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作品名称:执迷难悟 作者:赵文元 发布时间:2015-01-29 13:08:06 字数:3308
陆风本想躲躲闪闪、虚与蛇委,用不得不合伙的冷淡态度让她们明白,自己与她们不是一路人: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从而失望地放掉自己。因为他知道她们在老师的眼里是哪一路货色,老师不止一次怒斥她们是夜叉,是狐狸精,警告她们不要带坏了别人,否则要清退她们。而老师对一个学生的评价就如同毛泽东对他的下属的评价:那往往是断语,同学们往往会无条件的认同。而他要是和她们搅和在一起,不但违背了他按大家赞许的目光做人做事的原则,更好像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违似的,所以他想尽快地不声不响地结束与她们的纠缠;就如同被别人抓住把柄的女人,想尽快地不声不响地摆脱对手的纠缠一样。只可怜对手对女人垂涎已久,即已得手,咋还不得寸进尺呢?——只可惜他的加入对她们来说,就如同爬在地上的藤蔓终于抓住了一棵挺直的大树,没有头的苍蝇有了头,无首的群龙有了头,女儿国里闯进了一个美男子,她们能不晕昏了头吗?她们才不管他什么态度呢,就像姐姐妹妹们对待家中独男一样对待他,他越抽扯越显的可爱了!这使他如同钻进一团网里的耗子,越想逃越被网纠缠的紧了。
于是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同学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变了质:因为别人的目光确实是雪亮的,而且越是阴暗的,不想见人的拐角旮旯它越能瞅个分毫不差,而对沐浴在阳光下的东西却是视而不见的,因为那引不起它的兴趣。因为人的眼睛和猫头鹰的眼睛是一样的。
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老师和同学的目光压得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不得不靠边站了。这使他恼怒不已:“我就这么一点小错你们就不肯谅解?没看见我正在努力摆脱她们吗?”
他不明白被大众的目光塑造出来的人是不能有一点儿瑕疵的,否则就是废料。那被竖起牌坊的女人直到咽了气才不会战战兢兢,因为几十年来她稍不注意的一个显的轻佻点儿的言语举动就会推倒了牌坊!
从这一极端走向另一极端是少年的脾性:他报复性地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里,于是他很快发觉另有洞天,就如同从壳里钻出来溜了一圈的小鸡,再站在壳对面打亮着壳一样。他发觉自己以前是别人赞许的目光的奴隶,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现在他才是为自己活着,将以前像裹脚布一样裹着的本性彻底解放了出来,淋漓尽致了起来。更何况王雨她们众星捧月一样捧着他,为了他争风吃醋,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于是他又沉醉在了让女人爱恋的目光里,觉得沐浴在这种目光里,比沐浴在以前大人的目光里有天壤之别,而且很快明白了怎样作才能让女人的目光炙热不衰:他真是奴性难改,没有主子就活不成。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又一个男同学参加进来,他就发觉王雨她们又围着那男生争风吃醋起来。以前凭他凶悍的气势会压垮那男生的,可惜那男生明白自己如果怯场了,就再也不能在王雨她们的温柔乡里待了——那是多么让人消魂蚀骨呀!因为女人就喜欢男人的强悍!就是陆风是头狮子,他宁愿战战兢兢地被它吃掉,也不能后退一步——那样还不如死掉——女人的目光塑造了男人。结果他真的挺住了陆风得气势汹汹。而陆风也不敢真动手:万一自己打输了呢?不就弄巧成拙了吗?于是他借坡下驴,王雨她们一拉架就收场了,借口是咱们不能窝里斗,有种和外人斗!
于是他就和圈外的男生斗狠,只要看谁不顺眼,或者某个男生对自己圈里的某个人不恭,他就会大打出手。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一出手,王雨她们就不会袖手旁观,而对方总是无帮无派的孤单一人,能不胜利吗?于是他的勇敢就盖过了那男生。但他还不甘心,要在王雨她们视为男子汉必备的别的方面盖住那男生。于是他大把大把的花钱,不但突出了自己的慷慨大方,还带着王雨她们进舞厅、进游戏厅、进饭店、逛公园、逛商场,以显示自己见多识广,成熟老练,这一切盖的那男生像参天大树下的小树一样,不居人下也不行;就如同当年雄霸乒坛的邓亚萍,生在她那个时代的乒乓球手,你不当亚军也不行,谁让你技不如人呢?让王雨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每次从父母手里弄钱都是费煞苦心:这就是他要强出头的代价,而且这痛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当又一个男生加入进来时,陆风羽翼已丰,那男生望风而拜。于是陆风乐得多了一个帮手,因为打起架来还是男生管用。但他也再不准她们吸收男生了。同时他也不再因王雨她们的心猿意马而争风吃醋了,因为自己也是心猿意马、朝秦暮楚的。
但有一个女孩让他越来越靠近,最后觉得有一把无形的锁,把两个人锁在了一起。那个女同学就是于娜,因为他后来发现于娜从他参加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对他特别的好,一直到现在。不像王雨她们一样见异思迁。这使他对于娜的深情充满了感激,也依恋起了于娜:他开始懂得感情了。那于娜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呢?
于娜是个文静的女孩。好静的人心往往很活跃,于娜也是如此。所以她老早就注意关心王雨这些女孩子从来不会去关心的事情,也就是说她的视野比王雨的开阔多了。这些事中当然包括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她早熟,是出于自然的本性:就如同猪仔爬胯一样出于本能。所以她在月经未来之前已窥见了一些端倪,嚼出了些甜味。所以当月经来了以后,并不像王雨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像终于熬到了出嫁年龄的女子一样堂而皇之地梳装打扮起来,进入了准备阶段。她开始从电视上学习研究爱情,很快的又无师自通钻进了琼瑶的书里。她是个擅长思考的女孩,她认为爱情是该专一的,女人应该慎重地选准自己的白马王子,然后历经苦难至死不渝,而且她认为没有苦难波折的爱情就如同炒菜没有放油盐酱醋一样不可思议。就如同高尔基大叫:“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她也祈祷:“让更多的苦难波折降临到我未来的爱情上吧!”但她知道首先得选准一个意中人,然后自己感天泣地的爱情剧才能上演。
是的,她和王雨的爱情都是在演戏,都是自己编好了剧本自任女主角和导演,再去寻找男主角,而不是无意间心于心的碰撞,爱情像涌泉一样自自然然地流了出来。不同的是她的剧本从不再改,而王雨她们的剧本随意乱改,因此也常换男主角。
她也只能在班里的男生中去找白马王子,很快发现陆风确实是引人注目。虽然和自己心里的白马王子相比差一大截,但也只能敝帚自珍:他还小呢!长大了总会是丑小鸭变天鹅的,我还是慧眼识英雄呢!她这样安慰自己。她同样去撩逗陆风,可陆风就像《少林小子》上那个小丈夫一样榆木疙瘩不开窍,还对她横眉竖眼的!可她并不气馁:这点儿挫折算什么!慢慢等待机会嘛!他总有开窍的一天。
她们是常常钻进书店看服装杂志的。有一天忽地看见了陆风站在杂志书架前废寝忘食的。众人都一愣,窃窃私语一番避开了他:她们都有些怕他。只是等他走后才溜过去看清了他看的书,都红着脸暧昧地笑了。
以后她们经常在书店碰上他,但总是暧昧地窃笑一番就避开了他。终于那天见他一副天塌地陷也浑然不觉的样子,就踅到了他背后。她大着胆子弯下腰来,从陆风的胳膊肘下探过头去,见是那本她们早看过的人体摄影,就情不自禁地和伙伴们说:“嗨!他也看这个呀!”大伙忍不住哄笑起来。惊的陆风魂飞魄散地转过身来,却都妖媚地笑着一溜烟跑了。
实际上她们根本没想到要去张扬,即使想到了也不敢,她们真的怕陆风。只是她们不知道陆风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所以当陆风把她从家里叫出来央求她的时候,她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她从没有见过的陆风的那副可怜相,逗得她怜爱起他来。她忽地突发奇想,提出了条件,让陆风加入自己这一伙。事后她才佩服起自己的急智和大胆来,才明白是陆风的驯服相激发了自己女人撒娇的本性。
陆风一参加进来她就咬住不放,王雨她们与她的争夺让她豪情万丈:这才像我预期的爱情呢,没有人和我争夺的男人哪算是男人呢?当另外两个男生加入进来,王雨她们又移情别恋,她就更加不屑了:怪不得男人骂女人水性杨花呢!她们这简直如同玩摆家家!女人就该像王宝釵一样苦守清灯,坚定不移,总能苦尽甜来!当然陆风的移情别恋常让她痛苦,但这种痛苦是甜蜜的:我正好可以像所有痴情的女人一样用痴情感化他!几个月后她就为自己自豪不已,她发现陆风已不再心猿意马,对自己越来越专心起来!可不久她就感到了真正的危险,决不是以前演习般的枪炮声,而是真正侵略的枪炮声。她怎么也没想到侵略者竟是铁姐妹王雨,总得让她像妹妹一样带着的长不大的王雨!先开始她以为王雨是逗着玩的,可一颗子弹射入胳膊的剧痛让她明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