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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作品名称:矿山农民工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2-26 10:36:16      字数:3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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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亲身经历地下世界的黑暗、压抑和危机四伏带来的紧张,才会深刻理解光明世界的重要和美好。在那场冒顶事故中,王徐州和杜淮北、张龙成被埋的一幕,永远成为王徐州生命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痛定思痛,如何避免悲剧再发生?王徐州经历了那次冒顶后,知道了导致冒顶的罪魁祸首是违章操作,没按作业规程施工。如果自己的师傅赵南京和张龙成的师傅陈合肥不冒险蛮干,按作业规程给单体液压支柱升劲,保证支柱初撑力棵棵足够,哪还会发生冒顶事故,哪还会导致挚友张龙成失去了左腿。一想到张龙成大腿被截掉,王徐州的心就在滴血。好在那次冒顶事故发生时,老顶没有二次来压,加上营救措施得力,速度快。不然,他和杜淮北、张龙成恐怕都得命丧百米井下。
  为了工友以后少流血,甚至失去生命,王徐州决定在井下严查隐患,狠反“三违”,如果发现谁违章了,他会不顾一切竭力阻止。
  听说矿团委有支青年安全监督队伍,王徐州便亲自跑到团委,恳请加入青年安全监督岗队伍。
  团委书记见王徐州查隐患、反“三违”的决心坚定,便破例让王徐州加入到青年安全监督岗队伍。
  自从当上青岗员后,王徐州便认真履行青岗员职责,在百米井下,他严查隐患、狠反“三违”。
  那天,王徐州在工作面发现一名职工捣炮泥时,正往炮眼里塞小煤块,他立即制止,并对那位职工说,万一把炮线捣断了,就会造成“瞎炮”,给安全生产带来隐患。那位职工没买他的帐,反说他多管闲事,说哪有那么巧就捣断了炮线。见劝说无效,王徐州立即向队长汇报,及时制止了一起蓄意“违章”行为,并让那位职工受到相应的处罚,此事在全区影响很大。
  事后,王徐州找到那位职工:“不是我跟你过不去,你说万一出了事,倒霉的不光是你一个人,全队四五十人都得跟着遭殃!那次冒顶事故你不知道吗,我和杜淮北、张龙成被埋,差点就没有命了。张龙成虽然保住了命,可是左腿被截掉了,你说他以后咋生活?”一席话,让那位职工羞愧难当。
  后来,王徐州又当上了群安网员,他查隐患、反“三违”的劲头更大。每次下井,一见‘三违’现象和隐患,他就去制止。
  一次,职工刘刚在迎头空顶作业,正巧被王徐州看见,他立即上前制止。
  刘刚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新工人,顶板这么好,我心里有数,怕啥?”
  王徐州严肃地说:“顶板再好也不能空顶作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的技术和经验我佩服,但在井下千万别抱侥幸,咱们干的是二分层,你别大意!赶紧去挂梁子,挂好梁子沉住气出煤,那样安全。”
  刘刚不情愿地停止了攉煤,按照作业规程去挂梁子、支护。说来也巧,没挂两棚梁子,下边顶板突然掉落约两三棚。刘刚暗自庆幸:好险哪!如果不按王徐州的话去做,自己正好处在掉落顶板的范围之中,虽说矸石不大,可真要砸在身上,不出工伤也得在医院躺几天。
  还有一次,为了制止带电作业的违规行为,满脸煤灰的王徐州竟然大胆“干涉”了年轻气盛的电工,差点引来电工的一顿殴打。
  为了排除隐患,王徐州经常比别人晚上井一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有人笑他脑子被吓坏了,有人说他神经有了毛病,有人说他装样子搞表现,想往上爬。
  面对众人的不理解,王徐州坦然:“没吃过黄连的人,永远都不知道啥叫苦!我只要在煤矿干一天,我就要查隐患、反‘三违’!”
  绿水矿采掘一线的职工都有班中餐。所谓班中餐,就是在上班期间,矿上发给职工的饭食,只要下井的职工,人人都有一份。班中餐包括大馍、火腿肠、鸡蛋、榨菜,每个小班都有一个专门往井下送班中餐的职工。
  采煤队经常撇钩延点,工作时间超过8个小时是常事,这期间要是能吃上一份饭食,无疑会给每个职工增添“无穷”的力量。
  采煤工辛苦。冬天地面上下着雪,井下工作面上的工人们却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地干着活。一个班不知要淌多少汗。矿上考虑到工人们辛苦,便给他们班中“加餐”,以让他们“养精蓄锐”,更好地干活。
  送班中餐的职工每天都比其他人晚到单位一两个小时。他到单位后,看看当班的点名簿,数数有多少人下井,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后,他才换上窑衣去矿食堂领班中餐。食堂工作人员把鸡蛋、大馍等分别装在一个小塑料袋中,当班出勤多少人,就装多少袋。送班中餐的职工把所有的小袋班中餐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再拎一塑料桶开水。井下职工不能光吃馍不喝水,有时候他们情愿不吃馍,也想多喝点水。
  百米井下,水比馍饭更重要,杜淮北亲眼看见一名工友渴急了,问别人要水喝,其他人也把从地面带来的茶水喝完了,那名工友只好到机巷喝从岩石缝里淌出来的水。听说井下的水里含有有害物质,尽管水看起来清冽,但是不能喝,那位工友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在煤矿干了十多年了。
  送班中餐的职工带一桶水下井,也是量力而行,“旅途坎坷”,他无法带更多的水下井,所以每人只能喝一小杯。
  那天,杜淮北因为贪睡,赶到区里时,送班中餐的职工已经看过点名簿回去了。
  值班人告诉杜淮北,即使给他点名,当天的班中餐也没有。
  杜淮北说不要紧,一顿不吃班中餐没啥,一个班不下井损失就大了,自己来煤矿就是挣钱的,哪能“因小失大”呢?
  杜淮北匆匆换上窑衣,匆匆下井,好在井口离他们区回采的工作面只有一千多米。
  赶到井下大巷,他一路小跑着往工作面奔去,等到了工作面风巷,脸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淌,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杜淮北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脸上的汗不淌了,他才站起来去找队长。
  队长问杜淮北,可让值班的给点名了没有?杜淮北说点了。
  队长掏出分活的单子,考虑了一会,把杜淮北的名字写在单子上,然后说:“你到机头跟陈大虎一组干,赶紧去吧!”
  杜淮北快步赶到工作面机头。
  陈大虎和徒弟三刀正在回柱,听说队长让杜淮北跟他干,陈大虎十分高兴,尽管杜淮北干活不咋地,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你去风巷拎些塘材来,我们两个先回柱。机头今天条件不错,回完柱子就管挂梁子,只要挂好梁子,咱们的工作就完成一半了!”陈大虎笑着说。
  杜淮北喜滋滋地赶往风巷。时间不长,他拎着两捆塘材返回到工作面机头。
  陈大虎说:“你歇会吧,等会儿你在工作面转转,看可能找到一些料头,咱们挂梁子得用料头。”
  “啥是料头?”杜淮北不解地问。
  “就是断成了几截的木料,留咱垫梁头用。实在找不着料头,找两块道木也行,没有料头咱没法干活!”陈大虎再三叮嘱。
  杜淮北惬意地在工作面走着,两眼不停地搜寻着。走不多远,杜淮北看见赵南京组段内有四五块料头,还有好几块木料。他眼睛一亮,快步奔了过去。
  “赵师傅,你的料头给我两块吧?”杜淮北客气地说。
  赵南京正带着徒弟王徐州在老塘里回柱,听见有人喊他,扭头一看是杜淮北。
  赵南京嘿嘿一笑:“把料头给你两块,你咋想的?你有多少料头,我要多少,咋样?”
  杜淮北被赵南京的话气乐了,可仍然不甘心。
  “我就要两块。”杜淮北几近乞求。
  “一块也不能给你,给你了我们咋用!”
  杜淮北有点不高兴,这人咋这样,没有一点人情味,太差劲了。他气呼呼地说:“不就是两块木料吗?你现在给我我都不要,我看你以后不借别人的东西了?”
  王徐州眨巴着眼看了看杜淮北,又看了看师傅赵南京:“师傅,给淮北两块料头吧,我们是老乡!”
  赵南京眼一瞪:“给他咱咋用,没有料头,等会该用的时候你跑到上面蹲着去!煤矿没有人情味,不兴助人为乐。帮助了别人,干不好自己的活儿,队长得熊人,弄不好还得扣咱的工分。”
  王徐州恼啦:“师傅,今天我就当一次家了,给杜淮北两块料头,不行也得行。今天要是不给,你我断绝师徒关系。我跟你这样的师傅干也丢人现眼!”
  赵南京没想到徒弟王徐州能给自己来这样一个烧鸡大窝脖,他气得直哼哼。
  杜淮北扛着两块料头,喜滋滋地走了,他心里美:“到底还是老乡,如果没有徐州兄弟,我到哪儿弄料头去?赵南京不是说煤矿没有人情味,不兴助人为乐吗,以后我和徐州就助人为乐,我不相信煤矿没有人情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工作面开始响炮了,一直响了一个多小时。炮声一停,队长在工作面方向喊了起来:“都进来吧,炮放完了,抓点紧哪,我可不喜欢撇勾!”
  工友们说说笑笑走进工作面。
  杜淮北和陈大虎正在干活,机巷灯光一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吃饭啦,吃好了再干!”
  杜淮北扭头一看,原来是送班中餐的魏明来了。
  陈大虎和他徒弟三刀放下手中的工具,笑嘻嘻地向机巷走去,杜淮北没去,他知道自己今天没有班中餐。
  “淮北,快来吃饭?”陈大虎喊了起来。
  “你别喊了,他没参加班前会,没有班中餐。”魏明平静地说。
  “淮北,你过来,我的班中餐吃不了,给你吃吧,我今天上班时吃的多!”陈大虎笑着说。
  “我不饿,你吃吧!”杜淮北感激地说。
  “你赶紧过来吃吧,客气啥?又不是外人!”陈大虎认真地说。
  杜淮北激动地走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蛋和大馍,魏明给杜淮北倒了一杯水。
  这时,又有四五个职工前来吃班中餐,他们听说杜淮北没有班中餐,便把自己的班中餐都匀了一部分给杜淮北,有的给一个鸡蛋、有的给一根火腿肠、有的给一个大馍。不一会儿,杜淮北面前的班中餐就堆成了“小山”。
  望着眼前“七拼八凑”的班中餐,杜淮北百感交集,眼泪差点下来了:“煤矿没有人情味吗?这是啥?如果赵南京看到这一幕,他不知会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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