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聚会 一

　　第二天上午七点钟，徐端丽的母亲周广爱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从她那一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以看到，此时她正在为着一件什么事而担忧，因为她的女儿一夜未归。
　　虽然说像这种夜不归宿的现象以前也有过几次，但是每次女儿在出门之前，都详细介绍了她的行踪，而且她听了之后也不会再为女儿的安全担心。这次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出门之前既没有说何时回来，也没有接到女儿打给她让她感到放心的电话。她也知道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行为处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何况她也熟知女儿的性格、品性，即使这样她的心中还是感到有些不安。就在她在为女儿一夜未归而感到焦虑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女人同时也在为女儿夜不归宿而焦虑万分。
　　当管傲雪的妈妈敲开她的房门，过来向她打听管傲雪的下落时，此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黄玉珏显然比她更焦急，因为她知道女儿是在什么情况下离开家的。后来黄玉珏听说女儿是与徐端丽，和一个男同学去酒吧参加聚会了，这才稍稍感到放心一些。这个消息给她带来一丝安慰的同时，也让她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感到后悔。于是她就把女儿为何一气之下夜不归宿的原因告诉了周广爱，好比一个犯了错的人为了赎罪，把自己的过错原原本本的陈述一遍，希冀借此得到别人的同情或者原谅似的。周广爱看在她们是邻居，同时彼此的女儿又是好友的情况下，首先站在她的立场对她表示支持，同时也对她如此强迫女儿让她接受她不愿接受的东西，这种强势作风进行婉言规劝。最后在周广爱理性和感性的双重安慰下，黄玉珏一时显得有些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得以平复下来。两位母亲聊了有半个多小时，黄玉珏看到周广爱因为和她聊天，已经耽误了做早餐，最后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一边向对方道歉一边转身离去。
　　黄玉珏回了家，她刚一走进客厅，便看到身穿牛仔裤和蓝色短袖衫的谷曼利，和丈夫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神秘的目光看着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傲雪有消息了？”她不禁好奇地问道。
　　“妈！我回来了。”打扮一新的管傲雪，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欢快地说道。
　　“你自从昨天中午在酒店吃饭时中途离开，到现在一夜未归，还把手机关机，你知道家里人为此是多么担心吗？”
　　“舅妈，傲雪既然回来了，你就别责备她了。”
　　黄玉珏看到管傲雪如同没事人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一夜未归让她有多担心，但是想想几分钟之前，她还在为寻找管傲雪而忧虑万分，这时心里不禁感到既可气又好笑。
　　不待她问，女儿便主动交待了自己一夜未归的始末。
　　可是当黄玉珏听了女儿的叙述之后，却显得一脸的无奈与茫然。这时她朝谷曼利和丈夫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表情很平静，显然在她没有回来之前，女儿已经把一切都对他们说了。
　　原来昨晚管傲雪之所以没有回家，是去了唐世耀那。当时她喝醉了之后，唐世耀扶着她走出酒吧，准备叫出租车送她回家，就在这时她突然说她要去他那，唐世耀拗不过，只好把她带到了他的出租屋。其实昨晚的事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因为她确实喝醉了。她印象最深的倒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会在唐世耀的出租屋里，而且还睡在唐世耀的床上。
　　“你说你昨晚去了男朋友家？你怎么……”黄玉珏想说什么似乎没找到词。
　　“舅妈，傲雪已经把事情都对我说了，表妹既然说她有了男朋友，我觉得我应该支持她才是。”
　　“可是……这让你怎么向你的合作伙伴交待呢？人家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给你帮了一个这么大的忙，这……”
　　“没事的舅妈，我想我会向他解释的。”
　　听到谷曼利这么一说，黄玉珏一时无话可说。可是这时黄玉珏心中的疑虑又来了，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女儿在谈对象，才几天的功夫这男朋友怎么说有就有了。虽说女儿看人的眼光她并不担心，她当然也很清楚女儿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但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女儿说有就有了男朋友，她担心在这件事情上，会不会因为外力因素导致女儿一时做了一个草率的举动。
　　“告诉你傲雪，你既然声称自己有男朋友了，赶快把他领回来，让我和你爸还有你表姐看看。”
　　“傲雪，你已经不小了，你的事我和你妈不想多管，但是唯独这件事我和你妈不能不管。”一直没有说话的管天铭这时开口说道。
　　“是啊，表妹；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不止舅父舅妈，我也要给你把把关。”
　　“你们放心吧，我和他是同学。——我今天先告诉你们这么多。”
　　黄玉珏突然想起还没有准备早餐呢，于是也不说话就准备向厨房走去。她刚转过身，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徐端丽估计现在还没有回家，傲雪，你知道她昨晚去哪了吗？”
　　管傲雪突然一愣，俏眉微拢，她说：“不会吧，昨晚的事……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管傲雪一连拨了三次徐端丽的手机号码，回馈的信息都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随后她又给唐世耀打电话。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昨晚喝醉之后，唐世耀把她带到自己家，刚把她弄到床上，不久就接到了徐端丽的电话，当时已经很晚了，徐端丽不愿意回家，他们就一块去了花海公园，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回到出租屋，然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又先后和王乐天、兰芳、钱少甫每人打了一个电话。由于王和兰提前被钱少甫打发走了，他们都表示对之后的事情并不知情；钱少甫则说他昨天看到唐世耀扶着她出了酒吧之后，自己也走了。不过钱少甫透露的一则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他说有一个姓康的先生，昨晚把徐端丽叫到了他的包厢。可是即使这样的话，这和徐端丽无缘无故失踪，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因为姓康的叫走她在前，唐世耀和她一块去公园在后。想到这，她想也许是徐端丽手机没电了，说不好她这会儿已经回家也说不定。于是她又拿出手机给徐端丽打电话，可是对方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然后她又给徐端丽妈妈打电话，得到的信息是徐端丽还是没有回家。
　　“徐端丽还是没有回家？”黄玉珏看到女儿挂断电话之后说道。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不过九点钟在盛吉泰来将有一个同学聚会，端丽也在被邀请之列，她已经答应过的，半个小时之后也许就能见到她了。”
　　九点差一刻，此时唐世耀也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他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而又坚毅的表情表明他此时正踌躇满志。虽然距离九点聚会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但是好在凌城市交通便利，出租车也好打，所以十分钟的车程他根本不用担心会迟到。他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出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什么？哥，你给我卡里打了两千一百块钱？”
　　唐世耀不由得吃了一惊，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略显兴奋的表情。
　　“好的，哥，我就先不回去了，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唐世耀来到盛吉泰来大酒店，梅雨指定的包厢之后，发现济济一堂人已经都到齐了，但是唯独没有看到徐端丽的身影。这时他联想到管傲雪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心里不禁为徐端丽的人生安全感到担忧起来。
　　这是大家离开校园之后首次聚会，无疑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
　　梅雨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她那高昂的兴致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是短短几天时间而已，这时的梅雨无论是穿着，还是体态上都显得更加成熟。她的一双美目流盼自如，举止大方得体，说话也显得比以前委婉、谦和，她整个人看起来幸福无比。大家天南地北的海侃着，在时不时响起的笑声中，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但是这时却仍然没有看到徐端丽的身影。接着又等了十分钟，此时大家终于失去了耐心，梅雨便通知服务员上菜。菜上来之后，这时包厢里的氛围似乎只有用“沸腾”这两个字来形容了。丰盛的菜肴和上等的美酒无疑是大家情绪高涨的助推剂，但是真正点燃所有人的激情的，却是梅雨和齐越对大家的殷勤。梅雨不但频繁给每个人添酒夹菜，而且还不时地专挑一些轻松幽默的话题，供大家谈论，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齐越无论是在行动上还是语言上，都和她保持步调一致，几乎已经到了妇唱夫随的境界。其实他们俩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是仅仅几天不见竟然到了这种不分你我的地步，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惊讶。
　　趁大家都不注意，王乐天向唐世耀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佯装去洗手间，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唐世耀起身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来到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