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热闹的菜市场，宋杰又开始了他熟悉的营生。笨笨在他身后无聊的翻滚着，偶尔抬起头张望人群......。
　　这两天柳瑞玲没有再找他，但宋杰没有勇气主动联系。他害怕会让那个女人烦感！因为他知道柳瑞玲对他是一种怜悯，一份施舍。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那个女人偶尔会想起他。
　　夜色已深，宋杰回到家，刘兆洋的车停在门口。看到宋杰回来，刘兆洋从车里下来，车窗外面满地的烟头。
　　“最近手气怎么样？”宋杰微笑着问。刘兆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懒得回答，打开车门把酒拿了出来。宋杰打开门，两个人走了进去。
　　柳瑞玲从睡梦中醒来，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她轻轻打开灯，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多么可怕的时刻！如果枕边没有人陪伴，而恰恰又在这个时候醒来。柳瑞玲望着身旁那一半空床，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切都是那么安稳平静，只是岁月悄无声息的摧残！从未停止过。
　　手机的提示灯在闪烁，柳瑞玲下床走到桌子旁，拿起手机......。是一条未读短信：你还会为我开门吗？
　　是一个陌生号码在两个小时前发的，柳瑞玲有些害怕，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她不敢关灯。
　　刘兆洋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依靠着门坐在地上，还好门前有一块地毯。他站起来搂着自己的胳膊，望着眼前的黑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在宋杰家喝酒到深夜，然后来到这里，却没有勇气按响门铃。
　　刘兆洋转身望着那扇门，片刻后他迈步离开了。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发现二楼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还记得那个房间里的温暖！那张床、那个女人......。
　　“叮咚！”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把还在发呆的柳瑞玲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深深的喘息着，然后她下床走出房间。
　　柳瑞玲拿起门旁的电话，门口的灯亮了，从视频里看到了刘兆洋。他看起来很冷！嘴唇还在发抖。柳瑞玲想起了那条短信......。
　　门开了，柳瑞玲让刘兆洋进屋，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刘兆洋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身体还有些颤抖！
　　“你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吗？”柳瑞玲坐下后，好奇的问。“恩！”刘兆洋点了点头。
　　“外面那么冷！你.....你有什么事吗？”柳瑞玲有些心疼的问。
　　“对不起！其实......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刘兆洋不好意思的解释。
　　“那你还按我家门铃，我还以为是坏人呢！”柳瑞玲的语气略带埋怨。刘兆洋欣赏着她有些生气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欣喜的问：“我不是坏人吗？”
　　柳瑞玲没有说话，站了起来离开了。一会儿，她回来把药放到刘兆洋面前的桌子上，认真的说：“快吃了，赶紧回家睡觉吧！要不明天该感冒了。”
　　刘兆洋没有动，只是紧紧握着水杯，感受那份温暖！他勇敢的盯着柳瑞玲，他不理解自己当初怎么会舍得伤害这个女人。“你不恨我吗？”刘兆洋愧疚的问。
　　“我不想说这些，你赶紧把药吃了回家吧！”柳瑞玲冷冷的说，语气中还是有一些担心。
　　“你应该恨我呀！”刘兆洋疑惑的问。柳瑞玲没有说话，微微皱眉，表情有些生气。刘兆洋赶紧解释：“对不起，我是说......你不该对伤害你的人，这么仁慈。”
　　柳瑞玲没有说话，表情有些不耐烦！刘兆洋将药打开吃了一片，然后站起来说：“对不起，打扰了。”
　　“把那盒药拿着吧！明天还要继续吃。”柳瑞玲劝告他。刘兆洋将药装进兜里，说了声：“谢谢！”
　　柳瑞玲将他送到门口，他突然转身含着泪水，激动的恳求：“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柳瑞玲没有回答，只是生气的瞪着他......。
　　“你曾经爱过我，不是吗？”刘兆洋小心翼翼的问。柳瑞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但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耻辱！”望着柳瑞玲没有一丝怨恨的眼神，刘兆洋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谎。但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再次让柳瑞玲为他敞开心扉。
　　刘兆洋悔恨的泪水在眼中颤抖！无奈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我的一切，为你换取幸福！”然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转身默默离开......。
　　柳瑞玲关上门，向楼上走去......。她不能再被这个男人的话感动，因为过去都是错误！
　　柳瑞玲将几份文件看完后，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今天的天气很好，冬日的寒冷应该就要结束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柳瑞玲回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宋杰呀！今天到我家吃饭吧......”
　　已经快一点了，柳瑞玲开车回家，看到宋杰还在小区门口等着。
　　“对不起，对不起！有一些事情耽误了......”柳瑞玲连连道歉，宋杰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
　　“没关系的......”宋杰客气的说，然后上了柳瑞玲的车。无论等多长时间，只有柳瑞玲出现了，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幸福！
　　柳瑞玲让宋杰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自己拿着宋杰带来的鱼，到厨房里开始忙活。
　　宋杰坐在沙发上，感受这个家中的一切。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是那么与众不同！这里的美好与那个女人是那么融洽，也许是因为有了那个女人，这里才如此美好！宋杰无法停止自己兴奋的心情，只是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但还是忍不住幻想，如果能成为柳瑞玲的男人，该是多么的幸福！
　　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柳瑞玲要回公司，顺便将宋杰送了回去。
　　回到家之后，宋杰坐在院子里抚摸着笨笨发呆。脑海中全都是柳瑞玲的一颦一笑，她温柔的声音，美丽的容颜......。
　　“我不该想太多是吗？我应该觉得满足，她对我那么好！我真的很想为她做些什么，但我又怎么可能拥有她需要的......”宋杰失落的跟笨笨倾诉。突然，刘兆洋推开门走进院子。
　　“今天这么早就结束啦！”宋杰问。刘兆洋依然懒的回答，盯着笨笨那可爱的模样，露出了笑容。他的样子不再那么消沉，仿佛已经确定了该做的事，只是有太多的无奈积在心里，无法言说。
　　“兄弟，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刘兆洋轻轻拍了拍宋杰的肩膀。宋杰站了起来，笨笨用力的扑到他腿上......。
　　“你要去哪里？”宋杰惊讶的问，他不知道自己跟刘兆洋算什么样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友谊又存在多少，但当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宋杰心中的不舍与难过已经给出了答案。
　　“回老家娶媳妇。”刘兆洋微笑着回答。“你这么好的条件，早就该成家了。”宋杰为刘兆洋的决定感到高兴。
　　“如果哪天，无论是烦闷或是高兴，只要想喝酒了就去我家找我，你会是我最重要的客人。”刘兆洋真诚的邀请。
　　宋杰笑了笑，无奈的说：“我不会去你家，还是你来吧！我永远都在这里。”
　　刘兆洋能看出宋杰的顾虑，他担心会被刘兆洋的家人会嫌弃。刘兆洋紧紧搂住宋杰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刘兆洋来到火车站，坐在喧闹的候车厅里。他低着头，尽量不去关心来来往往的人群。高中毕业后就来到这个城市，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兆洋已经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朋友，但当他要离开时，能够告别的人只有宋杰一个。现在他坐在这里，等待火车将他带走，他突然开始对这个城市有些不舍。他将青春挥洒在这里，那些女孩、少妇......。任何喜欢上他的漂亮女人，他都不会拒绝，当然也不会许下任何承诺。他曾经以为这样很潇洒！也不会感到愧疚不安。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人......。
　　刘兆洋打开手机，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但他没有勇气打扰那个女人，虽然他知道那个善良的女人，会给他温柔的安慰。刘兆洋的手在颤抖！那一夜柳瑞玲对他百依百顺，在他耳边急促的喘息！温柔的喊着他的名字......。
　　人群突然涌向检票口，终于开始检票了，火车又晚点了。刘兆洋睁开眼睛，向车站外张望。
　　原本柳瑞玲的过去跟未来，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却生生的在那个女人心上划了一道伤口，并因此得到了一笔肮脏的钱。他知道自己不配留恋这里的一切！一颗泪珠忍不住滑落下来，他赶紧捂着眼睛把头低下。片刻后，他站起来直接走向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