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小镇(十九)
作品名称:毫无优势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4-12-17 12:28:21 字数:4832
威廉的孩子们于埃斯魁星长大,跟他们的堂兄弟们一起。他们被抚养得很好。但是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送他们去上小学乃至进入大学,如果说他们之中某一个还算有这样的资赋想去上学的话。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因而一旦他们长成以后就一起出走到另外的地方去开荒了。他们的一位堂兄弟跟他们一起去了新的地方,这是安德鲁其中的一个男孩子。他被人称作大罗布,而由于他和威尔以及玛丽的第三个儿子同名,后者现在就被称作小罗布。大罗布遵循着这个家族的传统或者说义务而在他老年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切记忆都记述下来,从而使得我们这些后辈之人可以了解当年的情形究竟如何。
就在1851年十一月份的第三日,我自己以及我的两位堂兄弟,托马斯.莱德劳现在定居于布里斯,还有他的弟弟约翰,此时已去往英属哥伦比亚省,于数年之前,就是我们三个把一箱子床上用品及一些烹饪器具装上一辆马车,然后从哈尔顿县出发到莫里斯小镇郊外的荒野中去试试我们的运气。
第一日我们仅仅才赶到普利斯顿,由于路途崎岖不平极其艰辛,仅仅穿越了纳萨格韦亚和普斯林奇。第二天我们到达了莎士比亚,第三天下午抵达了斯特拉福德。随着我们一路向西路途也变得更加艰难,由此我们觉得最好是把我们的包裹及一些小的物件交于汽运送往克林顿。然而汽运现在正好停止运行了,直到路途结冻之后才能接着运行,这样我们就只好让马车返回,让其中一位随同我们一起前来的堂兄弟把它带回去。而约翰.莱德劳,托马斯还有我本人,我们三个则肩头上扛着斧头一路步行去往莫里斯。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寄居暂住下来,尽管大家不得不睡在地板上,身上仅仅盖着一条毯子。由于冬季即将来临而实在有点太冷,然而我们都抱定了信心接受磨难的考验,而且我们实在都坚持得非常之好。
我们开始在灌木丛中开辟一条通往约翰所在之地的路径,因为从我们暂居之地到那里这是最近的捷径,接着我们就砍伐原木建造小屋并以树枝覆顶。我们所寄居那家的男人有一对驾辕的牛,他允许我们用这两头牛来牵拉原木以及树枝。后来我们找到了几个人来帮助建造木屋,可是这里的成年人实在太少了,由于这座小镇上只有五户移民定居。然而,最终我们还是成功建立起了小木屋,屋顶上覆满了遮风挡雨之物。第二天我们又开始填塞原木间的空隙,把一些接合不好的部位都用泥巴封住,屋顶的树枝间也用苔藓等物塞住。我们把这座小木屋布置得很舒适,而由于我们厌烦了早晚在雪地上行动,而且床榻也实在是坚硬到了夜间更冷得不行,我们就前往高德里奇想要在那儿找几天活干,顺便看眼看我们的箱包以及烹调器具等是不是已经到了。
我们没有碰见任何一个需要帮工的人,尽管我们是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儿。我们跟一位需要雇人砍劈柴的男子协商了一番,可是这个人不肯管我们的食宿,这样我们最终只好一致同意回到莫里斯,因为那里还是有很多砍劈柴的活儿。我们决意要在那儿干出点名堂了。
我们在高德里奇买了一大桶鱼,并背了一部分在肩上。当我们一路穿过库尔伯尼时又从一位男子那儿买到一些面粉,由于他要到高德里奇去他说可以为我们把剩下的鱼以及一桶面粉远送到曼彻斯特(现在的奥伯恩)去。我们在那里接到他后就由埃尔金斯老先生用渡船把我们连同面粉和鱼一起渡过河去,从那儿开始我们就不得不自己随身携带这诸多东西了。我很不习惯自己肩负着如此之多的给养品。
我们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小木屋中,又弄回来一些毒芹枝叶铺床,又用一块大榆木板做成一扇门。一位来自魁北克的法国人曾经告诉约翰说,木屋之中炉火应该是安排在屋正中的。因而约翰就说他要在我们的小木屋中间拢火。我们立起来四根柱子,在上面建造起烟囱。我们搭建起炉条隔板,完全按家庭的样式,都在这四根柱子上,里里外外本来都要用泥巴给抹个遍。当我们各自躺上自己的毒芹枝叶铺好的床位,身边生着一堆大火睡去之后,我们之中的一个半夜醒来,发现所有的木结构已经都着了起来,屋顶上的树枝子也正在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这样我们就赶紧把木质的烟囱拉倒,幸好树枝子都是青绿的椴树枝不难扑灭。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说炉火要建筑在木屋的中央。当清晨刚刚来临之际,我们就开始在房屋的一头建造烟囱,可是托马斯时不时地要取笑一下约翰,拿木屋中间拢火这件事来挖苦他两句。但是最终我们还是把烟囱树立起来,而且它的功能运作得很好。我们砍木柴的活儿也进行得很顺利,并顺手斩除了我们路上挡路的小树以及低处的大树枝子。
就这样我们艰难卓绝地维持了一段日子,托马斯负责烤面包以及烹饪的活儿,因为他是我们三个当中做的最好的一个。我们从不洗盘刷碗,因为我们每餐饭都是拿新的盘子来用。
一位男子,名字叫作瓦伦丁.哈里逊,他住在8特区第三部分的南头,给我们送来了一大块整个野牛皮制成的褥子,我们就把它铺在了自己的床上。我们的床架是用藤条而非是绳索草草编制而成的,可是床铺中央的藤索松弛塌陷得很厉害,这样我们就不得不使用两根横杆从一头到另一头支撑住,再把毒芹枝叶铺在上面,以使我们每个人都能分享各自的一块铺位,而不至于在夜间不知不觉滚动到床铺中央去。这张大光棍床上也就有了很好的改善。
我们就是以这种方式艰辛支持着,直到我们的大箱子以及烹调用具被送到了克林顿,我们就让一位男子驾着他的牛和雪橇到那里去给我们拉回来。当我们把带来的床上用品都从箱包里拿出来之时简直觉得自己安逸舒适透了,因为大家到此时已经在毒芹枝叶上睡觉五六个星期的时间了。
我们又伐倒了一棵粗壮的大梣树,把它都解成板条,砍削整齐以后在小木屋中铺成地板,就这样我们一点一点地把一切都尽量齐整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大约是二月份的开初了,这时我的父亲就把约翰以及托马斯的母亲还有他们的妹妹都带来跟我们一起住。他们在穿越胡来特来到此地的一路上简直受尽了艰辛之苦,由于那里的许多河流上面都没有桥梁而且也都没有结冰。当他们好不容易抵达肯尼斯.白尼斯旅店之时,现在那里属于布里斯地方,我的父亲就只好把马匹留下来,让婶婶以及两位堂兄弟住下,然后自己一个人上路来到这里接我们去给他们指引剩下的这一段路。我们完成这段路程只遇到一个麻烦,只是马匹们太疲累了,雪下得如此之深,以致它们走不了一杆子路程就要停下来一会儿。最终我们到达了小木屋,把马匹都牵进临时的马棚中,而父亲则自己带来了食品之类,我们简直松了一口气感觉舒服极了。
父亲想要用一匹马驮一些鱼回家,这样我们两个第二天就到了高德里奇买了一些鱼。又过了一天他就起程回家去了。
我又回到了莫里斯,看见婶母和堂兄弟们把这儿一切都打理得很好。托马斯终于从烘烤以及烹调的劳务当中解脱出来,我们大家都觉得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转化。
我们继续劳作着,把一棵一棵的大树伐倒,然而我们却并不怎么熟悉这项工作,而且雪在这个时候下得更深了,人在雪中步行非常吃力而缓慢。到了1852年四月份的开初,雪地上又结起了一层坚冰,以致人都可以在上面跑动,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由于我受一位老邻居之托要代为选一块地方,到了四月五日我们就动身了,去看一块待售的空地。我们离着自己的小木屋还差不多有五六英里远,这时突然下起了暴风雪,劲猛的东风吹卷着雪花,遮盖了树干上本来醒目的路标,我们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找到路回家。婶子和堂兄弟们见到我们回来简直高兴极了,当我们回来之后他们才确切知道我们并没有因暴风雪而迷路。
整个这个冬天我在我们的这块地方什么都没有做,托马斯同样也什么都没干。他和约翰一起工作了有数年时间。我在春天的时候回到哈尔顿,到了1852年的秋季回到莫里斯,接着就建起了我自己的小木屋,其中一部分那年冬天又被砍倒。我的堂兄弟们和我经常互相配合工作,无论是谁的工作更迫不及待一些。
他们协助我砍倒一些原木,就在1853年的秋天,而我又一次离开了莫里斯,直到1857年的春天才回来,这时我已经有一位妻子与我一同分享我的艰辛、我的快乐以及我的不幸了。
我已经来到这里(1907)有长达六年的时间了,已经经受了数不尽的艰难困苦,而且亲身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变化,不但在于这里的居民身上而且在于整个国家。在最初的数个月时间当中我们要到七英里以外去背回自己的给养品——现在就在离着我们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处就有一条铁路通过。
到了1852年的11月5日,我在属于自己的地面上砍倒一棵树,如果现在我依然还拥有这些树的话,它们依然还生长在这块土地上,那我就会成为莫里斯这座小镇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了。
詹姆斯.莱德劳,约翰以及托马斯的长兄,是于1852年的秋季移居到莫里斯的。约翰肩起了为詹姆斯.瓦尔迪建造一座木屋的重任,后来这个人成为了他的岳父。詹姆斯和我两个前去帮助这项建造工作,而当我们放倒一棵大树时,倒落下来时一根树枝被折断,弹起来正好打在詹姆斯的脑门上,立时之间他就因而毙命。
我们背着他的尸体走了将近一英里半这才到达最近的一座房屋,而我不得不把这个极其沉痛的消息传达给他的妻子、母亲、兄弟以及姐妹。这是我这一生中最为沉重的一项使命。我不得不叫来更多的人帮助把遗体运回家中,因为在穿越茂密的灌木丛和荒地上只有一条一人可行的小路,而且积雪很深踩下去几乎拔不出脚来。这是发生在1853年4月5日的事。
我经历了数不清的起起落落,自从我来到莫里斯小镇那一天起。在这一片特区只有三家,他们属于这片土地上最初的定居者,还有另外五家的后代们,他们都是属于最初的移民者。用另一种说法,住在这一部分的总共只有八家,他们的父辈最早定居于瓦尔顿和布里斯之间,这段长达七英里半的地面上。
约翰兄弟,于1851年来到这里的三个人其中之一,他是在1907年的4月11日离开这个世界的。老一辈的莱德劳家族之人大多早已离世了。托马斯兄弟还有我属于现在仅存的(1907)至今还活在世上最早来到莫里斯小镇的人。
这个地方现在还依然记着我们,可是过不了多久也就不会记着我们了,因为我们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老家伙了。
詹姆斯,也就是曾经的小詹米,也就是莱德劳家族的人,死去的时候像他的父亲一样,所处之地几乎没有任何现存可凭的葬时记录存在。最可信的是他被草草埋葬在了一块地角,这是他及他的亲兄弟们还有堂兄弟们亲自所开出的一块地皮,之后在大约1900年的某个时候他的遗骸被迁葬于布里斯公共墓地。
大罗布,就是他写下了上述对莫里斯定居点的记述,他是许多位儿子以及女儿们的父亲。西蒙,约翰,邓肯,弗里斯特,桑蒂,苏珊,麦吉,安妮,丽茜。邓肯是最早离家出走的。(这个名字是完全确实的,但是我对所有别的名字就不那么完全确定了。)他一个人去到圭尔夫,他们几乎再也很少见到他。他们其余的人都呆在家中。这个家的房屋之大足够容纳他们。起初他们的母亲和父亲还跟他们在一起,接下来的数年之间就只剩下他们的父亲了,而到了最终就只有他们自己了。人们都不记得他们这些人也曾经年轻过。
他们弃绝这整个世界而孤独处世。妇女们的头发都保持中分,而且平滑紧贴于额头之上,尽管时代风尚已经快步进入刘海以及鬈发时代。她们身着暗色调的家制衣服,裙子窄小紧贴在身上。她们的双手红肿,因为她们每天每日刷洗厨房中的松木地板,而使用的却是碱水。把它刷得就像天鹅绒一样亮。
他们还有能力到教堂里去——这是他们每个星期日所做的——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就返回家中。
他们对宗教的遵行只是义务上的,而称不上有任何内心的热诚。
家中的男人们要比女人们说话多一些,各自在他们的锯木厂或者奶酪工厂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决不肯浪费任何话语或者时间。他们都是极其诚实之人可是在一切买卖上非常死板。如果他们挣得了钱目的也绝不是用来购买新的机械,用来减轻他们的劳作或者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对自己的牲口也说不上是残酷,然而对它们也决没有一点感情。
这个家庭的日常饮食极其简单,他们在饭桌上只喝白开水,而从不以茶代替。
因而由于没有来自社会集体的压力,而且没有来自他们自身宗教的约制(基督教信仰在那个时候依然受到非议而没取得稳固地位,但是它对人心灵钳制的程度已经不像波士顿那个时代那么严酷了),他们为自己建立起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就像隐修院一般的生活,没有任何救恩及至高无上时刻的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