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各怀鬼胎

　　一天晚上，尖儿终于勉强煮好一桌菜，黑黑的煎鱼；半生不熟的青菜炒肉，咸咸的鱼香肉丝，看起来还在流血的白切鸡，好像还带毛没有洗干净，估计是没有煮熟。夹生饭硬得像石头一样。桌子上还放着两坛酒。
　　斗士一看这些菜，真的不想吃了。但是毕竟人家亲手做的，再怎么难吃，也要吃呀。他问尖儿：“尖姐，这些真的能吃吗？吃了会不会拉死人的。”
　　“你看着办。能吃的就吃。不然你自己去煮呀！我可不是那种会伺弄锅碗瓢盘的女人。”尖儿也是左挑挑，右捡捡，看到那块好就吃那块。
　　斗士算是彻底崩溃了。但是自己也是懒得下厨。他夹起一块黑黑的煎鱼，闭起眼睛就往嘴里放。好像在试毒一样。轻轻地嚼两下，有点苦，有点腥，还有点咸咸的，还能吃。
　　尖儿突然说，：“诶，怎么忘了，这煎鱼忘了放盐了。我真是忘性太大了。”
　　斗士一听她这样说，差点没一口吐出来，急忙用手捂着嘴巴。尖儿眼急手快，往他嘴唇轻轻一送，斗士含在嘴里的鱼就一下子吞了下去。斗士是直翻白眼，幸好鱼没有长刺，不然卡在喉咙里，那就是要了他的命。
　　斗士捂着喉咙，顺着胸口往下用手拍了两下，勉强缓过一口气。他吼着尖儿，：“你这是干吗？这会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那么生气干嘛！已经吃下的东西，吐出来太难看了。吃下去就是啦。”尖儿只是自顾自的吃饭，完全没有顾及斗士的感受。斗士拿起酒来，往嘴里就倒，倒了半坛之后，才放下酒。他说：“你这样做饭，我宁肯饿死也不吃。”
　　“那好呀，不要吃了。你自己去煮。我没眼看。”尖儿说。尖儿也拿起酒，对斗士说：“喝酒，酒也是好东西。”自己就开始喝起来了。
　　“哟，没想到你还会喝洒。来来来，和我喝。以前在家，我娘总是不让我喝酒，说什么喝酒伤身。我就少喝酒了。师父在的时候，也只是偶然陪我喝一下，不痛快。既然你这么豪爽。今晚不醉无归。”斗士说。
　　“好，今晚好好陪你喝个痛快。”尖儿郑起袖子，就和斗士喝起来。你一坛，我一坛，三个时辰之后，桌子上已经有十多个空坛子。斗士是彻底被尖儿灌倒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尖儿问斗士，：“你还能喝吗？斗士！！”
　　“能，肯定能，有、有、有什么不、不能的。”斗士微微眯着眼睛说。他的一只手在空中乱挥乱动的，铁定是醉了。
　　“那我问你，你知道江湖诀吗？”尖儿轻声问道。
　　“知，肯定知、知啦。我、我、我还在练。不、不、不过，我不告诉你。”
　　“我不问你了，问你也不会说。我们说说真心话好不好。”
　　“什么真、真心、心话。你想知、知什么、什么东西。”
　　“你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我、我天天被师父打。打得、得很痛。好痛的那种——”斗士这时才稍稍话说得有点顺。
　　“那你师父为何要打你呀，是不是你不乖呀。老惹他生气。”
　　“没有、没有的事。我乖得很呀。但是，师父还是、还是地打我，把我往死里打。他说，你要报仇，要报仇就要被人打，不然会被别人打死的。而且、而且死得很惨，至少比现在打的要痛上十倍不止。”
　　“你有什么家仇呀？能和姐姐说一下吗？”
　　“我、我不、不告诉你、师父说、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特别是对、对女人。女人呀、呀、害人的。”
　　“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尖儿有点脸红了，不知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斗士也是爽快人，“有、以前没、没有。现在有、有了。我不告诉你。打死我也不告诉你。”
　　“是哪个呀？能让姐姐见一下吗？”尖儿有点莫明其妙了，她在等一个他的回答。
　　“我、我、我不告诉你。你猜、你猜呀。”
　　“你娘是哪个呀，他们现在在哪里呀。和姐姐说一下。”尖儿摇了摇了他问道。
　　“我娘长得好漂亮的，人见人爱。我好喜欢她呀。不过，我不会、不会告诉你，她们在哪的。因为，我娘是好人、你、你不是好人。我不和坏人、坏人说话。”
　　“有我这么漂亮吗？姐姐是很漂亮的喔！！”尖儿这话说得有点飘飘然了。
　　“比、比你漂亮。很漂亮的那种。像仙女一样、一样好看。”
　　尖儿差点一掌下去了，手到半途又放下了。狠狠地说，“今晚我要撬开你嘴巴。姑奶奶还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王八蛋。”
　　“你还记得江湖诀的口诀吗？背一下让姐姐听一下，姐姐也有一本喔。”
　　“不、不、不背。为什么你不先、先背呀。这、这样我太亏了。”
　　“哟，喝醉酒了，嘴巴还是那么紧。不能太急了。不然就被他识穿了。”尖儿说：“我去外面方便一下，喝得太多了。于是就走出外面，来到灶台边上洗煮饭的家伙用具。她悄悄地放飞一只信鸽。然后又回到房间里。斗士还在洒醉中。她只好把斗士背回他的房间。顺道在他的房间顺了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结果一无所获。
　　尖儿走出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说，“姑奶奶的手艺可是一流的，为你这小王八蛋做菜，脏了姑奶奶的手。不值得。”她一个人喝酒到天亮。直到微微有点醉意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大觉。
　　这两人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可能真是喝酒太多了。斗士自从小丑死去之后，就没有碰过酒，在和不语相认之后，更加不可能在亲人面前喝酒了。他是深知喝酒误事。但是有种情况是例外的，就是一遇上和他一样喜欢喝酒的人，真的会放开肚皮喝，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吧！从小小丑就和他一起喝酒，每当小丑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拉着他喝酒，说他的当年的事。斗士也乐意听，慢慢酒量也练起来了。小丑教他的是，酒可是多喝，但是话不可在酒后乱说，为此他不知被小丑打过多少次，这种习惯在他身上也存在了，哪怕是不语、小马也不一定能撬开他的嘴巴。尖儿则不一样，她是用自己的真气把酒压制住，不到一定酒量，也绝对不会醉，但是时间一长就受不了。酒精很自然在体力会挥发，醉意自然会一点点的上来了。尖儿和斗士一样，从小被首领收养，然后训练成杀手。对于酒有一种很强的自制力。如果是首领要她喝，她肯定会喝。而且被首领训练出一种本能，用内力压制酒的本事。如果男人能喝到千杯不醉，她也行，但是要看时间长短。时间一长，就自然会醉。
　　第三天早上，两人才从睡梦中醒来。斗士先起来，煮好了粥，还买了包子放在桌子上，就等着尖儿起来了。尖儿摸着发痛的头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有粥，有包子，就拿起来吃了。斗士微笑着问她：“尖姐。睡得好吗？”
　　“还行。死不了，就是有点头痛。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难受。”尖儿说。
　　“吃完饭之后，去外面转一下好不好。”斗士说。
　　“你不怕死呀，外面那么多敌人。”尖儿有点吃惊。
　　“我最大的敌人就在这里呀，我还怕什么。去不去呀。老窝在房间会死人的。”
　　“好，去就去，怕死的是你，不是我。”尖儿也说得很干脆。于是在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餐之后两人就出去市集逛逛。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一来到市集，两个人就变得像个孩子一样，看到每一样东西都是新鲜的，这个想看看，那个想尝尝，短短的一百米的市集逛了三个时辰还没有逛完。斗士看着尖儿露出最真的那一面，感觉这才是最真实的尖儿。没有人愿意天天活在恐惧之中。都是命运安排的，别无选择。至少在人的生命中的某一个时间段是这样的。
　　终于累了，他们来到一间比较靠近市集的酒楼，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斗士放开肚子吃。尖儿也是把这段时间没有吃的都补到这里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直到两个人酒足饭饱为止。这可能也是尖儿有史以来吃得最放心的一餐。她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安心当个小女人就好了。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喝得痛快。她一抹嘴皮子，说：“这一餐我付钱，不要和我争，跟你急的喔！”斗士说，“可以呀。不过家里的事，你还是要做的。这不是这一桌子菜的代价呀！”
　　“你说什么呢？什么代价不代价的？菜吃了，酒喝完了，饭吃饱了。活还是要干的。就当是你带我出来玩的，我请你的吃的呀！因为你也吃了，我也吃了。”
　　“那，那还是我来出吧！家里的事，你来做！！也没这理呀！”斗士有点生气了。
　　“你说什么？”尖儿瞪着他吼道，声音大得把隔壁桌的人都吓到了。以为他们两夫妻要打架了。小二冲过来，拉住尖儿，对斗士说：“你一个大男人和老婆争，要不要脸呀。要吵架回家里吵去，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斗士和尖儿面面相觑，显得很是尴尬得很，脸上顿时又红又白。尖儿吼道：“什么两夫妻，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斗士扔下一块白银，就拉着尖儿下楼了。
　　“这都是什么人呀。明明是两夫妻嘛！在大庭广众当中吵，有意思嘛！“小二摇摇头，轻哼一声。
　　“你信不信我杀了他。这种人乱说话。”尖儿说。
　　“所以我拉开你呀，这个世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不是靠拳头刀剑来说话的。你这坏脾气，一定要改一下了。”斗士说。
　　“要你管，我只相信拳头刀剑。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哼。”
　　“如果说个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个世界不是乱成一团了。其实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有份安稳的，可以养家的活就行了。其他想多了也没用。”斗士说，
　　“这不像你的性格。你知道你是什么吗？杀手呀！靠手艺吃饭的。姑奶奶表示从始看不起你，没大志。看来，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尖儿轻蔑地对斗士说。
　　“其实我想看你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再笑一次，只要你再笑一次，家里的活，我全包了。”
　　“去你的，姑奶奶不会笑。你想死呀。我可以让你马上死。”尖儿马上恢复她的杀手本性。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做杀手，怎么生存的！尖儿。？”斗士问尖儿。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以后会想的。现在只想做个小女人就好了。我这人心眼小，容不下男人。因为，天下男人都是臭的。我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就这样。”尖儿说得是云淡风轻。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梦，就是当个大男人背后的上女人，为他撑起一个温暖的港湾。但是对于尖儿，这个从杀手出身的人，这无疑是个不可实现的奢望。除非她愿意放下一切，为了一个她值得等的男人。但这个能包容的她过往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与其强求，不如不求，落得个干脆。选与不选，没有任何区别。
　　斗士觉得越来越摸不透这个女人。因为现在还不完全确定她是敌是友。他掏出怀里的酒往嘴里就倒。
　　其实说真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杀手是当不成了，毕竟现在有个家了。家里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朋友们。如果说小丑在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杀手。现在小丑不在了，剩下的只是为了家人而存在。他不想再过那种天天杀戮的日子。如果说可以的话。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如果激起他的血性，他会再次成为一个冷血的杀手，不是天天杀别人，就是天天等着别人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