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日记

　　我抬头
　　微笑
　　当我感受到跳跃的阳光
　　清风与我携手飞翔
　　我的一只手触摸着天堂
　　因为我对快乐无限向往
　　害怕幸福又一次将我遗忘
　　
　　于是
　　我沿着通往天堂的方向
　　流浪
　　用尽全力
　　割断一切困难的阻挡
　　我站在这根痛苦的芒上
　　听花开又花败
　　看云卷又云散
　　任苍白无力的天空
　　托不住我的梦想
　　在我面前
　　跌得破碎支离
　　这梦碎的声音
　　惊醒我内心的期盼
　　
　　原来
　　住在天堂
　　只是我的奢望
　　
　　原来
　　我的另一只手
　　指向悲伤
　　“你说说，这像话吗？”班主任把岳翎的日记本摊在桌子上李学琛看，手指生气的敲击着桌面，“实话告诉你，这是我从你妹妹那里收来的日记本！”
　　“满纸的胡言乱语，简直就是天马行空，乱七八糟，一个高三的女孩子，现在还在想这些搞七捻三的事情，马上就要高考冲刺了，再这样下去，反正我看不出她将来的前途在哪里，你说说看，好端端的一个人哦，本来是想着她考个北大的，学校领导也很重视，现在成绩掉的这么快，你说怎么办吧？”
　　“你爸爸身体好点了么？你的成绩现在还算稳定，在努力一把考上重点还是有希望的。”
　　“还好，今年西安交大有特招，申请自主招生考试，我正在准备。”
　　“我支持你，你还是很争气的，虽然你考进了我们学校，但起初的时候基础的确不太跟得上。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偶尔也要管管你妹妹，你看她，以前是多优秀的一个女生，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不过现在上课不是看小说就是发呆，她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
　　“我有时间和她聊聊。”
　　走廊里，李学琛把那段文字又看了一遍，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不太亲的妹妹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才华。
　　当我选择沉默的离去
　　说过的或没说过的话都已忘记
　　我将哭泣夹进书页里
　　一如我们记忆里的那几朵泡桐花
　　也许会在多年后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尔翻开的扉页了落下
　　没有方向再无声息
　　窗外那时也许不再是阳光灿烂
　　会正落着细细细细的雨
　　那时的那时你在歌
　　那时的那时我在流浪
　　唱歌的人大声唱流浪的人会听到
　　是谁说过的：那些离开的都是天使
　　是谁说过的：流年已去春华将尽
　　我一回头就看见年华苍老
　　你在彼岸笑
　　回到教室。李学琛本以为会是空无一人，要是果真如他所愿，倒还好了，最多自己不太安心的走了。结果，如夏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不出来她有生气，邱如夏是个很安静的女孩，深邃的就像雕塑，至少，在她安静的时候是这样的，她会告诉李学琛自己是在沉思，其实就是自己寂寞得感觉到了疲倦，心里累了，表情上表现出一种极度的恬静。
　　现在他忐忑了，发现她还在等他，总有一股自责在困扰自己，他想，是不是中午该请她一起吃饭，为昨天的态度道个歉？不过如夏热情饱满，丝毫没有想要责备李学琛的痕迹。
　　“岳翎和飞机头在学校西边的饭馆等你，正好一起。”
　　如夏出乎意料的若无其事一般地跑过来，李学琛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很感激她恰倒好处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们老远就看见了飞机头，这家伙无论是帽子还是T恤甚至脚下的运动鞋，全是洛杉矶那“高贵的湖人”，一身耀眼夺目的紫金，招风一般的过来。
　　这两哥们一开始就相互挤兑，没办法，个性决定的，李学琛骨子里渗透出来狂放不羁、傲视苍穹的秉性和飞机头那种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性格既是十分接近又难以共存。于是，他们什么地方都看不惯对方，什么都争、什么都吵。一年前，飞机头甚至成了李学琛的“情敌“，为的当然是邱如夏。其实飞机头对邱如夏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一种自负的冲动，凡是李学琛染指的东西，自己要不比他更好，要不谁也得不到。
　　不过，这是女人，不是物质的纯粹的东西，没办法站在旁人的立场，两个人就像是“情敌“。李学琛管他叫“破坏者”，骂他是完完全全的“第三者”。飞机头则在众人面前，直接针锋相对，“谁得到邱如夏的第一次水才算赢！”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邱如夏虽然没有听到，但是传言的力量无疑宣判飞机头还是失败了，后来听说飞机头曾经在食堂锅炉房里找李学琛单挑。他不知道李学琛在初中的时候因为和一个高年级的阔佬打架打断了人家鼻梁骨还被学校警告处分过，结果被李学琛揍得鼻青脸肿，脸上满是煤灰。
　　这货还不肯罢休，挑战打篮球，说是公平而绅士的比赛，这回轮到李学琛上当，他不知道飞机头是篮球队的，所以最终输的有些狼狈，“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哥们儿。
　　没办法，“朋友之妻不可戏”，最终飞机头还是放弃了邱如夏。不过，现在他已经打算每个月请岳翎吃一顿饭，给李学琛一个下马威。这事李学琛默许了。
　　“我觉得你妹妹比你马子有味道。”
　　“她天天洗澡，有什么味道？”
　　“我去，你真行啊，装糊涂是吧！”
　　其实，飞机头和李学琛一样名字也挺响亮，小霸王一样的人物，唯一和李学琛不同的是，他谁都敢招惹，而李学琛却是谁都不敢招惹。这人虽然学习的确一般，但是家底还是很先和的，至少吃穿完全不愁。
　　好在飞机头还很有自知之明，“老子不是笨！只要得遇高人，稍加指点定能融会贯通！”
　　飞机头的外号是岳翎给他取得，她总是在李学琛面前得意的说自己取得外号惟妙惟肖，李学琛也深有同感。他们之所以叫他飞机头，不光光是因为他标志性的飞机头，还有他有时候傻劲上来时候削尖脑袋锲而不舍的劲，因此比喻的十分贴切，流传开来之后，岳翎“贩卖”了“发明专利”，凡是认识的人都可以叫他飞机头。
　　他起初时不允许别人这么叫的，但是没办法，他一冲别人瞪眼睛，岳翎就瞪得比他还大，最后他灰溜溜的作罢，引起一阵哄笑。至于最后约定俗成，那是时间的问题了。
　　“多吃点，多吃点！”他不停地向岳翎的碗里夹进菜肴，“好吃不？”
　　岳翎看见李学琛正在一本正经的为邱如夏从一大碗肉中挑出完全不带肥肉的瘦肉，突然就坐到飞机头边上的位子，挽起了他的胳膊，把脑袋也靠了上去。
　　“飞机头，还是你做我哥哥好了，我哥就只会请我吃叉烧。”
　　“干脆做女朋友，我以后每天请你好吃的。”
　　“喂喂喂，成何体统！”李学琛压低嗓音严厉地提醒岳翎。
　　岳翎早就告诉过他。自己对飞机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眼下这种莫名其妙的轻浮举动的确让他光火，他开始认真思索是不是自己太纵容她了。
　　“岳翎！正好，我正好有事情和你谈谈。”李学琛有些生气地放下筷子，“你给我坐好！”
　　李学琛盯着岳翎的眼睛，这两兄妹似乎并没有多少这样对视的机会。
　　“你吃错药了？”飞机头意识到李学琛和平时不太一样，“开开玩笑的，你要不要这样？”
　　“这样不好吧，这里还有人吃饭呢！”
　　气氛一下子被压抑的很死，李学琛的气场一直很大，至少中学时代的他历来有如此的风格，一旦翻脸，脸色狰狞，场面连邱如夏也觉得有点尴尬。
　　“你老实告诉我，现在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事情？今天班主任找我谈话，说你整天都写一些无聊的诗，心思都不花在学习上，你现在成绩下滑的很快，都快和我混到同一水准了，你怎么还这么嬉皮笑脸？”
　　“我乐意怎么了，跟你混怎么了？”她若无其事的轻描淡写的一句，然后继续对飞机头说，“你说呢是不？”
　　“你跟我说话，我是你哥！”
　　李学琛突然站起，用手指着岳翎：“我告诉你，你用不着对的起我，也不用对得起咱爸咱妈，但你得对得起你自己！”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底气这么指责岳翎，自己不过是一个成绩一般的浪荡学生，岳翎的基础比自己不知好多少，可是怒不可遏，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邱如夏感觉情况不对劲，连忙扯他裤子：“你冷静点。”
　　岳翎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本来想以傲慢与李学琛针锋相对看来已经不行。她索性把鼻子送到李学琛指尖下面，有点不屑一顾的说道：“正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你看树我也看树！”
　　岳翎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上无聊的东西，反正我们两个现在只有一个能上大学，我情愿你去！”
　　话刚说完，李学琛已经一个巴掌扇过去，邱如夏倒吸一口冷气。
　　“你疯啦，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飞机头跳起来，粗暴地把他拉开。
　　“我管教我妹妹关你鸟事！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现在情况很严重，我警告你最好离她远点！”
　　五条指印清楚地印在岳翎的脸上，这种场面如果邱如夏不在，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哭出来。可是，她不想看到邱如夏同情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楚楚动人，所以冷静地拿起桌上的纸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