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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嫁(三十五)

作品名称:苦嫁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6-04 08:26:38      字数:6501

第五节

“真的回家?”
玉莲有点垂头丧气,她尾随天鸿,慢慢地走着。每抬一步,显得那样吃力,腿里像装了铅子似的,一步也不想抬。
天鸿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玉莲的问话。他说:“我们先到邮局去,给大翠发个电报,让他们在马陵接我们。”
“回家怎么办?”玉莲又问,“为什么要回去?”
“他们怕麻烦,不愿接待我们,留在那儿看他们二脸我不干。”天鸿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很沉,“我可不是属韩信的。”
“总归要想个办法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回去和庆明他们商量,他们又热情,又帮忙,我想总会有办法的。走吧,这里是冰,再热的心也会冻僵的。”
天鸿拍过电报,拉着玉莲大步向车站走去。玉莲对耸立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宽阔笔直的马路、灯火辉煌的商店连连地扫了几眼。鸠州真美,可是,自己却得不到其中的幸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呀!
下了火车,已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刚出站口,就碰到前来迎接的庆明、大翠、玉娥,还有歪虎。歪虎显得很羞愧。县宣队进驻陵河后,歪虎曾反戈一击,说了些昧良心的话,给天鸿一家带了不少痛苦。后来,大翠为此跟他闹翻了,人们也拿他另眼相看,实际上那是他小爷罗修德骗他的。罗修德跟歪虎说,只要他能反戈一击,揭发天鸿他们,县宣队能让他当生产队长,还可以让他入党。他撑不住小爷的诱惑,就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结果呢?他还是他,什么党也没捞到入,更谈不上当队长了。他鸡飞蛋打,人财两空,懊悔得不得了。他大骂自己是混蛋,特别是刘大翠跟他断绝关系后,他更是捶胸顿足,并伤心地哭了几天几夜。当然,也骂他小爷和县宣队队长李三谦几天几夜。
不过,这都暗中的事,出了门,看到李三谦,他还是俯首低眉。在他眼里,李三谦就是党,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李三谦一走,他的胆子也就打了,渐渐地靠拢以前的朋友。他知道这些朋友,都是好人,土生土长,家邦亲邻,是自己靠得住的人。跟他们在一起,头也能抬得高些,和罗修德那些乌龟王八蛋在一起,总觉得耻辱,在别人面前,跟做了贼似的,眼睛从来也不敢高抬一次。
他知道庆明那些人不会理睬自己,但要想跟大翠和好,非得庆明他们帮助不行。要得到庆明这些人的信任,就的和郝天鸿一家贴心,要表现自己跟他们贴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郝天鸿。今天,他得到信息后,哭死赖活地跟来了。庆明他们也不怕他来,今天,天鸿一人回来,你来看看也好。一个是真心忏悔,一个是用心提防。个人打个人算盘。
天鸿和玉莲一下火车,他们都吃惊了。
“你怎么回来了?赶紧跟车回去!”大翠穿着便装小夹袄,戴个大口罩,双手推着玉莲,叫她仍然返回。
“你们再不回来,玉莲家里就投降了。”麻庆明短大衣没扣扣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歪戴着火车头帽子,双肩一耸,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开玩笑说:“你们一来,事就僵了,我这个红娘嘛,是白当了。”
“是啊,你们来了,一回家,玉莲的母亲会变卦的,你们不能回去。”歪虎讨好说。
玉莲没有吱声。
“唉,没处去。”天鸿垂头丧气地说。
“你哥不是在鸠兹吗?”大翠不解地问。
“到外地培训去了。”
“你大爷一家不都在那儿吗?”庆明感到奇怪。
“他说两家有意见,不愿去。”玉莲说。
天鸿把在鸠兹的经过说了一遍。
“现在怎么办呢?真急人。”大翠急得团团转。歪虎看她那样,小声讨好说:“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大翠对他一翻白眼:“小声叽咕什么,有办法说出来,是不是再去当二鬼子!”歪虎讨了个没趣,脸红了半天。
“玉莲,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麻庆明挤了挤眼,不冷不热地说。他是想考考玉莲的态度。如果玉莲想回家,一切都白费。
“她本来不想回家,是我硬叫她来的。”天鸿说。
“这样说,我们就不管了,一切由你们自己考虑。”大翠看天鸿没有想走的意思,很不高兴。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讲嘛。”天鸿急于想知道家中情况,准备另想办法。
“昨天我到玉莲家去的,(大翠插话:是玉莲母亲请我们去的。)你父亲的口气变了,你妈也变了,一副笑脸对着我们。再有一个月不来,他们肯定投降。”庆明狡猾地眨眨鬼眼说。
“俺姐,你走后,俺三爷跟俺三娘吵得很厉害,俺三娘硬向俺三爷要人,说俺三爷不该打你,硬是把你打到天鸿家的。俺三娘大闹天鸿家后,还叫俺哥去处理天鸿父母。俺三爷劝了俺三娘一顿,俺三爷说,我叫玉贤去吓唬吓唬姓郝的行,不过,你没理由整人家。你怎么就知道是天鸿那小子把玉莲拐走的?万一不是那个熊孩子拐跑得呢?你这样一搞,不等于往自己脸上抹屎?俺三娘一想也对,万一不是那样,一吵一闹,名声反倒不好听。可是,不是跟那个熊孩子跑的,又回到哪儿去呢?俺三娘又担心俺姐,怕俺姐寻死,于是,又哭又愁,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跟大翠几个人去看她,觉得她又怪可怜的。后来就露了点底,叫她放心,俺姐不会出事。俺三娘就想叫我们把你找来。俺看现在不能回去,一回去,就前功尽弃。你看呢?俺姐?”玉娥颠三倒四地对玉莲说。
“俺家里什么看法?”天鸿问庆明。
“咳,你家表叔表婶胆子比芝麻粒还小。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对李三谦他们的胆子比什么都大,在这事上,他们头发丝掉了下来都怕打了自己。他们也叫我们把你们找回来,说什么这样不妥当,玉莲还该上学,不能误了前程,两人不回来,名声不好听。叫家里无法做人。俺跟表叔他们讲了,一切由我来担,不要他们操心,表叔表婶看我这样,也就不说什么了。”庆明抽出香烟,歪虎赶紧上去点火,大翠看歪虎那副讨好的样子,很不满意。
“现在到底怎么办?”玉娥问。
“马上返回鸠兹。”大翠说。
“那儿无法去。”天鸿为难地说。
“赖在你大爷家,我不信,他能把你们赶走呀?”大翠几乎在喊。
“玉莲你看呢?”庆明还是征求玉莲意见。
“你们说呢?”玉莲也拿不定主意。
“要不这样,暂时先找个地方躲躲,明天我回家看看情况再说。”天鸿想了想说。
“这样也好。”玉娥同意天鸿意见,“那今天住哪儿呢?”
“先到我家住。”大翠说。
“不能去,一入陵河人就会知道。”歪虎反对,他怕给大翠带来麻烦。
“到山庄去。”庆明说。
“山庄太远。”玉娥说,“到那儿不方便。”
“到我同学家去吧,虽说条件不太好,但招待还会热情的。”天鸿说。
“不能去,凡是跟你有联系的,同学也罢,亲戚也罢,白豁子肯定会派人去找。”庆明反对。
“这样吧,还是到我亲戚家保险。”歪虎挺身而出,“他们不会怀疑我。”
“你有把握吗?”大翠不相信歪虎有这样大的胆。
“包在我身上。”歪虎手拍胸膛,大包承揽,他看大翠跟他说话了,要多高兴又多高兴。
“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叫俺白跑一趟,俺可不愿意你!”大翠仍板着脸跟他说。不过,歪虎看得出,大翠那是面冷心热。看样子,今天的表现,她是满意的。
“放心走好了,天不早了。”
歪虎第一次昂首挺胸走在了大家的前面。
早春的夜晚,虽然没有风,仍冻得人舒不开身来。天鸿把大衣脱给玉莲穿了,庆明又把短大衣脱给天鸿。歪虎呢,把自己的短大衣硬是塞给庆明。庆明也就不客气地穿了。大翠暗暗地扫了歪虎一眼,看她冷索索的样子,又讨厌又谅解又可怜他。
大约走了六七里地,到了马陵县的轮船码头。歪虎敲了敲一家四合院的院门。“吱扭”一声,院门开了。门里站着一位姑娘,十八九岁,上穿咖啡色灯芯绒罩褂,足蹬旧布鞋,没有穿袜子。歪虎跟她小声叽咕几句,就把大家邀进院子。大翠看歪虎跟那姑娘挺熟,很不高兴,脸板着站在门槛外。那姑娘对大家望望,又打量一下玉莲,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神情。大概她认为玉莲是歪虎的朋友,这还不算,她还认为玉莲来历神秘。不管她印象如何,不管她如何猜测,总算没拒绝歪虎的要求。她脸上微微一露笑意,勉强地对大家说:“俺家条件不好,恐怕照顾不周。”
“哪里话,明天我们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家。”歪虎说。
天鸿等人走出小院,那个姑娘也没送。歪虎对跟出来的玉莲说:“你就说是我表妹,在外地上学,跟她大胆吹是了。”
“要是吹错了呢?”玉莲担心地问。
“没关系。”
“明天你们一定要来啊!”

第六节

天鸿进门,迎接他的就是郝仁贵的一记重重的耳光。
天鸿半个脸顿时如同火烧火燎:辣乎乎,热烘烘。五道指印在他脸上停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散开。他一声也没吱,好像木头一样,靠在墙上,静等高明的木匠来刀砍、斧劈、锯锯、钻钻。
郝仁贵一掌过后,也觉怪重,后悔不已。两个儿子来到世上一二十年,他指都未曾指过一下,今天却打了一巴掌,很重的一巴掌!自己手都痛得难受,儿子的脸能好过吗?他看看小儿子,天鸿头低着,眼皮耷拉,委屈的泪水默默地群在眼里,就像藏在黑云中的雨滴,稍有微风吹过,或燕尾一搅,即会啪嗒落地。
郝仁贵满肚子火,一看儿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马上软了。火也灭了,比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得还快。天鸿跟玉莲私奔,这是败坏郝家的名声,让他老脸无光,不能抬头见人。可是,这也是逼的呀!若不是“一打三反”这场运动,让他无缘无故背上黑锅,儿子能走到这种地步吗?有权有势人家的儿子,媒人踏破门,自己的孩子呢?走人前,立人后,堂堂正正,漂漂亮亮,文化也不低,找个媳妇比登天还难,他郝仁贵心里怎能好过?儿子出现这种不光彩的事,是自己造成的,怎该怨孩子?怎该打孩子?他心酸了,蹲在地上闷闷地抽烟。脸上老泪横溢,是香烟熏得呢?还是心疼儿子?他也说不清,只是用粗糙的茧手抹了一把,然后又握着烟袋死抽,慢抽,紧抽,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地下。
豆状的煤油灯火,忽闪忽闪。母亲那张刻满皱纹的脸,在暗暗的油灯下显得青灰,头发一夜斑白了许多,忧郁笼罩着她的全身。她坐在床头,睁着昏花的眼睛,用力地衲鞋底,那是给天鸿衲的,孩子没有鞋穿。大妹天爱腿伸在被窝里,歪靠在墙上。小妹天霞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不过,她没睡死,响亮的耳光声早已把她惊醒。她没睁眼,但心里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你怎么能做这事呢?”母亲既抱怨儿子,又心疼儿子,“你走了不要紧,家里可翻了天了。你看,她娘来指着俺鼻子骂,要不是人拉着,她还真来打我。碗,给砸了;锅,给摔个口子。俺这个家庭还能受得起这样乱吗?白书记把你爹叫去熊,把我叫去训,你两个妹妹干活也挨罗修德横指竖责,唉,你怎给俺造这样孽呢?家里罪受得还少吗?你看你爹,你看我,都老成什么样了?俺整天是低声下气过日子,你这样胡来,就是俺养你一趟赚的吗?”母亲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竟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天爱看母亲哭了,也嘴一瞥,跟着抽泣。天霞躲在被窝里嘤嘤啼哭。
“妈,爹,俺对不起你们,我错了,你们打吧,骂吧,我不抱怨你们,都是我不对---”天鸿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挂了一脸。他恨自己做事太莽撞,没有头脑,对问题不能前思后虑,让父母亲受的委屈太多了。如果不写小字报,也不会得罪李三谦;如果不是骂县宣队,父母亲也不会挨斗那么多次;哥哥被逼走,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跟玉贤拼命,哥哥怎么会被辞掉代课教师的差事?今天,又和玉莲私奔,给家里闯这样大的祸,怎能饶恕自己?虽然他没看到玉莲娘指着母亲鼻子骂的样子,但他能体会到当时的那种耻辱,会给母亲那颗善良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创伤;虽然他没看到白豁子龇牙咧嘴,如何指指戳戳父亲,但他清楚白豁子那种人能耍出什么卑劣手段欺负老父亲,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父母亲是个好人,得罪父母这样的好人,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他扑通一声,笔直地跪在父母面前,用嘟嘟的泪水来向父母叙说请求饶恕的话语。
郝仁贵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的手在哆嗦,嘴唇在哆嗦,他的鼻子、眼睛,不,他的一身都在哆嗦,颤抖。他抱着头放大悲声地嚎啕起来。
三间茅屋悲伤地、默默地立在地上。一只老鼠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情,好奇地钻出洞,转动着滴溜溜的绿豆眼,东张西望。怪呀,这家人怎么啦?深更半夜怎么哭起来了?唉,在这家人家当老鼠也不容易,主人在台上时,他们整天用猫来逮我,用老鼠夹子夹我,不逮我已经够饿得了,再留只猫,生命都没有保障。如今,猫虽然没有了,饥饿更厉害——没东西可偷。他们的脑瓜子太笨,在台上是不捞一把,现在受点罪也好。这也是给我解解恨吧。嘻嘻,不,这是吱吱,它高兴地吱吱叫着,又钻进比黑屋还黑的洞里。
茅屋里总算止住了哭声。郝仁贵抚摸着被拉起的天鸿,泪眼涟涟地说:“孩子,是爹把你害苦了。唉,谁叫你有我这样的爹呢?你爹要是会拍会溜,你也不会受这份罪。别人不相信,你还不相信吗?打日本、打老蒋时,你爹虽没打过仗,没亲手杀过敌人,可也给共产党做过地下工作,给八路军跑过交通,你大爷,你奶,你妈,都在河东打过游击,我也是扛着脑袋救过十八名共产党的区属干部,李三谦就是其中一个。如今他当大官了,忘了老百姓了,解放后,唉,我不讲了,这些以前我都跟你讲过。我不想当官,可是他们又来找我,我干了,又对不上这些人的胃口。你不巴结,不吹不派,能站住脚吗?站不住。这不,有打下来了。当官的滋味虽然好受,可是打倒时,那个味能好受吗?狗都会朝你身上尿尿,何况是人?在你头上屙屎,你能翻眼吗?就像玉莲她爹,我干小乡乡长时,他算什么?小小公勤员,哪天不巴结我?如今当公社书记了,我是老百姓,他眼睛长到天上了。打游击时,没有我,他老婆能成吗?如今你瞧他那个样子:母猪不大,盘不小。他女儿舍不得给俺,俺还不要呢!要来家干什么?当奶奶供?(天霞插话:人家玉莲还是好的。天爱也附和:那还假了吗,比春巧强多了。——春巧原是天生谈的对象,后分手。)你想要,人家不给你,你能去抢?如今结婚,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有钱有权的人家,都找门当户对的,俺没钱没权不讲,如今正踩在人家脚底下,人家会要你吗?天鸿呢,自知翎毛短,就不要过天飞。飞了就要栽下来。如果你真有本事,去找一个县长女儿,这样气气他们也好。可是,你没这个本事,还是干脆收,今后讨一个跟俺家一样的乡下姑娘,给郝家传宗接代就行了。孩子,俺希望你能听话,跟玉莲算了吧,省得找苦头吃。你吃苦,俺这一家子也跟着受罪。”
“玉莲现在在哪?”母亲关切地问。
“马陵街上。”
“唉,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只是你没这个命担。”母亲叹息说。
“什么命不命的,我就不信!姨奶那会讲大哥跟春巧是命里注定要结婚,说别人再好,俺哥没命担,结果呢?怎没结婚?我就不信,只要二哥愿意,玉莲姐愿意,我看就能结婚。”天霞一骨碌做起来,不服地说。
“那还假吗,二哥又不是乱来的,玉莲要跟他还能怎么着?”天爱同意妹妹的看法。
“妈拉个X,你们懂什么!”郝仁贵有点气女儿,“叽叽喳喳的,烦死人!”
天霞小声顶撞说:“就你懂,你要不懂,家里还能这样?”
天爱没敢吱声。
“你回来了,玉莲是怎么打算的?”母亲又问,“她还跟不跟你?”
“她是不会变的。”天鸿自信地说,“只是,她现在上学,我不想结婚,她应该把学上完。”
“她不变也不能要,俺家要不起。”郝仁贵又板起脸来,“你想想俺家能斗过人家吗?”
母亲想到白豁子那副奸诈拐坏、张牙舞爪的样子,汗毛就直竖,心里就打怵!她不敢做玉莲这个儿媳妇梦。
天鸿几次想张嘴为玉莲辩护,话到嘴边都留住了。父亲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们斗不过玉莲的父母亲,斗不过玉莲的哥哥,人家手中有权啊!就是玉莲一定要跟自己结婚,又能结吗?住在哪儿?床都没有,铺什么?屋里空空的,怎么生活?家里本来就朝不保夕,叫她来受罪嘛?她能受的了吗?她现在是凭一时热情,倘若真的结了婚,她一贯过惯了舒适生活,现在突然来过泰山压顶的清贫日子,能受了吗?倘若懊悔怎么办?唉,算了吧,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虽然自己不是癞蛤蟆,凭哥哥和春巧那样都不成,自己也不会成功的。现在改悔也还不迟,明天直接到她家承认错误,把玉莲交给他们,量他们也不会再怎么样,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嘛!
“妈,爹,你放心吧,我不再跟玉莲谈了。”天鸿很痛苦,跟所爱的人一下子断掉,能不痛苦吗?他说,“明天,我去马陵把玉莲劝回来。”
郝仁贵满意地“嗯”了一声。母亲知道儿子是逼无可耐才这样的,也只能随他。天爱惊讶了,天霞非常不高兴,她们都觉得二哥最没用,最没出息,最没主张,做什么事都是虎头蛇尾,祸闯过了,屁股一拍就算了,真是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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