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四章 第六节

　　
　　四少爷来祭祖，四少爷莫名其妙地笑了。七姑娘说：“四少爷不该笑，今天是鬼节，祭奠老祖少仙的要一本正经。”四少爷说“那是糊弄活着的人，咱在阳间他们在阴间，咱俩说话他们听不见。”
　　七姑娘说：“你先走，我得方便一下。”
　　四少爷说：“别在这儿，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我等你。”七姑娘不让等，让他先去烧纸。四少爷说：“好，你快点。”七姑娘就进了棒子地。
　　四少爷独自来到坟地掏出烧纸等七姑娘，四处望望，猛地发现大树下有两个穿黄衣裳的日本兵，两杆枪顺着树戳着，四少爷悄悄地摸了过去，走近一看两个日本人正在睡觉，四少爷把枪拿在手中日本兵也没醒，四少爷端着枪对准了一个日本兵的心口猛地刺了进去，日本兵双手抱住了枪，一声惨叫归了天。另一个被惊醒后连滚带爬，听见四少爷喊举起手来，日本兵跪在地上举起了手，对峙很久日本兵一边跪着一边向四少爷跟前靠近。四少爷说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日本兵像狗一样哀求着向四少爷脚下爬，嘴里喊着饶命，四少爷往后退，退在树下不能再退了，日本兵仍在爬，这让四少爷心里发慌，急忙拉开了枪栓，由于用力过猛，枪栓却卡住了，咋拉咋推也弄不动。日本兵磕头又作揖，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见四少爷低头拉枪栓急了一脸汗，日本兵爬近了他，四少爷正想扔下枪逃跑，日本兵立马来了个前滚翻，双脚夹住了四少爷的脖子，两手抓住了四少爷的双腿。两个人僵持着谁也动不了。
　　四少爷被日本兵用双腿夹得头发晕，眼发黑，浑身酥软，喘气都费劲了，张开嘴喊喊不出来。
　　七姑娘来了，七姑娘风风火火地赶来，七姑娘急中生智，捡起地下那杆枪朝日本兵裆里砸去，日本兵捂住裆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四少爷用手揉着脖子，憋死我了，七姑娘还在用枪砸日本兵，四少爷也来了神，用脚踢，两个人轮翻打，不一会儿日本兵不动了，七姑娘蹲下身子扒开日本兵的眼说；“死了。”四少爷说：“死了咋办？”七姑娘说：“死了就死了还能咋办？不管他，你去烧纸吧，烧完就回家。”
　　四少爷说：“成，得把他俩拉走，这血染了坟地不吉利。”七姑娘说：“那就拉走吧？藏起来省得日本人找麻烦。”于是两个人一人拉一只日本人的胳膊像拉着一条死狗。
　　午后的太阳明晃晃的，密集的青纱帐不透风很闷气，四少爷和七姑娘身上都是汗水一拉一出溜，真滑。两个人拉了一阵都开始喘，四少爷说歇一会儿。七姑娘说别歇着，一歇就泄气了。四少爷说：“真死人沉。”七姑娘说：“沉也得拉走。”日本人身上直淌血，那血染了一路像一道红线，不一会儿引来了苍蝇和蚊子，四少爷直想吐。
　　四少爷跟七姑娘把两个日本兵拉到地里的一口井里，四少爷累得脸色煞白，两条腿直抖。七姑娘说：“你真是个少爷，挖地道也没把你练出来。”四少爷说：“我怕有一个活了？”七姑娘说：“他下辈子再说吧。我用枪砸烂了他的蛋。你没看见裆里流了血？”
　　四少爷说：“真的？”
　　七姑娘说：“可不真的。”
　　四少爷说：“最后一个不该打死，应该交……
　　七姑娘说：“我不打死他我俩也活不了？亏得你跟马区长学过打枪，枪栓都不会拉，差点送了命。”四少爷说：“我死了还有刘大个子呢？女人有的是男人要，再说我只会打王八盒子，没见过这样的枪，只想拉出大拴推上子弹，谁知用过了力，当时我急得不知咋弄了。”
　　七姑娘说：“这下好啦，擦擦汗回家。”四少爷浑身都湿透了，接过七姑娘的手绢擦着汗，发现身上还有血，一泻劲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喘气。七姑娘说：“后怕啥呀？起来快走。”
　　四少爷跟七姑娘匆忙回了家，换了衣裳洗了澡，四少爷觉得头疼就早早地躺下了，晚上也没吃饭，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眼，恍惚两个日本兵目光贼亮盯着他，端着刺刀朝他逼近，四少爷惊叫一声弹了起来。少奶奶说：“你叫唤啥，吓醒了孩子。”
　　七姑娘，七姑娘快跑，他们又活了。四少爷刚躺下就反复胡说乱喊，一夜吵的少奶奶没睡好。早晨起来四少爷人就发呆。
　　“你咋啦，杀人啦？”少奶奶的话让四少爷战战兢兢。连连说没有。
　　一连几天四少爷都是惊惶不已，少奶奶憋不住了，只好求助三姨太，三姨太说：“你把他找来我问问他。”少奶奶告诉了四少爷，又找来七姑娘，七姑娘说：“少奶奶说啥了？四少爷说咋办？”七姑娘说：“走，去见三姨太，看她咋说。”
　　四少爷跟七姑娘来到三姨太面前，三姨太看了他们一会儿没吭声。
　　七姑娘说：“三姨太你找我有事儿？”
　　三姨太说：“没事找你俩干啥？说吧，四少爷这几天干啥了像丢了魂似的。”
　　四少爷说：“娘，你别问了，我是做梦，又不知香儿跟你老说啥了？我没事的。”
　　三姨太说：“七姑娘，他说的是实话，你说说看，你俩干啥偷鸡摸狗似的。”
　　七姑娘说：“我跟四少爷杀了两个日本兵。”
　　三姨太一惊“你说啥？我才不相信哩，就凭他那胆子，看见老鼠还害怕呢？没让日本子杀了我就念弥陀佛了。”
　　七姑娘说：“三姨太是真的，不信你问四少爷。”
　　三姨太说：“死人呢？把死人弄哪儿去了？”
　　七姑娘说：“扔井里了。”
　　四少爷说：“还有两杆枪呢。”
　　“你们呀，惹祸了，你想想小日本不报复吗？那儿是咱家的坟地，说不定你们会连累一镇子上的人。”
　　七姑娘说：“那咋办？”
　　三姨太说：“我也没法，你们去找马区长吧。”
　　七姑娘跟四少爷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七姑娘说：“谁也不找了，杀了日本鬼子也就杀了，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呀？让我们找马区长，找啥？再找也是杀了。”
　　四少爷说：“不对，你我都是党员，应该汇报。蔡会长反复强调过的，不能隐瞒组织。你说呢？”七姑娘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
　　四少爷跟马区长汇报了情况。蔡会长挺遗憾“要是活捉一个多好，说不定能掌握敌人的内部情况。”
　　“枪呢？马区长问。”
　　四少爷说：“连人带枪扔井里了。”
　　马三步说：“应该把枪带回来。这样吧，你去找钱镇长，今晚上挖地道，严防敌人搜捕，记住我们的纪律。”
　　四少爷找到钱镇长后，他正一个人喝酒。四少爷觉得镇长是自己人，就把日本人被他们杀的事说了。钱镇长说：“你们呀竞惹祸，给我添麻烦。”四少爷说：“钱镇长你这话不对呀，马区长让咱们团结起来打日本，你咋说我是惹祸了呢？”
　　哦……钱镇长说：“”四少爷你也喝一杯？四少爷摇摇头。钱镇长说他们打的不是地方，离镇子近，日本人怀疑咱要遭殃的。
　　四少爷说：“抗日吗还怕啥？你倒好前后狼后怕虎的，你不知道日本鬼子杀中国人，放火掠抢了”？
　　钱镇长说：“回吧，今天我不舒服就不去开会了。”
　　四少爷回到家里，三姨太在叹气。四少爷说：“娘，你别跟着瞎担心，我没事儿。”心想，娘跟马区长一样总有点儿疑心病。
　　折腾了好几天，白天躲晚上藏的日本兵也没来报复。
　　三姨太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有个防备比粗心大意要好，你懂啥？”
　　四少爷有点儿灰心丧气，不如不说呢？说了让娘和马区长不放心，弄得夜里轮留值夜班，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日本人来了再报告也晚了，没多少枪，又不敢明着干，我们真不如刘大个子自由，他多么快活。
　　马三步决定把那两支枪捞上来，开展对敌斗争没枪是不行的。他跟蔡会长研究了一天一夜，决定趁着夜色潜入青纱帐去寻枪。
　　蔡会长做过童养媳，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遇到马三步，使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没有任何亲人了，也没有任何牵挂。她憎恨地主老财，汉奸和日本鬼子，在马三步的安排下，她一边在一家私人医院学习护理，一边识字，两年后加入党组织。分配她来到了盐河镇，并结识了洪海梅和朱红三，在与敌人做地下斗争中表现的勇敢，机智，不管什么人都十分喜欢她的微笑，而她从不诉说自己的不幸，全心全意地协助马三步做地下抗日宣传工作。
　　当马三步提出去捞枪时，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蔡会长跟着马三步在月亮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悄悄地离开了洪家大院，出了镇子往东，由于目标专一，他们忘记了恐惧，先钻入梨园，躲躲闪闪，摸索着前进。很快，月亮出来了，月色微黄，那浑浊的月光洒在青纱帐里，增添了神秘的气氛。
　　他们出了一身汗，在梨树下弯腰穿行，时而穿过一片空地，月光似银，无限清静，初秋的夜晚十分凉爽，爬上盐河大堤，借着树丛察看，开阔的河面上月光闪烁，令他们忐忑不安，桥两头都是日本人修筑的调堡，借着月光依稀能辩清日本兵持枪来回走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