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放弃亦是不舍

　　
　　
　　忘不了她身上的气味，却无处可寻，像一个流浪的孩子，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属。
　　李学琛开始怀疑这个世上的女子是不是都是那么绝情，是不是都是那么狠心，可以不顾一个爱着她的人的感受。就那么走了，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回一下头。
　　那一个月，李学琛细数着三年的回忆和孤独，夜夜与酒为伴。在酒吧里，李学琛像一个疯子，一遍遍喊着尉讷敏的名字，一遍遍唱那首《回来我的爱》。直到天亮，直到疲惫得睁不开眼睛。
　　倒在床上的时候，泪水随着不同的姿态流出不同的轨迹，像一道高贵又悲壮的盛宴。而李学琛，终究无以慰籍。只觉得空气也变得稀薄。找不到一丝生命的温度。
　　每天晚上到凌晨一点时候，朱洁妮都会发来短信息说，“学琛，还在喝酒吗？早点休息吧，别太伤心，要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人呢？别让他们为你但心好吗?”
　　李学琛就这样被爱击倒，眼泪像啤酒的泡沫，直抵心里。把李学琛的伤痛和脆弱暴露得一览无遗。
　　李学琛竟感到悲伤是一种罪过。
　　他们说人是卑贱的东西，什么都可以习惯。
　　其实，爱也只不是一种习惯罢了。或许这原本只是一个借口。习惯了两个人的日子，突然面对那么空荡荡的屋子，谁都会伤感，谁都会感到寂寞。
　　寂寞的时候，整天酗酒，变得邋遢。外出的时候做出貌似坚强而快乐的样子。安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最终的动力，仍然是这无法填补的虚无。
　　恨不能用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不再让内心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心里清楚最终的结局，却几近执拗的不甘。并为此没完没了地难过。
　　突然感到自己那么苍老，不是一天天积累，只是在一瞬间，李学琛觉得自己已过完了一大半
　　朱洁妮，总是无处不在。带着无时无刻的安慰。
　　李学琛试着从回忆的漩涡里爬出来。为了能好好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即使如此自卑又如此贫穷。
　　可是，李学琛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改变现状。既便李学琛故意把所有的问题搁置，故意忽略不去提及。
　　常常在深夜躲进被子里，蜷缩起来。忧伤就会猛然袭来。让李学琛无法安然入睡。
　　李学琛便会想起尉讷敏，最终又想起朱洁妮。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总有一个人不懂得珍惜。总会有一个人要放弃。李学琛想。谁先不爱了谁就先走开，留下一个人独自悲哀。
　　李学琛被遗弃，并体会到孤独的感觉。李学琛不想让朱洁妮也如此。她不应该得到如此的惩罚。没有理由可以让她受到伤害。
　　虽然李学琛清楚，也许她对于李学琛来说，只是寂寞时想有一个人来陪。只是落寞时的一种需索。但亦是一种恩情。于是李学琛想要接受。却又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李学琛开始试着去接受，既便这种爱那么脆弱，那么稀薄，像各自的幻觉。但至少可以暂时取暖。
　　从情感到理智，的确是一个艰难的蜕变。
　　有朱洁妮每天的安慰和鼓励，李学琛的精神振作得很快。李学琛慢慢觉查到，朱洁妮是一个很细心，很善良的女孩子。
　　她常在网上给李学琛留言，在李学琛手机关着的时候或是很长时间停机的时候。
　　她总是说一些关于尉讷敏的事情。却从不说自己。
　　她说，“学琛，李学琛能看到你的忧伤。在李学琛每一夜的梦里，你的眼神，如此呆滞。含着欲滴的泪水，揪着李学琛的每一根神经。李学琛无法安然入睡。”
　　对尉讷敏，你不能恨，只能感激。她离开是为了你的解脱。她觉得自己像一根缠在树上的藤蔓。你会为此变成畸形。如果爱里一直都有愧疚，谁也不能承受。
　　学琛，你能看到樱花盛开时的微笑吗?辉煌之后那一地的碎屑。最终都会融入尘土。结果并不那么重要。
　　人生困顿如常，不用记得，亦不用遗忘。
　　不要用爱对抗自己的生命中，生命如此激盛，不用要求，也不用交付。背着爱行走，别忘了身后那一个樱花飘落的春天。
　　学琛，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只剩下一个人了，那就把爱情先放到一边，让快乐来代替吧。
　　和尉讷敏的感情结束得那么轻易。轻易得没有一个冷静的机会。或许他们都那么冲动。却不愿回头看看，李学琛们走过的脚步。
　　喝了太多的酒才知道，酒精只是暂时的麻醉，怎能沉醉一辈子？

　　李学琛开始喜欢夜晚。虽然偶尔还是为了喝一点酒，那也只不过是一个补充。
　　下班之后，冷水淋浴，穿上内衣，抽一根烟，坐在电脑前发呆。看窗外日光消逝，城市慢慢变得模糊。便觉得孤独，偌大一个城市，一片喧嚣，而李学琛，只能躲在一个角落。
　　出租房很小，白天上班，只是晚上回到这儿来睡觉。在这里躲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任凭自己折磨自己，无人理会。这里只不过是李学琛一个暂寄灵魂和躯体的所在。尉讷敏走了之后，这里几乎成了李学琛的伤心之地，就连夜晚也不想在这里度过。
　　深夜12点左右，李学琛才换上干净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走到大街上去。
　　抽一根烟，无目的向前走。街上灯火明亮，有些晃眼，习惯了黑暗的角落，突然感觉有灯火的夜晚也变得那么陌生。
　　一直地走，看来来去去的人和来往的车辆。
　　走得累了，便拿出手机打电话约朋友喝酒。朋友的作用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李学琛亦感到安慰。
　　天亮之后，似醉非醉，仿佛看透了人生，有一种轻松的愉悦。或者发泄之后的洒脱。
　　开始做应该做的事，不管愿不愿意，很多事情必须要去完成。
　　朱洁妮说李学琛好想出去走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接着走下去。最好走遍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李学琛说他最想去西藏。去看看那儿的天空，应该很纯净，没有一点忧伤。也没虚伪的云彩。湛蓝如水，如你的微笑。让人无欲无求，心平气和。
　　她说如果你去，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
　　李学琛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错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对的人。却没有了接受的勇气，一次伤害足以证明李学琛的脆弱。
　　放弃亦是不舍。
　　幻觉里存在两个世界。
　　难以取舍的时候，对于喜欢的东西常常会选择放弃。因为不忍辜负。
　　李学琛说，朱洁妮，李学琛们在三年前没有认识便注定是一个错误。三年后李学琛们的认识只不过是错上加错。
　　你无法承诺。
　　她说我什么都不在乎，承诺只不过是春天对樱花的一个幼稚的谎言。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今天的伤悲不就是承诺留下的结果吗？
　　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

　　朱洁妮来得突然。她到了城北的车站才给李学琛打电话，让李学琛去接她。那时还未到暑假，她请假，只是为了来看李学琛吗？
　　李学琛问她为什么来。她说不知道。
　　从车站回家的出租车上，李学琛们沉默不语。
　　出租房狭小肮脏。她进洗手间洗了脸，理好头发再次出现时脸色有些红润，憔悴依然无法掩饰。
　　李学琛帮她放好行李，坐在沙发上。她走过来坐到李学琛身边。一下子抱着李学琛哭起来。
　　她比李学琛高出半个头，李学琛无法忽略的距离感，抑或是自卑，让李学琛手足无措。
　　李学琛的手顺着她的长发，直抵后背，把她抱在怀里，想给她一点安慰。
　　李学琛说为什么那么傻？不值得的。眼角情不自禁滑出一滴泪来。
　　她一直地哭，无所顾忌。
　　良久，她忍住抽泣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尉讷敏的替代，我愿意为她弥补你的伤口。
　　李学琛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就像这个干涸的夏天，除了泪水，李学琛无以滋润。
　　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李学琛整夜无眠。深夜开始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风的声音亦是猛烈。朱洁妮帮李学琛拿出被子，盖在李学琛身上说，别着凉了。
　　已近凌晨。雨停了。天气变得凉爽，李学琛依然感觉沉闷。
　　朱洁妮睡穿睡衣，轻轻走到李学琛身边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李学琛。然后伏下身体，紧紧抱着李学琛。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学琛接受我好吗？
　　她坐直起来，脱掉睡衣，慢慢贴到李学琛的身上。开始吻李学琛的脸。朦胧之中，她的轮廓开始清晰。她抓着李学琛的手一直推向她的胸部。李学琛的身体开始澎胀。进入的时候她痛得叫起来。越是痛越是抱得那么紧。她紧咬着嘴唇，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李学琛开始感到沉重。黑夜下压一般。
　　第二天下午，朱洁妮走的时候拒绝李学琛送她。她说李学琛一个人来的，还是让我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