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举牌竞拍 暗度陈仓（六—1）

　　六—1
　　穗城滨江建筑总公司出让西关商业区一块综合建设用地的公告，在《穗城日报》刊登的时间已经达到法律规定的时间。
　　六月十八日下午三点钟，由南粤志必得拍卖有限公司主持公开竞拍。诸葛南淼带着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行政人事中心法律事务部的经理杨律师，在拍卖开始前十分钟才进入拍卖大厅，为的是不想过早遇见熟悉的竞争对手。
　　这块地只有60多亩，而且有相当大的拆迁难度，想必前来参加竞拍的房地产开发商只有几家。诸葛南淼走进拍卖大厅，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参加竞拍的房地产开发商有三十多家。
　　诸葛南淼和杨律师挑选了一个倒数第三排的座位，刚坐下，发现张积福就在前面的第一排座位上，张积福没有发现老熟人诸葛南淼和杨律师到达。只是张积福旁边的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偶尔转过身来，和诸葛南淼四目相对，双方都一种意外的惊讶。
　　诸葛南淼脑子里突然闪出三个问号：朱鑫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穗城了？他怎么和张积福在一起？他们代表哪家公司来参加举牌拿地？诸葛南淼马上给了朱鑫一个手势，朱鑫很快领会了诸葛南淼的意思。在这种商业竞争的场合，各为其主，为了避嫌，就是熟悉不过的朋友也最好视为陌路人。
　　拍卖师的助手，拍照、验明参加竞拍举牌人的身份证和授权委托书等一系列工作完成之后。给每个举牌人发了一块比乒乓球拍子大、比网球拍子小的椭圆形号码牌，诸葛南淼拿到的是7号牌。
　　拍卖师宣布完毕拍卖标的物的起拍价和竞价举牌规则，敲响手中的锤子开始主持竞拍。拍卖师用一种比中国第一快嘴主持人华少稍慢的语速说：“起拍价一点六亿，第一次、第二次，好！5号买家出价一点六五亿，一点六五亿第一次、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还没有报出“一点六五亿第三次”，诸葛南淼举起了7号牌。
　　拍卖师马上报出：“倒数第三排的7号买家出价一点七亿！”
　　张积福转身一看是诸葛南淼在举牌，未等拍卖师马上报出“一点七亿第一次”，他很快举起了手中的1号牌，将价格一步拉到了二点六亿。顿时，竞拍现场的所有举牌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心中也许会说：“这是哪家开发商，如此大手笔！”
　　因为，自该建设用地在《穗城日报》公示规划部门批准的相关经济指标以来，各个开发商都会根据地块所处的区位优劣势，参考市场情况，大致预期一个消费者能够接受的住宅楼和商铺的价格。更能够准确测算出每平方米建筑面积的土地成本，建筑成本，消防、电梯、燃气、强弱电、绿化等配套成本，以及税收、利息等财务成本。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测算该地块的竞拍价达到1.8亿，有15%的利润，竞拍价达到2个亿，可图的利益就不大了。张积福不知代表哪家公司，将土地总价一步抬高了45%，难道这块地底下有金矿或者有其它宝藏吗？诸葛南淼百思不解。
　　拍卖师大声报出：“二点六亿！还有哪位买家竞价？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拍卖大厅终于不见第二个买家举牌了，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1号买家二点六亿元成交！”
　　张积福留下来和拍卖师签署《拍卖成交确认书》时，其他参加竞拍举牌人已纷纷离场。诸葛南淼去到洗手间，朱鑫悄悄跟了进去，他告诉诸葛南淼说，他春节后来到穗城，在豪进鲨筑置业投资集团公司任融资副总监将近三个月时间，他是协助张总前来参加土地竞拍的。他急忙和诸葛南淼互留了电话号码，说今天不方便多说话，等有空了再约时间见面详聊。
　　穗城滨江建筑总公司这块挂牌转让的土地，是春节参加秦董事长的“年利”活动之后，电化县委杨举书记亲自牵线搭桥，万钱总经理也明确表态，可以1.8亿转让给新鲁班地产集团公司开发。万总还承诺做好南粤志必得拍卖公司的工作,控制参加竞拍商家的数量，让新鲁班地产投资公司有更大的竞得机会。
　　杨书记说促成此事的目的，一是为家乡的民营企业尽一点服务之力；二是为家乡的文化事业做一点贡献。事成之后，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将从该项目的利润中拿出二千万元，捐赠给电化县建一个文化演艺中心。
　　为什么煮熟的鸭子会飞走呢？诸葛南淼对失去这块建设用地十分诧异，急于想弄一个水落石出。他回到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办公大厦，立即打电话给朱鑫，理由是同事之间将近三年时间未见面，今天晚上想请他在黄田路“韶山冲”湘菜馆小酌叙旧。朱鑫在电话里吱吱唔唔，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最终还是赴约了。
　　朱鑫在麦城市商业合作银行信贷部工作多年，负责贷款发放前的评估和贷款发放后的监管工作。这个岗位特殊，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权力不小，有求于他的人经常请他吃喝，他喜欢喝高档茅台酒，有“朱茅台”的诨号。
　　为了招待朱鑫，诸葛南淼从行政部领用了一瓶十五年陈酿五十三度茅台酒。到达“韶山冲”湘菜馆时，为了方便说话，将司机支配到大厅进餐，若大一个“爱晚亭”包间里，只有他和朱鑫二人。朱鑫是他乡遇故知，几杯茅台酒下肚，感觉上来了，真心话滔滔不绝。
　　“淼哥！你下午给我打电话约喝酒，张总正在和我唠叨交割那块建设用地的资金问题。按照合同约定，一个月内，豪进鲨筑置业投资集团公司必须支付给滨江建筑总公司70%的总地价款，需要1.26亿，可账上的资金不到3000万。之前，张积福为了忽悠老板邱豪进给他加工资，夸海口说他能够融到资金，现在火烧眉毛了，却将弥补一个亿资金缺口的任务硬压在我头上。这个王八蛋做人实在不地道，有功劳全是他的，有问题时全推给老子。当他的手下真不是滋味，我估计在这家公司干不久了，你帮我介绍一份工作，最好去当你的下属。”
　　“我所在的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管理规范，从来不会接收劳动关系不清不白的员工。你还没有到退休下岗的年龄，为什么银行的工作不干了，却要跑出来打工受气呢？”
　　“唉！淼哥你还在看老皇历。现在银行的管理不同以前了，都在实行严格的市场化运作管理模式，为上市做准备。我既没有退休，也没有下岗，是奶奶的每个月拿600元生活费停职收贷款。那时，我只是一个信贷部主任，以前通过行业拆借到南粤的几十亿资金，都是经过分管副行长、行长同意签字批准的，现在收不回去了，责任全落在我头上，你说我冤不冤枉？”
　　“呵呵！我说你一点都不冤枉，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谁要你当初吃人家的回扣、拿人家的好处费？你现在停职收贷受点苦应该！”
　　“奶奶的，老子只喝了一点点汤，他们却是大块吃肥肉，我停职了，人家还是当行长，很快就要升为夷州市二级分行的副行长。当初，我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现在，我又成了他们的替罪羊。”
　　“你不要发牢骚了，认命吧！你保留了工作籍，每月还有600元的生活费拿到手已经不错了。现在贷款好收吗？你怎么找到邱豪进公司这份工作？”
　　“那几家欠麦城市商业合作银行贷款的企业，造假、卖假、走私，违法经营样样俱全，经过相关部门几次查处打击，早已是资不抵债，哪还有还贷款的能力？我每天粘着他们要吃、要喝。无赖之下，其中一个老板曾经和邱豪进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交情还不错，他介绍我到豪进鲨筑置业投资集团公司计财中心做了融资副总监，虽然每个月可以赚到两万多元的工资，但在张积福手下工作实在不爽，有几次我差点动手揍他一顿。”
　　“张积福是从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出去的，我对他的德性和德行不敢恭维，依你的性格，肯定和他难以共事。”
　　“张积福在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干得怎么样？他一直对你耿耿于怀，也经常说一些对你和秦董事长不满的牢骚话。”
　　“关于张积福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总之，他在豪进鲨筑置业投资集团公司那种企业文化环境中，迟早会出问题的。你和他共事多留个心眼，不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了！也不要告诉他，说我们以前在银行工作时是同事，包括对邱豪进也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