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此情脉脉谁诉

　　玉露来了，她微笑着走入王斌的家里。王越在认真地复习功课，王斌的妻子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容颜，她认认真真地在自己的脸上涂着化妆品。穿着宽大睡袍的王斌走出来，为了迎接玉露，来不及整理自己，现出最邋遢的模样。王斌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浓密的胡须。他们相视而笑。
　　玉露来到王越的房间，开始做她的家教。王越现在开始热爱学习，他们在一起热烈探讨着。她给王越拨开了一个又一个学习上的谜团，王越听着玉露老师悦耳的声音，她那么热情又温和。他发现自己在这位女老师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母爱，他痴痴的望着他。讲完课，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玉露和王越走了出来。王斌的妻子化的浓妆，面色显得更加苍白，更增添了惨淡模样。王斌望着她苦笑。王斌收拾干干净净，他默默用眼睛望着玉露。在玉露面前，王斌不会高声谈笑。在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面前，他不需要用华丽伪装落魄。只需一眼，那留在两人之间千言万语的情感就得以交流。吃过饭，王越要请玉露出去玩，玉露没有拒绝，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来到一座湖上，王越要和玉露划船。玉露坐在船上，王越轻快的荡着小船。划了一圈，他们上了岸。王越和玉露坐在一起，在露天的椅子上喝汽水。
　　他们面对面坐着，王越认真的看着玉露，玉露不禁低下了头。王越轻轻的说：“你是我爸爸的心上人。”
　　玉露心猛的一震。她看着王越。
　　“我妈妈就是一个病人，她只有生命，也把生命给了我，我理解爸爸的痛苦，也佩服你的勇气。”
　　玉露低着头，不知如何接下去。
　　“前几天看报道，某个人跟一个植物人结婚了，报纸上竟对这样没人性的事津津乐道。”
　　“我也喜欢你，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我感觉自己爱上了你，当然，有可能像孩子恋着母亲。我就猜想父亲一定特别喜欢你，你们无言的默契，言语里的温柔，我似乎都懂。”
　　玉露一直没有说话。
　　“我能拥抱你一下么。亲爱的老师。”
　　玉露愣了一下，那个男孩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搂住。这个比她还要高的男孩，他哭了。
　　“我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该爱你，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你让我的心不再烦躁，我找到了爱的感觉。”
　　玉露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该拒绝什么，她知道不能拒绝这个孩子，他需要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王越哭够了。玉露知道他的心也很苦，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有太多需要倾诉的东西。
　　“我和你父亲是同学，我们相爱过，但现在我只想帮助你们。他病得很重，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这个世界上有爱的权力，但更多的是义务。你父亲照顾你母亲是义务，我照顾他，帮助你确实因为爱，爱虽然被世人看的污浊，但没有爱，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只想帮助你们一家渡过难关。”
　　王越什么也没有说，王越刚才所说的一切全是猜想。玉露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王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女教师，于是，就开始观察她，她觉得这个女教师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纯真又明亮，那是男人们最喜欢的眼睛。而且这双眼睛里藏着无穷的智慧，善解人意的温柔。这个十八岁的男孩越来越喜欢上她的课。喜欢她坐在对面的感觉。有一天，他忽然想到，她也许就是父亲的初恋，或者是父亲热爱的女人。这种猜想让他坐立不安，今天，终于验证了这一点。王越感到很难过，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自己喜欢的女人竟是父亲的恋人，母亲的敌人，这太戏剧化了。他的表情很复杂。
　　“我们的爱已经成为历史，我只想帮助你们，让我继续做你的老师，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以后，除了辅导你的功课，再不和你父亲来往，我期待着你考上好大学。”“我对你和父亲的事不想过问，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我还是挺佩服你，我的父亲的情人是你，我还是庆幸的，无论如何，不要伤害我可怜的母亲，我相信你不会的，我会和你继续学习的，今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其实我很喜欢你，知道你爱我父亲，我的心很酸。我还是挺喜欢和你学习的。”
　　王越和玉露谈过心里话，玉露心里很不安，她辞去了照顾王斌的工作，除了家教，她尽量减少和王斌接触的时间。玉露真的不愿意让那个孩子看到他的父亲对另外一个女人深情款款。玉露觉得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一种伤害。也许，玉露真的该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她和王斌的爱情只能存在于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里。
　　玉露在和王越谈话之后，在现实中又一次离开了王斌。她再一次坐在电脑前，从他的空间里望着他。夜静悄悄的来临，金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网络里了。他的幽默，他的睿智似乎在这个空间里销声匿迹了。玉露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看见他了。也许是因为他太忙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故意躲着她。王越还有三个月参加高考了，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好。玉露或许真的该离开他，一切从头开始。玉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大街上。路灯拥挤着，把路面围成温暖的一圈。到处都是车灯啊，它们一闪一闪的。瞪着明亮的眼睛，在马路上来回游弋。
　　玉露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二月二十八号，是王斌的生日。或许她该给他发个短信吧！她停下来，编辑了一天短信给他发过去。王斌的手机上赫然出现了那一排铅字，祝你生日快乐。这几个字，挤着眼睛，跳动着，在他面前那样生机勃勃。而此时的王斌在本市最豪华的餐厅，和他的行业伙伴，王斌的家人们聚餐。桌子上放着生日蛋糕，插着四十五根蜡烛。这四十五颗火苗闪动着。王斌静静的屏着气息，内心里许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我心中的天使能够走进我的梦境。泪花在他眼中飞转，他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王斌的妻子，穿着雍容华贵。王越高兴地又唱又跳。王斌在闪闪的泪光里，仿佛看见玉露走来，他愣了一下，马上回到了眼前的现实里，和亲朋好友高声谈笑着。王斌挨个给大家敬酒，他今天似乎又充满了活力。
　　结束了生日晚会，王斌回到了家。屋子里一片通明。他回到自己卧室里，熄了灯。他打开空间，打开相册，静静欣赏着玉露，看着她甜美的微笑，他心满意足的笑了。他知道为了他们的名誉，玉露将再一次离开他。他的心肝肺已经被扯断无数次，渐渐地已经忘记了疼痛的滋味。他用心的查看着玉露以前写的日志：
　　冬日在一场小雪之后，悄然降临于北国之都。她俊俏，清瘦的容颜，在渐冷的气息中显现她绝代的美，她款款与大街小巷间，无须任何装饰的素颜，在大街小巷行色匆匆的人流之中穿行。少女粉红的围巾，鬓角的微笑，青春的气息倏忽间多了她的神韵，那鬓发间流过的一丝清冷，干爽，欢畅，整个世界开始流动冬的旋律，她绝世的美，掩住了尘世的浮华与喧嚣，一切都仿佛静默与她的凄美与庄严，此时，可以感觉心灵接受一次洗礼与净化，就像一首赞美诗流过心间，心灵感谢大自然赐予。冬之美静静流在天地间，留在我的心间。
　　这是她很早写的日志。或许那时候是他刚认识他那个叫金风的网友。他微笑着，他又写了一篇日志：
　　煤炭沉积地下。你曾是高傲的松，强劲的柏。是震天撼地的风暴，是滚滚沸腾的赤岩。最终将你的身躯埋葬。一千年的隐忍，一万年的等待，你的身形乌黑，黑暗塑造了你冰冷的魂。你炽热，深邃的魂会觉醒，在火炉旁。在一束光点燃你所有的心房。在快乐的燃烧中，你走向最美丽的死亡。
　　煤，我冰冷乌黑的爱人，我爱你倔强的双眼，我爱你黑暗中坎坷的迷离，我爱你曾经的辉煌，也爱你惨淡的形容。我愿你载我飞回遥远的过去将来，共享那风暴，那赤岩，那无边无尽的黑暗。最后拥抱光明，快乐地走向死亡。
　　写完了这篇日志，清冷的月辉铺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他幸福的睡去。在他的梦里，那个天使般的女人，正微笑着离他而去。他的眼泪再一次淋湿了自己的梦。
　　过了几天，一切仍旧是那么平静，王越突然对爸爸说：“玉露老师从明天开始不再来了，她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王斌的心被这个消息彻底淋湿。
　　“我老师，那个可爱的老师，她要和一个外国人结婚，那个人叫史密斯。”
　　王斌呆呆无语。王越看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没怎么，这是好事，哪天的婚礼，我们该向她祝贺。”
　　“这个月末，也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王越一口气说完，观察着爸爸被痛苦扭曲的表情。
　　玉露这次婚礼却是突然。因为史密斯的签证就要到期了。他在临走前，终于向玉露求婚了。玉露望着他褐色的脸，那让激情烧红的脸庞，玉露答应他了。她真的要和他一起生活，她要和另外的那个心中的他说声：“对不起了。在这个精神世界里，我是你的玉露。你是我的金风。但在现实里，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同学。或许，我远离你，你会对她好些，你的家庭会温暖些。而我，我需要身边有个男人，我想名正言顺的做一个母亲。我要家，家才是温暖的地方。”
　　玉露牵着史密斯的手，又一次走进了围城。王越顺利的考上了大学。玉露和史密斯去国外度蜜月。当温柔美丽的玉露在外国人的怀抱里熟睡的时候，王斌的妻子口吐白沫，又一次昏厥过去。当她这次被王斌唤醒的时候，她的智商只相当于几岁孩子。她任性地笑着，在卧室里摆弄着王越小时候的玩具。口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王斌雇来一个保姆，天天看着她。王斌陷入了深深地，不可自拔的痛苦中。他这些日子想的最多的是快乐。因为忧郁完完全全的充塞了他的心。他体会到了地狱般阴暗的世界。他开始给玉露发信息。当然是给她以前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她在国内时使用的。这应该是空号，因为王斌认为玉露早就换成了外国号码。王斌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太想她了，他有什么资格想她，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怎么有权利去爱别人的妻子。他理智的时候，他就想我该有所信仰，让我的心灵充满神灵，就这样吧，亲爱的玉露，让我忘掉你吧，我真的不要这样徒劳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