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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走出心的沙漠      作者:巧儿      发布时间:2015-03-16 10:37:49      字数:7758

  6
  
  家长会上,紫灵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聆听了所有老师的教诲,给受到表扬的家长们献上了真诚善意的笑脸。然后,就不好意思地开始等待吴老师的批评了。可是,吴老师却没有点名道姓地批评,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说了一下成绩差的家长们,以后要教育孩子们奋起直追,争取下一次考试取得好成绩。这让那些像紫灵一样的家长们,感到了无限的温暖,都感激地低下了头,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好好配合老师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终于,家长会开完了。紫灵没有敢先去接触吴老师,就默默地走出教室,走上校园里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她要尽快找到念榄,与孩子谈谈心。
  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家长,她偶尔抬起头来,迎接她的也是三三两两的因为孩子的学习成绩好,而瞬间就成为知己的家长们的微笑。这微笑就像战场上的机关枪,一下就射中了她的要害。使她像个战败的士兵,从心里到身体被伤得千疮百孔,仿佛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一样。天不知何时,就变得灰蒙蒙的了,灰褐色的云彩也像怀揣沉重的心事一样,懒散地垂在了远山上,就像没有山的支撑,便会重重地掉在地上一样。紫灵心情非常烦闷,喉咙里像堵了块铁似的,她只好耸起肩膀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城市里特有的粉尘就侵入了肺部,呛得她咳嗽了好一阵,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从念榄离开家去住校以后,紫灵最担心的就是她不好好学习,现在果然成绩就降下来了。这该怎么办呢?在当今社会,有不少孩子不思上进,不好好学习,没有一技之长,只好躺在父母的怀抱,让老人们养活,成为了啃老族的新人类。难道念榄也要沦为他们一类吗?家里虽算不上富甲一方,但也不是一贫如洗。起码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交不起学费。可念榄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呢?要不是经常偷看小说,在期中考试中能倒退了十几名吗?照这样下去,别说考本科,就是考个好专科都成问题呢。
  紫灵勉强压着腾腾冒起来的火气,走进了念榄的宿舍。这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房子,八个花样少女分四组睡在高低床上,满屋子的护肤霜香气,薫得人的眼睛直流泪。女孩子们都拿着课本在念念有词,MP3里的音乐像小鸟一样,使整个屋子弥漫了春天的气息,只有念榄脸上扣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紫灵以为念榄睡着了,火一下就冒上了头顶,她伸手嗖地一下拿下念榄脸上的书,才发现孩子的眼睛哭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核桃。她一肚子的怨气就化作了满脸的慈祥,站在床边愣住了。
  此时,念榄正沉浸在没有考好的悲伤中,暗暗地自责呢。她觉得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老师,又怕被同学们小看,可是面对宿舍里的吵闹声,她只有看小说才能平复内心的不愉快。这次成绩下降的原因,完全是宿舍里太吵杂,使她休息不好,在课堂上不能集中精力学习造成的。她正想着从明天开始就用棉花塞住耳朵时,突然觉得脸上的书被人拿走了,就倏地睁开眼,却发现是妈妈来了。
  这个像小燕子一样的女孩,本来见了妈妈总是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今天却沉默了。妈妈,这个甜甜的叫声,只能咽进肚子里了。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就悄悄地低下了头,尤其看到妈妈脸上,变幻着的愤怒与怜爱,她就更不敢吭气了。因为,妈妈的这种表情像一颗催泪弹,令她惊恐的眼泪噼噼啪啪地直往下落,一会儿就打湿了胸前的衣服。紫灵见念榄难过地哭了,不禁心中一痛,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她咽了一口唾液,忍住即将流出来的泪水,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新发卡,将念榄额头滑落的刘海卡好,就拉着念榄悄悄地走出了宿舍。整个宿舍里六七个女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她本来是个很健谈的人,也很想与女孩们交流一下,可是看到她们冷漠的眼光,就关住了打开的话匣子。心里不禁对念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提高学习成绩打上了问号。
  静静的操场上,四周栽满了法国梧桐,树上宽大的叶子,像没有睡醒的孩子一样,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都耷拉下了脑袋。篮球架下,单杠旁边,已经站了不少家长,都在与孩子谈心呢。紫灵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站住,回头一瞧念榄,见她正低着头,拽着衣角往食指上缠绕,两只脚也不停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每踢一下身子就晃动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似的。
  紫灵再也不忍心看到念榄痛心疾首的样子了,就语重心长地说,榄子,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听老师话,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啊。妈妈历来不反对你看小说,但一定要分清主次,不能丢了西瓜抱住芝麻呀。你现在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难道你要一辈子像你舅舅一样,挣扎在贫困线上吗?再说,你舅舅是为了妈妈才放弃学习,导致生活一直困难,你可不能白白错过机会步了他的后尘啊。
  念榄一直低着头,当听到妈妈提起舅舅时,便倏地抬起头,擦擦眼泪说,妈,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看小说了,一定好好学习,把耽误的课程补起来。
  听了念榄的话,紫灵稍稍感到有点欣慰,就轻轻地揽住念榄的肩膀说,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妈妈相信你一定能把落下的课程补起来。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向老师请教或者问问同学也行。
  念榄听了,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吃惊地看了妈妈一眼,目光就深邃起来地说,问同学?哪个同学会告你,都恨不得踩住别人分数往上爬呢,能告诉你做题?还怕你学习好了,超过她的成绩了呢。反正我好好学习就行,以后你就别操心了,快回去吧。别让同学们笑话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紫灵听了念榄的话,不觉心里动了一下,是啊,世道变了,物质丰盈了,精神匮乏了,连小孩子都变得自私自利得让人心寒了。当年,她在学校念书时,常常给同学们讲解难题,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如今的孩子们真是太可怕了,看来加强道德教育是势在必行了。于是,她为念榄更加担心起来,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别说单纯的念榄,就是老于世故的人,也抵挡不住这些孩子们的算计。别想这些了,她自我谴责道,还是想想怎样帮助念榄提高成绩吧。因为,她知道念榄的脾气,就如常新一样,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现在一旦看上小说,就不会轻易放手,她必须想出个好办法,让念榄的学习重新走上正常轨道。于是,她又好言安慰了念榄一番,才送她回了宿舍。
  学校里,大部分家长都走了。紫灵在空旷的院子里,又去找到了班主任吴老师,给他陪了许多笑脸,说了许多好话,还悄悄给了吴老师上幼儿园的儿子一百元钱,说是给孩子买点学习用具。直到吴老师答应好好监督念榄学习,她才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学校。
  天,渐渐泛起了无力的青光,疲惫的太阳又钻进了薄薄的云层,给中午时分的大地笼罩了一层慵懒的光圈。紫灵走在大街上,看看时间已接近中午了,就准备到小吃店买点饭吃,一抬头却发现已经来到农行旁边了。蓦然,她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于是停止了匆匆前进的脚步。
  人的思想,能在瞬间发生逆转的主要原因,不是人的情绪使然,而是因为人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本来,昨天的事情让紫灵彻底寒心了,她发誓再也不理常新了,哪怕他对她比以前好几十倍,也打不动她那颗冰冷的心。今天早上起来,两人更是互相没有理睬就各奔东西了。可是,现在念榄学习出了问题,她就突然有了一种马上见到他的欲望,仿佛只有见到他,女儿的成绩才能立刻提高起来。是啊,还有什么事情比女儿的学习成绩重要呢?更何况还是夫妻间的小矛盾。不能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耽误了孩子的学习。有了这种想法,她就付诸行动,立刻朝农行大楼走去。因为,她知道中午常新总是在农行吃饭、午休。
  农行大楼位于新春大街中段,四周高楼林立,与县政府大楼隔街相望。最近五六年来,桃源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道拓宽了、硬化了,平房变成高楼了。就是居住在县城多年的老住户,在街上转游的时间长了,也会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原先,在新春大街上办公的几家金融单位,都因周围商业店铺复杂,而迁居到环境较为优雅的地方办公去了,只有农行为了方便广大农民朋友,一如既往地坚守在这片热土上。只是经过多年修建,在原来平房地址上,赫然耸立起了一栋六层高的办公大楼。一层临街门面房依然是营业室,二层以上为各股办公室。
  农行大院,依然是以前的格局,东西盖着平房,南面临街的地方是办公大楼,只是正面的房屋改成了车棚。走进院子,紫灵被一种陌生的气息笼罩得晕头转向了,她只好站在院内察看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走进大楼里。突然,从西南墙角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大约这是个穿着便衣的保安或者是看门人。他边搂裤子边喊,找谁,找谁?一脸不耐烦地斜着眼睛,急急忙忙地走到紫灵跟前。
  找常新。话说出去后,紫灵就后悔了,赶紧补充道,找常行长。
  那人也许从常新两个字眼中,嗅出了紫灵与常新关系不一般的味道,便换了一副笑脸温和地说,我才当上保安,行里规定进出人员一律登记,不准私自放行,你来登记一下再去找吧。紫灵赶紧返回门房,在登记簿上写下姓名和工作单位。保安一见紫灵两个字,就不好意思地更加谦恭起来了。他赶紧说,不知道是嫂子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有眼无珠啊。常行长在二楼办公,我送你上去吧。尽管紫灵说,没关系,不麻烦你了。可那人还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点头哈腰地执意要送紫灵上楼,直到见紫灵脸上现出了不悦,才勉强停止了脚步。
  走进大楼,迎面是个硕大的穿衣镜,镜子的左右各写着,“衣冠整洁办公、笑脸相迎服务”的字样。紫灵不由站在镜子前面,整理了整理衣襟,理了理头发,才迈开脚步轻轻地向上走去。楼梯上一尘不染,扶手上光洁亮丽,整层楼里静悄悄地就像没有人一样,只偶尔传来一两声轻轻的咳嗽,才让人觉得紧闭的房门里,一定有着紧张的工作场面。紫灵心想,常新的确领导有方,能将几百人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足够的领导艺术,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想到这里,她脸上立刻现出了自豪与骄傲。
  不觉走上了二楼,在雪白的墙壁上,门与门之间,都挂着装帧精美的书法作品。走进一看才发现,上面写的全是农行标语:握住农行手、永远是朋友。无论春夏秋冬,农行助你成功。农业银行,与您更亲,与您更近。她边看标语边找行长办公室。说实话,她自随联社搬出农行后,就再也没有跨进过农行半步。尤其常新当了行长以后,她就更不想走进这里了,不是因为她对农行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她实在无法面对以前那些同志们恭维的目光,迎合的语气,甚至毕恭毕敬的神态。如今,当她第一次踏上农行办公大楼时,仍然有种做贼般的心虚,生怕碰见任何一个熟悉的同事。当她看见挂着行长牌子的办公室时,不由左右看了看静悄悄的楼道,才轻轻地走过去。
  她推了推办公室的门,发现是锁着的。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常新可能下乡去了。紫灵想到这里,返身就走,刚走出三两步,门就吱地一声拉开了。她不由回头一看,见门缝里探出一颗女人的头,赫然是宋亚男。紫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便倏地扭回头来继续向前走去。宋亚男也是一惊,见紫灵走了,就轻声喊道,嫂子,快进来,快进来。我正与常行长说点事,一会儿就完了。声音清脆得像鹦鹉一样。
  听到喊声,紫灵就对自己逃之夭夭的做法后悔了。怕什么?按理说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怕呢,咱堂堂正正地做人,为什么要躲避他们呢?于是,扭头微笑着对亚男说,我以为屋里没有人。你们先忙吧,我上趟卫生间。见亚男一脸微笑地返回了屋子,紫灵就匆匆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拍了拍肌肉僵硬的脸,给自己壮了壮胆,才又返身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干净整洁,银灰色的地板能照见人的影子,一组棕色真皮沙发,沿屋子的西南方向靠着墙围成了一个半圆形。一张大理石茶几上放着各种水果,有香蕉、橘子还有西瓜,茶几旁边摆着一盆枝繁叶茂的非洲木和一盆高贵大方的君子兰。宽大的办公桌坐东向西摆放着,椅子后面是齐墙高的书橱,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常新坐在椅子上,亚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正神秘地嘀咕着。见紫灵走进来,亚男就赶紧起来打招呼,嫂子快请坐。然后继续说,常行长,你必须亲自过问这事,否则一旦出了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常新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看了看紫灵,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地下,像一尊雕像一般,就倏地站了起来。因为,他被紫灵悲哀绝望的眼神冻结住了,心里立刻像千军万马冲过去的草地,顿时变成了一片荒芜。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他也最经不起紫灵那无声痛苦的折磨,便吩咐亚男道,好了,情况我已经大体知道了,咱们暂时先这样,一会儿研究研究再说吧。
  亚男抬起头来看看紫灵,努了努涂满粉红口红的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常新庄重得像座大山,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只好意犹未尽地打住了话题,不情愿地站起来,拽了拽皱了的裙子下摆,勉强笑了笑说,嫂子,那你们坐,我走了。
  紫灵望着亚男理直气壮地走出去的样子,一阵伤心难过袭来,整个人就像抽了筋似的,连出气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好咬着牙站直了身躯。虽然,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伤心,但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是亚男横刀夺爱了吗?没有丝毫证据。不是吗?她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常新不放?在这里,她觉得用缠字最合适了。因为,她知道常新是个很难驾驭的男人,即使在领导面前,如果没有让他心服口服的才能,也休想让他俯首称臣。可是,紫灵也知道常新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软磨硬缠,而她的最大弱点就是不会软磨硬缠。于是,在日久天长的厮守中,两个人才渐渐发展成了陌生人,像两根平行线一样,匀速地行驶在婚姻的直线上,失去了弯曲的美感和交叉的温柔。因此,凭女人的直觉,紫灵感到他们两个人一定能写出一段不平常的故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她想着想着就脸色煞白起来,随之将满腔怨恨化作了怒目圆睁,用刀子一样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常新见紫灵像一棵杨树似的,直挺挺地矗立在那里,就察觉到了她的愤怒,便无话找话地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检查工作?
  这句不常见的玩笑,要是开在家里多好啊,可是开在这里就有了欲盖弥彰的嫌疑。紫灵听了,只能加重反感的程度,便讥讽道,哼!是没有想到我会来打搅你的好事吧?不知道是我职务级别太低,还是活得时间太短,从来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男领导与女下级得关住门子研究工作?
  常新一听就火了,像猛然被刺了一刀似的,倏地一下蹦了起来,立马变得脸红脖子粗地压低声音说,你懂个屁,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疑神疑鬼。这里的门是碰锁,一不小心就锁上了。没有看见我正忙得焦头烂额吗?关键时刻总是扎歪枪,没有吃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睁大眼看看别人家,谁像你这样无理取闹过?
  紫灵说,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又怎么给你扎歪枪了?别以为我是傻瓜、二愣子,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看我不顺眼了,对别人总是夏天般的火热,对我却是冬天般的寒冷。我倒要问问你,在这里到底谁是行长?在家你是老子天下第一,到了这里怎么就甘居人下呢?是不是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紫灵气得眼睛都红了。
  常新捏着嗓子就说,都是为公家事操心,你以为在家里呢?就你一人说了算。要不,你来当这行长吧,我还懒得管这摊子烂事呢。紫灵听了,气得一脚将地下的拖布踢倒。常新就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捣乱,说点正经事行不行?最近行里正在检查审计,她是信贷股股长兼着是营业部主任,我不与她研究与你研究行吗?哼,真是烦死人了。
  哼!我知道你嫌我烦,所以就上歌厅、下饭店去逍遥。紫灵也狠狠地回敬常新伤人的话语。
  那是正常的工作应酬,你以为我想去吗?要能换,我倒想让你去试试,我回家也清闲自在几天。接着,常新不耐烦地吼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想吵架咱回家吵行不行?我正忙着呢。
  紫灵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却再也不好发作了,她不能让农行职工看笑话,更不能让别人认为她是一个骂大街的泼妇。于是,咬咬牙,压低声音说,行,咱说正经事,你到底管不管念榄?别一天到晚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到时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将学校开家长会的经过以及同女儿谈话的结果,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希望常新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教育念榄,使女儿尽快提高学习成绩。
  常新边听边踱着方步沉思,给窗台上的百合花浇了一杯水,又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递给紫灵。紫灵接过水,顺势坐在沙发上,用幽怨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一眨眼好的建议就将不翼而飞一样。
  其实,常新看似倾听紫灵的诉说,实际上却是在想另一件令他极为头痛的事情呢。最近,行里正在发放一批养牛扶贫资金。按照文件精神,为使这批资金落到实处,能得到最合理的利用,创造出最高的价值,使受扶持对象达到脱贫致富的目的。扶贫对象必须在自筹资金形成养殖规模后,农行才可以发放扶贫贷款。可是,考查组发现许多需要帮扶的特困户,实在自酬不出资金。于是,在放与不放上就陷入了两难境地。而另一方面,许多不符合贷款的关系户,也纷纷行动起来,动用各种关系请客送礼甚至找领导批条子,都想得到扶贫款。常新嘴上虽然答应着,可心里却自有分寸,该贷的一个也不会少,不该贷的一个也不能放。只是这些特困户,实在叫人犯难,不扶持于心不忍,扶持又于理不合。最后,只好召开了个行里中层干部会议,决定实行信誉担保,向特困户发放贷款。可是,刚刚发了几户,检查团就来了。
  这次市行来检查,一改以往提前打招呼的习惯,不露一点声色就悄悄走进农行直奔信贷股来了。要知道,市行每次组建检查团,抽调的都是业务上的精英骨干,查账高手。各县农行即使自认为账面做得规范合格,他们有时也能查出毛病。现在,行里违规发放扶贫款,就更难逃出他们的法眼了。刚才带队的李科长私下里就悄悄告诉常新说,市行要求各县农行一定要严格把关,确保这批扶贫资金落到实处,否则一旦出错,将就地免去一把手的职务。这不,亚男就为这事担忧呢。
  紫灵见常新浓眉紧锁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心疼起来,说,这么点小事,也不用愁成这样吧?
  常新听了,不由脱口而出,小事?这能是小事?这可是丢官掉职的大事啊。
  紫灵睁大眼睛,不由惊奇地问道,什么?孩子不好好读书,你就得丢官掉职?待她看到常新不好意思的苦笑时,便倏地想到他的话肯定是所问非所答,就怒冲冲地质问道,你究竟管不管?
  常新赶紧就说,怎么不管?我没管她吃,还是没管她穿。那么大孩子了,给她说清道理就行。再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管,难道你要我跳进她眼睛里,才算管吗?哼!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辈人管不了两辈人的事。我爹什么也没有管过我,我不是照样当了农行行长。
  紫灵气得连头发都倒立起来了,接口就说,这像做父亲说的话吗?这是一个行长应有的素质吗?紫灵真想大骂他一顿,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质问。她说,孩子那么大了,你操过心吗?今天,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我倒要怀疑究竟当没当念榄是你的亲生女儿。
  常新似乎也有一肚子气,没处出,就恶狠狠地说,你还有脸说这个?平时我一管教,你就与我吵,我是打不敢打,骂不能骂,现在有了事就来找我,你告诉我个好办法,我给你管管。哼,都是你给娇生惯养的结果。
  对,都是我不好。我送孩子上学,辅导孩子作业就是娇惯她,要是像你不娇惯也不管,她早被饿死了。你管别人家的事,怎就不问问我呢?紫灵恨恨地说完,觉得再说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就啪地摔了一下门子,将满腔愤怒丢给常新,带着无限恨意走了。
  常新一见紫灵怒冲冲地走了,便点燃起一支烟也陷入了沉思。他妈的,这女人怎就这么不理解人呢?千里居官为的也是吃穿,在单位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让家庭生活过好点吗?不说问问工作怎样了,一见与女人说话就变了脸,屁大的事就像天大一样对待。哼!敢摔门子,以后咱慢慢来,真不信世上有攻不下来的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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