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取剑

　　施教察挂着腾腾烈焰，在风里翩跹打转，他无限恐慌企图一把抱住章天成，与他同归于尽，几次都被他躲开了。真正是心急如焚，最后一转念朝对面的小河跑去，但为时己晚，他象一面被白蚁蛀空的木板怦地一声倒下来，碎成一地灰烬。
　　突然有两架直升机飞抵他们头顶上空，悠悠盘旋着，向路上那几辆车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
　　那些刚钻进车里的十来个人被迫弃车向河道田野里四散逃窜。
　　直升机在低空回旋，螺旋桨惊起水浪，火箭弹带着道道白烟飞向地面，慢悠悠地击中了路上的小车，响起嘣嘣嘣的爆炸声，从地面升起几个火球，接着又是一阵哒哒哒的机枪射击。
　　这两架直升机终于离开了。章天成还伏在地上还心神不宁地注视天空。
　　那位来救助章天成的人，两手剪在背后眼望那些魂不附体四散奔逃的人，现在侧过头来对他说：“你站起来，看看身上的伤！”
　　此人神通高不可及。他多次与施教察交手，领受其钢筋铁骨，拳拳震得他骨髓都要化成活水了，可他单掌轻轻一推，立马让他五内俱焚烧成灰烬，贯穿两世对他这样神奇力量也知之甚少。
　　他脖子套着刚才从脸上抓下的黑面巾，头发花白干净而有型、眉毛浓黑皮肤白净，脸型瘦削、五六十岁的样子。他身材并不特别高大，亲和近人，他的上衣显得特别宽大。神态庄严略胜文静，见面就给人一种威严感。
　　章天成举起双手慢慢打着转，让他查看身上的伤。
　　“你使的一路拳脚，刚柔相济，妙不可言，请问这是哪家的功夫？”
　　“道家的鲲鹏神功！”
　　“道家门派林立，各自有不外传的修炼密径，你年龄不大，实战中面对强手却运用娴熟应对如流，令我大开眼界！”
　　“过奖！”
　　“你只有几处小伤，不碍事。我要走了，诺！小桥对面那座小庙你看见没有？那里有两个道士住，他们有治疗火伤的药，你去问他们讨要一点，效果还不错，象你这种伤两天就会好的！”
　　“多谢相救！高人尊姓大名？”
　　“不用谢，后会有期！”他飞快消失在公路对面的林子里。
　　不用他指引，章天成正要去那里，这座小庙就是他前世住的道观，他正要去那里取剑。
　　下坡，就进入了小河里，这条河春夏间和夏秋两季爆满，河水涨汛期水在两山间流淌，成为一条气势磅礴的无岸之河。秋冬两季和大部分时间，水位较低，河中间的一道百米来长的白色石拱桥就凸现出来，两岸杨柳依依，景致秀美。
　　他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简直是闭上眼睛也能走进那间小庙宇。他真就闭起了眼睛，哪儿有道沟，哪儿有块石头，走几步坦，走几步缓，几乎没有一步差错。在他左边有片泥潭，有月亮的晚上野猪常下山饮水，拱耦。在他的右侧是一汪深水溏，四围栽满杨柳，那儿常有成群的野鸭栖息。
　　章天成走到拱桥之上，正四下流连，那女子正从他刚才下来的坡上朝白石走来。他奇怪地看着她。是啊，她到这里为了什么呢？他停在石桥上等她。
　　“你怎么来这里？”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行在你前面的车怎么样了？跟踪你的人估计都全死了吧？”
　　“你问这些无聊的话有意思吗？我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这里是我的家！”
　　“你原来住这里？”
　　“是的！请问你来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我乐意效劳！”他讨好地说。
　　蓝玫鄙视了他一眼，擦身而过，不忘回过头来生冷地说：“好象我没有什么是需要你效劳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明哲保身吧！”
　　章天成好象受了很大的委曲，连连摆头，无话可说但还是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蓝玫头也不回冷横地说：“是吗？那好啊！等我把手头的事办完了，是要好好算算帐！”
　　他跟着她到了河的对岸，又上山向那座小庙而去。
　　“屋里有人吗？”她敲击涂抹红黑相间的油漆，足有三米宽的铁遮拦门。
　　一个三十多岁道士装束的人，从里面的门里伸出头来观望，“你要找谁？”
　　蓝玫问道：“请问道长！这里曾是铜像将军生前的居所吗？”
　　“正是，请问你有何事？”道长见她问起将军，不免走近她，想把问题弄个仔细。但他看见了章天成，竟吃惊地又将头缩回去，并将庙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
　　铁遮拦门对着这条小路，庙门对着小河开。
　　他有点急了，挤到门口来说：“喂！找你帮下忙，我要向你讨点烧伤药，另外我还要借一把镐头和铁掀！”
　　蓝玫听到庙门闩上了，气得直瞪眼：“啥事有你都犯难，你真是个灾星！这儿没你的事，你走开！”
　　蓝玫高声叫道：“既然这里有铜像将军的家，请道长放我进来，我有事要请你指教！”
　　道士未置可否，再次将头伸出来看她一眼，他与章天成对视，瞠目结舌仍将头缩回。
　　章天成敲着铁门，激动地喊叫起来：“我是老爷！我认出你来了，你不是月明吗？”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走出屋来到铁门前，过细地端详章天成。
　　月明看见一位长相酷似将军的年轻人站在铁门外，“二十多年前将军就去世了，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世上真有‘再生人’？”
　　“的确是有，月明！我记得你生于甲申年丁未月丙午日辛酉时，对不对？你母亲姓宁，你姓田，对不对？”
　　月明下跪连连叩头，哭喊道：“是的，老爷！我就是月明，真是你回来了吗！这可真是奇迹啊！”
　　“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屋！”
　　月明颤抖着手打开了门，抱住他大哭不止。
　　“好了，好了，快快进屋，我有重要事情相谈！”
　　月明放他俩进屋，“老爷！你请上坐！”，他将章天成请到正殿神像下的蒲团上坐下，再叩头，涕泪交流。
　　他们的这些举动，让蓝玫象一下跌入云里雾里一般。
　　道士象个孩子哭哭啼啼地追附他，两个人互通款曲都激动成这样了，莫非他真是铜像将军的转世灵身？蓝玫心里一热，贯串了知到的方方面面，竟有所憬悟。
　　从书本上她见过铜像将军年青时的几张照片，不仅是长得象将军，关于这一点就不懂了，转世的条件有这么苛刻吗？很多再生人长得并不象前世的灵体，这个案例大概有其特殊性吧！
　　而且主要一点是，今天见到他的神情举止，有种开阔练达的气质，有种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身上具有的醒豁和沉着感，跟第一次见到的也明显不一样，那时他充满猜忌怯懦粗野任性，对任何事物都象第一次见到一样陌生。这个东西大概就是将军的魂魄，它能给予镇定和勇气，释放同在，销毁孤单，是一股亲切可作依靠的力量。
　　要真是这样，那他就是紫光剑的主人了，那么自己要拿到这把剑，就不是向道士求请，得征求到他的同意。但她一向对他没有好态度，现在究竟会使情况变得复杂还是简单了呢？她还要继续听听。
　　月明看了蓝玫一眼，问道：“老爷！你今世跟哪些人住在一起，你离我们远吗？”
　　章天成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有你在这里方便多了，月明！这些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我先拣重要的说，你帮我准备几样东西，一是十米长的梯子一把，防毒面具一只，铁衣一件，粗麻绳百米，五米的长杆一根！”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莫不是……？”
　　章天成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出来，我详细跟你说！”
　　蓝玫早就心知肚明，见他们神神秘秘的起身要避开她，插嘴道：“莫不是要下暗道取一样东西？”
　　她这一问，显得相当神秘，章天成诧愕地注意她，他心里想的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她是谁？自他清醒后，取剑这件事就是一个人内心深藏的秘密，他可以搭救她，为了做到顺利取到剑，这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估计她早对此剑有觊觎之心，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开始盘问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下暗道取东西？”
　　蓝玫狡黠地说：“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好象你做的事情很隐秘似的，不管是谁，一听便知你是要下暗道，并且这个暗道里机关重重。
　　呐！你要十米长的梯子说明里面有一个大坑，坑内装有连环翻板，这种连环翻板通常由三板木板做成，中间的一块撑起前后两块木板，但中间这块板子只是由一端挂着的小沙袋维持着平衡，当人没有留心到它，一脚踩上去，这块板很快下滑，人踩住的那块板因为没有支撑，也向下滑，人跟着就跌入装有钉板的深坑，被钉死在木板上！因为有小沙袋平衡，人掉下之后，中间木板又恢复原状，支架住两头的木板。有把梯子放在坑上，就可以平安通过。
　　铁衣，说明里面有弓箭之类的东西，通常是四十到六十支连发箭，装在入口的对面，人进入暗室，踩动或触及避免不了的要碰触的东西，使控制机松脱，起动连发箭对着进口处连射，没有铁衣和挡箭牌，进入的人必死无疑。最好的连发机，由墨子发明，只要旁边还有箭矢，可以自动装填，等待下一次来人。
　　防毒面具就不用说了，也是触发起动木鸟或羊皮袋之类的东西，撒下毒雾，使室内充满毒气，此外还有铁索吊石，飞锤，原理大同小异。你要的长杆，粗绳可能就是锁定这些机关的！我没说错吧？”
　　章天成来回走动着，转头逼问她：“你是谁？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跟踪你，问我是谁！你不要再装了，我来就是为了取一把紫光剑！”蓝玫见他还是犯迷糊，没时间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他又是吃惊不小，低头分析着掂量着。
　　“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的？”月明问道。
　　章天成看着蓝玫说：“但也无妨！这次回来是要取紫光剑的！它还在吗？”
　　“当然，我们把它看成是将军的一部分。”
　　“嗯！这个秘密生前只有你父亲一人知道！他还在人世吗？”
　　“不在！他几年前去世了，我们几兄弟也只有我知道，你要它有什么用呢？”
　　“我们一起南征北战，一生戎马倥偬，要能见他一面多好，可惜了！”
　　“不知该不该问，你取剑有何用？”
　　“要剑是要斩杀一具千年僵尸。”
　　蓝玫心想，原来他也是来取剑杀逸亲王的，不禁暗喜。
　　“建了新宅，暗室的入口你还能辨认吗？”
　　“当然！前几年有人明察暗访，询问过我，我什么也没有说。新居是我建的，正好将暗室入口外框定在屋下面，暗道的门也再次修葺了。我这就去准备你要的东西！”
　　不久，月明搬来长梯，粗绳，铁衣和防毒面具，放在章天成面前，“我这就去打开暗室的门！”
　　将军穿好铁衣，正要进去，月明已经按开了电门，忙阻止他说：“门，我已经改装成电门了，还是让我进去吧？”
　　“里面的情况我比你熟悉，还是由我来吧！亏你这几年替我守住，我要亲自取出它！”
　　月明按动开关，打开了门。
　　章天成穿上铁衣，将绳索挽成环套在肩上，驮起梯子，进入暗道，里面漆黑一团。
　　但他并不在意，放下身上的东西，大走七步，用脚一蹬，回头两步听上面的动静。
　　可是等了很久，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奇怪着，但他不敢走动，心想这里一定有人进来过。
　　这时，不知是什么缘故，厚重的石门快速关上了，他大惊，不能再等待上面的石头落下，跑过去用力擂门，但外面就是听不见。
　　暗室就这一道门，出不去就只有死在里面。他一阵惊慌，恍然大悟，月明不可靠，他是要弄死他！
　　他又用力擂了一阵门，仍听不到回应。这个月明虽说流了不少的眼泪，那泪水流得不是出于对他的感情，好象出于悔恨。唉！想不清楚了，得想办法出去，要那把剑还在，舞动起来，这道门也阻挡不住他。
　　他又按记忆走动，将梯子摆好，从上面踏过去，仍然是平安无事地走过去了。
　　他数着步数，推开了一道石门，里面就是放紫光剑的位置，奇怪！里面亮起了彩灯，走进去一看，剑早不在那里，里面坐着的趟着的，竟有七八个女孩子！走近一看，有的手脚还被绑住！
　　大胆月明，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禽兽不如！章天成为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孩挑开绳索，说：“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听他这么说，七八个女孩全都大哭起来。他知道这两个臭道士一定是常进这道暗室，所以现在根本不会有什么机关了。
　　“通道已经关死了，问你们哪里还有出口没有？”
　　“没有其它门了，就只有这一道门！”
　　一个女孩说；“里面也有开关的！我来试试！”
　　但她没有打开，显然电源已经被切断了。
　　这些女孩又是一阵啼哭。
　　现在只有靠力气移开这道门了！
　　他脱下铁衣使出全身力气，将门往回推，终于移开了一条缝。对外面大声呼叫。
　　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两个道士被蓝玫擒拿，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起，推倒暗道门口。
　　“老爷！我对不起你啊，几年前有人来访剑，我将他卖给了那些人了！我真该死啊！”
　　章天成气急败坏，热泪纵横：“我死之后，按理那剑就是你的，卖就卖了，可是你做出这等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说跟我去自首，还是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老爷！你不要再说了，你将我身上的绳索解开吧！”
　　章天成为他俩解开绳索。
　　月明给他叩了个头，突然一头撞死在暗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