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莫邪遇骗

　　莫邪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她一看到李学琛，慌不迭地带他到柜台，让他把两天的房钱结了。
　　“你怎么不找你妈?”李学琛问她。
　　“我妈这几天到乡下外婆家去了。”莫邪说，“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钱我回去会还给你的。”
　　李学琛哼了一声。
　　“包里有吃的吗?我没吃晚饭。”她道。
　　李学琛给她买了个面包。
　　莫邪一口咬掉半个面包。
　　“才一顿没吃，怎么就像饿死鬼似的?”李学琛在一旁皱眉。
　　莫邪把事情经过告诉他，说那个家伙一定是在她买东西时看见她带了许多现钞，他根本不住这个宾馆，是跟着她来的。她还告诉李学琛，她身份证没了，不能坐飞机了。还有那些银行卡，都要赶紧挂失。现在刷卡消费都不用输密码。
　　李学琛冷笑。
　　“你笑什么?”莫邪道，“我倒霉你还笑?”
　　“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一般人，不吃五谷杂粮的，不放屁不拉屎，原来像你样的半仙也会被人骗。”
　　“这时候还想着损人，你可真行。”莫邪看他。
　　“我大老远从上海赶过来，就为了损你两句，要不然我过来干吗?”
　　“原来是这样。”莫邪点点头，“那你现在损完了，可以回去了，我不用你管。”
　　“这话是你说的?”李学琛问她。
　　“对，是我说的。”
　　李学琛二话不说，拿起包就走。很快走出了酒店大门。
　　莫邪重新坐到沙发上。她想，走就走吧，讨饭我也照样讨回去。过了一会儿，李学琛又回来了。他走到她面前。
　　“去吃点东西吧。”他说。
　　“不用，吃饱了。”
　　“一个面包不够的，你胃又不好。”
　　
　　莫邪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眼泪掉了下来，落在她手背上。
　　“真倒霉。”她道。
　　说完，又是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李学琛去拉她手臂。她一拽，挣脱了。李学琛又拉她，这次用了力，她没挣脱掉。
　　“我也饿了。”他柔声道，“就当陪我一起吃。”
　　莫邪被他拉得站起身来，李学琛托住她的背，俩人一起向外走去。
　　吃完饭，他们又回到那家宾馆。
　　标准间。一人一张床。俩人没再多说什么，洗完澡便关灯睡觉了。
　　莫邪躺着，听见李学琛均匀的呼吸声。她道：“李学琛你睡着了吗?”
　　“没有。”他问她，“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睡吧。”
　　过了一会儿，莫邪又问：
　　“你，真的要结婚了吗?”
　　李学琛说：“嗯。”
　　莫邪说：“挺好的。”
　　接下去，俩人就真的不说话了。
　　窗帘没有拉严实，有一丝月光透进来，落在窗前的地板上，一个亮亮的不规则的小图案。
　　莫邪望着李学琛那张床，从被窝里伸出手，朝他那里移过去。——她不想碰他，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至少感觉上离他近一点。
　　她的手臂，伸得长长的，孤零零地停在半空。
　　——她和他之间，就像这两张床，大概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
　　莫邪鼻子一阵发酸。
　　忽然，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
　　——是李学琛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暖。
　　“我能看见你的手。”他道，“因为有月光。”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到她床上。抱着她，吻她的眼睛，她的嘴唇。
　　“不要这样。”莫邪说，“不要这样。”
　　李学琛顺着她的头颈吻下去。
　　“真的不要。”
　　“我爱你。”李学琛说。
　　“我也爱你。”
　　莫邪说完这句，打开灯，从床上下来。她穿好衣服。她站在李学琛面前，看着他。
　　莫邪很认真地说：“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不想害你。李学琛，我们不合适，你跟任晓婷结婚，会比跟我结婚开心得多。我们别再见面了。我知道一开始或许会很痛苦，但时间长了，就会淡忘的。那时你会很庆幸娶到一个贤惠的老婆，她每天烧好吃的饭菜给你吃，什么事都顺着你，让你舒服得一塌糊涂。我做不到这些，我们在一起只会吵架，吵了和好，和好了再吵，永远没个尽头。现在你也许觉得有趣，将来你会吃不消的。真的。”
　　李学琛静静地听着。
　　“我真替你开心，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你别以为我在说反话，我是真的很替你开心，就像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讨个好老婆那么开心。”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
　　“对不起，我占你便宜了。可你别不信，真的是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就要设身处地为他考虑，我好像一夜间就到这个境界了。李学琛，就算现在你跪下来求我嫁给你，我也不会答应的。”
　　李学琛看着她。
　　“现在这样多好啊，”莫邪自说自话地点点头，“不吵架，不拌嘴，好好说话。哎，你下来。”
　　她把李学琛赶回他的床。她关灯，重新躺下。
　　“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她闭上眼睛。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坐了起来。
　　“李学琛，你不会以为我这些话是在耍手段吧，故意说些好话让你感动，然后你就舍不得和她结婚了。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不是。”李学琛说。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莫邪躺下来，把头转向另一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李学琛从海南回来了。任晓婷问他：“顺利吗?”
　　他说：“还可以。”
　　任晓婷看着他。李学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她摇了摇头。
　　“你同事打过电话找你，是我接的。”她缓缓地说。
　　李学琛一愣。
　　“你根本不是出差，对吗?”她问。
　　她接着道：“我知道你跟谁在一起。”
　　李学琛倒吸一口气。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任晓婷清秀的脸庞显得有些痛苦。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那么喜欢她的书，每一本都买。”她道，“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珈蓝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你现在还爱她，是吗?”
　　李学琛不知说什么好。
　　“我一直不想把话说开，因为我觉得你是个重情义的好人，你们毕竟相爱过，这点我能理解。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时间长了你会慢慢忘了她的。我觉得你答应了结婚，就会全心全意地待我。我真是傻到家了。”
　　李学琛说：“晓婷——”
　　她缓缓地道：“我只要你一句话，爱她是不是更甚于爱我，如果是，那我们就分手。”
　　她看着他。
　　李学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半晌，他道：
　　“我的确爱她。但我会用下半生好好地待你。”
　　任晓婷笑了笑。
　　“听上去真是让人感动。不过不必了，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没必要对我好。”
　　她站起来。
　　李学琛也站起来，拉她的手臂。被她挣脱了。
　　“再见。”她说。
　　她打开门，走了。
　　李学琛愣在那里。
　　太快了，好像还来不及反应。
　　他猜多半是薛美美告诉她的。任晓婷跟她关系不错。当初他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把莫邪的事情说出来，看来这个大嘴巴还是没忍住。
　　李学琛无精打采地倒在了沙发里。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来。居然是王文海。
　　王文海告诉他，最近可以买一个股票，两个月内保管翻两翻。他说消息绝对可靠，他自己已经买了两万股了，还想再补点。
　　说完股票，他又说基金，某某银行的开放式基金现在可以买一点，保证有赚头。
　　李学琛根本就没心思听他说。
　　“你这家伙，指点你发财的路，还这么死样怪气的!”王文海骂道。
　　“任晓婷刚刚和我分手了。”李学琛告诉他。
　　“真的?”他叫起来。“为什么?”
　　“出去喝杯酒吧。”李学琛说。
　　半小时后，李学琛赶到新天地的酒吧，王文海已经到了。李学琛把去海南的事情告诉他。王文海说：
　　“是你不好。”
　　李学琛喝了一口酒。“没错，是我不好。”
　　“说句老实话，我一直觉得你配不上任晓婷。人家对你这样好，你还做对不起她的事。我要是她，早就跟你分手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没错，我不是东西。”李学琛说。
　　王文海问：“接下来怎么办，再跟莫邪好吗?”
　　“不会。”
　　“那你可真是两头没着落了。”王文海说：“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我们办公室分来一个小妹妹，长得没话说，那帮光棍看见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你要是有兴趣，我明天就帮你约个时间。下手快才有机会。”
　　李学琛连连摇手。“算了吧，这么好的一块肥肉，还是给你们那帮饿狼吧。”
　　王文海笑了笑。
　　“其实莫邪也不错啊，现在她可是名人了。你跟她好，不吃亏。”
　　“什么叫不吃亏?听上去像在做买卖似的。”
　　“男人和女人好，本来就跟做买卖差不多，双方条件合适了，才能在一起。本来我觉得你跟莫邪好，是你吃亏了，现在差不多，你们旗鼓相当，刚刚好。”
　　李学琛哼了一声。
　　“是不是有点后悔?”王文海问。
　　“后悔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本来还有两个，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李学琛拿起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酒，李学琛叫辆出租，回到家。酒喝得不少，他有些头疼。准备洗个澡，马上就睡觉。
　　他打开灯。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