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抗灾（三）

　　5，河水泛滥三级领导护堤坝
　　
　　下午3时，德增又在大喇叭里高声重复地喊叫着：
　　“村民们，青龙湾大堤坝咱庄堤段的一处廊窝沟出现了严重的塌陷滑坡，河堤大面积坍塌。根据老支书的指示，咱村的20至50岁青壮年群众，下午4点到大堤坝上参加抗洪抢险。村民们，青龙湾大堤坝咱庄堤段的一处廊窝沟出现了严重的塌陷滑坡，根据老支书的指示，咱村的20至50岁青壮年群众，下午4点，到大堤坝上参加抗洪抢险......”
　　百家庄村的人们都动员了起来，卷着裤腿，有的赤脚，有的穿着雨鞋，来回奔走在泥泞的街道上，紧张地抗洪抢险，他们忙的不可开交。
　　县里在严密监视着汛情，在青龙湾大桥宝地界内的堤坝上，县抗洪抢险指挥部设在了那里，工作在紧张地运转着，监视着宝地界内100余里长的堤坝。
　　大吨镇党委书记贾山在向县抗洪抢险指挥部张祥副县长及职能局长们汇报沿坝情况。
　　贾山说：“据我镇百家庄村老支书冯石报告，青龙湾大堤坝百家庄村堤段的一处狼窝沟出现了严重的塌陷滑坡，狼窝沟处大面积坍塌。下午5时许，百家庄村二百余名群众在村领导的号召下，在大堤坝上待命抗洪抢险。”
　　县抗洪抢险指挥部统帅张祥副县长对指挥部的工作人员下达了命令。他指示说：“你们迅速通知运输队，把防汛物资立即送到百家庄村大堤段塌陷滑坡的地方。”
　　百家庄村的街道满是泥泞。县里两辆运送救灾物资的汽车还陷在街道上开不出来，汽车越加油，后轮刨的泥坑越深，当汽车后轮停止转动时，街道上的泥浆一下又汇流到车轮甩空的坑里，泥浆又填平了大坑，整个街道泥泞浪迹。
　　两辆汽车司机及跟随人员着，穿着鞋子踏在泥泞的乡村的土街道上，集中在一辆汽车上，又是发动，又是推车，汽车向前滚动半尺，一松劲，汽车又回来五寸，反而弄的大家满身都是泥水，气得这帮人员索性停止了，没有了跨出泥塘的希望。他们吸着烟，骂着这泥泞的破街道，骂着修路的人们那里去了。不知是谁弄来了老乡的几捆棒子秸，垫在汽车的轮子底下，汽车噶悠着向前走了点，棒子秸在泥浆里，还是吃不住劲，人们又费了很大的劲头，效果还是不理想。司机们又卸了劲，蹲在墙根边上吸着烟，打手机把这里的情况向县指挥部汇报。
　　张县长听了贾书记的汇报，面色严峻，对着贾书记说：“走，咱们马上过去看看。”
　　张县长和贾书记立即上了北京牌越野汽车，又一辆工作人员的汽车紧紧跟随。顺着大堤坝上的路面，直奔百家庄村堤段。
　　张祥副县长，身高约1.70米左右，上身穿着灰色短袖衬衣，下身穿着黑兰色裤子，面色黑红，冷酷里透着威严。实际他待人特别热情。他在大吨镇党委书记贾山的陪同下，他们来到百家庄村堤段处，立即向老支书及村民们询问情况。
　　在这抗洪抢险的集体里王玉峡和李会芬就在里面，他们夫妻俩见了贾书记，主动上前和贾书记打招呼。玉峡说：“贾书记，您来了，您和我们一起抗洪来了呀？”
　　贾书记高兴地说：“诶呀，你们俩口子都来了，家里咋办？玉峡，你来了就行了，她一个女的，怎么能行呢？快回去吧。再说，在男人堆里也不方便吗，女兵上阵精神可佳呀，我代表镇党委感谢你，谢谢你对这项工作的支持，回去吧。”
　　玉峡说：“好吧，贾书记说了，会芬你回去吧，这里一个女的没有，你在，大家真是不方便，家里的鸡需要你去照料。”
　　会芬点点头，嘱咐了玉峡几句注意安全的话，拿着木锨不放心地站在那里，脚步还是没有移动。
　　张祥副县长和大家详细地研究着，制定了可行的抗洪保堤坝的方案，在现场亲临指挥。
　　张县长的手机响了，他接了指挥部的电话，关了手机后对贾书记和老支书说：
　　“送物资的汽车在百家庄村的街道里陷在那里啦，汽车出不来，物资也运不上来，你们说咋办？”
　　贾书记看着老支书没有说话。
　　老支书立即说：“我们村的街道还是土路，坑洼不平，只要下点雨，就没法走。张县长您放心，我们用人去把物资扛上来。”
　　老支书把脸转向何川，严肃地命令道：
　　“何川，你安排人回去，叫德增广播，动员全村的老百姓，就是用肩膀也要把物资扛上来，在堤坝外，把草袋子装上土送上来，快去。”
　　他又转向李会芬，叫喊着说：“会芬你还没有走哇？你过来，给你个任务，你赶快回去，到卫生所叫百玉昆带着抢救箱上大堤坝这来。”
　　“哎，我就去......”会芬答应着，扛着木锨就跑。
　　
　　下午6时，德增又在大喇叭里高声重复地喊叫着：
　　“村民们，县抗洪抢险运输物资的汽车於陷在咱们村的北大街上，奉老支书指示，为了抗洪保堤坝，30岁以上的男劳力，到运送物资汽车这里集合，用我们的肩膀向大堤坝搬运抗洪抢险运输物资，要保证大堤坝的使用......村民们，县抗洪抢险运输物资的汽车於陷在咱们村的北街上，奉老支书指示，为了抗洪保堤坝，30岁以上的男劳力，到物资汽车这里集合，用我们的肩膀向大堤坝搬运抗洪抢险运输物资，要保证大堤坝的使用......”
　　百家庄村的男女老百姓们跑出了家门，跑上了泥泞的街道。狗胜，王永旺老人，王轩等村民都跑出了家门，自愿参加了抗洪抢险。就连张广播也跑出了家门，参加了抗洪抢险的行列，她在大街上呼喊着：
　　“不好啦，快运抗洪抢险的物资呀，不得了啦，大堤坝要决口子了，大家快运抢险的物资去呀！”
　　“往那去呀？”有人问着方向。
　　“在南街那。”张广播回答着，“快到那里扛物资吧。”
　　村卫生所的百玉昆带着药品在李会芬的指引下，也跑出了家门，踏上了满是泥泞的大街道，向大堤坝跑去。
　　人们向南大街跑去，李会芬碰上了王轩，多老远就喊道：
　　“大嫂，你也出来了？”
　　“是会芬啊！你大哥他说头晕，死赖在家里不出来，我在不来那还合适吗？干多干少这是义务呀，这不是在保护咱们自己的村子吗？”
　　妯娌两人在大街上，站在泥里说着话儿。她们互相看着，都不约而同地扑哧扑哧地笑了。只见，她们的下半身都被泥水弄脏了，李会芬的脸上都是泥点子，连擦带抹的，能了个鬼脸似的。她呲着满口的白牙和大嫂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音。
　　这时张广播也凑了过来，她神秘地说：“听说大堤坝要开口子，过去生产队的时候，对过河那边的武清县大堤坝开过口子，人都撤出去了，可一条庄都冲没有了......”
　　妯娌俩人听着张广播的忽悠，她们嘀嘀的又乐了起来。
　　李会芬说：“我刚从大堤坝那上面回来，老支书让我叫玉昆上去。不是开口子，是滑坡，一会儿就修好，没事的。”
　　他们说笑着，随人流在泥泞的道路上来到北大街，加入了运送物资的行列。只见这里男女老少的足有300多人在忙乎着，王永其在高呼着人们从陷在大街上的汽车上向下搬卸物资，人们扛着草袋，木棍等抗洪抢险物资，趟着泥浆向大堤坝运送。
　　
　　晚上7点半钟，塌陷滑坡还在继续，大堤坝的里面塌陷处很快出现了大坑，滑坡下来的泥土已经被洪水卷走。大堤坝的外面的底根处出现了渗水现象，这是很危险的决口信号。
　　80岁的王老头急的在大堤坝上，陪着老支书转悠着，他担心地对老支书说：
　　“十几年没有这样大的卸洪水啦，可千万别开口子呀。”
　　“没事的，王老哥哥，有政府在。”老支书肯定地说。
　　“老支书呀，最好的办法是用人墙挡住浪涛吞吃泥土，才能救护大堤坝呀。”
　　“是啊，只有跳下人，形成人墙才好抢修，可大家晚饭还都没有吃呐，我担心这人在水里出事呀。”
　　“也是呀。”
　　何川带着百家庄村男女老少的村民，形成了一条队伍，把抗洪救灾保大堤坝的草袋，木桩，大锤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了上来。他们又在大堤坝顶上，把防洪准备的一个一个的“土牛”装上一袋一袋的草袋里，扛运到塌陷滑坡的旁边。一袋一袋装满土的草袋子，活象一大群企鹅，站在大堤坝上待命下水。何川指挥着村民，在大堤顶上的“土牛”处，把草袋装上泥土，运到塌方处，保障了物资的供给。
　　
　　张县长的眼睛亮了，他又一次把老支书叫过去，和镇里的贾书记一起，反复地研究了行动方案。
　　他信心十足地对老支书下达了抢险救护命令，要求迅速组建护坡人员，在水里搭起人墙，防止浪涛卷走扔下的土袋子。我们要用土袋砌垒坍塌处，一定要把大堤坝修补好。
　　天色见黑，围在老支书跟前的人们，听着县镇里的领导对老支书下达的抢险救堤坝的命令。
　　王玉峡和二百多名青年农民听到了下水的命令后，大家看着这1000多米宽的水面，青龙湾大河中心水流象脱了缰的野马，飞快的水流载着漂浮物翻滚着快速地向下游奔腾着。由于河床中心快速的流动，对堤坝出的水面形成了大大的旋涡，卷着漂浮的物体，带动着堤坝跟部的水面，向河水的中心卷去。浪涛每次退下来时，都抓走大堤坝上廊窝沟的泥土，廊窝沟被越冲越大。一个浪头退下去，又带走了一大块带着树根的大泥土块，形成了一个很深狼窝洞，狼窝洞处立刻露出了树根，浪头不断地在扩大战果，狼窝洞处的一棵树木被卷走了，大堤坝受到严重的创伤。浪涛一冲一退，凶猛地冲刷着大堤坝的伤口。奔腾的大水让人恐惧胆寒，几百人站在那里犹豫着，沉默着。
　　指挥部的领导们动摇了，他们知道了农民们都没有吃晚饭。张县长也在犹豫着，考虑着这人要下去后，会不会因疲劳造成人员被大水卷走的危险，还有没有一个更好的抢修办法那？他立即命令部下：
　　“杨局长，你马上给后方打个电话，叫他们送面包和方便面来，还有矿泉水。快！再来几箱白酒，火腿肠等。”
　　滑坡越来越大，时间不准许在等了。
　　此时，只见王玉峡大叫一声：
　　“乡亲们！瞪着眼珠子，救不了大堤坝，伙伴们跳下去吧，伙伴们，跳下后要互相抓住，为了我们村子不遭灾难，跳吧......”
　　只听扑嗵一声，他第一个跳进了退回去的浪头里。在他的带动下，先后有30多个青年农民跳入水中，他们在汹涌的浪涛中，胳膊挽着胳膊，手攥着手，筑起了一道坚固的人墙。齐胸高的水位，人们站不住脚，人墙随着浪涛的冲击，在前后移动着。
　　80多岁的王老头，也赤膊上阵，随着人们跳了下去，老支书吓坏了，领导们也惊呆了。
　　老支书立即命令道：“玉玺，你把他给我拉上来。”
　　玉玺马上跳到水里，伙同几个人把王老头搀了上来。
　　又有30多人下水，在大河水里筑起一道人体篱笆墙，双层的人墙，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抵御浪涛的防线。
　　“开始打桩，何川，你具体指挥。”老支书说完，又把玉玺叫到身边，嘱咐他说，“玉玺呀，你回去，你把运送物资的群众们带回去，这里人太多了，影响干活。你带着村民回去，把陷在咱村街道泥路上的汽车，帮着推出村子，要不然他们可受罪了。”
　　“行，那我就走了啊。”
　　“走吧。”
　　张县长和贾书记在旁边听了老支书的布置，点着头，非常满意。
　　
　　百家庄村的百姓们，完成了运送的任务后，赤着脚趟着泥水，又回到了汽车旁。
　　王玉玺浑身都是泥水，他赤着脚，光着膀子，中肯地说：“司机师傅们，我们村的街道，真是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在这里遭了大罪了。”
　　一个司机说：“这样的破街道，更受罪的是你们，你们常年生活在这里，不干啥也先修路哇。”
　　狗胜穿着一双大雨靴，挺着胸脯说：“村里人做梦都想修路，可是没有觅子呀，这钱总也不该班，鬼也不来呀。等我当了县长，这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我们村里的这条破街道。”
　　“等你当了县长啊，你小别墅一住，就不回来了呀，还修啥路哇。”刘怀挖苦着狗胜说。
　　狗胜却频频点头，高兴地说：“可也是，可也是，我......”
　　王玉玺打断了狗胜的胡说，说：“狗胜，你少说两句，憋不死你。我们大家帮师傅们把汽车推出村子吧，不然，汽车越陷越深，十天也出不去啦呀。”
　　司机听了，连声道谢，赶忙上车把汽车发动起来，百十号村民“诶悠，诶悠”地叫着号子，用着力气，一辆一辆地把汽车硬是推出了村子。
　　村民们满身的泥巴，扬着手同司机们告别。
　　
　　大堤坝上，何川指挥着打桩，这里是齐胸的水，人们扶着木桩，抡锤的挺费劲，抡不起来，只能用大锤一点点地向下震动。一个挨一个的木桩挺立了起来，一头一头的汗水淌到了泥水里，时间30分30分地过去了。大家轮流地使用着铁锤，硬是把三十多个木桩打了个结结实实。
　　“下草袋子。”何川喊叫了起来。
　　一时间，一袋一袋装满土的草袋子，被人们抱着，扛着，两个女人搭着，扔进了水里，堵在了大堤坝的创伤上。80岁的王老头和75岁的永其大叔，两位老人也搭着装满土的草袋子，一趟趟地贡献着他们的余热。
　　扔下的土袋子溅起了泥浆，呛着充当人墙的人们，从嘴里向外喷吐着泥浆。
　　张县长被这壮观的场面惊呆了，他看着这帮勇敢的农民们在水中随着浪涛在晃动着，他看着农民们在老支书的指挥下，打桩，下草帘，压土袋。他激动的站在老支书的旁边，眼里含着热泪，握住老支书的双手，一起站在大堤坝抗洪抢险的第一线上。
　　大堤坝的创伤处，有百十号的农民在泥水里向浪涛挑战，勇敢地战斗着；大堤坝的堤面上，有男女老少几百人的农民队伍，把物资运送到大堤坝上；有几十人自愿留下的村民，搬运草袋下水。
　　大堤坝抢险工程的顺利完成，是在全村的老百姓的大力支援下，向大自然挑战，向洪水战斗。百家庄村的英雄们，整整在水里拼搏了2个多小时，才有效地修好了大堤坝的创伤。
　　张县长激动地向在市里开会的高县长汇报了这里壮观的战斗场面。
　　
　　当王玉峡他们爬上堤坝时已经是夜里10点钟，他们由于肚子里无食，又在水里用尽了能量，身体开始透支，饿的玉峡的肚子“咕咕”地乱叫着。抵抗力极度下降，冻的全身发抖，上下的牙齿也在磕碰着打架。
　　指挥部的同志们送来了方便面、面包、火腿肠、牛奶、矿泉水和几箱白酒，叫大家吃饱喝好。
　　贾书记陪着张县长走过来，张县长说：
　　“刚才高英智县长来电话，让我代表他向百家庄村的农民们问好，让我对大家进行慰问，他表扬了大家抢险救坝的勇敢精神，他让我代表他谢谢你们了。”张副县长看看大家，又问，“是谁第一个跳下去的？”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后，异口同声地高声喊叫着：
　　“是王玉峡，王玉峡......”
　　
　　王玉峡的名字在大堤坝的上空震荡着，他的勇敢带动了村民，他的抗洪护堤精神教育了村民。
　　老支书让村民们用干树叉，在大堤坝上燃起了篝火，烘烤着颤抖的身体，烘烤着湿了的衣服。县指挥部的领导们和大家一起说笑着，吃着方便面、面包，喝着白酒，驱赶风寒，监守着阵地。
　　在抗洪的村民们里，有70有余的老支书和75岁的村民王永其，还有80岁的王老头，也有20几岁的娃娃们。在村干部的领导和带领下，饥寒交迫，困乏难耐，硬是在大堤坝的上面看着滚滚的泄洪水安全下泄，亲自看护、守卫着刚刚修好的被洪水制造了创伤的大堤坝，守护着青龙河畔。
　　李会芬及在大堤坝上坚守的百十名家属们，赤着脚或穿着大雨靴，都来到了大堤坝上，找到老支书要求和家里人换岗请战。指挥部的领导们知道了此事，走过来劝她们回去了，农民的家庭妇女们，在关键时刻也冲在了抗洪抢险的前线。
　　王玉峡等护坝使者们在村干部的带领下，直至次日早上6时，见大水已经回到了堤坝的跟部，二道坎上的玉米在淤泥里，又露出了脏了的碧绿的戎装时，村民们知道险情稳定了，大家才高兴地在指挥部的劝说下回家休息了。
　　
　　这次抗洪抢险，百家庄村立了大功，被县委、县政府授予“抗洪抢险先进集体”的光荣称号，并颁发了荣誉证书和锦旗。
　　在这面光荣的奖旗上，有老支书冯石为首的村干部的形象，有王玉峡回归浪子坚强刚毅的脊梁，有55名默默无名，自愿泡在水里抗洪抢险青年农民的光环。
　　在这面光荣的奖旗上，有千八百名百家庄村男女百姓抗洪抢险工作的平凡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