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村支书和家酿老酒

　　这次来的是原卫生委员、现在的村党支部书记包仓建。
　　卫生委员官儿不大，但在班干部中的作用却极大。有的班主任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选好一个卫生委员，就等于班级工作成功了一半。这是因为任何一所学校，都有班级卫生保洁的任务，而且纳入流动红旗的竞赛。有的班级就是因为卫生委员选得不大好，致使班级的卫生保洁工作每天都要被扣分，因此尽管考试时成绩总是排在平行班的前面，但流动红旗却很难拿得到手。
　　包仓建来自农村，尽管那名字听起来和日本硬汉影星高仓健颇为相似，但绝对与影星偶像没有一丝的瓜葛。因为听他自己说，他的名字代表着父亲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建起粮仓，用来储藏一年到头要吃的粮食。反映的是绝对的小农思想意识。至于和日本影星的姓名谐音，那只能说是凑巧罢了。因为他的父亲呆在一个穷山沟里，根本就看不到高仓健所演的电影，没有机会替儿子取一个追星的名字。
　　包仓建不仅名字土，长相和装扮也极其土气。头发理成农村男人最常见的平头，脸经常黑着，看去就好像十天半月没有洗过脸。身上经常穿一件农村人常见的对襟短褂，脚上是母亲亲手做的布鞋。这些装扮与现代社会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女同学见了他，自然是避而远之。
　　如果只是显得土气一点，你的学习成绩能出人头地，或许也能获得女同学的青睐。但包仓建的成绩却属于中下的水平。尽管他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却很难有起色，考试的最好名次是班级里第二十五名。
　　正如他在学习上肯花气力一样，他做起班级的事情来也十分卖力。脏话累活，其他同学躲之唯恐不及，他却抢着去干。他的这种实干的精神终于使班主任古文通对他刮目相看，委之以卫生委员的重任。
　　他当上卫生委员后的一天，正赶上星期六，下午全校放假。由于难得有周六放假的机会，大家归心似箭，做值日生的同学连值日的工作也没做，就跑回家里去了。
　　还是在周前的准备会上，学校政教处就给全校各班级布置了周末大扫除的任务，并且明确告诉各班班主任，大扫除后全校要进行检查，检查的结果要加倍计分。古文通也曾将这个规定向全班作了传达。或许是他传达得太及时了，以至等到真正要大扫除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它给忘记了。
　　等到放学的铃声敲响，古文通赶到教室时，看到的是黑板没擦，地没扫，整个教室空荡荡的，不见了人影。
　　“包仓建这个卫生委员是怎么当的？居然这样不负责任！”古文通第一次对包仓建的责任心表示了怀疑。
　　正在这时，包仓建提着行李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你刚才去了哪里？”古文通盯着他问道。
　　“我是从车站赶回来的。”包仓建一边回答着班主任的问话，一边丢下行李，操起扫把就开始扫起地来。
　　看到他那样子，古文通要批评他的话又咽回去了。于是拿起工具擦起黑板来。
　　“古老师，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吧！谁叫我这么不上心，把今天的大扫除给忘记了呢？”
　　古文通真想让他一个人来做这些事情，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时刻记住自己的职责，但最终还是不忍。于是师生两个忙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连一个极小的细节也没放过，这才满意地离开教室。
　　但这样一来，包仓建就误了回家的车，他与父母团聚的愿望又落空了。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回家的时间。”古文通对他说。
　　“没关系，回家的机会有很多的。”包仓建说。
　　结果，这一次的全校卫生大检查，包仓建所在的班级得了第一名。
　　得知自己班级在卫生大检查中获得第一名，包仓建的心里比吃了糖果还甜。他没有别的奢望，只求把自己分管的卫生保洁工作做好，不辜负班主任对自己的信任。许多事情都是他亲历亲为。在他的实干精神的带动下，班级的卫生面貌大改观，经常拿到流动红旗。
　　高中毕业后，他也同大家一起参加了高考。全班有将近一半的同学考上了大中专，而他却落榜了，与最低的录取分数线只差了两分。老师和同学劝他再复习一年，再参加高考，他却打死也不想参加了，于是回到自己的家乡，当起了职业农民。凭着他的这种实干的精神，在农村干了没几年，就入了党，后来又被选为党支部书记，成了农民致富奔小康的带头人。
　　与其他同学空着双手而来不同的是，包仓建不仅人来了，而且提来了两塑料桶的东西。
　　看到他拎着塑料桶那吃力的样子，叶欣伟马上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塑料桶。没想到那桶是那么沉，于是问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包仓建也不答话，用手拧开了那塑料桶的盖子，顿时一股酒香溢了出来。他这才说道：“这是用我们家乡产的糯米做的土红酒。带来给同学们尝个新鲜。”
　　“包仓建你也真是？你不知道酒店是谢绝自带酒水的吗？”王浩然提醒他说。
　　“这我可真没想到。不过喝我带的酒水，你们可以绝对放心，它不会掺半点的假。”
　　“老同学带来的酒不能不喝。让我去和酒店交涉。谁跟我一道去？”毛天响自告奋勇地说。
　　“我跟你去！”戴鸿莺马上说。
　　“我还没有正式录用你，你就学会紧跟了？”毛天响打趣她说。
　　“先寻找一种感觉吧！”戴鸿莺说着，挽住毛天响的胳膊走了。
　　“这两人，是两口子吗？”包仓建简直被他们的大胆行为看傻了。
　　“他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发展下去可能是情人关系，但绝对不会是两口子的关系。”叶欣伟说。
　　不一会儿，两个人又手挽手地回到了大堂。毛天响对着大伙说：“经过我们的交涉，酒店同意我们自带酒水，但要收取开瓶费。”
　　“我这是装在塑料桶里的，不用开什么瓶子！”包仓建说。
　　“我也这样跟他们去说的。但他们说，那就叫开桶费吧！反正他们是变着法子要收我们的钱的。”戴鸿莺也说。
　　“而且，如果我们要将酒弄成热的喝的话，要收加工费，如果要在酒里加点生姜、红糖或蛋花的话，还要收材料费，这些费用加起来，抵得上一瓶茅台的价格了。”毛天响接着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在这酒店里面喝了。呆会我去找一些可乐的瓶子，你们同学把它分了，带回去喝吧！”包仓建说。
　　“带回去喝，这酒就失去了意义。一定要在这里喝！即使收再贵的费，也要喝！”叶欣伟斩钉截铁地说。
　　“既然叶董事长发话了，那这酒是喝定了。”蔡嫣然说。
　　“而且这酒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包仓建说，“都说山村女人的皮肤特别细嫩，那就是喝这种酒喝出来的。”
　　“真有这样的功效？”蔡嫣然问。
　　“绝对不会骗你。”
　　“那今天的酒大家都别喝，我们美容店将它们全部收购了！”
　　“这不公平！我正想喝它三大碗，来养我的颜呢！”戴鸿莺大叫了起来。
　　“两位女士不必性急。你们要用酒，或者要喝酒，可以联系我的呀！我保证给你们最大的优惠，而且送货上门，货到付款。今天这酒，还是先让大家喝了吧！”包仓建说着，把整个大堂扫视了一下，然后对叶欣伟说，“这么气派的一个酒店，包场开同学会需要不少的开支吧？”
　　“也就几万块钱吧！钱的事情好说，只要同学们和老师玩得尽兴。”叶欣伟说。
　　“你是大老板，财大气粗了。什么时候，也到我们村去弄一个项目，让村民们也趁机捞一把？”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去你们那里投资的。你那里交通便利吗？”
　　“小车可以直接开到村口，大货车恐怕就开不动了。”
　　“那也没关系。到时我们企业和交通一起上。”
　　“我和村民们就等着你来为我们造福了。今天怎么没有来老师？”
　　“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来了，在这里坐了一会，被我安排去休息了。”
　　“你这次准备了几桌？”
　　“答应来参加的老师和同学有将近四十位。我怕有些临时来的，所以让酒店排了五桌。拿出一桌来，用作机动。”
　　“这样安排很好，到时候万一多了几个人，也不会手忙脚乱了。”
　　这时，王浩然夫妇凑了过来。王浩然与包仓建握了握手，问道：“还记得我和这位美人吗？”
　　“你们那样的名人我当然记得。一个是‘打架大王’，一个是‘交际花’。”
　　“那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
　　“你们的关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不就定下来了吗？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吧？”
　　“我倒是想换一换口味，又怕他的拳头不答应，所以就这么将就着。”蔡嫣然瞥了一眼丈夫，说。
　　“王浩然，你真不够意思！”包仓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们小两口结婚，也不请我吃喜酒。是怕我送不起随礼吗？”
　　“实在对不起，办喜宴时把老同学给忘记了。要不这里的同学会结束后，我们再在这里摆一桌，专门请你，怎么样？”
　　“这过期的喜酒，喝起来不尽兴。以后有什么好事，不要再忘了老同学就是了。”
　　“还是老同学实在，”蔡嫣然说，“看，那不是英语老师来了吗？”
　　大家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