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一切都平静了，伍总豪壮的一生就这样匆忙地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留给人们的是感叹和启发，生前轰轰烈烈，亡后却什么也没有带走！
　　在伍总的坟前，文静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地掉着眼泪，她悄悄而来，又悄悄而去！……
　　美芝目送着这个为她打拼了多年的好妹子，她心如刀绞！她是女人，她能理解一个女人真正的爱，也理解一个女人真正的痛！……
　　伍总的死很快就传遍了全城，一时间成了人们议论的对象。
　　这一天，美芝正在办公室算账，来了四个和伍总生前的朋友，美芝认识他们，招呼他们坐下以后，他们拿出一张张收条和协议给美芝看。
　　美芝接过收据和协议，原来是股份合作合同。这是伍忠生前和几个人合伙备开一家公司的资金，前期聚资共计六百万元，备将在林安县新城区开一家豪华娱乐城，每人出资一百万，伍忠是两百万，娱乐城正在筹划中，所有的资金都在伍忠的账上，因伍忠是刚刚过世，他们不好意思谈论此事。
　　美芝看了看协议，又看了看收据，她知道这是真的，虽然没有三方公正，但她确定是真实的。这几天美芝一直都在査询伍忠生前的账目，几年的房地产下来，伍忠已是县房地产行业中的佼佼者，但因此他的开支也越来越大，通过几天的査询，除了留下的遗产以外，账上的余额也只有不足一百二十余万元，随便算来就亏欠了几百万元，她不知道伍忠自己到底是怎么花的。
　　为了还款，美芝将伍忠的别墅和新买不久的奔驰轿车给卖了，钢材店也转给了他人进行还债，她自己还拿出一百余万来替伍忠还款。伍忠进进出出的账目，美芝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理顺了，她把该进的和对外欠的都弄清了，她没有想到几年过去，伍忠不但没有积蓄，而且还留下一身债务，这个外表风光的男人却裹着一个华丽的外壳！美芝长叹了一声！人生总是有些不足，和伍忠相爱、结婚、离婚、离去，转眼间化为乌有！一切都那么遥远，又好像发生在昨天！
　　美芝觉得有些疲惫，她回忆自己辛劳的半生，迷迷糊糊中她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伍忠，他含着泪给自己深鞠了三个躬说：“美芝！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给你永久的幸福，却带给你许多的痛苦，我罪有应得，这也许就是报应！我是爱你的！你要好好地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儿女，我没有脸去见他们，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原谅我吧！请你原谅我吧！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美芝看见伍忠的身影慢慢地漂移着越来越远，她轻轻地回答说：“伍忠！你一路走好！我已原谅你了！你放心的去吧！孩子我会照顾好的！我会照顾好的！……”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睡梦中的美芝惊醒，她捋了捋头发，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一位看上去二十六七岁长得十分成熟标致的女子，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美芝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她礼貌地寻问：“您好！请问你找谁？”
　　进来的女子看了一下四周，她对着美芝点了一下头说：“您好！请问你是伍忠的妻子方美芝吗？”
　　“是的，是的！你是？”美芝客气的回应着。
　　“终于找到你了！”说完，那女子将小孩抱到沙发上，她对着小孩说：“阿宝听话，在沙发里坐好，不要乱跑啊！给你糖吃。”说着给了小男孩两颗糖。小男孩很乖地回答说：“妈妈！我听话，我不乱跑。”
　　安定了小男孩，她回到了办公桌前，她坐下自我介绍说：“我是澎湖县人，叫田圣楠！我这里有封信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她将信封递给了美芝。
　　美芝好奇地接过信封，她抽出纸张，上面的标题写着《证明》二字，美芝一看是伍忠的笔迹，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接着她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于2004年正月和田圣楠自由结婚，生有一子，小名阿宝，生于2004年9月16日，本人愿意在有生之年负责保障妻子田圣楠和儿子阿宝的一切生活费用，如果发生意外，本人的所有财产均和前妻方美芝的子女按比例等份分配，空口无凭，特立字据。
　　保证人：伍忠2004年10月30日
　　美芝看后一阵心酸，她仰天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伍忠啊！你造孽啊你！你在世时折磨着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你死后还忘不了在我的伤疤上加盐！你伤我一个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她人？你到底欠下多少情债啊？你这个死鬼！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安停啊？……”
　　美芝长叹后双手抚撑着前额，良久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无辜的女子，她无法了解伍忠在外到底还有多少女人？她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同情地问：“你就是田圣楠？”
　　“是的。”田圣楠小心地回答着，她有点儿担心。
　　“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请到我家里再慢慢说吧！”美芝很是礼貌地邀请。
　　“谢谢大姐！给你添麻烦了！”圣楠也友好地回礼着。
　　田圣楠带着儿子来到美芝的家里，这是一套三房两厅的居室，房间宽敞，有一百五十余平方。自从和伍忠分居以后，美芝一直就住在这里，她们在新城区中刚刚建好了一座新的别墅，伍忠曾要求美芝一起搬家新居，可美芝坚定地拒绝了，她的借口是住惯了这里，不想搬走，伍忠无奈就将父母接进新居。伍忠的父母从未怀疑过她们的关系，因为她俩的表面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伍忠不在家的时候美芝就住在别墅里，在这长达两年分居的日子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已是协议离婚了。
　　田圣楠打量着这个讲究干净的家，她原想着伍忠的前妻会大发脾气，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当她第一眼看到美芝时，凭直觉她知道美芝是个善良的女人，和美芝平和简单的对话中，圣楠撤消了敌意，她揣摩着美芝一定是个坚强而有理智的女性。
　　美芝客气地招呼圣楠坐下，她递来一杯热水，开门见山地说：“田妹子！你讲讲和伍忠认识的经过好吗？”
　　圣楠接过水杯，她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讲叙着和伍忠相识相知的过程。
　　伍忠和美芝协议离婚以后，伍忠曾多次和美芝沟通，他原以为美芝是一时莫不过面子才提出离婚的，等时间长了，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诚恳的态度，估计美芝会回心转意的。让伍忠失算的是美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开始还抱着幻想的伍忠彻底地放弃了，他确定了美芝这次的决定再也没有给他留有余地，他痛恨自己不该走上那条不该走的道路。
　　从那天起，伍忠终日用酒精去麻醉自己，他一个人躲在和文静相爱的咖啡厅里，关掉手机，独自倦缩在包间的角落深处，孤独地聆听着来自天花板上幽怨的歌谣：我不该呀我不该……
　　那一年那一天
　　你成了我的心肝
　　我不该呀我不该
　　我不该有了你又恋着她（他）
　　在拥抱你的日子里
　　我的心备受煎熬
　　在拥抱你的岁月中
　　我变得沧桑、变得疲惫
　　
　　那一年那一天
　　你让我取舍两难
　　我不该呀我不该
　　我不该背叛你又有新欢
　　在失去你的日子里
　　我拥有的是伤害
　　在写下你的日记中
　　我变得孤单、变得憔悴
　　
　　那一年那一天
　　我冒雨独自徘徊
　　我不该呀我不该
　　为什么我变得优柔寡断
　　在无方向的日子里
　　我处处都是泥潭
　　在最美好的季节中
　　我变得彷徨、变得心碎
　　
　　我不该呀我不该
　　这个世界真让人无奈
　　我不该呀我不该
　　为什么困扰在我身边
　　我不该呀我不该
　　我希望人生可以重来
　　我不该呀我不该
　　没有我世界也许会更加精彩
　　一首忧郁的流行歌曲《我不该》重复着最后那一段：“我不该呀我不该！”
　　伍忠醉意朦胧，他感觉这是为他而谱写的歌谣！是啊！他是真的不该啊！如今他伤了自己也伤了爱着自己的女人！
　　他想起自己连续多年被评为县里，先进青年企业对象和五好家庭时，表彰会上都留下自己的足迹，有他幽默的演讲，台下的掌声总会连绵不断。记得在一次五好家庭会上，美芝也被邀请参加，当记者问伍忠为什么人们传说的‘七年之痒和十年之痛’，在她们的身上没有燃烧时，伍忠诙谐幽默的回答，赢得了台下的阵阵掌声。他说：“因为我和老婆结婚以来，我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是自己的老婆！”
　　记者当即追问：“你不当老婆是老婆，哪你把老婆当成什么？”
　　台下一下子寂静无声，有的人正张大着嘴竖起耳朵，他们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解释，都在期待伍忠的回答。美芝也着急地看着伍忠，不知他兜里装着的是什么宝贝？
　　伍忠多年的演讲，早已成就出大将风范，他不慌不忙回看了一眼美芝，又看了看台下那期待的等候，于是他娓娓道来：“有人问，妻子为什么称为老婆？我的回答是，因为有一天妻子会变成老太婆！我从不将老婆当着老婆，而是将老婆永远都当做心中的情人！”伍忠此时提高了嗓门说：“因为只有情人才能永保青春！只有对待情人你才会变得柔顺，为了心爱的情人你们还有脾气吗？你们还会打骂情人吗？”
　　“好啊！”不知是谁叫喝了一声，接下来是雷鸣般的掌声，久久未能平静。
　　伍忠喝着酒痛苦地回忆着过去美好的时光。

编者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