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约会 一

次日上午九点钟刚过，兰芳打扮一新走出了学校宿舍。作为有着和唐世耀一样身世的乡下人，大学毕业之后面临的最有可能的两种选择：一是回家，二是留在本市打工。她选择了后者。
　　她沿着学校大门的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向南走去，她此行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中心大街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钱少甫的家族企业，租下了那座共三十多层的写字楼的十七和十八层。
　　凌城大学距离凌城市中心大街将近三公里，这么长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但是此时囊中羞涩的兰芳，却连出租车也舍不得打。由于没有直达车，她只好选择倒车，在距离中心大街最近的一个站牌下了公交车。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之后，她终于来到一座玻璃外墙的摩天大楼楼下。
　　整幢大楼看上去犹如一件巨大的玲珑剔透的玻璃工艺品，在骄阳的映照下散发着光彩夺目的光芒。
　　位于十七楼的人事部办公室，横七竖八地被隔墙隔成了六个同等大小的方阁子。人事经理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英俊小伙子。一身职服在给他的外表增添几分光亮的同时，也使他看上去显得更加的精神与威严。他的秘书是位二十来岁皮肤白皙的少妇，此时她正在整理桌子上的卷宗。她看到经理刚接了一杯凉水，长叹一声在办公桌前坐下，就笑吟吟地说：“怎么了？你该不会又要发什么感叹了吧？”
　　“你说这天下的好女孩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就遇不到一个呢？”
　　“哦！对了，你昨天晚上约的那个女孩怎样，还能看上眼吗？”
　　“唉！别提了，和以前那几个不还是一样的货色。”人事部经理说完话做了一个鬼脸。
　　“你对女孩子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有关公司的事情吧。”
　　“听说我们公司新来了一位副总，还是董事会成员之一，马上就要来和我们见面了，好象叫什么钱……钱少富来着？”
　　“是钱少甫，杜甫的甫，不是钱少富；他可是我们老板的独子。”
　　“你来这家公司少说也有五六年了，才坐上如今这个位置，而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出校园的学生……呵呵！”
　　女秘书看到经理投给她严肃的一瞥，马上以一个灿烂的微笑终止了谈话。
　　“我想你应该把你对我的敬意更多地留给公司。”经理这句话足以表明了他对公司的无限忠诚。
　　就在这时，公司的总经理走了进来。他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和所有公司的总经理一样，永远都是挺着一副大肚腩。
　　“大家准备一下，准备迎接公司的一位新领导。”
　　总经理的话音刚落，钱少甫带着自信而又坚毅的神态走了进来。
　　总经理简短地把人事部经理介绍给钱少甫，然后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去了。
　　“你们继续忙吧，我办公室的编号是1618，如果有事可以过去找我。”
　　钱少甫的神态似乎表明，他对这些靠着他父亲公司的薪水，维持生活的人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踌躇了一会准备离去，突然间转过身来径直朝刚才那位经理走了过去，他说：“你就是李单李经理吧？希望有机会能和你一块吃个饭。”
　　兰芳这时已经通过电梯来到了，位于十七楼的qx有限公司人事部，经理办公室门外。
　　走廊里不时有人来往穿梭，个个表情严肃，她小心翼翼的，仿佛受到了感染，生怕弄出了什么响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这次来这里的原因，一是她在报纸上看到了qx公司打的招牌总经理助理的广告，二是钱少甫曾经对她说过，她若需要他的帮助，可以直接去公司找他。既然和钱少甫是同学，如果当面求他可能会更好，但是既然qx公司正好招人，她就想先来碰碰运气，实在不行的话，就表明她和钱少甫的关系。这是她在做出来这里的决定之前就做好了的打算。就在她站在人事部经理办公室门外准备敲门时，她却犹豫了。她只觉心跳加快，扑通扑通的开始感到不安起来。这种心理正是第一次求职的人惯有的，就好像前面等待着她的不是阳光大道，而是狼窟虎穴似的。
　　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后退两步，静静地等待着门内的反应。
　　“进来！”
　　兰芳闻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姐，有事吗？”女秘书问道。
　　“我……我……来找一个人。”她看到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一时慌乱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找人？请问……”
　　“噢！我是来应聘的。”她看到女秘书疑惑不解地望着她，这才改口说道。
　　“李经理，我们公司好像暂时不招人吧？”
　　“你到底是来找人，还是来应聘的？”李经理警觉地问。
　　“其实……我是来应聘的。”兰芳说。
　　“你要应聘的话直接把你的简历，从网上发给我们就好了，没必要亲自跑一趟，除非接到我们的面试通知。”女秘书说道。
　　“啊！这样啊。不过……既然我来了……”
　　“既然你来了可以把你的简历留下，回家等通知就可以了。”女秘书又说。
　　“我……我……我想找一个人。”兰芳紧张地说。
　　“哦，你要找谁，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经理说完和秘书对视了一眼，通过他们那警觉的眼神仿佛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请问你要找的这个人是你男朋友，还是你同学，又或是亲戚……”女秘书突然变得恭敬有加。
　　“你们这里真的不招人了吗？”
　　两个急切想弄清楚真相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相视苦笑。
　　“你先把简历给我，明天下午三点统一过来面试。”经理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明显软化下来了。
　　“我没带简历。”
　　“你既然是过来求职的，为何不带简历呢？这么说你真的是过来找人的？”经理说道。
　　“我是来找钱少甫的。”
　　“哦！”经理眉毛一扬，“请问你是钱少甫钱总他……”
　　“兰芳。”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突然叫道。
　　“钱少甫！”兰芳转过身来欢快地喊道。
　　“她是我同学。”钱少甫对经理说。
　　“少甫，你怎么来了？”兰芳说道。
　　“走吧，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说。”钱少甫说完转身走开了。
　　兰芳随即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这女孩怎么样？”他们走了之后，女秘书对经理说。
　　
　　“长相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处……处……”经理似乎是有意不把那个省略的字说出来。
　　兰芳跟随钱少甫进入他的办公室，钱少甫等兰芳进去之后随后带上了房门。钱少甫的办公室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是刚刚装修过的，看上去既明亮大气又简约、华丽。钱少甫走过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然后用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兰芳随即在沙发上坐下。
　　“真巧，好像你知道我在人事部一样。”兰芳说道。
　　“是人事部一个文员给我打的电话，她已经猜到你是过来找我的。”
　　正襟危坐的钱少甫别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光线通过他的身后的百叶窗透过来，烘托般照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兰芳不由自主的被震慑住。
　　“你今天真帅！”
　　“你过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钱少甫低下头看文件夹。
　　“没想到你刚刚毕业没几天就已经是副总了，以后我们这些同学还有赖你多多提携呢。”
　　“管傲雪、徐端丽、王乐天和你，当然了还有唐世耀，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尤其是找工作这方面的事，需要的话尽管向我开口。”钱少甫说着话站了起来，转身向身后百叶窗走去。
　　“你一提起唐世耀和徐端丽我就想起来了，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样了？”
　　“对了！我还正想问你呢。”钱少甫突然转过身来看了兰芳一眼。
　　“自从那天一起吃过饭之后，这两天我还没和他们联系；你也没和他们联系吗？”
　　“没有。兰芳，我问你，依你看，唐世耀究竟是喜欢徐端丽还是喜欢管傲雪？”
　　“这个不好说，因为我还没认真想过。但是从唐世耀没有接受管傲雪对他的表白来看，她们俩人中唐世耀应该更喜徐端丽一些。”
　　“我不这样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唐世耀之所以没有当场接受管傲雪的表白，一是因为太突然，二是因为当时徐端丽在场；再说了，虽然徐端丽比管傲雪更漂亮，但是管傲雪的家庭条件比徐端丽好，唐世耀一个乡下人当然想找一个，家庭条件更好一点的女朋友。”
　　“你说的这些也未必没有道理。前几年我觉得找对象看家庭背景，这点还不是多明显，但是自从去年08年一过，尤其到了今年09年，现在这种现象越来越普遍了。”
　　“那你现在相信唐世耀真正喜欢的人是管傲雪了吧？”
　　“如果从感情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仍然相信唐世耀真爱的人是徐端丽。你知道为什么吗？”
　　“哦，这是为什么？”
　　“你想啊！像管傲雪条件这么好的女生，向他表白他都没有接受，这足以证明他心中已经有真爱的人了，而这个人非徐端丽莫属。”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钱少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