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左右为难

　　冯秀丽见到的青峰立马脸色来了一个大转变，“哈哈，没事没事是小林啊，没事没事。”青峰举着那个砸的瘪了的快餐杯说：“冯姨，你看杯子都烂了，我给你买一个去吧。”冯秀丽慌忙的笑着说：“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我家里还有呢，没事没事，你赶紧的吃饭去吧，哈哈”笑着朝伙房走了去，青峰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手里的烂杯子，扔进了垃圾箱。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围着门口，青峰进过去一看是罚款通告，上面大大的写着项飞的名字，罚款50元。
　　餐厅里。五姐厂长占为国贾清明正在用餐，五姐说：“对项飞罚款是不是有点过呀。”贾清明说：“规定都出台了，还违反这就不叫过了，”“但是他毕竟是个老人了，对咱厂里可是出力不少啊。”五姐继续说到。贾清明放下筷子说：“就因为他是老人，不带头遵守规定，还带头浪费，所以就更应该罚他！”五姐也放下筷子，“那你这么说，老人都该罚了？”占为国这个滑头抬着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言不发，项厂长说：“都吃饭都吃饭，就按清明说的去办！”五姐推了一下碗筷生气的走了。“老五老五！你看这孩子就是脾气急。”厂长解释到。“没事没事”，占为国虚伪的说到。此时，刘姨和小丽也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话，谁都没有吱声，都在听着为项飞罚款的事在争吵。
　　大柳树下，些许树叶开始飘落，几片黄透了的柳树叶阒然无声的落在项飞的头上，他全然不知还在那里吃着，狠狠的吃着，像疯了一样往嘴里捣着饭，眼里视乎含着泪，青峰端着菜走到他的跟前，项飞抬头看了看没有吱声，低下头去继续吃，狠狠的吃，塞的嘴里满满的，腮帮子都鼓起两个大疙瘩，青峰也没有支声，把自己的几片肉拨到项飞的碗里，项飞停了一下又继续吃着，青峰又拿掉他头上的那几片黄透了的柳树叶，转身回到了车间。
　　项飞蹲在转了一个身，用胳膊擦了一下眼，小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说：“飞哥菜不够我给盛去啊！”项飞依然没有转身点着头，支支吾吾的说“够了够了”，小丽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去车间找青峰了。
　　“你说这个新来的厂长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吧，咱飞哥毕竟是老人啊，也至于先拿着他开刀吧，刚才五姐都和他吵起来了，结果厂长还是向着那个新来的，把五姐给气跑了。”小丽坐在青峰一边叨叨着。“现在，飞哥最难受了，说真的他不在乎这个钱，而是这件事确实让他受不了呢，他毕竟在厂长也是说了算的人物啊，这么一下子打击，能受的了吗？”“嗯，这事放谁身上都难受我都和贾厂长说情了，第一次不罚他了，可是今天他又扔馒头还正巧扔到贾厂长的脚下，哎！我越说他他越来劲了。”
　　“你和贾厂长走的近，你就再给说说吧，通告都帖了没有办法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可是这钱你看看是不是说说就算了吧。”小丽继续说着，“我再试试吧，感觉这次够呛啊！”青峰叹口气说到。
　　
　　淹死秀红的那口井边的桃树结了几个小桃子，到现在还在那里挂着，叶子都落的差不多了，小崔坐在井沿上，那只没手掌的手臂在水泥面上来回的摩擦着，一只手托着下巴，呆呆的凝视着那株桃树，经历过这么多大事，他也变的平静的很多，他悔恨自己当初那么变态的对待秀红，那么没有人情的写信揭发干爸的无耻行径，他是真的忏悔了，眼泪扑簌扑簌的滴下来，落在水泥面上，慢慢的晕开，化成花，化成秀红那俊美的面容。井台下的青石上一片片烧纸时留下的黄色痕迹，只从秀红出事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这里了，但总少不了小崔的身影，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远处的锅炉房里孙大爷看了看小崔摇摇头继续往炉口里添碳.....
　　车间里：“我看看我看看哦王翠生了个大胖小子啊！”彭秀拿着一封信在看，“是吗？我看看秀姐。”林波夺过去。“还真快啊，一会说给小丽他们一声。”
　　“闹什么闹啊，上着个班，没看规定吗？”青峰正好过来，对着他们就吼上了。“夺过林波手里的信就扔到了垃圾箱。闫师傅走出来看到这些说道“青峰！差不多就行了！”青峰没有多说就返回去了。“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啊，有了干爹就忘了他这些小爹了！”林波气愤的骂道。
　　晚上男生宿舍，今天死静死静的，都安稳的呆在自己的宿舍里，幽暗空旷的走廊里，只有那只傻了吧唧的15度的小灯泡挂在那里，有风吹来还优哉游哉的荡着秋千，仔细想想，有时候自己还真不如这只傻了吧唧的小灯泡呢。
　　青峰感觉这个气氛很凝重，他先回宿舍，看看贾清明正洗脚准备睡觉，“哥，准备睡觉呢？”青峰问道。“是啊！”贾清明说道。青峰放下账本，一屁股坐在贾清明的一边，一只手拦着他的脖子说“哥。商量个事呗？”贾清明扭过头来对着青峰笑了笑说“商量商量？一边去吧，这次没的商量！”瞬间变了脸把青峰推到一边去。青峰还是舔着个脸凑过去“哥哥我给你洗脚咱再商量一下。”贾清明赶紧的拉起青峰说“你听我说，如果我不杀杀他的锐气，我是真的不能在这里干了，厂长叫我们来就是帮助来治理一下，改改你们这些人的陋习，这个真的没的商量，你说给他明天把罚款交给我！！”青峰被贾清明一个停住的手势憋住了。
　　“哥，你看你别急啊，咱不是商量吗。”青峰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青峰，你要支持我的工作，你也叫我哥是吧，他也是你哥，事不大你看着办吧！”“亲哥，你这是让我难受啊！好吧！好吧，我和飞哥说说，你们都相互让一下不就好了吗。那我去他那边看看啊。”青峰说就去了项飞的屋。
　　“我去！”青峰一推门一股子酒味。“飞哥你这是要把楼顶给驾起来吗？这烟这酒气！哥你这是天堂啊！嘿嘿。”青峰嬉皮笑脸的贴了过去。项飞抬了抬醉眼悻悻的脸，眯缝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转脸又狠狠的吐到青峰的脸上。“咳咳咳咳！”青峰让烟呛的流着泪说“你想死啊！呛死我了！咳咳！”项飞依然没有做声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朝青峰吐过去，青峰一闪躲开了，项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像疯了一样笑个不停。这笑声笑的很是瘆人，青峰又咳嗽着打开项飞屋里窗户，眼看着满屋子的烟像条龙一样快速的游了出去，那种难闻的酒味，就是那种又从胃里呼出的酒味，也渐渐的淡了。项飞还是在那里笑，笑的两眼的泪水都流到了嘴里，青峰抑制住咳嗽，晃着项飞的肩膀说：“项飞你这是要疯吗？！啊啊！”摇晃的过程中项飞嘴里的烟掉到了青峰的脚上。“我靠，哎呦烫死我了，我再让你笑！”说着一杯水泼在了项飞的脸上。瞬间项飞的脸凝结在那里。没有几秒的停顿项飞开始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继而变成了嚎啕大哭，没有丝毫保留的哭。歇斯底里的哭，青峰呆呆的看着项飞，看他哭的是那么的痛快，那么的坦然，那么的随心所欲。第一次看到别人哭是那么的舒畅，那么的羡慕。
　　贾清明听到这屋里鬼哭狼嚎的也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从门缝里探进头来问道青峰把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下。又示意他回去。贾清明知趣的退了回去，又给他们带上门。
　　而此时，项飞的哭声小了许多。他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来！再给我倒上！”青峰赶紧的过去又给他倒满了一杯，项飞扯起了又一口喝了下去。“来，满上！”青峰又给倒上。接连喝了4-5杯，项飞把酒杯举过头顶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酒杯，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呲牙咧嘴。“我操他祖宗，连酒都欺负我，这酒怎么一点也不辣呢。我操他娘滴！你算你妈的什么东西，还，还管老子！”咕噜一声项飞打了一个饱嗝接着骂道“老子他妈的从建厂就在这里，我可是这里的元老。厂长他竟然找个这样的东西来教训老子！”“好了好了，来飞哥接着喝，我再给你满上！”青峰说着又给项飞倒满了一杯，递到项飞的嘴边。项飞一把大开青峰的手“滚一边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里面的水！”“哈哈哈，你这是没有喝多啊，刚才那几杯都是水，好哇你原来都知道啊！你个狡猾的东西。”原来青峰刚才给倒的都是水，也早已被项飞看穿。
　　项飞踉跄的站起来拦着青峰说：“走！”“干啥去？”“走啊你到是！”项飞催促道。“你这是想去找事是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青峰一下把项飞推到在床上。“飞哥，好说歹说，你怎么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呢，你找人家干什么啊！”青峰很气愤的指着项飞说。项飞又挣扎的坐起来，拦着青峰说“峰，你就是一毛钱一斤的豆芽啊！哈哈”“爱啥啥，你反正是不能出去啊。”项飞转脸亲了青峰一口说“兄弟，咱是男人不做那些娘们事，哥要放水滴，你扶我去呗。”“哦这个可以。”青峰扶着项飞来到了厕所，一股子带着酒气的尿味充斥着整个厕所，青峰一手扶着他一手捂着鼻子，“你快点啊！”
　　“急什么急你急什么你！”项飞一转身尿了青峰一裤子。“我靠！”青峰骂了一句。项飞说“你靠谁，走，起驾回宫！”项飞推了一下青峰，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回到了项飞的宿舍。
　　项飞端起水咕咚咚的喝了下去，看样子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青峰坐过去说“哥，我看你也没喝多，这个罚款的事，你还是拿了吧。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啊。”项飞拉起青峰的手说“兄弟，哥不是拿不起这个钱，哥是心里别不过这个劲来，我辛辛苦苦跟着厂长干了这么多年，到最后我这是落到什么地步啊。让一个外人来管着我，我这是和厂长生气呢。”“就是哥，大家都看出来了，也都觉的你亏，可是这个时候你更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啊，你更不应该这么小心眼，使小性子啊。”青峰语重心长的说。“青峰，啥也别说了，哥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哥有自己做人的道道，你就别管了，这个钱哥不会拿的，他们的爱罚谁罚谁，大不了哥不干了回家种地！”项飞故意提高了嗓门说道。青峰赶紧的捂上他的嘴。
　　“你是铁定不拿了是吧？！”青峰再次问道。“是的，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走啊！”项飞见青峰不动弹起来推搡着青峰出了屋自己关上了门。
　　青峰也没有叫门，一个人来的楼梯口，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人，视乎都忘记了这是夜晚，哦对了他们都还年轻，在他们是字典里没有黑夜，只有阳光灿烂。青峰进退两难，在楼梯口让项飞尿湿的裤子让风一吹凉飕飕滴，他赶紧把手插到衣兜里，“恩？！”拿出一看50元钱。这个衣服一直没有穿啊，那里来的钱啊。一张压的板板整整的老版的50元钱。恍然大悟，这钱还是来的时候他放到茶盘底下的那些钱啊，是娘又偷偷的放到了自己的衣服里滴，青峰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他擦了一把脸。心想：这下有办法了，何不拿这个钱替飞哥交了罚款呢，他在手里捏梭着这50元钱，是真的啥不的，心一横还是先顾眼前吧。
　　青峰转身回到了宿舍。贾清明正躺在床上看《红楼梦》，“谈妥了吗？”青峰举着钱说“就没有我办不到事，飞很识大体的，他很支持你的工作，”青峰不想让他们闹的很僵，才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不错小伙子，来赶紧的上床吧啊”贾清明让了一下。
　　“那这钱放哪里？！”青峰问道。“你放桌子上就行，明天交到伙房作为大家的伙食费。”贾清明说。青峰洗脚上了床，那带着酒骚味的裤子让青峰扔的老远，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