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老蔫的尴尬

　　第四十七章老蔫的尴尬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已经沉入山峦，似乎山区的夜色降临的比平原早，山峰已呈现出暗紫色的剪影。老蔫领着我在凸凹不平的乡村路上骑行，颠簸中我紧紧抱着那两个盘子，生怕在颠簸中将它碰碎似的。从陈老二那里买的这两个盘子，釉面细腻亮白，青花着色深沉，画工淡雅又不失古朴风韵。应该是老侯所说的典型清康熙民窑细路。不论这两个盘子的价钱如何，我十分看重自己第一次上手瓷器的意义。上次帮老蔫卖五彩天球瓶时，自己卖的四个盘子，完全是一种感觉的冲动。并没有详细分析那四个盘子的内在东西，虽然被老侯认可，并没有一丝道理的误打误撞。我和老蔫到了刘晓那里，刘晓正在吃晚饭，他看到老蔫，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瞟着他说：“稀客，老蔫很少蹬俺的门，今天太阳打西面出来哩！”刘晓又看看我问道：“这位是.......
　　“老美，鼓弄制钱和信皮，也玩瓷器。”老蔫有意强调玩瓷器，已经告诉我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俺先给你瞅瞅制钱。”刘晓从桌子抽屉拿出一个集币本，提给我又说：“夜来，俺买到几枚裤裤钱，你给俺瞅瞅值几个钱？”
　　我打开集币本看到十几枚尖足布，锈蚀的很厉害，只有三四枚能看清币文，都是安阳布。我听大师傅说过，平足布和尖足布的安阳，平阳，安阴，露，中都，是最常见的品种，品相好三四十一枚。我问刘晓：“卖吗？”
　　“现在不卖，俺没弄明白之前不卖。”
　　我什么也没说，继续翻看集币册的铜钱，发现十几枚背面有图案的铜象棋，又问道：“这几枚铜棋子怎么卖？”
　　“十元一枚，要买全买，不单卖。一共十六枚，你给一百五就成。”
　　“好吧！第一次上门，贵贱也要开张不是，成交。”
　　刘晓接钱时说：“痛快，俺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痛快的老板，俺给你取两个清代的信皮，还有几个清代时的快马飞递公文信函哩！”他说着从一个皮夹子里面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有四个厚皮纸做成的大信封，有现在的文件袋大小，上面写着快马飞递，还盖着红色官印。我在刘大夫送给我的《中国邮政浅谈》一书，看到这方面的介绍。虽然不懂它的价钱，却也能估计八九。两个清封都是普通蟠龙票封，一个是辛亥年十二月，一个是任子年八月。我对这两年的历史非常重视，辛亥十月革命，宣布推翻清朝封建王朝，建立中华民国应该在任子年｛1912年｝。这两个信封，按郭彬的说法，都有故事可讲。另外还有一些贴民国帆船票的信封，有几个帆船加盖限新省用的封，起邮戳迪化[现在的乌鲁木齐市]。
　　“这些东西打算怎么卖？”我问刘晓。
　　“俺近一年时间就收到这些信皮，见过几个老客，都不出价，俺现在有点对这东西失去信心。反正俺不懂，四个快马飞递和两个清代信皮，你给三百，那一达信皮给一百，一共四百元。”
　　“为了鼓励你继续搞信封，我一共出三百，多一分也不要。”
　　“再加点。”
　　“一分不加，不卖你先放着。还有什么东西？”我把那些信封放下，问刘晓。
　　“别介！三百就三百，做完一宗买卖再说下个生意。”
　　老蔫在一旁看着我一劲儿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老美，你下手够狠，这些东西在俺们哪儿也就是这个价钱，以后不用跑这样远的路，在俺们附近就能买到。”
　　“老蔫，你可别这么说，俺以后还想为老美专门买东西哩！他不来俺怎地办？”刘晓说着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青花盘，有一尺二三的直径。盘内青花画着麒麟芭蕉，盘子外延四朵对称花草，双底足，盘底落款四个字——玉堂佳器。那么大的尺寸，竟然没有一点变形，盘口和盘底非常平整。这正是老侯和我常念叨的，清顺治民窑典型器。我没有立马上手，一直注视着老蔫的举动。
　　“刘晓，这物件想卖多少？”老蔫开口问价了。
　　“你买不动，俺还是和老美做哩！”刘晓带有小视老蔫的目光说道。
　　“你今儿说到这儿，俺非买不可，说价！”
　　“三千。敢买吗？”
　　“刘晓，你这是在抬杠吗？想把下辈子给自己的烧纸钱也卖出来吗？”老蔫的话语非常刺耳。
　　“哎！老蔫这是怎地说话，俺刘晓没把你的孩子扔到井里，也没把你婆姨怎地，还有这样损伤人的吗？”一直坐在炕边吃饭的刘晓婆姨，听到老蔫的话不让了，站起身冲着老蔫嚷道：“就凭你刚才的话，你信不信，俺现在敢把你打出去。”
　　我急忙过去拦住刘晓的婆姨说：“都是话赶话，别生气了，和气生财吗！”
　　“今儿，俺看老美的面子不跟你计较，不过，今后你老蔫少来俺家，俺和刘晓不稀罕你这种老客。”刘晓的婆姨开始对老蔫下逐客令了。她又对刘晓说道：“狗小，你记住，打今儿起不能再和老蔫做生意，没他，俺的生意外甥打灯笼照旧。”
　　“老美，那个盘子你买不买，不买俺们走。”老蔫只能这样发泄心中的郁闷。
　　“老蔫，别耍小孩子气，刚才你的话有些过头，你赔个不是不就了事儿了，何必相互怄气呢！”我又转过身对刘晓的婆姨说：“其实，老蔫也是在说笑，何必当真。”
　　“俺打心里不待见他这种人，来十回有九回不做生意，还撂下一堆损伤刘晓的话，这也不行，那个喊出杀人的价钱。好像世上就他行，俺心里早就憋着气哩！”刘晓婆姨没一点情面的说。
　　“老美，俺在外面等你。”老蔫实在呆不下去，转身出了门。
　　我没去劝老蔫，一直看着那个盘子。刘晓过来问我：“老美，你别在意俺婆姨的举动，她就是心直口快的人，说过一会就甚都忘记哩！你想要这个盘子吗？”
　　“我喜欢，又不懂货，你的要价也有些高，我看算了。”我内心并不想放弃，只能拿话引逗他。
　　“俺是和老蔫开玩笑哩！他真不是个买家，俺想用价钱吓唬吓唬他。哪成想俺婆姨较真哩！”
　　“如果你想卖，开一个诚心想卖的价。”
　　“不多，一千二。”
　　“八百。我不懂，给个上水价。”
　　“是个买主，再加些。”刘晓说话时一直瞟着他婆姨。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再卖卖看？”我开始使用心理战术的杀手锏——打退堂鼓。
　　“狗小，卖吧！老美出价可以，又不指这件东西活一辈子，还有以后的过来过去不是。”刘晓的婆姨已经做出决定的说。
　　“好吧，成交。”
　　我一边点钱，一边说：“刘晓，你娶了一个好婆姨，说话做事八面玲珑。厉害！”
　　“老美，你这是夸俺呢？还是夸俺呢！咯咯......刘晓的婆姨俏皮的说完，开心的笑了。
　　我见老蔫在大门外站着，告诉他我八百买了那个盘子。老蔫摇头说：“以后，俺也要学你老美的做法，见利就买，不单单是买货，还买了人心。老美，你看那盘子值多少钱？”
　　“不知道，我看着漂亮，胡买。”我顺嘴胡说不需要加工，如真的一样。
　　“不行，俺加钱卖给俺。”
　　“两千能接受吗？”我试探的问。
　　“俺看两千，一千四，俺们一家赚一半。”
　　“算了，我给你二百引路费，这个盘子我先放放再说。对了，明天你打算去哪儿？”
　　“这趟俺不顺，想明儿大早回去，你回不回？”
　　“有什么不顺？两天时间赚到八九百，顶上老百姓幸苦半年了。我还要呆几天，让慧文带着串户家。我收古董近一个月还没走街串户呢！这哪里像收古董的人啊！”
　　“你老美根本不需要那么幸苦，跑小贩子不少打闹钱。俺是没你的胆量，不然俺早发财哩！俺估摸你是想和那婆姨多在几天，俺看出来那婆姨对你上心，这都是命啊！”
　　我回到慧文家门前，看到慧文站在大门口等我呢！她一见到我就说：“你呀！这么晚才回来，叫人家好担心。欢欢进屋，俺老大有事找你呢！”
　　我问慧文，老大找我啥事，她说老大不和她讲。可能老大发现甚好物件，想问问你懂不懂。我抱着三个盘子和信封走进东屋，把那些东西放在炕上说：“大哥你好，今天和朋友去陈家庄转了转，收获不小。你看这个大盘子有多大的个。”
　　“老美，你懂古老的铜家伙吗？俺村有个人在坡地上挖地阴子，挖出两个绿霉霉的铜疙蛋，身上都是花纹。听说那物件值钱哩！”
　　“大哥，我不懂。不过，我可以打听到那种东西的价钱。那个人想卖多少钱？”
　　“他懂甚，有千八百块就打发哩！明儿上午俺带你去瞅瞅。”
　　“你还没吃饭吧？说，想吃甚？俺给你做。”慧文从门外进来说。
　　“好哩！俺先回，明儿上午俺来叫你。”慧文大哥站起身走出门，又掉回头对我说：“看俺妹子高兴的样子，俺也高兴哩！”
　　“老大说甚哩！”慧文笑嘻嘻的撵出门和她老大嬉闹了一阵，我站在屋门前，看他们兄妹亲密的情感，心中油然生出几分羡慕。慧文大哥临出院门还叮嘱明天等他。我回到房间把下午买的东西归拢一遍，那三个盘子越看月漂亮。我把盘子立在炕里，用不同的角度查看，都觉得完美的无可挑剔。从那时我开始偏爱瓷器，也在全方位对瓷器进行系统的研究，不过，那是后话。
　　“老美，你一定和慧文那个哩！老实交待。”凤娇开始犯神经，打断我的讲述问道：“你不承认也没用，哪有不喜欢腥，不偷吃鱼的猫。嘻嘻......
　　“咋滴！你也想让老美这只猫，偷吃你这条鱼吗？听的好好的，又母骆驼返情，真是的。”丽萍躺在床上数落着凤娇。
　　“咱就返情哩！今晚咱和老美一块睡，气死你！嘻嘻......凤娇嬉皮笑脸的说。
　　“你问问老美愿意不愿意。”丽萍信心十足的说道。
　　“老美，今晚咱和你一起睡，你愿意吗？”凤娇几乎把脸贴到我的脸上问。
　　“你敢吗？”我问她。”
　　“有甚不敢，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咱今晚陪老美。嘻嘻......
　　“好，这是你说的。小琴姗姗，我们走，我从外面把门反锁上，让凤娇好好折腾吧！”丽萍说完拉起小琴和姗姗走了。丽萍果真把门从外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