造反”之名，将我父子拿下，并连诛九族，那时百口莫辩。千钧一发，他忙策马向前喝退众兵士，来到垓心，大声责骂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目无法度。接着又呵斥道：“还不下马向大将军陪罪！”何进在一傍冷眼相觑，熟视无睹。只见他手握宝剑，随时准备指挥身后羽林军擒拿姜超父子。而荀翌则巴不得姜超父子把事闹大，越闹自己越无性命之忧，说不定还可捞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时姜卓翰也猛然省悟，知道这事不能再闹了，连忙退到一边。听到父亲呵斥后，只得忍气吞声，跟随父亲双双向何进跪下叩头。姜超低声下气道：“属下教子不严，竟敢冒犯大将军，望大将军念犬子少不懂事，一时鲁莽，恭请大将军多多担待，饶恕犬子冒犯之罪！”何进轻蔑一笑道：“哈哈，姜指挥使，你父子是否拥兵自重，意欲造反呀！”姜超一听胆颤心惊道：“在下不敢，请大将军明察。”何进接道：“不敢那就好，但为防不测，今晚你等率兵只能在洛阳城外宿营，任何人不得进入洛阳城，否则格杀勿论！待明日早朝，本将军凑明皇上，请旨定夺吧！”说罢，一挥手，率领羽林军，威风凛凛的押着囚车进城而去。何进吩咐羽林军将城门紧闭，不许姜超人马一兵一卒入城。这下姜超父子既官兵，呆在城外，只好忍气吞声，扎下营寨。
　　有诗叹曰：肃目抬头望夜空，天穹寥廓寂无声。
　　山河破碎无良将，谁愿疆场建勋功？
　　 欲知姜超父子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