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转业回家脱军装

　　（一）、情感疏远，母子骨肉难分离
　　
　　我的女儿在妈妈和妹妹等交替照顾下，一岁多了，因家里都忙生产队劳动，挣工分生活，看孩子有了大问题。
　　没办法女儿随姑姑到了我的老家，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我的家在宝坻西南边境，地处武清县交界地，紧靠青龙湾大堤坝，远离宝坻县城45里地，县城到大口屯公社是公路，还有8里地是土路。我在部队帮不上忙，爱人一段时间内，每天骑自行车往返90里地跑家，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女儿。有时累了或忙于工作就几天或更长时间回去看心爱的女儿。
　　一日我爸爸买来一斤羊肉，妈妈汆丸子，他们疼爱孙女儿，竟让孙女儿随便吃。我女儿吃掉了全部羊肉丸子的一半，大家看着她猛吃，爷爷还一个劲的憨笑。
　　爱人偶尔回去后，见女儿一身的沙土，晒得黑黑的，光着脚丫子在土地里和孩子们玩耍打闹，母亲的心里不好受，女儿却不以为然，看了一眼妈妈，似乎不那么亲切了，她和这个亲妈妈已经开始生疏，她挣脱了妈妈，跑到孩子群里，欢快的玩耍起来，好像对妈妈的到来不以为然。爱人受不了啦，母爱受到严重刺激，她抱起女儿痛哭起来。
　　女儿不知所措，不理解妈妈的心情，很快又挣脱似乎陌生的妈妈，又跑回到沙土地上和农村的土孩子们，高兴的厮打、玩耍。
　　
　　（二）、政治强势，胎儿难保妻掉泪
　　
　　部队只准生育一胎，在广泛宣传和强大攻势下，我领取了独生子女证，受到部里奖励。
　　说实话我和爱人还是想要个孩子，最好来个儿子。那时候地方抓的还松，只要认可降一级工资，就可以生一个二胎，托个好门路，还能领个准生证。
　　不久，夫人偷偷怀孕了。我知道后，不知如何是好，便如实向科长作了汇报。T科长知道后，觉得事情重大，害怕株连。立即汇报到政治部段副主任那里，段副主任立即找我，命令我一定要做掉。
　　我接受了命令，答应回家去做爱人的思想工作。由于地方政策还算宽松，爱人的单位睁一眼合一眼，所以爱人的工作不太好做。
　　我返回部队，向科长汇报说最近爱人身体不好，不能做手术，过过，以后再说吧。哈哈哈哈，我第一次在科长面前撒谎，竟憋得脸通红，他扑哧一笑，让我回电影队办公室听令。时间不长，我又被传唤到段副主任的办公室，在那里没有好解释的，挨顿臭批，老人家最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小白，不要找病，回去马上做掉，这是部队的大气候，我还不想让你脱军装作复员处理”。
　　第二天，我又被赶回家里去做爱人的工作。
　　爱人见我又返回来，知道部队那关口不好过，便同意了我的要求，商议暂且不要，决定进行人工流产。我们一起回到老家，决定在镇上医院做流产手术。
　　那日早上，我用弟弟的自行车载着爱人去手术，下午又顶着西北风，把爱人从大口屯镇医院驮回到老家。那次爱人流泪了，她哭了几次，他在心疼自己骨肉的夭折。因做的不干净，还要吃药，我向部队续假。T科长接的电话，他说请示后决定。
　　一日上午，T科长和郝隋亮干事坐着师里派的吉普车，突然来到农村白庄，进入震后破旧的土屋，我那结婚的新房。小坐一会儿，T科长扭转话题，详细询问我爱人刮宫流产手术情况，还要看看医院流产的手续证明，我把医院的手术证明及交款单据等给他看了后，他才高兴的笑了起来，还代表政治部首长表扬了我，立即批准我一个星期的续假，还特别代表段副主任说我做得好，应该表扬。
　　因为T科长他们上午突然到来，午饭很简单，妈妈为他们烙肉饼，从小卖铺买了几个酒菜。宝坻的传统肉饼妈妈烙的很好，薄薄的皮大大的馅，外脆里嫩，一咬满嘴芳香，吃这样的肉饼简直是身心的享受。T科长吃了不少，还一个劲的夸奖妈妈肉饼做的太好吃了。
　　午饭后，酒足饭饱，T科长他们告别而走。
　　妈妈对我说，“他们就空手来呀？真抠门。”
　　我说：“是呀，是够抠门的。不过，我觉得T科长他好像是侦查来了，我的续假引起他的怀疑，他在怀疑我撒谎。您没看T科长问个底朝上，他还要看我媳妇刮宫的手续证明，您还以为他是探望、慰问来的呀”。
　　妈妈掉着眼泪又说：“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他们把我的孙子弄没了，他们高兴啦”
　　
　　（三）、艰难抉择，安稳后院脱军装
　　
　　1980年部队裁军30万，电影队干部要求走一个。部里决定周队长转业到地方，他媳妇在天津，他不愿意回四川，不想走。文化科T科长一直做他的思想工作。
　　周队长找我商量，他说想等待军衔改革，还说这次转业进不了天津市，转业回四川省老家一个小县城又不甘心，周队长爱人肖桂云是天津市蓟县人。天津大学毕业，在天津市委党校工作。因为爱人肖老师决不同意和他一起回四川老家，如果他转业回四川，就面对离婚的危险，我很同情他的处境，周队长的一段说词就是不想离开部队。
　　周队长愿意我走，他简直是祈求我，动员我替他走，替他转业。我答应他和爱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我和爱人沟通后她很高兴，也很坚决，执意要我立即转业回家，好接着生个儿子。
　　说实话，我很留恋部队，我这样的呆子适合在部队发展，也很想在部队再发展发展，在转业这个问题上我真的艰难抉择。我权衡着利弊：因为，爱人是国有企业职工，在县城化肥厂设备动力科上班，我的爱人不用我混到营职或十五年军龄随军农转非，可以说我抬腿就可以走她不依赖我的生存，何况，家里看孩子困难重重，爱人总要求我转业帮她一把。
　　我终于下了决心，决定转业回地方。我告诉了周队长，他很高兴，他终于可以留在部队了。
　　我找到政治部主持工作的段副主任提出请求，老首长平时不会笑，黑黑的脸堂扳着一副面孔，耐心地听完我的诉说后，瞪了我一眼，扳着面孔，严肃地我讲了一通大道理，把我臭批了一顿，说我政治短浅，不求上进。尽管他调到政治部的时间不太长，他很喜欢和爱护我，他不让我离开部队，让我在政治上再发展一步。
　　
　　（四）、为了小家，挥泪部队别军旅
　　
　　周队长整日不宁，一心不想走，我也不安心，一个劲的想脱军装。在这种情况下又过了半年。
　　我又一次找到段副主任要求回家，他还是建议我再干几年，等军衔改革后再回去，对我个人有好处，我努力游说，他见我决心已定，才告诉我说师里早就没有进天津市的指标，叫我等等想想办法再说。
　　一次吃午饭回来的路上，段副主任对我说：
　　“小白，你当真要走，我就不留你了，师里还是没有指标，我从炮兵团挤出一个是去政法口的指标，你去不去？”。
　　我高兴的说：“段副主任，只要能让我走，那都行，不过我不想干公安，能不能回去是您的事，回到地方干啥是我的事，您放心的放我走吧！”。
　　就在这样的笑谈中，段副主任竟批准了我的转业要求。
　　爱人在县城找到副县长李广华，这是她在公社时的老领导，向他提出不去公安局，想进电影放映公司的要求，他不理解，因为公司那里松散，可以带孩子上班。我和副县长李广华见面时，他要求我留在县政府，我为了看孩子没有同意。此决议，是我这个不想当官人的一步眼光短浅的错棋。还是到了县电影公司上班，这里上班带孩子的不少，在这里上班的15年中，我带大了女儿上了中学；又从一岁开始带大了儿子。虽然我个人在政治上有重大损失，但是，从家庭上我这个保姆型的父亲值了。
　　市场经济和电视的发展，电影走了下坡路，45岁时我又开始转业从政。
　　
　　（五）、脱下军装，铁打营房流水兵
　　
　　部队要求我们转业干部，进入政法的同志们，在部队参加8个月的政法学习班，我和段副主任请假没有参加，回家呆了8个月后回到部队，在部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经常带着4岁的女儿到部队小住，准备专业的都是如此。
　　最后，我办了离队手续。
　　记得那时，我带着4岁的女儿最后一次回到部队，住了一个星期，参加了政治部所属30人转业干部座谈会。此次演出队转业到地方的不少，与我一起转业的宝坻老乡，全师共3名，演出队的刘春祥、高炮营的吴奎旺和我，我们3人一个到了乡政府，一个到了公安局交警，一个到了县电影发行放映公司。
　　我和机关及演出队的转业干部在政治部机关食堂，参加了最后一次午宴后，和政治部刘主任、段副主任等机关科室领导、战友们告别。文化科T科长、郝隋亮副科长、闫干事及电影队、演出队等亲密战友们，前来送行。
　　我和演出队的老乡刘春祥人上了回家的专车，离开了营房。
　　电影队因为我的转业，周队长保住了军装。在我被批准转业后，周队长笑了，他笑的是那样的深奥和复杂，他达到了目的。我也笑了，我笑的是那样的简单和留恋。
　　我终于回到了家里，回到了老百姓之中。
　　
　　最后离开部队的时候，周队长他没有和我照面，没有送行，也没有任何留念之物，哪怕是让电影队同志们带给我一句祝福的话。
　　这个四川人，就这样与他一个相处10年，并忍辱负重，辅佐他10年工作的战友，为部队电影事业做出卓越贡献和奉献的老兵，为他留部队而脱掉军装的战友，在默默相别，真有人走茶凉的感觉，也让我心痛。
　　1981年1月，我正式到地方组织部报道，到文化局电影放眏公司上班。
　　次年，196师政治部刘主任、还有文化科郝隋亮科长去蓟县路过宝坻，专门到我家看望我。
　　刘主任带来了段副主任的问候，我的心温暖如春。我们一起在我简陋的家里共同包饺子，举杯共饮。
　　后来，电影队齐林转业前也专程到宝坻探望，共叙战友之情。
　　
　　我离开部队不久，部队开始大裁军100万。文化科T科长，电影队周队长、等好多熟悉的机关老战友们随之转业到天津市区和全国各地。
　　10年的军龄，流水的战友，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除了本地区的老战友外，那些熟悉的面孔犹如就在我的身边，可再也没能相见。
　　
　　
　　全篇结束。
　　2015-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