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路（三）

　　4、修路繁忙矛盾纠纷化干戈
　　
　　夜静悄悄的，一轮圆月挂在高空，给大地洒下了一片银光。
　　修路的第二天晚上，王玉峡忙完了一天的公务。晚上九时许，村干部收下了马三爷的捐助款后，又在村委会里扯了会闲话，才和老支书一起陪同着马三爷从村委会里出来，回家去休息。
　　他们三人走出了明亮的办公室，借着月光，村中的街道正在修路，已经没法走了，他们沿着被破坏了的路面旁边，顺着高低不平的墙边小路上向前走着。这种小路是开始修路后，人们走出的羊肠小道，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他们说着话儿一步步的走着。
　　王玉峡说：“老支书，您年岁已高，慢着点呀。”
　　老支书却不服老的说：“没事情的，夜里的土路我走了几十年了，加一起我比你们俩走的路还要多。我就不怕夜路，信不信，你们看呀。”
　　说着他老人家还加快了脚步，幢幢地大步地走着。
　　玉峡又说：“马三爷，您发福了，走夜路还行吗？”
　　马三爷高兴地说：“行，走夜路我没有问题，何况今天还有月亮啊。想当年，在那黑黑的夜里，我们几个伙伴，去生产队里的瓜地扒瓜去，看瓜的人后面追，我们在青纱帐里摸着黑跑飕飕的跑，快的很呢！哈哈......”
　　王玉峡听了马三爷童年的故事，也高兴地跟随着他们二人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过后，玉峡又和马三爷聊了起来。
　　“马三爷，您今天主动送来起誓的10万元资助，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一直以为那是您激励我的一句玩笑话儿，但是我真的把那句话当成了鞭策我修路的动力了。您今个这一真的送来巨款，我到有点傻了，真的不好受了。我们村干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您挣了大钱，那也是您汗珠子砸出来得呀，您太不容易啦，这10万元对于您不是大数，但总是一笔不小的难舍的数字呀。不过这笔款子可帮了咱村的大忙了，您放心，我们一分钱都掰着两半花，全部用在咱村的公益事业中去，最后的花消还要向您汇报的。”
　　老支书也说：“玉峡说的对......”说到这里，这时村中的一个小伙子连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打断了老支书的说话，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着急地说：“不好了，你们村干部快去看看吧，要出人命了。百大鹏家被一群要帐的人团团围住，正在吵架呢，我看就要动手了呀......”
　　“好吧，我们知道了，你到村委会里去叫何川吧。”玉峡说完，三人便急急忙忙的小跑步地向百大鹏家跑去。
　　争吵叫骂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了，三个人借着月光，急急忙忙地来到了百大鹏的宅院。只见任家的院子里外，几十号人正和屠宰户弟兄四人激烈地争吵讨要着，已经吵闹成一团，空气紧张的像是在燃烧，双方的火气在愤怒地喷吐着。
　　要款的一个农民说：“性百的，我们赊了你们的猪，你们却一拖再拖的不给我们猪钱，你们是真不够哥们呀。”
　　“我们不是不给你们的欠款钱，只是现在手头紧张。前几天，我们的一批猪肉，在北京被查封没收，说我们注水太多，还罚了我们。我们赔了大钱了，那还有钱还你们呀。”屠宰户的老四白四鹏回答说。
　　“哼，有钱也不给你们臭要饭的花子......”屠宰户的老二百二鹏哼哼唧唧的嘟囔着，幸亏讨要的农民们没有听见。
　　又一个讨要的农民说：“竟我就和你们要过4次了，那次你们都说没有钱，下次准给。我们就靠养猪活着，你们不还给我们养猪户的钱，我们买不了饲料，这猪也没法子在养下去了呀。乡亲们，我们不能又白来呀。”
　　一个年轻的农民说：“是啊，我们没有闲空总来讨债呀，他们死白咧不给我们的债钱，那咱们就搬他们的东西吧，以物顶债。”
　　“对，搬东西！”
　　“搬东西顶债。”
　　“不给钱，就楔他个杂宗肏的......”
　　“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在他们这里吃住睡大觉。”
　　“对呀！搬东西顶债。”......讨要者们愤怒的吼叫着。
　　屠宰户的老大要急，被老四一把拉在了身后。
　　老四高中毕业，还懂得一些法律知识，他被这讨要的形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努力控制着，平静了一下，指责着讨要者们说：
　　“你们他妈的还骂街，你们是要钱来啦，还是打架来了。你们夜入民宅本身就是犯罪。有事说事，打架啥事也办不成。”
　　讨要农民中的一个老者大声地说：“你们不给我们还钱，首先是你们不守信用，你们一拖再拖的不给钱，这本身就已经转向了诈骗，你们是更大的经济犯罪。”
　　屠宰户的老大忍耐不住了，他推开老四，跳在了众人的前面，大声的吼叫：
　　“别他妈的在这里瞎扯淡话，还敢抢东西，你们谁敢动一动！老子就和你们拼啦。老三，去把杀猪的大砍刀给我拿出来。我看是谁先动手，只要一动手搬东西，我就用杀猪的砍刀砍断他的手。”
　　四兄弟中的老大，百大鹏40多岁，瞪着血红的大眼，健壮的身体赤裸着上身，露着满胸膛的黑毛毛，腰带上别着一把杀猪的牛耳尖刀，站在圈里的当中处，象一头发了疯的雄狮，叫着争斗的板眼，吹着撕杀的号角。兄弟三人也瞪目站在他的身后。众人们被他的一付亡命徒像惊呆了，现场一时语塞。
　　突然讨要的众人里面有人大声喊叫：
　　“咱们是正义的要帐者，咱们人多示众，他敢动刀，我们就把他们家里打个西巴烂，咱们是正义的，是自卫呀......”
　　“对，正义一定要战胜邪恶，为了正义，我们不怕死，他们拿刀动武，我们就自卫！”
　　这个阵势犹如强驽之箭，一触即发，眼看着一场争斗冲突就要发生。
　　事态发展的太快了，扯到邪恶与正义的斗争之上，必定要出大乱子。
　　王玉峡脑子里迅速地飞转着，不好，必须马上控制局面。他年轻力壮，迅速分开人群，来到事件冲突的中心焦点处——院子的中心地带。老支书和马三爷也迅速跟上，三人摆好姿势，把双方的人员分开两边。
　　外村的讨要者们见又来人插了进来，吼声更大了：
　　一个老者站出来大声地说：“在人多也不行，拿杀猪刀耍蛮横更不行，我们是要帐来了，欠帐还钱，杀人偿命，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呀，乡亲们，大家都要冷静，啊，我们要的是我们的血汗钱呀，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呀。”
　　
　　这堆人里还真有明白的人，村干部的心里有了底。
　　百大鹏弟兄们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刀光剑影的出现流血事件。此时村干部的出现，他们打心眼里高兴，激动的百大鹏眼里晗着泪花，他收起刚才的骑马蹲裆式的姿势，把腰里的刀子交给了老四送到了屋里，马上大声地向这帮讨要者们介绍说：
　　“这是我们村当家的，老支书冯石，村主任王玉峡，这位是我们村的大款马三爷。”
　　“谁来也不行，你不给钱，我们就不走。”
　　“是村长王玉峡呀，我们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吗？今个你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这40多人就不走了。”
　　“对，王玉峡，你要一碗水端平，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呀......”
　　王玉峡大声地说：“大家先静一静，我们村干部还不知这里出了啥事情，该咋解决我们还没有想好呀？你们出来一个人说话，讲一下情况吧。”
　　院子里立刻安静了，讨债人们的这一方，刚才说话的那个老者站出来大声地详细地讲明了情况。
　　玉峡问：“百大鹏是这样吗？”
　　“是这样。我们不是不还，是没有那么多的现钱还帐。”
　　原来是百大鹏弟兄四人这几年搞生猪屠宰业务，在购买生猪当中，共赊欠这养猪户16家的猪款71007.20元人民币，当这个村的养猪户找他们要款时，这四人互相推委，使矛盾逐渐加深，致使今夜这个村的16户40余人夜入屠宰户讨要生猪的欠款。
　　事情很清楚了，这是一起赊欠猪款不还的矛盾纠纷，欠帐不还理法不容。
　　老支书把屠宰户的兄弟4人叫到身边，对他们动刀的的错误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和耐心的法律知识教育，还结合外地债务纠纷引发的刑事案件对他们进行了说教，使欠帐的兄弟四人认识到了债务纠纷如果处理不好，将容易引发流血事件，其后果非常可怕。
　　玉峡也对讨要者的不当行为进行了批评和耐心的规劝，批评他们没有按法律程序讨要，夜入民宅本身就是违反治安条例的违法行为，爱心地教育他们要学会用法律知识来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吵闹甚至打骂都是愚蠢的表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简单办法。玉峡的一席语重心长的说教，使讨要猪款的养猪农家众人都平静了下来。
　　那个讨要的老农民又说：“只要你王玉峡讲理，真心给我们办事请，我们承认夜入民宅犯了错，我们的一些人的过激语言是他们激起的，真的出了事情算是我们倒了大霉了，可是我们夜里不来，逮不着他呀，我们这点欠款已经追要了好多次，白天也到他家里来要过钱，要不是他们哥四互相推车，我们才不夜里来呢。既然你们村干部想帮我们办事，你们咋说，我们就咋办。不过，这笔钱已经欠了我们2年了，不能在拖了，这钱如果再拖下去，就会拖垮我们的养猪事业，我们如果上告，他们还要多花诉讼费......”
　　玉峡脸上有了笑容，他着刚要说话，就见何川闯了进来，高声让嚷着说：
　　“妈了个逼的，大黑夜的上我们村来闹事，想找死呀是咋的，啊，全给我轰回去，有事明天在说，都给我滚蛋......”
　　马三爷立刻用手堵住了何川的嘴巴，把他拉出了院子，送回了家里。外村的人刚刚平静下来，要解决问题，何川的一席话，使这帮人一下又炸了窝的闹了起来。
　　“是谁这么狂妄，把他交出来。”
　　“他骂谁，我看是他短揍......”
　　老支书和玉峡又重新叫大家安静，爱心地创造和谈的环境。
　　王玉峡声音洪亮，他跳到水缸上对大家说：
　　“大家要相信我们村干部，我王玉峡向你们保证，一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这样闹下去也不行，明天上午你们16户签款人到这里来解决问题，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跳下水缸，走到屠宰户四兄弟跟前，和他们谈了一会，他又回到水缸上对大伙接着说：
　　“我刚才跟债主商量好了，你们明天上午10点，16户签款人到这里来解决欠还问题，好不好？我担保，一定让你们满意而归。”
　　“行，我们相信你们村干部，咱们走吧。”
　　40多名外村的庄稼人，信服了王玉峡，他们回去了。
　　老支书和王玉峡叮嘱着屠宰户的四兄弟，要他们明天上午谁也不许走，10点前把欠款揍齐，谁在违约，谁向村委会交违约金1000元钱。哥四人拍着胸脯，表示一定照办。
　　
　　夜还是那么的黑，月亮却是格外地明亮。
　　王玉峡回到家后，已经是午夜了。他没有惊动妻子，看着妻子那乏累熟睡的躯体，他悄悄地躺在了沙发上，合衣而睡，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又失眠了。他担心明天那哥四有一人违约就不好办，明天还有一大堆修路的事情也要办。他想着想着，不知啥时进入了梦乡。
　　修路的第三天的早上，玉峡先来到村委会，他走一路，见各条路面都按要求准备着，他很高兴。县公路工程队的铺路师傅们，8点钟准时来到百家庄村的工地上，开始紧张的忙碌着。
　　上午九时半，他和老支书来到百大鹏家，见兄弟四人已经筹好款子，在家里等着，玉峡心里很是高兴，老支书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十点钟讨债的人们来了，他们很有礼貌地和村干部及屠宰户四兄弟打招呼，规矩地等待着还钱。
　　整个还钱都是在老大百大鹏的操持下完成的，他们一个个地收回了欠条，还清了欠款，在有序地忙呼着。
　　老支书，王玉峡和四兄弟的母亲拉着家常。70多岁的任妈妈高兴的说：
　　“这四个玩意都长这么大了，也不叫我省心。夜晚上，那么人来闹事，把我下坏了。要不是你们两位来的及时，非出人命不可呀，你们可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夜晚上，把您吓着了，真是的，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老支书诚恳地承认错误。
　　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偿还完毕，一帮外乡人，为首的老者带领这帮人们向村干部告别时，竟高兴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后面的十几个人也都跪在了地上，非要请请村干部到外面吃一顿不可，他们说尽了感谢之词。
　　老者说：“我们也不多说了，买卖人注重交情和信用，不打不成交吗，以后你们兄弟还可以和我们谈生意，做购生猪的买卖。不过，以后就要现打现开了，这种欠赊，我们可跑不起呀。哈哈......，象夜黑夜的事情，要是没有村干部的鼎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后怕呀。不是你们村干部不护短的一碗水端平，讨要这笔钱的道路不知还要走多长，更不知还要出什么样的想不到的冲突，动刀动武的真是后怕呀。是你们村干部教育了我们，让我们增长了法律知识，避免了冲突和戒斗。”
　　屠宰户的四兄弟也握着村干部的手，一个劲地感谢着，重复着讨债人说的话：
　　“......是你们村干部让我们增长了法律知识，避免了冲突和戒斗。以后我们要好好做买卖，和气生财吗。”
　　是你们村干部让我们增长了法律知识，避免了冲突和戒斗......这是发自矛盾双方人们内心的声音。
　　是啊，村干部的工作是繁杂的，小矛盾弄不好就要出大乱子。全村百姓的各种事情，全靠村干部的一片热心，公心，和一碗水端平的决心。是他们不辞辛苦，在农村广大的农民中间，努力化解着村民中大大小小的矛盾纠纷，解决着繁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