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举牌竞拍 暗度陈仓（四—2）

　　四—2
　　没关系，没关系的。即使杨五妮今天是有意来找我，也是对的，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嘛！老百姓有困难不找我们找谁呢？朱县长、费主席、刘常务你们说是不是？”杨书记说。
　　“是是！对对！有杨书记这样的高度，我们县的民生问题一定能够大改观！”朱县长说，费主席、还有两个镇的书记和镇长也附和着。惟有刘常务没有马上表态。
　　服务员已将大菜上齐，有整鸡、整鱼、整鸭，还有鲍鱼、海参、大龙虾、对虾、各种贝类海鲜。李哲学和行政部张益阳经理，分别从楼下搬上来一箱十五年陈酿五十三度的茅台酒和一箱原装进口的XO红酒。
　　杨举书记见状：“不行！不行！秦董事长的酒水太奢侈了，尽管是过年，但我们不能脱离群众啊！喝一点普通的酒水意系（思）意系（思）就可以了吧。”
　　秦董事长说：“杨书记！凡涉及到党政干部的廉洁问题，我向来是有原则、有分寸的。今天是我秦士儒做年利的家宴，并非我为公司的经营业务以吃喝的方式贿赂各位领导，如果哪一天因企业发展的需要有求各位领导拿一个项目，有哪一位领导要吃要喝要嫖要赌要钱要物，我是不会给面子的。我这种怪脾气，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去云昆市承包建筑工程就显示出来了。那时，刘常务还是我管理的建筑公司材料采购员呢，他可以作证。今天是我摆家宴，至于吃啥、喝啥，一切由我说了算！”
　　刘常务说：“秦董事长说的没错，他的脾气就那样倔强，宁愿自己承包的工程亏钱，也不肯花一分钱请当权者通融增加预算投入，最后亏损欠了将近六十万元的债务。如果他不是这种臭脾气，早就是南粤省地产行业的老大了。既然秦董事长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客随主便吧！反正我是出了名的酒县长，一切责任全由我来担当，与杨书记、朱县长、费主席几位领导无关。”
　　费主席说：“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酒还是要适而可之，因为我们不能厚此薄彼。稍候，还要去珠海路邱豪进董事长家里年利饭桌上坐一会，人到心意到嘛！”
　　刘常务欣喜地说：“电化县三朝元老费主席已发话，开酒！”
　　刘常务比秦士儒长五岁，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和秦士儒同在集体所有制企业电化县第二建筑工程公司工作。外出云昆市闯市场揽工程时，刘常务已在乡下娶一个农村姑娘结婚成家。他是建筑公司的材料采购员，秦士儒是主持全面工作的副经理，秦士儒从来没有把刘常务当下属看待，总是将刘常务大哥相称。他们二者都具有上进、正直的品行，一同在外做工程比亲兄弟还亲，吃穿从不分你我。秦士儒自主创业承接第一单建筑工程亏损负债累累时，经济上并不宽裕的刘常务解囊相助，令秦士儒终身难忘。他们只是性格和爱好有别，秦士儒不嗜烟酒，爱好下棋，性格内向，谨言慎语；刘常务爱好喝酒和文学，性格外向，口无遮拦，常常是几杯烧酒下肚，借用古人的，或即兴感慨发出几句尖锐，且有辛味又狗屁不通的诗文，不是得罪朋友，就是对领导有僭越之嫌。这就是他自1992年通过差额选举，由县经委主任当选为副县长十一年，其中分管工业五年，任常务副县长协助县长全面主政六年，还没有“转正”的根本原因。上级组织部门每次将他列为“转正”对象，下来考核民意测评时，最后得出的结论总是“贪杯不节制，酒后不慎言”十个字。尽管老百姓送了他一个褒贬都似的“酒县长”雅号，但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却不低，是政府班子中实干能力最强的一员虎将。每逢平息诸如征地、移民补偿等纠纷引起的群体事件时，书记和县长都搞不定，只要他出场，找几个冒尖挑头的“刁民”在一起喝几杯烧酒，发一通牢骚，猪三狗四地骂几句粗话，闹事者就服了他，都乖乖地散去。原因很简单，老百姓公认他是实干起家的，除公款吃喝几顿饭菜快活嘴巴之外，一不贪金钱，二不搞特权，三不养小三。连一个农民出身的老婆，跟随他生活几十年，又是命中缺子，直到他当副县长三年后，由组织上出面，才在县中学食堂给她照顾了一份洗菜刷碗的工作。在他学历一栏里，虽然没有名校的硕士、博士学位可写，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毕竟也通过成人高考进入茂州市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党政干部班镀过三年金，也拿到了够格当一名“转正”县官的文凭，然而“转正”却没有他的份。看到那些能力和学历还不如刘常务的后起之秀，一个个玩弄投机钻营、溜须拍马绝招，当的当上了茂州市四大家班子成员，调的调往了省委、省政府厅局级岗位。素来清高，看不惯官场潜规则的秦士儒，实在是替刘常务报不平，一天请刘常务喝酒时说：“刘兄，你也该长进了，去活动一下吧！一切经费算我的。”
　　刘常务先是篡改曹操的《短歌行》几句：“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以钱捐官，不如酒尔。”随后又说：“秦老弟如果真想帮我一把，就在我现任上，慷慨解囊多给家乡做一些好事，我这个酒县长就当得有意义了！”
　　于是，秦士儒先后在家乡捐赠3000多万元，兴建了一些中小学校舍和乡镇路桥等公益设施。没有想到的是，好事带出了坏事，前任县委书记、交通局长、教育局长，因在发包秦士儒捐款建设的那些工程中收受他人贿赂，先后被“双规”落马，也连累刘常务及其祖宗三代被查一遍。虽然结论如考核提拔他时的民意测评结果一样“贪杯不节制，酒后不慎言”，无妨他继续担任常务副县长，但因排除他受贿的嫌疑耽误了时间，致使他错过了“转正”去邻县当县长的机遇。朱县长没有成为朱书记却空降了一个有来头的杨书记，刘常务在本县也就暂时没有“转正”指标了……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我不胜酒力，请允许我用天地一号敬大家一杯酒，对大家的光临表示由衷地感谢！”秦董事长举起一杯雪碧苹果醋饮料说。
　　同一房间两桌人都站起来，喝完了第一杯酒，当然有喝茅台的，也有喝XO洋酒的，总之是各取所需。
　　秦董事长以主人的身份带头敬了第一杯酒，犹如前线总指挥打响第一枪，俨然是发起总攻的命令。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在座的各位高管人员，轮流端起酒杯，以东道主的名义给县、镇两级领导及穗城来的万总巡回敬酒。有来无往非礼也，多个回合酬酢，一箱茅台酒已干掉三瓶，三斤装的XO红酒干掉了两瓶。
　　刘常务只喝白酒，哪怕是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几毛钱一斤的散装烧酒，从来不喝红酒和啤酒。他端着一杯茅台酒站起来说：“士儒老弟穷的时候、富的时候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不胜酒力没关系，我代表他当东道主，现在敬大家第二杯酒，但必须都是茅台白酒！”
　　“老刘同志！我们共产党人向来是实事求是的，能喝白则喝白，宜喝红则喝红，不要搞一刀切嘛！不胜酒力的同志喝醉了怎么办？”杨举书记说。
　　“杨书记！今天是新年正月初八，是士儒老弟做年利的家宴，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公务招待，我说一句冒犯您的话，这酒席上您说了不算，得听我这个代理东道主的。”
　　“好！好！同意刘常务的意见。”秦董事长和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在座的高管人员一致表态说。虽然朱县长、费主席、穗城来的万总都没有明确表态，但以沉默的方式赞同了刘常务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