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救援
作品名称:爱过无痕 作者:心不设防 发布时间:2015-02-21 21:53:54 字数:4168
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经理陈山大声叫喊:“袁野!随风!快起床!快到倒塌现场救援!”我猛的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快速穿上裤子,拉亮灯,对着仍蒙头大睡的随风踢了一脚。他无辜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咋了?”我大声答应经理:“马上就走!”随风坐起来慢腾腾的穿衣服。我怒不可遏的一个太极拳中的白鹤亮翅一抬胳膊想将他放个马趴:“都人命关天了!你还他妈的磨叽!”他迅速的叼住我的手腕一拉一送,反而把我弄了个腚墩!没办法,谁让我跟人家学的太极呢!他挺身而起,飞快的穿上衣服,顺手摸起一包烟,冲我一笑,“少在你老师儿面前现眼!”我们出了门向出事现场跑去。
其实是傍晚时刻出的事,出事现场是在压缩车间旁的水泥框架区,第一层水泥还没有凝固,为赶工期就起直接起了第二层水泥结构,结果重负使第一层框架倒塌,把第二层施工人员压在里面,下班经过那里,消防119都赶来抢救,没有命令我们谁也不敢也不愿去围观,随即园区内戒严,只许进不许出。经理说:“快到咱工地扛一套气割,割水泥里的钢筋”。到了工地随风哈腰扛起一个氧气瓶子就跑,要知道一个瓶子一百多斤啊,平时两个人抬都感觉到费劲,我扛起一个乙炔瓶子跟上,经理拎着带子:“慢点,注意脚下。”
现场一片萧杀景象,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各司其职,救援工作大致分两批,一批用镐铲敲破水泥,一批往外搬运水泥。夜很黑,射灯发出惨白的灯光,照着无言的现场,框架严重变形,钢筋裸露狰狞,如黑暗中恶魔的齿爪。在救援车旁,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低声议论着什么,看来应该是首脑人物了。我们开始割纵横交错的钢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毫无发现。我看看手机,已经深夜三点,秋天的夜已有几分寒意,风吹过,侵入肌肤,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一辆奥迪a8停在一旁的空旷地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深蓝色西服的中年人,他微微发福的身材并不显得臃肿,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孔反添几分魁梧之气,随风低声说:“啊,连市长都来了。”那几个首脑人物忙过去,议论了一番,一个领导摸样的中年人说:“大家辛苦了!消防和119救援队伍,分批次去领取食物,饭不得不吃,人更要抢分夺秒的救援,其余人员抓紧吃东西,我们的父老兄弟还在等着我们。”他眼圈一红,泪落下来,再也说不下去了。我和随风都等到别人领完食物才去,一人一包火腿,二瓶矿泉水,两块月饼。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可那些去了的人,却再也回不了家了。我们蹲在角落,边吃东西边打量四周,随风说:“袁野,你说里面究竟埋了多少人?”我将最后一口水倒进嘴里说:“我又没有在现场,我怎么知道?快吃,马上就要干活了。”
情况越来越变得糟糕起来,水泥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已经凝固了,镐铲已经起不了作用。情况汇报上去,随后调来两辆拆除水泥的铲车,开始“嗒嗒”地拆除碍事的大块水泥。夜很静,这种刺耳的声音令我心里很难受,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倾斜的石柱旁,随风首先发现情况,他抬手阻止一个消防兵抡起的大镐,他轻轻扒开碎石子,露出一顶红色的安全帽,我忙过去协助他,把安全帽周围的石子清除干净,我轻轻拿起安全帽。果然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他满脸灰尘,眼睛紧闭。随风试试他的鼻息,随风惊喜地说:“还有呼吸!”他低声呻吟了一声。我说:“看来还有救,”我大声喊道:“救护车,这里发现有人被压,准备随时救援。”围在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扒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子,我随时注意他的状况。他虚弱地说:“水,水。”我大声说:”救护人员,拿一瓶葡萄糖来!”一个救护人员过来,用卫生棉签擦净他嘴唇上的污渍,却不知道该怎样给他喂水,竟想拿瓶子往他嘴里倒水,一看就知道是刚毕业的小护士。她这半瓶水倒进那个老兄肚子里,不该死的也死了,随风上去夺过葡萄糖说:“你拿一个输液用的管子给我。”那个小护士脸一红,忙去拿输液管。她把输液管给随风,随风把一头塞进瓶子,吸了一口,将水引出,凑到他干涸的嘴边,他无力的张开嘴,随风把输液管放进他嘴里,糖水缓缓流进他嘴里。随风笑着说:“像你刚才那样喂水,还不让你活活呛死啊。”那个小护士脸一红,忙接过瓶子。他身上的水泥已经清除干净,身上伤痕累累,下肢更是血肉模糊,一根大拇指粗的钢筋贯穿了他的大腿。那帮救援的士兵拿着钢剪束手无策,大眼瞪小眼。我说:“把割枪给我拉过来!另外拿一瓶水一块毛巾。”气割拉了过来,随风接过气割,我拿矿泉水把毛巾打湿敷在他腿外侧钢筋上。防止热量随钢筋延伸。随风打了几次火都没有打着。我劈手夺过气割:“我来割,你洒水。笨蛋!不开气就能打着火吗?”我打开乙炔阀门,调好火焰,试了试风线,迅速割断钢筋,救援士兵抬来担架将伤者抬走,鸣着笛的救护车撕裂夜的宁静呼啸远去。我擦擦额头上的汗。众人为我们鼓起掌来
直到天放亮,再也没有什么发现。我和随风拿起一瓶水躲到角落,点着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随风说;“袁野,你说下面还有人吗?”我摇摇头;“悬眼啊!在这水泥废墟下压一夜什么人能有命啊?”我叹了口气:“哎,这是做的什么孽啊!”随风靠近我说;“你说那个小护士咋样?”我白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事?禽兽不如!再说了,就她?白给都嫌碍事。”他淫荡的一笑:“嘿嘿,哥就好这一口,你管得着么?”经理过来说:“你们轮流去吃饭吧,看样子也不会出现什么状况了。”我说:“随风,我还不饿呢,你去吧!”
天气逐渐燥热起来,累了一夜的人们依然努力寻找着,拆除水泥的铲车依然忙碌的工作着。突然,救援总指挥一吹哨子,小红旗一摆,众人都停下来,两个戴口罩的男子急忙走过去,不一会儿,捧着一个被铲下的头颅向一旁的领导们走过去。遇难者的工友拿着工具在他的身边清理着水泥杂物。无数根粗细不一的钢筋穿透了他的身体。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尸体,尤其还是一具无头,肚腹被穿透的尸体。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袭击了我。我只有硬着头皮拿着气割过去,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推辞的理由。我的手颤抖着准备割断那些粗细不一的钢筋,他的一个工友用木板挡住溢流出体外的内脏。顿时一股焦糊的怪味扑面而来,我强忍内心的呕吐,割完钢筋关了阀门跑到一边呕吐起来,最后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我用矿泉水漱漱口,洗了把脸,我站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令我差点摔倒。正好随风吃饭回来,上去扶住我,惊讶地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摇摇头:“你给经理说一声,我回去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一幕始终在眼前晃动,驱之不散。过了好几天,我还是无法走出那个噩梦,甚至一看到那堆废墟,我立即就会条件反射一样呕吐不止,晚上更是无法入睡,时时从恶梦中惊叫着醒来,经理也没有办法,只好放我的假,让我回去休息几天,换一种心态。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做傍晚五点半的班车回家。
坐在班车上,我昏昏欲睡。手机响起,我一看是白鹭,传来她有些沙哑的声音,但这种声音令我有一种很沧桑的感觉:“袁兄,感觉好些了没有?”我叹息一声:“我还是无法摆脱那个噩梦,经理放我几天假,让我换一种心态。”她说:“哦,换个环境也好,不如我们去胭脂湖看菊花吧!散散心感觉就会好些。”我说:“谢谢你,不过打扰你令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们还不是那种很熟的朋友,呵呵,我们还没有见过对方呢!”她说:“袁大脑袋!少给我耍片汤!来不来由你,九点钟在金凤广场等你,老娘过期不候!”她挂了电话,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白鹭啊!白鹭是几个月前我喝多了,拨错了一个号码而认识的。反正那天我喝高了,对着她说了很多疯话,那天晚上一直聊到深夜,把我们卡上的话费耗净,手机关机为止。第二天醒了后,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愣了半天,后来一看通话时间,我的娘吔!竟煲了六个多小时的电话粥。我赶紧打电话给人家道歉。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就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样。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对方,那感觉就像网恋一样。反正没事,见她一面也好。我心里太压抑了!真的需要发泄一下。我回到租的小屋里,换上衣服才去吃饭。妻子张影在中国人寿做业务员,上班只有几个月时间,整天忙得一溜青烟,为了方便我们上班,我就在开发区李太屯村租了一间平房,女儿紫萱有父母带着在老家上小学。
吃饭回来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在济南培训,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闲了没事我就跑到网吧上网。更新了我空间和博客的文章,正玩着,白鹭发来了信息:袁兄忙啥呢?我给她回:上网,更新文章。稍后她打过来电话:"老袁,你小子还有闲心上网呢!"我说:"那你说我应该干啥去?她说:"在家陪老婆孩子呗!"我说:“这里只有我一人,好寂寞啊!"她笑;"哦,那我也上网给你聊聊。说你的球球号码,我加你。"我坏笑道:“你这么夹我,我可受不了。”她笑骂我:“滚,你这个老流氓。”我们胡乱聊了几个小时,她说:“困死了!要睡了,不玩了。明天见。”我给她道了晚安,也下线回家。
半夜,我又是一身冷汗的从恶梦中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我按亮台灯,坐在床头。点着一根烟,百无聊簌之际,我给白鹭发了个信息:不介意现在发信息给你吧!一会,她回我:我恨不得掐死你!你会害得我第二天有黑眼圈的!睡了。我苦笑着看着手机,思绪像散乱的触角,游走在无边的黑夜。电话响起,我接通:“袁野,你又做噩梦了吗?”声音出奇的温柔,这令我很惊讶,我答应了一声:“嗯,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她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十年前,我所经受的殇女之痛,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那时真的是万念俱灰,那种无助,那种伤痛,一次次在梦中将我击溃,我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我愣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叹息一声:“那又怎样,你不知道,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是什么感觉,这样的日子过得我太绝望了。”我说:”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男人?”她冷笑一声:“我已经对男人绝望了,找个混蛋男人还不如养只小狗实在,最起码它不会背叛你,它更不会图你钱财。”我说:“你是不是骂的面太广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呵呵,我也是男人哦!”她愤愤地说:“呸,你以为你谁呀!你也许比他们更坏!”我郁闷地说:“不会吧!我并没有得罪你啊!”她气呼呼的说:“不理你了!睡了。”手机传来阵阵盲音。什么人,更年期提前了?我扔了手机蒙头而睡。
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声吵醒,天已大亮了,我关掉铃声继续睡,却如何也无法再睡。洗漱完吃了早饭就七点半了,我起身坐上公交车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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