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雨》第六集

　　
　　
　　乔山县兽医院
　　
　　正当田林峰与董明明说话的当儿，那个年轻女同志与一中年男人走过来。
　　年轻女同志：“这是我们院长，他以前搞过水产类防疫，让院长看看吧！”大家一同进屋。
　　中年男人先是把死鱼举过头顶，对着太阳观望，后又用放大镜仔细地看。然后，又用一把手术刀把鱼的肚子剖开来。
　　田林峰和董明明稀罕地看着。
　　中年男人又把鱼肠子拨来拨去地看着。然后，中年男人抬头对他们说：“你这些死鱼是得了肠炎，要及时防治。”
　　田林峰有些发急地问道：“那怎么个防治法？”
　　“别急。”中年男人坐下来，拿过处方纸：“我给你开些药，回去碾碎了用水化解，按鱼饲料的千分之一进行配比搅拌后喂养。明白了吗？”
　　“明白了。”田林峰有些兴奋地握住中年男人的手。
　　
　　乔山县城街道
　　
　　田林峰和董明明从县兽医院出来。田林峰：“明明，那你抽这会空儿回家看看吧！我也想到书店去看一看，买几本养鱼方面的书，回去好好读读。”
　　“那好，咱们一会儿见。”说完，董明明骑摩托车远去。
　　田林峰望着天空愣了好一会，他才起身沿着大街向前走。在一个服装店前，他不由得站住了。进了服装店的门，他仔细地看着服装。女服务员走过来，热情地问：“你要选件什么样的服装？”
　　田林峰：“我……我想给我妹妹买件衣服。”
　　女服务员：“你妹妹，她多大了？”
　　田林峰：“二十多一点吧！”
　　女服务员：“身高？”
　　“身高。”田林峰想了想：“就一米六吧！”
　　“那好。”服务员指着一件红色羽绒衣说：“天凉了，选件羽绒衣怎么样？保证穿起来青春靓丽。”
　　田林峰又仔细看了看说：“那好，就这件了。”女服务员甜甜地笑着把衣服包起来……
　　
　　乔山县城书店
　　
　　田林峰在书架间来来回回地选着自己喜欢的书。
　　田林峰抱了一叠书放在柜台上。
　　服务员一本一本地拿过记下价格：“你的书共是十二本，总价二百八十六块三毛。”
　　田林峰：“好，给我包起吧。”
　　田林峰接过服务员包好的书和找回的零钱，走出书店大门……
　　
　　小河村鱼塘边
　　
　　夜色中，田野里是一片又一片的即将成熟的玉米地。
　　鱼塘里，闪落着月亮的倒影。
　　鱼塘边的小屋子里，暗淡的灯光下，田林峰认真地看书。
　　田林峰走出小屋，站在鱼塘边想着心事。
　　村里，传来一阵阵狗的叫声……
　　
　　小河村田林峰家
　　
　　林峰的父母睡下了，老两口正谈着心事。林峰母：“他爹，你看杨妮儿那闺女咋样？”
　　林峰父：“咋啦？”
　　林峰母：“我想找个人说说，看给咱家当媳妇咋样？”
　　林峰父：“这事，我不反对，只是人家闺女愿不愿意？”
　　林峰母：“我看这事儿十拿九稳，那杨家的闺女很是喜欢咱娃哩！”
　　林峰父：“你也甭高兴得太早，现在，这年轻人的事难说。再者说，咱们老了也管不了。”
　　林峰母：“你只要没意见就行，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办。”
　　林峰父：“是啊，给这小子早日成个家，怕是他心就安稳些了。”
　　林峰母：“我是想早早抱孙子哩！”
　　林峰父：“没出息的货。”
　　林峰母：“我不信，你不想早早抱孙子。”
　　林峰父：“睡觉。”说着，把灯关了。
　　
　　乔山县城刘局长家
　　
　　刘局长的小舅子胡克明进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胡克明姐姐：“这是咋啦！耷拉个脑袋！”
　　胡克明：“姐，你是不知道啊，县上已经决定，要有一个大动作，对咱们这些有污染的企业都要进行取缔。”
　　胡克明姐姐：“这县上也是，现在把咱们这些企业当做污染企业，看成眼中钉了。前几年，县上号召发展经济时，咱这些厂子不是也经过好几个部门审查批准的嘛？难道说他们审批的时候就不知道这是个污染企业。”
　　胡克明：“姐啊，现在这事就说不来个正经道道，此一时彼一时吧，咱现在关键是要想出一个好办法才行。”
　　胡克明姐姐：“什么好办法？”
　　胡克明：“姐，我是这么想的……”说时，把头伸过去在姐姐的耳旁小声地说起来。
　　胡克明姐姐：“真要能贷到这笔款，那就太好了，反正咱们不受损失。”
　　胡克明：“那你给我姐夫好好说说。”
　　胡克明姐姐：“好，我催一催他这事，让他抓紧办。”
　　胡克明：“是啊！这事宜早不宜迟，越快越好。”
　　胡克明姐姐：“好，就这么定了。”
　　
　　小河村鱼塘边
　　
　　田林峰坐在鱼塘边发愣。
　　杨妮儿从村口走过来，站在田林峰身后。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田林峰转过身与杨妮儿四目相接……
　　杨妮儿缓缓走过来，坐在田林峰身边。
　　
　　乔山县刘局长办公室
　　
　　刘局长同几个人在说话，安排部署工作。刘局长：“好吧！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一定要抓紧落实，大家看还有什么困难吗？”大家互相看了看，便向刘局长回答：“局长，没了。”
　　刘局长：“那就好，马上就干吧！”
　　“好的。”说完几个人就出了门。
　　刘局长叫住了一个年轻人：“哎，韩主任，你等一下。”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刘局长身边：“局长，有事？”
　　刘局长：“你让吴晓莉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年轻人答应着出门。
　　刘局长把头靠在高背椅上，闭上眼睛想心事……
　　
　　小河村鱼塘边
　　
　　天气突然降温，下了一场雪，漫天飞舞，冰封了整个村庄和田野。
　　田林峰的鱼塘也被大雪覆盖，鱼池四周都结下了薄薄的冰凌……
　　
　　小河村水苗家
　　
　　村长水苗把一家人吃过饭的碗筷放到锅里对自己的女儿说：“一会儿，你吃过了，把锅碗洗好了。”
　　女孩：“妈，下这么大的雪，你又要干啥去？”
　　水苗看看外面的天气说：“我得到你林峰哥的鱼塘上去看一看，也不知道他养的那些鱼，受得了受不了这个冬。”水苗穿上棉衣便向门外走去。
　　
　　小河村鱼塘边
　　
　　水苗村长在听田林峰讲着鱼塘的情况。田林峰：“这几天，可能是因为天冷的原因，鱼吃食的量，显然是比以前少了许多。
　　水苗：“那怎么办？时间长了，怕是不得了。”
　　田林峰：“唉，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没有啥好办法啊！”
　　水苗：“不管咋样，咱们总得想出一个办法才是。再这样下去非出大问题不可。”
　　“可不是嘛！”田林峰叹了一口气：“就没有想到，咱北方养鱼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水苗听后，还是安慰田林峰道：“有问题和困难不怕，总是可以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的。”
　　
　　乔山县城某酒馆
　　
　　胡克明独自饮酒：“这……这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的好姐夫啊！难道这个厂子就不是你的，就不信人家割你身上的肉，你不知道疼……”
　　两个服务员低声说：“这个人恐怕是喝多了。”
　　另一女服务员：“男人都这熊样，遇到高兴的事喝酒，遇到不高兴的事比高兴时还能死喝。”
　　另一女服务员：“咱操点心，小心他喝多了摔了咱的东西。”
　　
　　小河村鱼塘边
　　
　　清早，田林峰起来便奔出门外，查看他的鱼塘……
　　这一看差点儿把田林峰吓傻了，鱼塘的水面上漂浮了白花花的一片死鱼。
　　田林峰：“啊”的一声，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乔山县某局
　　
　　席金荣妻子吴晓莉正在上班。
　　这时，韩主任来到她身旁，小心说了句：“吴姐，局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有事找你。”
　　吴晓莉马上一紧张道：“好的，韩主任，我马上就去。”
　　吴晓莉听了局长叫她的话，很是为难地在办公桌前坐了好久，不得已，还是起身向刘局长办公室走去。
　　
　　小河村鱼塘边
　　
　　杨妮儿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像一团火似的从村口飘过来。当他来到田林峰的鱼塘，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也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她跪在地上，抹去田林峰脸上的雪花，毅然背起田林峰，向村里走去……
　　雪地上，留下了这个农村弱女子一串坚实的脚印。
　　杨妮儿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流着眼泪说着：“哥，不怕，咱不怕，有天大的事儿咱也不怕……哥，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咱能挺过去，咱肯定能挺过去。”
　　
　　小河村田林峰家
　　
　　田林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打点滴。身旁是父母和村里的医生，还有水苗、杨妮儿等人。
　　田林峰：“我这是咋啦？”
　　林峰母流着泪摇头。
　　水苗：“你可能是急火攻心，在鱼塘边晕倒了。”
　　田林峰：“那……那，鱼呢？”大家无语。
　　水苗：“咱先不管那些鱼的事，咱先养好病，好吗？”
　　田林峰：“不行，我得到鱼塘上看看。”
　　好长时间没说话的田林峰父亲吼了一声：“别再折腾自己了。非把自己折腾死了才算吗？”
　　水苗：“别急，鱼塘上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吧。”
　　
　　小河村鱼塘边
　　
　　鱼塘上，围了很多村人。大家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着。
　　水苗向田林峰父亲建议：“咱不如把这些死鱼捞起来吧！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吧！尽量减少一些损失。”
　　“唉……”田林峰父亲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个不听话的东西，早就劝说过他多少回，就是不听嘛，现在可好，白白把这么多钱扔在这水塘里。”
　　水苗看了看身旁的村民道：“田大哥，现在这时候，就不要埋怨娃了，他也是想着做一番事情，失败了，咱可以想别的办法嘛！”
　　田林峰父：“好吧！那就召集大伙捞吧！”
　　
　　乔山县某局
　　
　　听到敲门声，刘局长大声说：“进来！”
　　吴晓莉走了进来。
　　“啊，晓莉啊！不对，是吴科长了嘛！来，坐、坐。”刘局长很是热情地指着沙发。
　　吴晓莉有些不自在地问：“刘局长，您找我。”
　　“是啊！”刘局长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椅上坐下：“我还是想问一问在信用社贷款的那个事。”
　　吴晓莉：“这……”
　　刘局长：“哎呀！本来我也不想管这事，这不，你知道的，我那小舅子办的那个厂子当前真遇到了暂时的困难，就需要三百万元，先贷款暂用一下，等资金流转过来，就马上还。你说，这样行不行。”
　　吴晓莉：“刘局长，你说的这个事，我也同我丈夫讲了，他有些不太同意。”
　　刘局长：“为什么？”
　　吴晓莉：“他说……他说，你那个厂子是污染企业。”
　　刘局长：“不对，不是我那个厂子，是我小舅子的那个厂子。”
　　吴晓莉：“啊，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刘局长：“这个厂子，是冒一点烟，排一点污水，那你说工厂的烟囱不冒烟，工厂生产不排水，那还叫工厂吗？这个也是很正常的嘛。这样的厂子在咱们县里又不是三个五个，多得海了去了，是不是？”
　　吴晓莉：“那……那，我丈夫那里还真不好说，刘局长您不知道，他那个人干什么事都太认真。”
　　刘局长：“啊！我晓得了，就是说，你丈夫不给办这个事，是不是？办事认真，讲原则好啊！他的这种工作作风真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啊！”
　　吴晓莉：“刘局长，实在对不起啊！”
　　刘局长：“没什么！不给办就不给办呗！那我就再另外想想办法！好了，你去忙工作吧！”
　　吴晓莉：“刘局长，那我先走了。”
　　“走呗！”刘局长有些烦躁地抬起手快速地摆了几下……
　　
　　小河村鱼塘边
　　
　　田林峰像个雕塑一般，站在鱼池边。
　　远处的村落和近处的田野，仍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覆盖着……
　　（画外音）此时，鱼塘边没有往日的热闹。平静的水面上，失去了鱼儿跳跃时击起的涟漪……
　　冬季寒冷的风恣意地吹着这个年轻人有些零乱的头发，剐蹭他的脸庞。他似乎毫无知觉。这一次意外地打击，也使这个经过几年部队锻炼的年轻人，又一次经受了一次更加惨痛的历练。此时此刻，他在一次次地思考着，自己人生的下一步路，该如何走下去……
　　
　　乔山县城席金荣家
　　
　　席金荣躺在床上正看书。妻子吴晓莉很是温柔地在他身边躺下来：“哎——别看了，我给你说点事。”
　　席金荣放下书，转身把胳臂垫在妻子的头下：“什么事？说吧！”
　　吴晓莉：“今天，刘局长又找到我，还是提出想让你在信用社给他贷些款。”
　　席金荣马上警惕起来：“贷款，还是要贷三百万元。”
　　吴晓莉：“是，还是想贷三百万。”
　　席金荣：“好家伙，他一个当局长的要贷这么多款干什么？”
　　吴晓莉：“他说不是给他贷，是给他小舅子那个厂子贷。”
　　席金荣：“那还不一样吗？那个厂子还不是他搞的，不过是他小舅子应个名罢了。”
　　吴晓莉：“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河村
　　
　　清晨，寂静的村庄响起了一连串爆竹燃放的声响……
　　孩子们高声地喊道：“过年了，过年了。”幼稚的童音，揭开了新春的第一页。
　　村民们在小街上相遇时，互相道着新春的祝语。
　　田林峰扛一把大扫帚，看了看脸上带着喜庆的村人，开始扫起街上的雪，他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向远处扫去……一直向他的鱼塘扫去。
　　
　　乔山县席金荣家
　　吴晓莉转身摇了摇丈夫：“我说，你是不是就给人家把这笔贷款办了吧。要不，我在刘局长那里不好交代啊！”
　　席金荣：“我当然知道你不好交代啊！我说呢？前几日怎么就突然给你提官了。看来你这个科长的位置，是要我们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换来的啊！”
　　吴晓莉：“那事情已经这样了，也真的没有好办法了。”
　　席金荣：“怎么没有，不贷给他款，不就行了。”
　　吴晓莉：“我知道你不怕，我可怎么给刘局长交代，我可怎么在局里活人，你哪里为我想过？”说完，扭过身，不再搭理丈夫。
　　
　　小河村田林峰家
　　
　　温泉乡信用社信贷员董明明把摩托车停在院门口。他从车筐里提起一个书包，进了田林峰的家门。
　　“哎呀——明明，不在家过节，这么早就上班啊。”田林峰来到门口，看见董明明惊喜地问道。
　　“来看看你老兄啊。”说着，董明明把手里的书包递到田林峰的手上。
　　
　　乔山县城席金荣家
　　
　　早晨，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席金荣：“晓莉，你要理解我，不是我不给贷，我们信用社是靠存款和贷款生存的，这个不假。但他那个企业是污染企业，已经上了县政府的黑名单，不定哪一天就给他关停了，真给他那个厂子放贷三百万元，保准我们信用社日后连一分钱也别想收回来。”
　　吴晓莉不服气地抬起头：“你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不爱听。”回头对女儿说：“娟娟，快吃，还要上学呢！”
　　席金荣：“你到单位，找刘局长好好解释一下。”
　　吴晓莉：“我才不去呢！刘局长你又不是不认识，要解释，你自个给人家解释去好了。”
　　
　　小河村田林峰家
　　
　　客厅的桌上放了两个茶碗，田林峰正在给董明明倒茶。
　　“来来来，先吃些东西。”田林峰的母亲端来一大盘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东西。
　　董明明热情地同田林峰母亲说：“大婶，你忙吧！我与林峰扯扯话儿。”
　　田林峰：“今天是专门来看我的？”
　　董明明：“算是吧！”
　　田林峰：“你呀，不用来安慰我，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董明明：“那当然，谁不知道这几年部队生活锻炼了你。这年也过去了，我只是想与你坐坐，想知道你今年准备干什么。”
　　田林峰想了片刻：“这个，我现在还真没想好。”
　　董明明：“你看，这是我让我同学给你捎回来几本书。”说着从包里往外掏书。
　　田林峰接过来翻看着。
　　董明明：“你看，这是一本种植莲藕的书。我想，你今年就种莲藕吧！我了解过了，这种莲藕要比种粮食收益好得多，每亩莲藕可以收入六七千块，并且，风险也小，要比你养鱼保险。”
　　田林峰听着脸便沉了下来：“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在那个塘里种莲藕的……不会的。”
　　董明明：“那你想要在那塘里做什么？”
　　
　　乔山县城席金荣家
　　
　　吴晓莉一边收拾家一边对丈夫：“哎，我说，关于刘局长要贷款的那个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有可能，还是给办了吧！”
　　席金荣：“吴晓莉同志，我正式告诉你，这笔款不能办，这是原则，我是不会在原则这个事情上让步的……”
　　吴晓莉生气地指责丈夫：“现在都啥年代了，满世界哪还能找到你这么整天讲政策讲原则的人。”
　　席金荣：“你不是就遇到了吗？”
　　吴晓莉：“我是前世造孽了，今生今世才遇上你，这么个千里难找、万里难寻的主儿。”
　　席金荣：“我不想与你抬扛。”说完，静心看电视。
　　吴晓莉收拾家，泡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放在丈夫面前，很是温柔地说：“老公，你老人家听过这样一段顺口溜吗？”
　　席金荣：“啥顺口溜。”
　　吴晓莉：“公事公办，公事私办，私事私办，私事公办的话！也就是说啊，一个人无论办什么事都应该灵活掌握，不要死搬教条……”
　　席金荣：“你这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好坏不分。”
　　吴晓莉：“你……真是一个不开窍的榆木圪垯。”
　　
　　小河村田林峰家
　　
　　田林峰正与父母一起吃饭。林峰母：“怎么样？人家妮子家还等着你的话哩！”
　　田林峰：“妈，我不是不同意，我是不想在这时候结婚。”
　　林峰父：“你说，事情做不成，婚又不想结，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能做了个啥事。”
　　田林峰：“我就是想做成了事，才结婚。”
　　林峰父：“那你要十年八年做成事，也要在十年八年后才结婚吗？”
　　林峰母：“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这大正月吵吵闹闹的，也不怕邻居们听见笑话。”
　　林峰父：“这还不够村里人笑话吗？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养鱼，结果怎么样，让我说准了吧。”
　　林峰母：“照你这样的人，一辈子啥事都别干就好了，就守着那二亩地死熬吧！一年到头又能熬出来几个钱。”
　　“你们吵吧！我出去走走。”田林峰说完出门去了。
　　
　　小河村外田野
　　
　　初春的北方农村，还是一片萧凋的景色。路旁的麦田还未返青，被一片片零零星星的雪覆盖着。
　　田林峰独自一人，背着简单的行李，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杨妮儿从村口追出来，望着远去的心上人，流下了一串热泪。
　　田野里响起一串杨妮儿的歌声：““亲圪蛋下河洗衣裳，双疙顶跪在石头上呀，小亲格呆……小手手红来小手手白，搓一搓衣裳把小辫甩呀，小亲格呆……小亲亲呀小爱爱，把你那好脸扭过来呀，小亲格呆……你说扭过就扭过，好脸要配好小伙呀，小亲格呆……”
　　田林峰听到歌声站住，他回头，看着村口的杨妮儿。他在雪地里站了好大一会儿，回头还是走了……
　　
　　乔山县信用联社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席金荣讲话：“同志们，咱们今天组织业务部和各信用社主任回来开个会，主要是严格贷款发放这一关。下面，请业务部主任徐明丽同志对这项工作做一个具体安排。”
　　徐明丽：“近来，我们在贷款发放过程中，发现部分已经上了县政府黑名单的企业，想尽一切办法骗贷资金。小李，把县政府上了黑名单的企业发给大家。”
　　小李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资料。大家都互相看着，低声议论。
　　徐明丽：“这个名单上的企业，都已列入了县政府的取缔范围，究竟什么时候关停这些企业还不清楚，但我想也为时不远。”
　　席金荣：“严把贷款发放关，这是个原则问题，希望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因为咱们自身的原因，给咱们信合事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公路旁
　　
　　田林峰在路边等车。一辆客车缓缓驶过来。车停，门开，下来三个人。
　　田林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庄，他突然看到村口那个雪地上，仍然站立着的红点儿：“妮儿，再见了。”田林峰在心中默默地说着，挤上车去。客车向远方驶去……
　　
　　乔山县信用联社会议室
　　
　　会议室里。席金荣留下了业务部经理徐明丽：“你们业务部，要尽快澄清当前所有贷款状况，摸清底子，一定要把名单上有贷款的企业，今天就给我一个清单。”
　　徐明丽：“好的，这些贷款企业，我们已列入关注企业了。”
　　席金荣：“我是想和子正理事长商量一下，让县里的公检法联合起来催收一回。”
　　徐明丽：“那就更好了。其实，有些企业并非无钱还贷款，而是在等待观望，有个别企业，巴不得县政府把他们的企业早早推倒，这样就可以为此迟迟不还贷款，甚至于赖债了。”
　　席金荣：“是啊！那个刘局长恐怕比这个想法更恶劣，他是想在企业被关停前，在咱信用社贷款三百万，然后，把这个将要被关停的企业包袱扔给我们。”
　　徐明丽：“这些人真是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太精明了。”
　　
　　乔山县信用联社
　　
　　李子正理事长办公室里李子正在与席金荣谈话。李子正：“是啊，这些年来，不良贷款成了阻挠我们信用社快速发展的绊脚石。”
　　席金荣：“所以，我们整顿和清收不良贷款刻不容缓。”
　　李子正：“不良贷款造成的原因很复杂，有人为的，也有政策性的，但无论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是我们信用社的贷款，我们就要一定下决心往回收。”
　　席金荣：“我想向县政府于副县长汇报一下，看可不可以公检法系统配合我们清收，这样力度要大些，效果可能要好些。”
　　李子正：“利用公检法联合清收，我不反对，但一定要认准清收对象，公检法要专门对付那些有钱不还的赖债户和钉子户，对于确实有困难一时无法还贷的户，还不适用。”
　　席金荣：“好的，我们一定掌握好分寸。”
　　
　　乔山县政府
　　
　　席金荣来到县政府大院于光副县长的办公室里。于光：“听过你刚才的汇报，我是这样想，要利用公检法清收贷款，这是可以的。但近一个时期来，全国性的进行扫黄打黑，公检法系统整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我看，近一个时期，还是你们自己想想办法为好。”
　　席金荣：“这还不是没办法吗？”
　　于光：“坐下来，坐下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乔山县某局
　　
　　吴晓莉正在打印一份材料。
　　这时，一个女同志过来，叫道：“吴姐，局长有请。”
　　吴晓莉指着自己的鼻梁：“你说是局长叫我？”
　　女同事：“是的，是局长叫你啊！在办公室。”
　　吴晓莉：“好的，我正好把这份材料也一同带过去。”
　　吴晓莉打印完材料，出门。
　　
　　乔山县某局办公室
　　
　　刘局长办公室。刘局长一个人在抽闷烟。这时，他把未抽完的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拿起电话：“克明，你现在忙什么？如果不太忙，你到我办公室里一趟。”放下电话，在屋子里急躁地转来转去……最后，踱到窗前，站定。
　　
　　公路上
　　
　　胡克明正在开车。他身边坐了一个年轻女人，问：“谁的电话啊？”
　　胡克明：“是我姐夫打来的。”
　　年轻女人：“就是你那个当局长的姐夫。”
　　胡克明：“是呀，我有急事，要去商量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年轻女人：“不是说好一块吃饭的吗？”
　　胡克明：“这不是身不由己嘛！改天吧，改天。”
　　年轻女人：“真晦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穷破事。”
　　胡克明：“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年轻女人不再搭腔。小轿车飞快地向前驶去……
　　
　　乔山县某局
　　
　　胡克明推门进来：“姐夫，什么事？”
　　刘局长：“唉，这个吴晓莉连个屁事也办不成。”
　　胡克明：“怎么？她丈夫不同意给咱们贷款？”
　　刘局长：“那还用说，肯定是不同意。”
　　胡克明：“妈的，那你不是白白让她拾了一个科长的官。”
　　刘局长：“谁说不是。”
　　胡克明：“想不到姐夫也会办下这鸡飞蛋打，两头捞不着边的事儿。”
　　刘局长：“那倒也未必，兴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既然我能让她上去，我也可以让她再下来。”
　　胡克明：“你是说……”
　　刘局长：“这你就不用多管了。”
　　胡克明：“可是，可是，我们厂子的事情，再也不能往后拖了呀！再拖下去就要出问题的。”
　　刘局长：“行啦！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胡克明：“那行，我就先走了。”
　　
　　乔山县城胡克明家
　　
　　胡克明回到家里，便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胡克明妻子：“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卧在那儿了，像个霜打了的茄子。”
　　胡克明：“老子烦着哩！”
　　胡克明妻子：“哟，长本事了，会在老婆面前发脾气了。”
　　胡克明：“你说说，要是贷不到款，咱那个厂子，再让县上给推了，到时候，你说咱冤不冤啦！”
　　胡克明妻子：“你和姐夫整天净想日弄人的事哩！现在的人都不傻不愣，人家信用社未必就不知道，你那个厂子马上就要被关闭了。”
　　胡克明：“那你说，就这么着让县里给推了。”
　　胡克明妻子：“关闭污染企业是一个大趋势，咱们能挡得住吗？别说你姐夫是个局长，就是个县长恐怕也挡不住，不如趁早想想办法，咱再找个别的生财门路，不是更好更稳妥吗？”
　　胡克明：“我说你呀！真是一个女人家，把啥事儿都说得那么轻巧，你以为我当初建这个厂子容易吗？我费了多大劲，流了多少汗，还……”
　　胡克明妻子：“咋不说，还在这个厂子里挣了多少钱，让我说呀，人要知足才对。”
　　
　　乔山县城天天乐饭店
　　
　　饭店包间里，胡克明与李小河二人坐定。
　　胡克明：“李老兄，今天我请你，吃啥喝啥全由你。”
　　李小河：“今儿咋的了，太客气了吧！”
　　胡克明：“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李小河：“有什么事，尽管说。”
　　胡克明：“听说，你同县信用联社那个漂亮女人是同学。”
　　李小河：“噢，你说得是徐明丽吧！是的，我高中同学，现在县信用联社管信贷。”
　　胡克明：“我算是找对人了。”说着，把一个纸包儿推到李小河面前，小声说：“这是五个数，找一找你那个同学，给咱弟兄们贷点款。”
　　“这……”李小河有些为难。
　　“这什么？”说着，把一个银行卡送过来：“不会亏待你兄弟的，你的劳务费，已给打上面了，密码是你的手机后六位数。
　　李小河：“这个……这个，我可不能收，咱们都是兄弟，忙可以帮，这卡我不能要。”
　　胡克明拿起银行卡插入李小河上衣口袋：“兄弟之间，就不要太客气了。”
　　李小河还要往出掏时，正好女服务员进来送菜，也就罢了。
　　
　　
　　第六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