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七章 第二节
作品名称:谁是叛徒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5-01-14 15:21:05 字数:3032
哦,三姨太,全镇就你我两家地多,但粮食也得多交,我不是成心盯着你们洪家,全镇就你家没交粮了,真没想到你们靠着一个土匪竟敢跟皇军作对。
钱镇长说,四少爷,你快点给金二少爷搬把椅子来。
金长起用手一挡,不劳驾了,我是公事公办。你这个镇长别活稀泥,最好别伤和气,不交粮食的结果是啥,你知道吧?
三姨太说,粮食我有,请你别难为钱镇长。大不了我卖地,地不种了。
金长起说,你真卖地?
真卖。三姨太说。
那是你家的事我不管,你交不上征集粮我可管,日本人谁惹得起,如果你们聪明的话别让我费事,我也好在日本人面前交差。
那倒不用,我们受用不起。四少爷叫人套车,给金家二少爷送粮。
慢着,不是给我送,我不要,日本人要。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钱镇长说,今天无论如何得交……金先生,你回去跟路边一郎美言几句,这儿的事交给我了。
金长起说,这还像个镇长说的话。金长起带着日本兵走了。
蔡会长说,钱镇长你咋可以答应他?
我向你保证,我……钱镇长说。
我反感你保证,你保证了什么?
钱镇长说,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可以打击日本人。知道日本鬼子征粮干啥不?征完粮他们进行秋季大扫帚荡。我想了很久了,日本人去扫荡,留下的兵不会多,我们可以趁机打他们的据点。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引起了蔡会长的兴趣,你说的这个事情值得研究,你能有几分把握,对情况搞清楚了吗?
我还是那句话,这叫缓兵之计。
蔡会长说,先让四少爷应付一点儿,完事再开会讨论。
也好。你尽快转告朱红三和洪海梅,人多主意多吗?
蔡会长同意钱镇长的设想以及打击敌人的方案。她没提出反对意见,尽管她不了解三姨太的想法,但是,目前抗粮不交不是上策。问题是交上的粮如何弄回来,虎口夺食毕竟要增添许多困难,她暗暗提醒自己。
老百姓是怕事的,抗粮不交性命难保,这不能怪他们,应该对善良的人们抱着应有的宽容,唤起他们的爱国热情。目前看我们得宣传教育工作还不够,不能等闲视之。
四少爷无奈,只好送粮,他对钱镇长说,我觉得这事儿奇怪,你究竟是地下党还是日本子的汉奸呢?
这话让钱镇长恼怒,咋啦,让你交点粮不对吗?告诉你我得两边维护,心还是党的。
三姨太说,你只能这样。
蔡会长说,四少爷你要冷静。
四少爷说,我都让你们搞糊涂了。说完抛下他们进了屋。
钱镇长说,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我们必要时做出牺牲。虽然赤手空拳,但可以出奇不意。打他措手不及。蔡会长你做决定吧。
我考虑考虑吧,至于怎么行动还要谨慎,这是革命斗争不是儿戏。
钱镇长一时挺自豪,但心里不痛快,没想到蔡会长对他也不满意。
钱镇长笑着来到三姨太的房间。三姨太说,你坐吧,别再想邪的歪的了,我们都老了。
这话又是一种打击。钱镇长也想过,她不是不需要呀。冷静的时候不以为然,无动于衷,一点激情也没有,那只是一种欲望与欲望的碰撞吧,我伤害了她吗?可她并不认为这是伤害,但也不说啥。
蔡会长随后进来了,钱镇长怕她看出破绽,借故告辞了,他以为这么做聪明,其实,反而引了蔡会长的怀疑,她猜测起来,他们那表面冷漠的情景说明彼此有了更深的交流,是什么?她还不清楚。
蔡会长追了出来,并向他解释,随时掌握情况,及时汇报,我说话不好听,请原谅。不过,我从大局出发,为了一个目的,是革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
钱镇长说,没事,我们是同志吗?我所做的一切你能证明,我明着维护敌人,实际上还是为了打垮他们。我不仅仅为了革命也为自己很好的活着。
蔡会长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他这个人一时不能让你很好地把握。钱镇长走了,她还在院子里站着。她想马区长,怎么还不回来?病还没好吗?
其实,我们在这儿闹革命,环境虽然艰苦,只要坚持下去,多做工作,老百姓还是十分支持的,就像四少爷,虽是地主之子,但他是倾向革命的,肯为抗日做出贡献甚至是牺牲。
严峻的问题是我们缺少好武器,没有把所有的人武装起来。倒是刘大个子一伙人打的风风火火。不让日本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我们要积蓄力量。
话是这样说,怎么打,如何打?这需要认真对待。最好是广泛地联合,共同作战,如果钱镇长提供的线索准确,只要据点里的敌人出动,我们就抄他们的后路。
蔡会长觉得着手做的还很多,她想并不急着要打,但不能虚度光阴,小心谨慎,有时她很坚定,有时显得犹豫不决。突然听到四少爷的脚步声。四少爷的到来引起了她的不安,本来她还在恼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了。她觉得自己很幼稚。心里难受起来。
一个人想啥呢?四少爷微笑着,她没动也没吭声,脸上是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双手抬起搔挠了一下头发,用这个动作掩饰了此刻的尴尬,海琛同志?
你叫我啥?你应该叫我四少爷。
对外你是四少爷,对内你是同志,我的意思是,你去找朱红三,尽快跟刘大个子的人联系上,一旦日本人出动了,我们好有一个行动方案。
好吧。四少爷应着,心情就有点烦躁了,他无法靠近蔡会长,他看见她那么严肃,阴郁,一脸的憔悴,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啥,所以不敢造次,好,我去看看。
临走,蔡会长提醒他,从此,你必须规规矩矩,不然,我会告诉马区长的,你不能再做错事了,她不知道四少爷听到了没有,反正他没回头。她受不了他的目光,仿佛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她大声叫着四少爷。
四少爷急忙跑回来,蔡会长你咋啦?
蔡会长说,不咋的,那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从此谁也不要提了,如果你再敢对我无理,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还有,找不到人你别回来见我。
蔡会长见四少爷走了,自己趴在炕上哭了。暗暗忍受着内疚和懊丧的刺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哭出来一般,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控制住自己,晚上没吃饭。三姨太去看她,她说不想吃的,只是脸憋得通红,三姨太狐疑地等着她。反复开导她,蔡会长只好硬着头皮听着。
四少爷没有耽误时间,急着打扮了一番,他穿上洋布青长衫。圆口布鞋,戴一顶礼帽,肩背一个褡裢上路了。三姨太千叮咛万嘱咐,快去快回。蔡会长在大门口望了一阵就回了。
蔡会长觉得四少爷的确是个少爷,你跟他说话,他没有一次表示认真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跟他总也严肃不起来。但是,为了让他顺利完成这次任务,蔡会长特地找了三姨太,和她谈了又谈。三姨太表示同意。他年轻力壮地走点路不算啥,我跟他说,他不敢不去。
深秋的夜晚,清静而凉爽,风,一阵紧一阵。树叶儿刮得哗哗直响,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秋虫啁啾不止,院子里那棵老梨树都发红了,叶子时而纷纷飘落,蔡会长重新搬回少奶奶的房间,一盏孤灯照看冯香儿苍白的脸,她奶着孩子发呆。
知道她有病,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白痴呢。不管呆多大工夫,也不说一句话,偶尔用手扶一下奶子,放进孩子的嘴里,有时一儿一女同时吃奶,她不得不仰面躺着,一人一个奶头,直到孩子吃饱了睡去了,她也鼾声如雷了。
蔡会长没有她那么幸运,她放心不下四少爷,她想,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呢?四少爷总给人不牢靠的感觉。乌云在夜色里流动,时隐时现的月亮完全暗了下去,夜更加阴暗。她总是担心,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恐怖的想象。
她希望看见明月,尽管月儿弯弯,正这样想着,风吹断了乌云,冷清的夜慢慢晴朗了,真是秋高气爽,那云头汇成各种形状,如奔马,如羊群,稍不留神那形状便变化无穷。
冯香儿的鼾声,让蔡会长心烦,扰乱了她的心境,她实在忍不下,用手捅了捅冯香儿,她惊愣一下,干啥呀?蔡会长说脱了睡。
冯香儿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扒光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她侧过脸来说,你也睡吧,难为你了,我打呼噜。蔡会长说,我知道。四少爷说过。冯香儿笑了笑,噢,他说过。
蔡会长说,真的?
唉,不提他了,他简直是个疯子,不会体贴女人呀。整天价就知道吃饭,睡觉,像头猪,我有病他说我装着,没法跟他生气,你说这男人咋这样呢?我算后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