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归路结英雄(四)
作品名称:剑之殇 作者:心有所依 发布时间:2014-11-13 10:09:38 字数:3698
钟楼外,数十个盔甲兵士,燃着火把,将那门前照得犹如白昼,三个银甲人正在推杯换盏,酒浓处,一人执起钢鞭,耍弄起来,鞭式刚猛,众人纷纷喝彩。小七自暗处走出,抱拳道:“各位大哥,此处是否关押有人?”耍鞭人住手,大喝道:“那小厮,这里不用人伺候,你自去睡。”小七不急不缓地又问道:“此处可关押有人?”这时众人方才醒悟,一拥齐上。小七展开身法,在人丛中穿行,以指力微触他们的脑后枕骨穴,众人皆瘫软倒地,昏睡过去,眨眼间只剩下三个目瞪口呆的银甲人。耍鞭人大喝一声,一招“飞虹逐日”向小七打来,小七稍愣,展开身法躲过这一击,自怀中拿出“蝴蝶”使一招“穿心刺”使鞭人横鞭在胸,却被“蝴蝶”一切两段,小七收势不及,“蝴蝶”刺入使鞭人胸中,直至末柄。
小七愣了,他从没想要伤人性命,今日却失手杀了人,胸中一阵气闷,口中直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武器如此易损。”
使鞭人口中鲜血涌出,滴在银色的盔甲上,犹如一朵朵盛开的月季花,只是妖艳得仿佛要食人骨髓。
另两人,一人抽出一把硕大的九环大刀,另一人将一只哨子放进嘴里,就要吹响。小七却似失了神志般,竟忘记了敌人还在身后,眼见就要命丧刀下。这时一阵劲风破空之声,一支劲箭射穿了那支竹哨,带起一片血花,那箭不停,自那人后脑穿出,钉在他背后的墙上,箭尾犹自颤抖个不停,随后又一声裂空声,那使刀之人胸前穿进一支箭,那银甲果然不凡,这箭没有穿出使刀人身体,将那人带出几丈远近才颓然跌倒。
小七这才回过神来,细看那箭,有将近四尺余长,寻常劲弓射出的箭二尺八寸就算是劲弩了,小七暗惊,这人得有多大力道才能张弓啊!
这时,只听一人笑道:“小兄弟,还不去救人,更待何时?”
小七往屋檐上看去,只见一人站在檐上,身型高大,七尺有余,火红的皮甲上两个肩头各有一只火红的狼头,手拿一张红色的巨弓,弓身怕不有五尺往上,背后的箭壶似是一只奇特的巨大兵刃一般。那人手臂奇长,如是垂下,怕是能过膝。
小七抱拳道:“多谢尊下救命之恩,改日当涌泉相报。”
那人笑道:“你我目的相同,有什么可谢,速去救人,我在此阻挡救兵。”
小七再不言语,心里欣赏此人的风采,想到救出人去定要结交此人。钟楼内,陈乾坤正盘坐在一张床上,他被画郎点伤了脏腑,气脉运行受阻,此刻如垂死之人一般,浑身无半点力气,小七进来,四下里看顾来去,只见他一人,便对他道:“前辈,我是救你之人。”陈乾坤凝神看去,只一个哆嗦,目呲欲裂,颤抖着道:“魔头,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小七愣住了,这人怎地随意说人是魔头,刚要分辨一二,陈乾坤又一瞪,自语道:“不是他,这世上竟有如此相象之人!”
小七问道:“什么相象?”陈乾坤不答,凝神间,只听得外间传来呼喝之声,小七道:“前辈,我带你走。”随后一把将人夹在肋下,腾挪间出来到外间,房檐上拿巨弓之人却没了踪影。
小七只得展开身法,飞身上楼顶,在檐上连续纵越,眼看就要奔出府外,前方闪出一人,只见他打扮怪异,身穿似是孝服一般,头戴一顶尖帽,面色苍白,嘴唇红得发紫,手里拿着一只大笔。
小七连换几个方位,那人也身影连闪,总是挡在小七的前方。
小七嘀咕道:“这人好奇怪,难不成他手里的笔就是武器?说不得,只好打一架了。”
他将陈乾坤放在檐上,从怀里拿出“蝴蝶”,陈乾坤眼前一亮,复又暗淡,心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小七抱拳对画郎说道:“这位兄台,此刃刚烈,需是小心了。”说罢,踏步从黑暗里走出来。
画郎一愣双腿就要跪下去,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再一定睛,阴桀桀地笑道:“你是何人?竟敢救这钦犯。”
小七不答,展开一套松木派六十轮剑法向画郎攻去,画郎执笔,似是画画一般,轻松飘逸地接下小七的一招招攻势。小七真气不能擅自使用,只是支持着身法的速度,却不敢将剑罡散出身外,见不能凑效,换为极化山快剑十三式,奈何画郎功夫已是登峰造极的高手,久攻不下。小七临敌经验不足,若是老手,自然知道敌人见己方快攻,必然不能持久,只等力弱时,使出绝技,一击必杀。
小七沉心静气,将师傅所讲的进入无物境界仔细体会,这时画郎一招极慢的“指点江山”气势凛然得挥将下来,那笔尖上似是缠绕着一个吞噬一切的大洞。小七心里一紧,猛然放出罡气,忽然之间,天地间似是进入一个无声的世界,极细微的动静小七都能察觉,眼前一片柳叶被自己的劲气推向敌人,柳叶慢慢地飘到画郎的身前,化为虚无。小七感觉这世界的运行都已经变得缓慢。“蝴蝶”一颤,极是普通的一式“一览群山”似慢实急地使出,剑气割裂空气,发出爆鸣,画郎脸色一变,迅速收势,一招“劳燕分飞”使出,只见外衣爆成一团,画郎倒退一步,胸中气血翻涌,深深吸一口气才将这血气压了下去。
小七心中大悟,此时自己竟然进入了罡气入体的境界,师傅说,此以后自己寻常毒药难侵,刃匕难伤,剑气收发由心,但自己时日尚短,气量终是不足,难以持久。
这时,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火红的高大身影如临凡的天将,拍着手笑道:“画郎也有吃瘪的时候?”小七凝神细看他,果然是个盖世好男儿,面目刚毅、俊朗,脑后长发用一根皮绳扎紧,花蟒吞口的腰带上别着个葫芦,他凑近小七耳边说道:“带着他走,我看你脚力如何,你我一较高下,输了的请喝酒,可好?”
小七满心欢喜,暗点下头,转身扛起陈乾坤,飞身而起,那人也双脚加力,欲追赶小七。画郎刚要追去,那人回身一箭,画郎举笔挡在身前,那箭带着似是一溜火光,击在笔上,画郎脚下的瓦片纷纷碎裂,双脚犁出几丈远近的距离方才止住身躯,卸掉劲力,那执笔的手,虎口已被震裂,红色的鲜血滴在瓦上,顺着瓦流出一道痕迹。
雷神飞身而来,画郎向他摆摆手道:“这少年很奇怪,跟主上八分神似,如果不是年纪稍轻,我差点以为主上驾临,他两人内力皆不同凡响,你我不必去追。”雷神怒道:“少倾这厮,想是跟踪我们来此,不除了他们,总是捣乱。”
画郎看着府内乱成一团的人影,说道:“不须追,我已画影图形,少时间传与主上,等候命令便是。”雷神暗叹一声,转身跳下楼台,顷刻间走得远了。
天山有的不止是雪,繁星比别处的要亮许多,雪光和星光交汇成一道,映衬着茫茫无际的雪山。小梦瞪着它的三对巨目,望着天上那轮无比巨大的明月,似是垂挂天际的银盘,月华清冷,那盘中好似人影在走动,荧荧月光下,小梦突然发出一声撕裂天际的啸声。
落云城外的树林中,一群夜枭似被什么所惊扰,分飞而去,本是寂静的林子,突然变得喧嚷起来,小七将真气提至极致,像一阵拂过树叶得风,纵然带着一人,可好似并不感觉沉重。小七心有所感,落下地来。
陈乾坤血气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小七问道:“前辈,要不要紧?”陈乾坤仔细地打量这个令他万分诧异的少年,他适才因伤重,昏迷片刻,不曾得见小七与画郎的打斗,调息片刻才说道:“能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吗?”小七微微一愣,而后将“蝴蝶”递到他的眼前,陈乾坤细看之下心底一突,语气直转而上,一把抓住小七的手道:“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小七摇头,说道:“我是个野小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昨日有人传讯,说救下你,你自会告诉我。”
陈乾坤眯着眼盯着小七不住地打量,片刻后方道:“此剑乃是我宗门铸剑之法打造,你是我宗哪位的弟子?”
小七心下思量,师傅曾警诫自己不得随意说出来历,顿时犯起愁来。这时,一阵爽朗地大笑从天而至,火红的人影大笑道:“小兄弟脚力不弱,我甘拜下风。”说罢摘下腰间的葫芦,扔给小七道:“此酒虽不是琼浆玉液,但也是世间少有,名唤‘百果酿’果酒却也有些劲道。”
陈乾坤抱拳道:“少将军厚爱,今日又救我一次,我宗门虽亡,此生有需要老夫之处,定当马革裹尸而报!”夜少倾摆摆手道:“当年事发,天下人皆为那人的谎话所骗,惟有家父深信你等,这几年那人越发不可揣测,家父为社稷百姓着想,誓不交出兵权,又令舍妹在皇上身边,权当保护,我们同气连枝,当除了那人,还一个清平人间,正你宗门之名。”陈乾坤含泪跪于地上向北方磕了一个头,口中悲凄地哭道:“谢上将军知遇之恩,替我宗主正名,我当肝脑涂地以报之!”
小七心里微微一荡,脱口而出:“前辈是什么宗派?”陈乾坤不答。
夜少倾答道:“看小兄弟一身打扮,想来不曾在世间走动,乾坤兄乃是十八年前灭亡的‘衍心宗’门人,此宗派当年是为当朝铸造兵器的大派,其铸剑之术天下无双,后被小人陷害,朝廷震怒,大部分门人被剿杀。”
小七心道:“我修习的‘衍心决’与此宗门名字相若,师傅定也是当年此门中人,待我问他一问。”遂沉声问陈乾坤道:“前辈,我手中之剑是我师傅相赠,家师姓凡,单名一个‘心’字,你可认得?”
陈乾坤听罢,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口呼:“我早该知道,原来是少宗主驾临,弟子陈乾坤拜见少宗主。”
小七喜道:“真的是一家人?师傅是宗主,却没告诉过我。”说罢,扶起陈乾坤。
陈乾坤又悲又喜道:“现在还在的门人,都以为宗主他当年战死了,没想到宗主他洪福齐天,躲过一劫,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小七看他忠心一片,不忍道:“师傅他好得紧,只是不许人见他。”心下又嘀咕道:“死老头是很好,这么大的仇不报,躲起来过清闲日子,我当替他了了这一桩骂名。”
夜少倾哈哈大笑道:“少宗主出山,果然是英雄少年,你我当大醉一回,结为兄弟可好?”
小七也笑道:“大哥定也是当世真英雄,小弟高攀了。”两人手握在一起,相对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