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寻寻觅觅，终是得见

　　一段时间的忙碌，周程似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当依蓝提及他寻亲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的时候，他这才如梦初醒，翻看了日历，离一年之期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莫树糕的生意蒸蒸日上，前景一片大好，周程第一次对未来有了一种美好的期待。
　　这些天，他们尝试了去招学徒来，结果反响空前的热烈，就是最初担心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周程心下想着，这回真的是到了该要尽全力去寻回父母亲的时候了。
　　因为手头有了一笔小钱，所以他也尝试着去当地的电视台上投放寻人启事试试。另一方面，他又继续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寻到他们。
　　电视台第一次播放他的寻人启事的时候，阿木正好在看电视，也恰巧切换了那一台。
　　“媳妇儿媳妇儿，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干什么？”还在刷碗的媳妇儿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你看，程叔他儿子都在电视台上登寻人启事了。”阿木喊道。
　　“哎……”可是太太却只是叹了口气，“你说人家也挺不容易的，你看吧，人也找这么久了，咱们分明知道，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带他过去和程叔还有冯婶相认。多简单的一件事儿啊？他们一家团聚，咱们也不用整天的考虑到底要不要打电话，多好，大家都省心。”
　　“你说的对！”阿木一拍手大呼道，“现在就打电话。”
　　“对嘛！”太太很是高兴。
　　“号码多少来着？”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要打电话自己不记着号码的？”
　　“得嘞得嘞，媳妇儿您放宽心，还好上回那张报纸还没扔，那上面有联系电话呢。”
　　但是，阿木从卧室里头拿出报纸以后却又突然转变了主意，“不对，现在还不能打。”
　　“你发什么愣呢？”太太要开始发火了，“信不信我揍你！”
　　“不是，媳妇儿，”阿木慌忙抱着头解释，“我是打算等过了零点再给他打电话。“
　　“干嘛要那么晚啊？那么晚人家哪里还有车过来？”
　　“这就对了，”阿木一拍手掌，“这就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着急着要找到亲人了。如果真着急，别说没车，走都会走到这里来了。如果他要说等天明，那么咱们就要考虑考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了。”
　　“你什么坏心肠那么多，”太太拿手戳着他的头，“行了行了，就按你说的吧，不过你那时候人家要真过来了你自己跟着去啊，我那时可是要睡觉了。”
　　那一晚，周程和依蓝在一起，守着电话，可是原本幻想的纷至沓来的场面没有出现，眼前只是波澜不惊，和这夜一样，平静祥和。
　　这个时候，他只是希望能够有一通电话进来，哪怕是骗子的电话他也接受，起码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带着绝望，寻找希望。
　　城市的喧嚣渐渐淡去，困乏的人们也渐渐归了家。夜色中，只是璀璨的灯光闪耀着光彩，陪他们一起守候这孤独的寂寞。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一座高大的建筑。建筑上有一面巨大的钟，此刻刚刚敲了十二下。
　　零点了。
　　电话依旧没有响起，即便千万次告诫自己要坚持下去，但此时的周程却仍免不了要有些沮丧。
　　“回去吧。”他对依蓝说道。
　　可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他几乎是等不及电话响到第二声，瞬间就接了起来。
　　“喂，喂，”选择这个点打来电话的阿木显然是被周程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你好，周程是吗？我看到你寻人启事上面的人了，现在能过来不？”
　　“能能能，您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
　　“这，这，”阿木很显然没有料到周程会是这个反应，“我还没说是在哪呢？这个点你们那边有车过来吗？我们的位置可能相距很远呢？”
　　“这您不用担心，我，我能想办法过去。”
　　“那好吧。”阿木本来是想试探周程一番，如今见他这般反应也觉得是自讨没趣。
　　他同周程讲了自己的位置，周程简单问了几句之后就立马动身赶过去了。
　　“依蓝，要不你先回去吧？”临走前他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可是依蓝在只是执意一同前往。
　　周程也便随她，不再坚持。这个点过去的汽车和列车都已经没有了，周程于是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现在阿木是静静地在家等待着，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起来了。
　　“你不是要睡觉吗？”阿木问道。
　　“明天礼拜六，儿子不上学，我不用早起，所以就陪着你咯。”太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个点打电话吧特傻，人家就是没有汽车火车，人还可以包一辆出租车过来嘛！再不行满大街不还有那种拉客的私家车吗？你说你是有多傻？”
　　“行了行了，就你聪明，我不是才反应过来吗？现在人已经来的路上了，你要不要跟着去瞅一瞅？”
　　“去啊！”
　　凌晨三点一刻，阿木的电话响了起来，周程已经到了。
　　阿木慌忙披上外套，叫上太太，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约定的地方。
　　见到彼此的时候，阿木就哈哈笑了起来，招呼着他们上车。
　　“我跟你说吧，其实我就是以远镇的人，这程叔和冯婶，也就是你父母，这我也是从小就认识的。现在他们挺好的，在我店里帮忙。我也很早就看到你登的寻人启事了。”
　　“那怎么……”
　　周程话还没说完，阿木就摆了摆手，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我为什么现在才联系你？其实吧，就今年春节的时候，我领程叔和冯婶回以远过年了，他们也知道了你在找他们，到那打听过他们。可是，他们就是不敢和你相认啊！怕你怪他们，怕给你增加负担。反正担心的事好多，这不年刚过没多久，就着急着要走，怕你回到以远撞见。所以吧，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我们两口子一直没敢打电话给你。今天又看到了你登的寻人启事，感觉你也挺不容易的，也想想程叔和冯婶不能总替孩子着想，老了老了也该有孩子在身旁，有个依靠了。”
　　“谢谢您，那他们现在人呢？”周程问道，看的出心情很是激动。
　　“你别着急，我这就领你过去。”阿木说着发动了车子。
　　周程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天竟真的来临了。曾经的苦、曾经的痛，仿佛都得到了回报。知道生父生母之后，他知道他自己更应该要感恩。他的一生，遇见了许多的好人，如今，命运再度眷顾他，让他如愿寻到双亲。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幸运。
　　但这会儿的他又很彷徨、紧张，他不知道见到父母亲之后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如今的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即便曾经看过照片，但那终究不是面对面。
　　“到了。”
　　就在他满心忧虑的时候，车子却已经停在了一栋公寓前。随后，阿木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敲了门。
　　“阿木？”程原开门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随后又看着周程和依蓝问，“他们是？”
　　“来，先进屋吧，进屋再说。”阿木招呼着他们进去。
　　当所有人坐定之后，阿木忽然一本正经道：“程叔、冯婶，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谁啊？”程原和冯娟异口同声道。
　　“爸，妈！”可是周程已经喊了出来。
　　他看过他们的照片，无数回。如今一见到他们，他就认了出来，随即热泪流淌不止。
　　“你是……”
　　老两口忽然慢慢地站了起来，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咳哟，他就是你们的儿子啊！”阿木使劲拍着大腿，似乎是因为他们之间过度缓慢的动作而显得有些着急。
　　“真的，你真的是？”冯娟颤抖着抚摸着周程的脸庞，不觉也是泪如雨下。
　　二十年不见，周程长高了，长壮了，不再是那年五岁的孩子模样。只是，他如今的模样对于父母来说，只是太过于陌生。而今的他们，还无法相信儿子真的来同自己相认，只是一直地看着他，仿佛是害怕这不过是梦一场，下一刻，他就会走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程原问道。
　　“养父告诉我的。“
　　“他现在好吗？”
　　“已经过世了，两人都在车祸中去了。养父临终前告诉我这些，我这才知道。我找了你们将近一年，总算老天眷顾，让我们相认！”
　　周程说着不禁就又哭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的心是最脆弱的，仿佛那一刻，这一年的苦痛都得到了回报，那种长久的压抑与烦躁一瞬间了离去的时候也带出了他的泪水，此刻他只是想要尽情地发泄、
　　“这是咱们的儿媳妇吗？”冯娟看着依蓝，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周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