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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关于偷吃禁果

作品名称:良米之约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03-01 07:25:54      字数:4959

  (1)
  
  杜良回到部队,刚到宿舍门口,王靖来了。他请王靖进屋,王靖问:“又买回这么多书!可以开家庭图书馆了。你看得完吗?”杜良说:“借书看得快,买书看得慢。但这些书都是长看的。”王靖问:“有好消息吧?”
  杜良看透了王靖,最不希望他和甄真成,王靖想当“驸马”,城府深,跟杜良玩激将法。说杜良这样的人,根本不能找演员。太漂亮的老婆,见着欢心,离开不放心。她在舞台上跟男演员搂搂抱抱,你看得下去吗?杜良不容亵渎岳米,当胸一拳,把王靖打懵,指着王靖鼻子说:“你无法理解,我这回,更觉得岳米可爱。我就不接受拉郎配,非岳米不恋不娶!你们拉郎配小组再使劲也达不到目的。我就要跟岳米结婚了!”
  杜良就是要他上传,这叫先声夺人,让他们不再提甄真。
  王靖假惺惺地说:“这对甄真感情上是一个重大打击,使军长没面子。就算岳米同意和你结婚,组织不批准,你能吗?”
  杜良说:“你别管!快向领导原话转达,我和岳米要结婚了!”
  王靖说:“我不传,也不听!”低头而去。
  杜良看出来了,王靖暗喜激将法有效。其实,他不激杜良,杜良也是这个态度。甄真嫁给谁,与杜良无关。杜良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放出和岳米结婚的空气,打掉他们的幻想。
  王靖是“拉郎配”小组上报下传的成员,不可能不管杜良。杜良回来刚上班,他就带杜良去见熊处长、刘处长。两位处长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等着杜良。
  一见面,熊处长先问:“杜良,你到底想要什么?”
  杜良说:“我准备结婚!”
  刘处长接上来:“你知道吗?你有理想,想当记者。组织还准备送你去中国人民大学进修。正准备上报!”
  干部处长的话,杜良信。去人大进修,杜良梦昧以求。但是,如果上学和“结婚”有矛盾,不可调和,杜良选择“结婚”,放弃其他。只要不提甄真,杜良也可以暂不打结婚报告。杜良表明这个态度后,两位处长四目相对。
  刘处长问:“为了一个跳舞的姑娘,值吗?”
  杜良说:“值!”真是掷地有声。
  熊处长说:“你现在走火入魔,钻了牛角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我是宣传处党支部书记,党支部第一关,你就过不去!”
  杜良说:“我马上写结婚申请报告。”
  熊处长说:“写吧!你写100次申请,也白写!”
  刘处长也失去了耐心,谈话僵持了一会,他说:“我不管你了!太不识抬举。”
  他们明明是为甄真,为讨好军长,倒说抬举杜良。谢谢!
  杜良如此硬抗,心里也明白后果严重。婚姻方面,杜良相信那些过来人的宁缺勿烂论。他有一个美好的样板摆在面前,尽管那么虚幻,可能有片面性,那也不能轻易放弃追求。如果接受拉郎配,就彻底毁灭了他对很多人不信其有的理想婚姻的追求。说透了,杜良现在的处境,不是在积极主动地追求理想婚姻,而是被动地节节抵抗不情愿的婚姻压过来,杜良不愿进什么将门、豪门!
  不幸,“大公主”在家里耍脾气了,耍得军长也无可奈何。军长下部队检查战备训练刚回到家,甄真无精打采地从她闺房里走出。军长知道她被分配在军部驻地的陆军医院实习,问她什么时候上班?
  甄真脱下军装,往沙发上一扔,说:“这军装我不穿了,也不想去上班了!”
  军长问:“怎么?”
  她说:“你女儿被人甩了,失恋了,不想活了。”
  甄军长一笑,说:“咦!我女儿谈对象了?我还没审查哩,你就失恋了。”
  甄真说:“爸,没想到你手下有那么个了不起的兵!”
  军长问:“谁?我管管他!”
  甄真说:“也不怪他,都怪你是军长,人家根本不愿进这道门。”
  甄真气得扫下茶几上的茶杯,两个茶杯碎了。
  甄军长轻轻拍手,笑道:“我女儿学会耍脾气了,看来真受委屈了。你要出气,就砸。爸爸为你鼓掌,出完气才好。”
  甄真先把衣架推倒。甄军长端坐,还笑着鼓掌。甄真把沙发上的大垫小垫乱扔。甄军长把沙发垫扔回甄真,又笑。父女俩对扔,客厅里一片狼藉。
  刘处长不约而来,迎头挨了甄真一垫。他还像警卫员那样,连忙弯腰收拾。
  甄军长命令道:“甄真,回你房间里哭去!”
  甄真不走,气鼓鼓地盯着刘处长。
  军长向刘处长解释:“这孩子,谈恋爱碰了钉子,在家里出气。”
  刘处长忙说:“首长,这事我知道,还没来得及向首长汇报。”
  甄真:“刘叔叔,不要讲!”
  军长挥挥手,甄真还不退去。他板起了面孔:“你先走开!刘处长,你们也不要帮她。军医大学毕业了,一个男人也抓不住,还当什么军医?”
  甄真气得说不出话来,就是不走开。
  军长说:“好,好!我部下,好小伙子多哩。我帮你一把,哪一天,把他们集合起来,排好队,你一个个挨着挑选。”说着,哈哈大笑。
  以上是王靖向杜良透露的“高干家庭内幕”,他的情报无疑来自刘处长。杜良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透露?但得出了两个值得乐观的结论:第一,军长还不知道让他女儿失恋的人就是杜良。第二,军长真不管甄真的婚恋大事,也不让刘处长他们帮忙。这样,杜良的压力小了。
  管杜良婚事的人,又多了一位政治部龙副主任,正师级,政治部机关的自身建设由他管。那时讲突出政治,四个第一,叫:政治工作第一,政治思想工作第一,人的思想工作第一,活的思想工作第—。龙副主任在这方面是强手,而杜良这个婚恋,列入四个第一该抓的问题了,就扯进了龙副主任办公室。刘处长、熊处长都在场。
  杜良没有预料,龙副主任—见他就问:“杜良,是不是偷吃禁果了?”没等杜良回答,又补—句,“这可吃不得啊!”杜良心里没鬼,自然坦荡,干脆地回答:“没有,没有!”他明白偷吃禁果的意思及严重性。领导同志们并不是臆想个问题压他,而是真的担心、怀疑,他如此张扬地宣布要结婚,很容易让人猜疑他和岳米偷吃禁果了。
  刘处长关心的还是甄真,他说:“我向甄真透露,杜良正在申请结婚,她不相信。在这以前,我的确向她介绍过,杜良未婚。哪知杜良突然来真的!她越说越坚决,非要杜良不可!这下可怎么办?”
  龙副主任说:“杜良,你也明白,不准你结婚,理由摆不到桌面上来。也不能强迫你和甄真好,捆绑不成夫妻嘛!但是,偷吃禁果可不是小问题。懂吧?”
  熊处长再次托出上人民大学深造的一招,说:“杜良,开门见山吧!我们有责任跟你讲明一些背景:考虑到你的专长,领导决定重点培养你,联系送你去人民大学进修。这明摆着是甄真给你带来的好处。你这时急着吵着和岳米结婚,不可惜吗?”
  非常露骨!只要杜良答应和甄真好,放弃岳米,哪怕岳米肚子大了也不用管她。杜良不得不挑明,只要领导不提甄真,他可以暂不打结婚报告。如果领导不好提,他自已去见军长解释,相信军长能谅解。这样,杜良等于宣布,并不是他偷吃禁果,害得岳米怀孕什么的,急廹用结婚掩盖,而是他实在不喜欢甄真。他们都听明白了,或者说,不再装糊凃了。杜良说自己去见军长解释,刘处长率先反对:
  “不行!不要拿这件事打扰首长!”
  杜良相信,军长没有授命或暗示他们来劝他、压他和甄真好,他们是自发地替首长分优、解难,他不想猜测、妄评各人动机。僵持没好结果,龙副主任显然生气了,不想再管,把杜良推给刘处长、熊处长,意思是一定要攻下杜良这个顽固堡垒!
  
  (2)
  
  杜良拖了几个月,没有消息。岳米以为他平安无事,解套了。这段时间,她们练功、演出太苦,岳米的胃有点毛病,老恶心,休息了几天。
  这一天,岳米躺在宿舎里看小说《安娜·卡列尼娜》。副团长进门,把岳米的书抢了,扔在床上,问:“岳米,T军那边说,杜良申请和你结婚。是真的吗?”
  岳米惊起,心想:他们那边怎么还没完?又闹到团里来了?
  副团长说:“军队干部结婚,都要组织审查批准。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岳米稍犹豫,想着杜良处境还是不妙,怯怯地点点头。
  副团长一脸严肃,是劳政委派她来劝岳米不要破罐子破摔。岳米担心脸上泄露秘密,用军装蒙住头。得想一想:承认,还是赖掉?
  副团长问:“你和杜良这样急着结婚,你对自己负责吗?”
  岳米懵了,结婚,好害怕,一下不好回答。
  副团长着急,不留时间给岳米想,忍住气问:“你们突然结婚,是不是偷吃禁果了?”
  岳米坐起来问:“什么叫吃禁果?”
  副团长说:“你装天真吧!就是两人没结婚,那样了,怀孕了。”
  岳米差点爆炸了。领导想到哪里去了?我岳米成了什么人?岳米一气,拍拍后脑勺,说:“是,是!就是那样!”
  副团长说:“大家猜你也那样!你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
  就这样,岳米的“地下恋爱”曝光了,而且偷吃了“禁果”,而且怀孕了,不得不结婚遮丑了。在文工团好比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
  劳政委把岳米传唤到办公室,秃顶头皮亮中泛红,猛拍桌子,令岳米颤栗。他问:“岳米,为什么要先斩后奏?”
  岳米不懂,先怀孕,后逼领导批准结婚,就是先斩后奏的一种。后果太可怕了,岳米向劳政委说明,没有吃禁果。副团长怀疑她吃禁果,她就故意气她,说是,是!讲真话没人信,讲假话反有人信。
  劳政委气难消:“你这样糟蹋自己,毁你的前途!最后问你:不结婚行不行?”
  岳米说:“行!”这时才明白,问题越闹越大,不得不讲怎么扯出结婚来。只是杜良有特殊情况,不好讲,把到了舌头尖上的拉郎配故事吞下去了。
  劳政委气恼岳米不可救药,第一次对岳米粗暴地喊:“滚!”
  岳米出门就停步,听见副团长叹息教训深刻,她估计岳米真怀孕了。劳政委拍打着秃顶说:“那就只能让她结婚算了。可惜!这么好的条件、功底,苦练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跳舞了,可惜啊!”
  这不是儿戏,岳米又推门进去,关上门,立正站好,不得不讲明,真的没有恋爱,真没偷吃禁果。把杜良不想拉郎配的事也讲了……
  “什么?拉郎配?什么拉郎配?”劳政委也懵了。
  岳米讲杜良讲过的拉郎配,抓不住要害,语无伦次。讲完了,劳政委和副团长都不信。T军有人为军长的女儿搞拉郎配,荒唐!
  副团长问:“杜良讲你就信?杜良不想娶军长的女儿?你也信?”
  岳米说:“我信!杜良怕得罪军长,不让我对任何人讲。”
  劳政委说:“就算确有拉郎配,跟你何干?”
  岳米说:“我们下部队慰问演出时,杜良是热心观众……后来……”
  劳政委不听岳米啰嗦,和副团长都认定,凡搞“地下恋爱”、偷吃禁果的人,只要没被抓现场,打死也不会承认。他们断定岳米不结婚就要露大丑了,劳政委宣布同意岳米结婚,但必须杀一儆百,很快在领导圈里讨论通过。
  “岳米啊岳米,你自己去接受教训吧!”副团长气得两眼红了。
  岳米回到宿舍,倒在床上,还想着怎样叫领导不相信她吃了禁果。张敏跟着进来说:“你要结婚,也不能到下边去找男人结。那么远,结了,两人不在一起,苦啦!”
  岳米说:“我根本没想结婚,恋爱也没有!亏死了,冤死了!”
  任性,逆反,害了岳米!岳米就要去杜良那边看看。能恋爱就恋爱!如果杜良用拉郎配骗她,岳米就跟杜拚命!”
  岳米二姐听说她要找杜良,如晴天霹雳,急忙回家劝阻。二姐随父姓,叫唐丽,在本市当中学体育老师。姐妹俩在福来街东口的牌坊下相遇。牌坊上,福字的衤旁缺了一点,表示人生幸福总是缺少一点,世人不可苛求完美。二姐听说杜良在外地,更觉得那个福字少了一半!她不准岳米找杜良。说岳米这个条件,在军区机关,在常春市,还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吗?绝对不许岳米找下边的人!岳米更听不进,下边的男人命里注定打光棍吗?
  岳米跟谁也反着来,二姐看她如中邪魔,家也不回,转身走了。
  岳米的大姐名叫唐嘉,原是军区总医院的一位护士长,转业去了外省,当了妇产科医生。她听二姐讲,岳米找了一个下边的男人,也火速赶回来。大姐一见岳米就拉下脸,不问情由,数落岳米不争气!她说:“我把你送进文工团,不想跳舞了?美好前途,不要了,毁了自己,还想毁这个家?”
  岳米还记着大姐的旧账,没好气地还击:“毁这个家的是你!你不是跟妈妈脱离了母女关系吗?你走!这家里没有你!”
  大姐嘴唇发抖,脸色发乌,自以为得势得理,又说:“你要找男人,凭你这个条件,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嫁到高级干部家里去?”
  岳米怒火顿起,拿起剪刀住桌面上一扎,剪刀倒立。
  大姐还不识相,说大姐夫的老上级,现在当副省长了。首长的小儿子看了岳米的照片,一直想见岳米。岳米要是跟他谈上,对岳米,对全家都好……
  岳米按捺不住了,剪刀指着大姐,说:“我的事,你不要管,你没有资格管我!”
  大姐挥起巴掌打来,岳米嘴角流血,举起剪刀,向大姐扎去。刀尖快触及大姐脸部时,岳米手一软,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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