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9月27号 上班和误会源于不懂
　　
　　今天又是上班的时间，保洁这儿贴出国庆值班人员名单。我们上班这儿没有看到，后来问了工友才知道。我们不变，还是上一天歇一天,过年也一样。
　　上班好几天了，已经习惯了，不再那么紧张。记得第一天上班，听到车子来，我就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过去。现在没有那么紧张了，等车停好，人下车走了我才过去看看。今天还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有位年轻的车主，拜托我他把车子开走后，我把地锁打起来，并说了谢谢。这样守规则的车主，我还是很敬佩的。人常说要做到一视同仁，其实，谁也做不到，只要不是故意看轻我们的人，我都对他们很敬重的。上班就是简单的重复，没有什么可描述的了。
　　同班的女工友和我约好，中午出去走走，我还特意拿了一个外衣来，如果出去就要换上，不能穿工装出去的。结果，她和另外一个工友出去了。正好合了我意，我本来胆小怕事的。索性依然躲在岗位上看书，虽然在岗位上也没有事，我总觉得守着岗位，心里踏实。下午时间比较长，要七个小时，过会儿我就四处走走，扫扫，活动一下。
　　今天我突发好奇心，想从岗位对面的电梯上去看看，透一下气，这还是我第一次上班时间出去。上到一层，外边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外边的花草树木都是那么的可爱，连楼房也是那么的干净阳光了。逗留了大概二分多钟，我就回到了地下车库，总觉得上班离开岗位，心里就不踏实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古板的人，比较循规蹈矩，说白了，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晚上妹妹又打来电话，我看时间晚了，就没有接，怕同寝室的人说长道短。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让她把要说的事情，短信发给我说。她在qq上说：让我明天穿一条长裤子去上班，那儿的工作服是背心。还要我明天把脸色抹点油，打扮年轻一点，她说她给人说我才三十多，别显得太老了，别的不用准备了。中午饭，在那儿吃，不用带东西。我想就我这副尊容，就是抹上面粉，也年轻不到那儿去的。
　　人靠一张脸，我妹妹是小圆脸，看上去很年轻，她去找工作都给人报才三十。我不行了，我老长脸，一脸麻子，皮肤粗糙，我又不喜欢打扮，别说给人少报了，就是说实际年龄，别人也未必信。有时候看到别人玩自拍，咱也想来一张，往往是拍完一看，随手就删了，太难看了。那时我都想，我咋就长得这么丑啊！妹妹来我们这儿玩的时候，别人都说我们不像姊妹俩，一点都不像。他们都认为是兰儿姐的妹妹来了，她和兰儿姐都是圆脸，都是胯大腰细的，这方面还真有点像。
　　日记没有什么写，忽然就想起那天坐车的事。北京这儿的公交车，有上车一元的，也有分段计价的，我那天坐的就是分段计价的车。分段计价车上车要刷卡，下车还要刷卡。是根据你坐的远近从卡上减钱的。
　　刚来北京的人不懂，就会闹误会。这不一个外地口音的大姐，拿着一个大提包上了车，没有刷卡。
　　公交司机就说：“拿包的那位大姐，请您刷卡。”
　　车子上基本上快坐满座位了，我本来是一直看着窗外的，听了这话，就回头往车厢里看，大家都开始互相的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吭声，我也不知道说谁，就有把头扭向窗外，心想反正不是说我的，我刷过卡了。
　　车子走了一会儿，司机又说：“拿包的那位大姐，请您刷下卡。”
　　售票员也说：“拿包的那位大姐，请您刷下卡吧。”
　　这时候，我听到一个外地口音，说话声音有些快的大姐搭腔了，她说：“知道了，等下车刷卡。”
　　售票员又说：“大姐，请您刷卡，要先刷卡的。”
　　那位大姐有些不耐烦了说：“下车刷卡，下车刷卡了，我不会赖这几毛钱的。”
　　车厢里有的乘客，沉不住气了，就说：“这辆车，要上车刷卡，下车还要刷卡。”
　　乘客的话说的还是不很清楚，大姐还是搞不懂，依然有些生气地说：“我说下车刷卡了，你们咋这样啊！”边说边气冲冲地拿出卡来。她坐在后边靠里的座位上，前面靠车门的一位大哥看了，就好心地接过她的卡替她刷卡，车子开着有些颠簸，大哥一下子刷了两次。把卡递给她后，她一直嘀咕说：“我说下车刷，就要让我刷，这下好了，刷了两下，八毛钱没有了。”
　　大哥歉意地笑笑没有说话。售票员看不下去了说：“哎，你可不能那样说啊，大哥是好心帮你，你倒埋怨人家。就是你卡上少了八毛，也不是在我们车上少的，你坐了两站地，刷卡也才减你四毛钱的。”
　　大姐还是不懂她的意思，一直没有好气地嘀嘀咕咕，车上谁也不说话。车子到站的时候，那位大姐临下车时，还说：“我说下车刷，现在刷也不晚。”车子到了终点站了，我和那位大姐是最后下车的人。我有点想笑，她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搞明白，自己沾了便宜了，还是不依不饶的。售票员和司机都没有吭声，大概是不想再和她纠缠了。跟她说，她一时也搞不懂。
　　我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对自己不懂的事情，往往会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来做，错了也不知道，还以为对了。大姐从那边上车，坐到终点站，本来按照分段计价算，她要付八毛钱的。大哥在半路帮她刷了卡，下车她没有再刷，她只付了四毛钱。而她搞不清楚，一直以为自己刷了两回卡，付了八毛钱，为多付四毛钱耿耿于怀的。其实，她是少付了四毛。
　　我对刷卡也不懂，有一次坐车刷了两回，当时还不知道看余额，不知道付了多少钱，心里总以为多付了一次车费，还挺不舒服的。那心情和今天这位大姐差不多。
　　
　　
　　9月28日 超市当导购和阿强的电话
　　
　　早上五点，我就醒了，给手机充上电，就咋也睡不着了。五点多起来，别人都在睡觉，我就蹑手蹑脚地梳洗完毕，喝了一杯豆奶，看时间才六点多。大家都开始起床了，我遵照妹妹的嘱咐，抹了一点兰儿姐的防晒霜，增白的，照镜子看看，咋看也不年轻。没法子，谁让咱长的这么老呢？
　　从西站那儿坐662到了妹妹家，从雕塑园下站的时候，才六点多，早着呢。广场上有跳舞的，我看了会儿。
　　到了妹妹家，她还没有起床。等她起来吃饭，洗头，收拾好，七点多钟。妹妹说：“时间还不晚，再等会儿，去的早了没有地方站。”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了。从妹妹那儿直接坐624就到大成物美了。到了超市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我们就楼上楼下的转了会儿。
　　九点钟我们去找妹妹说的油督导，听妹妹说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女孩。和我一起上班的另一个女孩来了，油督导还没有来。一会儿油督导打来电话，她给妹妹说：“你先去那个女孩那儿，拿你们的衣服换上，我在路上呢，一时赶不过去，路上堵车。”
　　妹妹到了那个女孩那儿拿了衣服。我的工作服就一个红背心，上边印着金龙鱼食用油的广告。妹妹那个工作服比较复杂一点。一个黄色的连衣裙，一条腰带，一顶红色的小帽子，还有一个黄色的小丝巾，外加一个托盘，一个食品袋。妹妹上三楼推销果冻之类的小食品，比较高档一点，挣钱也多点。我在二楼推销金龙鱼调和油。
　　换好衣服后，妹妹就去了三楼，我去二楼找那个女的，让她教我怎么做。那个小女孩告诉我：“有人来了你就说牌子上的字，欢迎选购金龙鱼黄金比例，食用调和油，平衡营养，科学好油就行了。”后来她又说：“你要知道调和油是有八种植物调和而成，一比一比一这三个一的意思。要是我把油卖出去了，你记得和她一起去领小票，别的没事了。”
　　后来，没有了奖品，不能发奖了，我也不用去领小票了。上午的时候，我刚来一下子不适应，喊不出来，我也没有带麦。油督导来了给我说：“如果厂家来检查，你就说麦坏了，拿去修理了就行了。”又把小女孩刚才给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又说：“如果超市检查胸牌的来了，你就躲到货物中间去，别让他们看到，看到了找麻烦。”
　　我说：“好吧，我知道了。”
　　油督导又说了开工资的事，听意思不想给当天开，我希望她可以当天给开的。她说：“不行，这几天上边都放假了，找不到人，开不了钱，要等十一以后。”
　　我重复地说着，想让她可以给当天开的。她问我在那儿上班，一天上多久？挣多少钱？我这人心眼少，都给她实话实说了。她说完去楼上找我妹妹去了。
　　我有些后悔，忘记妹妹让我给她说，我也干促销的话。快中午了，那个小女孩建议说：“我先去吃饭，等我回来了你再去行吗？”
　　我说：“行啊，反正我也不饿，你就先去吧。”
　　十二点她去吃了。一点她吃完饭回来，让我去吃。妹妹把我领到了四楼，四楼有吃饭的地方，都是卖快餐的，有休息的地方。我本来说好赖买点吃的凑合吃了就行了，妹妹说：“你站一天，多累？在这儿吃吧，在这儿吃可以坐下歇会儿，别处没有歇的地方。妹妹给我要了一份炒面，还有一小碗玉米粥。她刷的卡，这儿都是刷卡的，我没有卡，妹妹已经吃过饭了。她刷完卡，就回她上班地方去了。
　　服务员将面炒好后，放在柜台上，开始喊，让顾客自己去端，他们并不管端饭。分量倒是很足，我一人吃一份已经很饱了，只是太贵，八元一份。吃完饭，我在那儿又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篇懂懂写的日记。不知道站着这么累，以前以为站着不干活，很轻松的，现在才知道，还不如干活呢，干活来回活动，这个站着不动，感觉时间又长，腿疼脚疼的。我磨蹭到快两点了，才下去，这是规定吃饭时间，一个小时。到了妹妹那儿，给了她十元钱，她说啥也不要，我硬给她了，给我找了活，我挣钱了，还要她管饭。本来是给她饭钱的，最后还是蹭了她一顿饭。原来她买了一双袜子，小票给我拿着了，我忘记给她了，结果里边还有十元钱。几天后我才看到的，郁闷死了。她本来知道把袜子退了，不好意思给我要小票，结果袜子也没有退。我这人真是太马虎了，老办一些糊涂事。
　　妹妹上班的地方有些冷，开着冷气，我让她站的远一点，我最怕冷了。
　　回到二楼我上班的地方。下午常导在那儿盘货，大概是因为我们这儿督导拿走了另一个片的工作服，让那个片刚来的小女孩没有工作服穿，而受到了超市管理人员的责问，并说要罚一百元钱。所以她把气都发我们身上了，她说：“你们下午再不卖油，就去干活去，别老在这儿立着。”并一会儿给我找点事干，一会儿给小女孩找点事干。后来，小女孩把麦给了我，我就有人没人，一直地喊了一个多小时。由于顾客太少，还是成效不大。就这样还让另一片的一位大姐唠叨，一会说我喊声把顾客都吓跑了，一会儿又说，我们油卖多了，她卖少了。
　　大姐这个人长的挺漂亮，就是有点胖，给人感觉像一个乡下大妈，人挺事故的。我最讨厌这种人了，但是我还得时不时的装装笑脸，咱才来一天，犯不着得罪人。大姐那张脸，反差挺大的，一笑就是一个美女，一皱眉又特难看，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一张同样的脸，能把美丑瞬间的变化。由此让我深思，是不是人笑的时候都是美丽的。每想到她落差挺大的脸，本来我紧绷的脸，一下子就舒展了，脸部肌肉也一下子松弛了。原来，笑可以让人一张脸瞬间美丽起来。我一直因为长得丑而很少笑，这时候才知道，如果我不笑，这张脸将会更丑。我永远把最丑的那一面展现给人看，而忽略了还可以相比而言更美丽的一面。忽然想起一句话：人因为微笑而美丽。我想补充一下，下边应该说，不是因为美丽才微笑。
　　超市楼上蔬菜熟食品类区，人声鼎沸，而楼下我们卖粮油这儿，却是人迹寥寥。反差之大，令人咂舌。
　　经常不干活，累的好像散了架。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出门天都黑了，我看到油督导和我一起买油的小女孩一起说笑着走了，感觉好像是被骗一样。妹妹下来时，我把我的感觉给她说了，她一打督导电话欠费了。扭头要去超市里找人，我怎么也拦不住她，她让我坐车先走，她头也不回的进去了。我虽然着急，也没有法子。
　　我刚走了没有几步，妹妹又回来了，她说：“刚才搞错了，不是督导电话欠费，是我电话欠费了。”原来是妹妹手机欠费了，虚惊一场，都怪我疑心太重了。
　　到了站牌那儿，查了坐车的车次，妹妹先坐车走了。我要坐473到六里桥下车，然后倒661或者662到西站。下车七点多了，从西站徒步往回走，qq上兰儿姐信息：“问我到了哪儿了？要不要接我？”
　　我在qq回复她说：“不用了，我已经快到了。”

　　路上光线很暗，我怕和人或车撞了，就打算关上手机时，发现一条短信，是阿强发来的。他说：“有时间吗？给你打个电话，你不是说没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我忽然感觉很孤独，就给他回了一个短信说：“好吧，谢谢。”
　　不一会儿，阿强的电话打了过来。接了电话，边走边聊，他声音有些小，我索性不走了，蹲在路边的花池边和他聊。他说起了我的抱怨，也说他也很无奈。
　　我就问他：“你还有无奈的事吗？你说说听听。”
　　他说：“我咋就不无奈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创业。”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呵，你这也无奈？那我就别活了，你看我都出来打工了，你最起码比我强多了吧。”
　　他听了也笑了说：“是啊，那不聊这些了，你最近咋样？需要什么东西？要不要帮忙？”
　　我说：“这好心我谢了，我不需要帮助，我出来就是锻炼自己的，如果接受了帮助，岂不是白出来了？那还不如在家呢。”
　　他说：“用不用给你缴电话费啊？”
　　我说：“混的还没有那么惨，电话费还能缴，不用了。”
　　他说：“等我忙完了，去北京看你啊？”
　　我说：“来吧，欢迎。”
　　他说：“有地方住吗？”
　　我说：“有啊？不过都是女的。”
　　他听了哈哈大笑说：“开个玩笑。”
　　我说：“知道的，预祝你的事业红火发达吧！”
　　他说：“谢谢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我说：“会的，不聊了，电话费啊！”
　　他说：“你这小气鬼，怪不得没人给你电话呢！”
　　我说：“就是啊，挂了吧。”
　　他说：“好的挂了，多保重，我今天喝多了。”
　　挂了电话，我心情好了一点，但还是感慨，又一个酒鬼，男人啊！
　　不管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一个男人记得给我打电话，说认识我不后悔，说有时间来看我。虽然这些都是客套话，但总比被人遗忘要好受一点了。让一颗疲惫的心瞬间的软了，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还年轻，还有活力，一颗心还没有死去，还能燃烧，生活一下子似乎有了动力，本来疲惫的脚步一下子轻快起来。再丑的女人，也希望有一份甜言蜜语吧，心一下子阳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