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
　　站在小青山的脚下，望着蓝天、白云、绿树……微风抚过每个人的面颊。掠过每个人的心头。大自然真的神奇，清新的空气，净化着心灵。
　　莫言要求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行头，把鞋带系紧。莫言背的黑色旅行包满满的，林伊娜则是轻装上阵。秦岭的墨绿色背包也是鼓鼓的，夏若淼也背了一个中等大的黑红色背包。
　　莫言要求大家在爬山的过程中相互之间的距离不要超过两米，要互相关照，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掉队。
　　犹豫了一会儿，莫言走到夏若淼身边，低声而又毫无表情地说了句，“把你的背包给我。”
　　“为什么？”夏若淼盯视着莫言。
　　“莫同学，我不是大小姐，我是来爬山的。我既然决定来爬山，那么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不领情。”夏若淼说完话转过身去把头上的太阳镜移至眼睛上，心里愤愤的，眼眶湿湿的。
　　莫言没有再说话，毫无表情地走回林伊娜身边。
　　“莫言，让我来帮你拿些东西吧。”林伊娜仰起头来看着莫言。
　　“不用。来，把你的手给我。”莫言说着话抓住了林伊娜的手，林伊娜感觉到那手湿湿的、凉凉的，还在略微颤抖着。
　　大家开始爬山，心情既兴奋又紧张。然而，爬山这种活动是看着觉得很容易，做起来是真的很累。没有爬出多远，有些女孩子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停地喝水。莫言于是要求大家放慢脚步，爬得快的和爬得慢的照应一下。
　　林伊娜没有坐下来，却把身子紧紧地靠在莫言身上，也在不停地喘着。
　　莫言抬手给林伊娜擦了擦汗，递给她一瓶水，轻轻地说道，“慢点儿喝，喝急了伤身体。”
　　跟在后面的夏若淼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越过他们向山上继续攀爬。
　　“若淼，你不累啊，歇一会儿吧。”秦岭气喘着去追夏若淼。
　　莫言透过墨镜追随住夏若淼的脚步，夏若淼不是不累，是太要强了。她的脚底已经开始打滑，身子也不是很稳。
　　莫言几大步追上夏若淼，“夏同学，请原地休息。”
　　“让开，我没那么娇气。我有能力继续，不需要休息。”夏若淼挑衅似的看着莫言。
　　“对不起，夏同学。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表现也不一样。就算是你不累，可以继续，可我们是一个集体，必须互相迁就。所以，请听从指挥，原地休息。”莫言透过镜片紧盯住夏若淼，希望可以洞穿这个倔强女孩子的心理，希望可以查到她为何如此讨厌自己。
　　“你……”夏若淼气咻咻地停下来，一下坐在地上，随手拿了一瓶水仰起头来就直灌下去。
　　“水不能这么喝。”莫言一下子夺过夏若淼手中的矿泉水，皱着眉头看她。
　　“要你管。”夏若淼抢过莫言手中的水，扔出去。
　　那瓶水就翻着筋斗直向山下滚落下去。
　　莫言望着那水的滚落，脸色瞬间苍白。他深喘了一下，然后对着旁边还在发愣的秦岭说道，“小秦，她的安全你来负责。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来是累得不会说话了，二来是莫言的脸阴得很是可怕。
　　“莫言，她就那脾气。你别生气了。”林伊娜握紧了莫言的手安慰道。
　　“我没生气。”莫言轻轻地拍拍林伊娜的手。他的目光却透过镜片依然射向坐在一棵树下的夏若淼。
　　夏若淼紧紧地抱着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时那么镇定的自己，那么满不在乎的自己，怎么这么情绪失控。既然是这样的状态，自己为什么还要跟来。自己是明知道的，明知道他们是情侣，所以会这般亲近的。平常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想过什么莫言。怎么看到他后就是这么失控。她不断地摇着头，希望甩掉什么，泪水却被甩出了眼眶。
　　“伊娜，把这药给她拿过去。”莫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盒药递到林伊娜的手中。他认为夏若淼是头痛了，他想起了她在车上的状况。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她，因为她对自己的厌恶之情实在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夏若淼没有驳林伊娜的面子，头也真的开始痛起来，于是乖乖地吃了药。
　　大家又稍事休息了一会儿，整理了行装，向山上进发。
　　林伊娜的手一直握在莫言手中，林伊娜不时地拿出纸巾为莫言擦汗。莫言背的东西太多了。
　　秦岭则死抓着夏若淼，生怕这姑奶奶再生事端。秦岭一直领教着夏若淼的这脾气，火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谁让他们熟悉了十多年呢。他也搞不清为什么若淼会对莫言如此讨厌的样子。男孩子在这方面是不是少了根弦呢。
　　一路上攀攀停停，互相帮助，互相拖拽着向目标前进。看着离蓝天白云越来越近，听着风在耳边呼啸，这种感觉真的很是奇妙！
　　（九）
　　第一个爬上山顶的是夏若淼，她一直就是不甘人后，心内一直憋着一股气。当她站在山峦之端，放眼望去……这山太美了，绵延起伏。葱郁翠绿尽收眼底，仿佛是天然的绿毯。抬头看天，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夏若淼的心在此时此刻开始伸展沉静下来。
　　最后爬上山顶的是莫言，他一直在不断地照顾着落下的同学。当他的脚踏在山顶土地的时候，他才真的感觉累了。把背包放下来，他就坐在地上紧靠着背包，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还无暇顾及山顶的美丽风光，不断地从背包里往外取水和食物让林伊娜分发给同学们。林伊娜才发现，莫言包里居然装了十多瓶水。而这个时候，果然同学们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了。
　　夏若淼默默地看着莫言的举动，他竟会如此细心！夏若淼仰头望天，心里无限的落寞。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怎样的人也是不属于自己，所以何苦何必！可是这一次的爬山让她的心更加的牵动起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
　　莫言半躺在自己的背包上，望着离自己很近的蓝天，他把手摆成心形，从那形状里望出去。那“心”蓝的纯净，蓝的透明。夏若淼的那张脸突然出现在这“心”里，莫言忙坐起来。
　　夏若淼已经站在面前，少了那种霸气，甚至有些局促地看着莫言。莫言急忙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莫言，刚才的事情还请原谅。我……”夏若淼突然开始有些窘迫。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可能你太累了。别想太多了，是我没照顾好。”莫言急忙接过话来，生怕夏若淼感到不舒服。
　　“好了，若淼。时间长了，你就了解莫言了。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林伊娜走过来拉着夏若淼的手，很温柔地笑着。
　　夏若淼笑了笑，说不出这其中滋味儿。
　　接下来的聚餐大家是欢声笑语，夏若淼虽然和莫言道歉了，可是莫言却不再敢看夏若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怵了她了。夏若淼也不去看莫言，想通了，这不是她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虽然很是费力，但身体是前倾的，发生的危险性较小。下山看起来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可是很容易失足出现危险。
　　莫言一再强调不要着急，要注意安全。回去的背包里已经没有了太多东西，算是轻装上阵。莫言在头里，安排秦岭和夏若淼断后。由于腿不住地打颤，有的同学腿肚子都抽筋了。莫言不断地强调着注意事项，简直成了碎嘴婆。
　　到了一个比较险峻的地方，莫言站在那里一个接一个地往下送。夏若淼愣愣地看着莫言伸过来的手，犹豫着是不是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莫言抬头看到是夏若淼，也不禁一愣。
　　“小秦，你来吧。”莫言怕夏若淼再发起脾气来，于是就把秦岭接了下来，然后让秦岭去接夏若淼。
　　夏若淼一愣，心里这个恨啊。
　　“不用了，我下得去。你们两个都不用费心。”夏若淼说着话就直接跳下去。
　　随着夏若淼脚的落地，只听到她轻叫了一声，随后就坐了下去。
　　“怎么了？”莫言一步跨过去，蹲下身子。
　　“没事儿，你先走吧。”夏若淼咬着牙，额上流下汗来。
　　莫言的心一下子抽紧了，他急忙站起身来喊道，“前面的同学一个传一个，就地休息。”
　　“若淼，说话，哪里出了问题？”秦岭蹲下身子用手抓住夏若淼的脚踝。
　　夏若淼立刻就哼出了一声，声音却不大。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会大呼小叫的，不喜欢，也觉得没必要。可是疼是真的，脚踝处疼得不得了。
　　莫言局促不安地站在旁边，微喘着。他慢慢地蹲下来，伸出手试着要抓住夏若淼的脚踝，可是他还是放弃了。
　　“小秦，你背她。”莫言心里难受。怎么临了还出了事情，偏偏出在夏若淼身上。
　　“不用，我能行。”夏若淼硬撑着要站起来，额上流着汗，眼里噙着泪。
　　“听……听话吧。对不起。”莫言低下头来，很是懊悔，怪自己刚才的犹豫。
　　夏若淼听到莫言的语气，禁不住望向他。看到他的神情，夏若淼突然觉得很难过。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好吧，秦岭，背我。”夏若淼说着话趴在了秦岭厚实的脊背上。
　　秦岭在莫言的帮助下站起身来，继续前行，速度变得相当缓慢。
　　走了有一段路，秦岭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小秦，我……我替替你。”莫言喘息得比秦岭还要厉害。
　　秦岭真的是不行了，于是放下了夏若淼。莫言就蹲下身来。
　　夏若淼看着莫言，喘息得也似乎很厉害。
　　“别耽误时间了。”莫言看到夏若淼半天也没有动。
　　夏若淼于是趴在了莫言的脊背上。怎么会和秦岭的如此不同，竟然让她有些颤栗，她也感觉到了莫言的颤抖。
　　“莫言，你慢点儿。”已经停下来等了有一会儿的林伊娜来到莫言身边。
　　林伊娜看着这情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是人家夏若淼是扭了脚了，能怎么样！
　　下了山，坐上了返程的小客。到了车站，莫言帮秦岭拦了一辆出租车，付了车钱。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若淼。
　　“对不起，害了你了。好好养着，过一阵我去看你。”
　　一次活动就这样告终，害得莫言心里多了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