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逐浪花（五）

五、如花美眷

终于到达目的地，飘非零长长舒了口气——一路上，秦耿耿叽叽喳喳，崔希健忙来忙去，任姝儿微笑不语。恍恍惚惚，他长吁短叹。
仆人一见他，迎上来禀报，“白姑娘又和司马大侠去卓老板家了！”
拙冰那般一本正经的人居然和古灵精怪的宜胜一块儿出去玩，难得，难得——帮任姝儿和秦耿耿还有崔希健安排好房间，飘非零还止不住暗自偷笑。
白宜胜雪和司马拙冰回来时天都黑了，白宜胜雪香汗淋漓，一个劲地嚷，“真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司马拙冰先看到了飘非零，他伫立院中，月华如水，落了他一身，他挂着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喜悦之笑。
“做客回来啦！”司马拙冰开心地招呼——飘非零再三叮嘱白宜胜雪为了给好友惊喜不可将他自作主张找蔷薇的事说出来，想必宜胜信口胡编他去哪里做客，忠厚老实的拙冰深信不疑。
“不光我回来了，还有客人光临，明天你就知道了！”
白宜胜雪分明醉了，胡乱扯飘非零的衣袖，“满面春风，这些日子一定过得不错！”
飘非零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嗔道，“女孩子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酒能是你随便喝的……”
司马拙冰莞尔，浓情蜜意多让人羡慕啊，这样想着，不觉又红了眼睛——为什么自己想要一份就那么难呢？
感觉到好友的异样，飘非零赶忙道，“早点休息，明天很热闹呢……”

司马拙冰看见任姝儿，一声不响、冷若冰霜。
飘非零使了个鼓励的眼神给任姝儿，自己借故走掉了，到院子欣赏初开的莲花。
经过多日的相处，飘非零发现任姝儿虽然有许多谜团，他仍欠了解，可她重情重义是确定的，她和拙冰无法走到一起，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倾城大哥！“秦耿耿甜甜的声音。
“白姐姐和司马大哥很合得来，还很有默契呢，吃早饭的时候，司马大哥的汤溅到手上还是白姐姐发现帮他擦掉的……”
秦耿耿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飘非零轻轻一笑，“这小镇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到处看看，你早些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太好了！倾城大哥带我逛街吧，我最喜欢了……”
“好，这里卖东西的挺多的……”飘非零心不在焉，目光游离，看清任姝儿走了出来，忙道，“耿耿，你回屋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他迎向任姝儿，眼神关切。任姝儿粲然一笑，“比我想象中平静多了。他听了我的解释只淡淡说他知道了，我特地跑一趟辛苦了……”
“这么客气，这么疏远——看来拙冰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飘非零忍不住打趣。
“这样我的心里好受多了！明日我就回去……”如释重负的任姝儿翩翩跑向五颜六色的花丛，宛如曼妙美丽的蝴蝶。
飘非零跟过去，见她弯下腰执了朵蔷薇尽情呼吸，一会儿，喜不自胜道，“你也种了蔷薇，太好看了！”
“小心刺！”他忙提醒她，她笑，转身又凑近那开满了耀眼黄花的仙人掌。
“居然开出这么美的花！”她由衷赞叹，如此粗糙却拥有娇嫩得让人不忍触碰的花朵……她深深为之动容。
哪怕再小心，只要靠近难免会被刺中——仙人掌多像——两个字。
飘非零还要再提醒她却已经迟了，她“啊”了声，伸出了手掌，他迅速蹲下身仔细察看，好些细小的刺已扎进她洁白光滑的娇柔肌肤。
“别动，我来……”他制止她的慌乱。
一根一根，他轻轻地帮她拔出，他认真的脸庞，她猛一抬头，静静观看，整张脸却慢慢变成园中最红的花瓣。
他们都没有发现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全神贯注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白宜胜雪。

“好细心啊……那样小的刺全都拔了出来，一不小心可是要断在肉里的……”白宜胜雪面沉似水，对到她房间说逛街的飘非零冷冰冰道。
“有些东西和仙人掌差不多，三番五次靠近，总有被刺中的时候，虽然是很小的刺，却难受得很，就算取出来也记忆深刻——扎在心上了……”
飘非零笑，“宜胜，好酸啊，你又乱吃醋了吧！”
白宜胜雪默然，明眸痴痴凝望远方，飘非零震惊，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女友如此沉静，若换作以前，她怕是要欢蹦乱跳大呼小叫打手心揪耳朵的。
“倾城大哥，快点！”“秦耿耿不顾礼貌地在外面催促了。
“不仅一剑倾城，还一笑倾城呢，那么多美女欢迎，走吧，别让人家望穿秋水等急了……”白宜胜雪又嬉皮笑脸了。
风和日丽，一行六人说说笑笑，非常热闹。
白宜胜雪对任姝儿道，“任姑娘，你这样艳光四射，走在大街上很不安全，我来做你的护花使者……”
任姝儿笑，她对毫不做作真实自然的白宜胜雪颇有好感。
秦耿耿道，“你们仔细看司马大哥和白姐姐长得挺像的——有夫妻相呢……”
实在口无遮拦，明知飘非零和白宜胜雪是一对，还乱点鸳鸯谱，真让人难堪。司马拙冰霎时俊脸通红。
任姝儿道，“不好看各有各的不同，长得好看的人多半是挺像的，因为好看其实都差不多……”帮忙解围。
白宜胜雪感激地牵起了任姝儿的手，“对极了！我看耿耿你和你的随从长得也蛮像的哦……”聪明伶俐的她以牙还牙回敬。
秦耿耿咬着嘴唇，鸦雀无声了。

走街串巷，任姝儿不经晒，粉面不一会儿就布满红霞，飘非零挥手道，“恨不得一瓢子将这大热头舀了去……”
司马拙冰踢到了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银色雕花的盒子躺在地上，拾起来打开，有洁净的白色，仔细欣赏竟好像是一串小铃铛，却洒了香水，芳香浓郁，沁人心脾。
“这是种叫铃兰的花！”任姝儿赞叹，“谁的手这样巧，用布做出这么逼真好看的花……”
“这盒子同样精致绝伦而且分明是银的，价值不菲！可见主人很爱惜这枝花——”司马拙冰略一沉吟道，“不知是什么人不小心丢失的，一定很着急，我在这里等他来寻，你们继续逛吧……”
“那不行，等待是折磨，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这旮旯，不闷死也会闷坏的，我们陪你一起等失主！”白宜胜雪率先反对。
一位丫环打扮的少女飞快跑过来，“可把翩翩佳公子乘龙快婿盼来了！”
“怎么是你？”白宜胜雪眼睛瞪得老大。
“小绿，这个是你的？”飘非零指着司马拙冰捧着的铃兰问。
“是我们家小姐的！”小绿欢天喜地。
“原来如此，酣妍一向心灵手巧，喜欢摆弄这些玩艺！”白宜胜雪恍然大悟。
“不过怎么这样不小心，这么大一个盒子丢在这里，幸亏是我们的司马大侠捡到，换作别人，早跑到没影了还在这里晒太阳等着物归原主——”
“白小姐，不是不小心，是故意丢的，我家小姐丢在这里，命我在不远处注视——捡了的人，有的揣怀里就想开溜，有的对银盒子爱不释手将花随手一扔，有的在我索要时不肯归还和我吵架，只有司马公子是正人君子，不贪财懂怜香惜玉——公子，请随我回府，你就是我们的准姑爷……”
“小绿，你胡言乱语啥呢？”灵活的白宜胜雪都让卓酣妍婢女的长篇大论弄糊涂了。
“我可没有瞎扯的工夫！这是我们小姐想出来的挑选如意郎君的高招呢！”小绿说到这里可怜巴巴地求司马拙冰，“公子，你无论如何要随我回去见我们家小姐，不然我哪有办法交差，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稀奇事，也罢，我们反正也是闲逛，就去你们府上开开眼界！”白宜胜雪反倒说服目瞪口呆的同伴改变路线了。
“酣酣，你搞什么名堂？”白宜胜雪一见卓酣妍就质问。
“我感觉你有些上火，快，喝了这碗绿豆汤——”卓酣妍容光焕发，笑容可掬。
“对症下药，你赶快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是迫不得已急中生智——前几天，请戏班子在家唱戏，听到什么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年纪一把的爹竟然多愁善感起来，说我和怯怯从小没了娘，不能耽误了我们的大好青春……死活要把我嫁出去，我说嫁可以，不能光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我要自己挑……”
“司马大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天命难违，你拾到姐姐亲手做的代表幸福降临的铃兰花，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姐夫！”
“这怎么可以？——”司马拙冰坐立不安。
“为什么不可以？男未婚女未嫁，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卓酣妍理直气壮，大大方方。
飘非零打圆场，“这种事要慢慢来……”
“看把白姐姐急的！”“司马大哥和谁成亲，和白姐姐有什么关系？”秦耿耿又语出惊人。
大大咧咧的白宜胜雪闻言也红了脸。
“那天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卓酣妍和司马拙冰攀谈。
“如果不是你，我们可惨了，现在想来还心惊肉跳呢——”卓怯妍附和。
白宜胜雪也深有感触，“是心有余悸，还好有惊无险，不然……”
飘非零皱眉，“发生过什么事？！”他这个做男友的，女友何时受了什么惊吓居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