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毫无优势>旅店惊魂(十七)

旅店惊魂(十七)

作品名称:毫无优势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4-12-12 16:03:35      字数:6036

  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停在了印第安纳的附近,住在叉路口上的一家旅店里。后面不远处就是未遭砍伐的森林,但是有那么几块田地是用树篱围起来的,点缀着几处原木搭成而且完全木制框架的建筑,或者是谷仓或者是住屋。詹米这一路上都是步行,在后面一路尾随着牛车直到黄昏之际这才慢慢靠拢过来。在巨大树木的遮盖之下似乎夜晚迅速就来临了——可当走出这片树木的穹庐来到开阔地之后,他们这才惊异地发现天光尚早根本就没到晚上。那几个睡在牛车上的孩子们这时都纷纷醒了过来——小约翰也早就在车上找地方睡下了,当他感觉夜晚就要来了时——但是他们此时都保持安静,观察着所来到的这个新地方以及周围的人们。他们早在约略特时就知道了旅店是怎么回事——都说那里有三家——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被允许过在像这样的地方周围转悠。
  安德鲁在跟走出屋子的那个男子说话。他要求给玛丽以及她怀中的幼儿还有两个小孩子安排一个房间,而且要在门廊上安置给他自己和两个稍大的孩子睡觉之处。然后他就帮助玛丽下车而两个孩子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把牛车赶着送到屋后去,那个男子说那儿非常安全可以存放所携带的物品。两条牛可以放到草场上去吃草。
  小詹米就在他们的中间游荡。他的两只靴子早已脱下来用绳索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詹米一直在走路,”小罗比说道,表情异常严肃的样子。
  小约翰也对玛丽发话问道,“小詹米到底步行了有多远的路?”
  玛丽回答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早就把他给累坏了吧,不管走了究竟有多远。”
  詹米却说道,“没有根本就没有。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我还可以再步行那么远而且不会觉得累。”
  小约翰想要知道他是否遇上什么冒险的经历了。
  “没有。”
  他们一起穿过门廊进去,那里有几位男子坐在椅子上或者依靠在栏杆上,在那儿抽烟。玛丽对他们说,“晚上好,”几个男子也回答说,“晚上好,”眼睛却都看着地面。
  走在自己母亲的身旁,詹米说道,“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谁?”约翰问道。“不是一个坏人吧?”
  詹米根本就没理他。只听玛丽说道,“不要戏弄他,小詹米。”
  然后只听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觉着你该拉这个铃铛,”说着就伸手拉了一下,只见一个女子闻声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这位女子就引领着他们上楼走进了一间卧室之中,还一边说她会拿热水来给玛丽洗澡。男孩们可以到后面去洗身子,她说,那里有水槽。那儿还有毛巾什么的,就放在架子上面。
  “赶快去,”玛丽对小詹米说,“带着小约翰跟你一起去。我在这儿照看着小罗比和小托米好了。”
  “我见到了一个人你知道的,”小詹米说道。
  最小的孩子由于抱在她的怀中也像她一样全身汗湿透了,不得不在地板上换上干爽衣物然后才能上床。跪在地板上,玛丽说道,“那是谁?我怎么会知道?”
  “我看见了贝吉.约翰逊。”
  “在哪儿?”玛丽问道,一边晃动着身子。“在哪儿?贝吉.约翰逊?她来这儿了吗?”
  “我看见她就在荒野上。”
  “那她要去哪里?她说什么了没有?”
  “我靠得不近没有跟她说上话。她也没有看到我。”
  “你见到她的地方是靠原来的家近吗?”玛丽问道。“仔细想一想。是靠原来的家近还是靠这儿近呢?”
  “靠这儿近,”小詹米回答说,想了一下。“为什么你要问是不是靠原来的家近,而你曾说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玛丽并没有心情回答这个问题。“那她看样子是要到哪里去呢?”
  “就是沿着这个方向。她没一会儿就走没影儿了。”他说着晃了晃脑袋,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所有的印第安人就是那个样子的,”玛丽说道。“你没有跟着她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吗?”
  “她一路躲躲闪闪在树林子里钻来钻去的,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了。否则的话我是会仔细观察一下的。我会追过去问她一下她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玛丽说。“你对这片原野可不像他们那么熟悉,你那么做的话是会走丢的。”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打了个榧子,然后又去忙着那个小孩子的事了。“我希望她这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她又说。“印第安人有他们自己的事情,那些事我们无从知晓。他们想要干什么也决不会都告诉我们。即便是贝吉。她为何要告诉我们呢?”
  这时旅店的这位女子提着一罐子热水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儿没有?”只听她对小詹米问道。“你是害怕那边的那几位陌生的男孩子不是?那就是我自己的几个孩子,他们是不会找麻烦伤害你的。”
  就这么一句表白立时之间就见小詹米早已经飞奔下楼,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小约翰。紧接着那两个小家伙也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小托米!小罗比!”玛丽朝他们呼喊道,可是只听那个女子说,“你的丈夫也已经出去到后面去了,他会照看着他们的。”
  玛丽怕招来麻烦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可不是一位陌生人该知道的她已经没有丈夫了。
  
  最小的孩子在她的怀中就已经睡着了,玛丽就把她放在了床上,身旁各放了一只枕垫以防她来回滚动。她就走下楼去吃晚饭,一只臂膀还在酸痛着,一整天当中直到现在才卸下包袱好不容易轻松了。吃的东西有猪肉、大头菜以及煮土豆。这是上上一年的土豆,留到了现在,而且猪肉有一层好好厚的肥膘。她饱饱地吃了一顿新鲜萝卜和青菜,新烤的面包简直美味极了,茶水也很浓很香。孩子们都在另一张桌子上自己吃饭,互相快乐地打打闹闹着根本顾不上她这边,甚至连小托米似乎也忘了她。她感到如此疲累几乎要昏昏睡去,怕是等不到把他们都送上床去睡觉就要倒下了。
  房间里除了那位送食物进来的旅店女人以外就还只有另外一个女子了。那个女子只是在埋着头狼吞虎咽地吃饭好像是被饿坏了。她的头上一直戴着一顶无檐女帽看着像是一个外国人。她那位外国丈夫一个劲儿在向她嘟哝着像是在谈生意上的事儿。另外的那些男人们都在持续不停地交谈着,大多时候使用的都是吃力而难听的美国腔,以致玛丽自己的几个孩子们都在开始模仿取笑了。这些男人们好似信息很丰富可大多时候又不能自圆其说,他们不住地在空中挥舞着各自手中的刀叉。实际上他们之中分别进行着两到三个不同的谈话——其中一个谈话是关于墨西哥的,另一个是关于一条铁路到底是通往哪里的,其中又掺杂着有关一场金矿罢工的事情。有几个男子在桌子上抽着雪茄,而如果痰盂不在旁边的话他们就转回身朝地板上猛吐。坐在玛丽身边的那位男子试图跟一位女士彬彬有礼地交谈,问她曾否去参加过帐篷晚会。起初她不明白他实际指的是促进基督信仰的奋兴大会,但是当她明白了之后就回答说自己对此毫无兴趣,这样他就对她说很对不起然后就不再开言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回绝得如此唐突,特别是她还指望他能递给自己面包之时。而在自己的另一侧,她明白那里坐着的安德鲁,尽管紧靠着身子,并不喜欢听她的谈话。也不是针对那个男人,或许不是针对任何人。安德鲁一直低垂着头,不开尊口少做回答。恰像他还是一个小伙子还在学校里的时候那样。简直是很难分清楚他到底是心有非议,还是仅仅因为羞怯。
  威尔曾经比他自由灵活得多。威尔或许会想要知道有关墨西哥之事。既然眼前这几位男子知道他们所正在交谈之事。通常情况下,他认为人们并不知晓自己在说的什么。如果你能想一想他身上的这个特点,就会觉得威尔并不与安德鲁有多大差异,与他的整个一家人也并无多大差异,并非像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独出一格。
  在这里有一件事情人们不置一词那就是宗教——除非你想要把上面提到的奋兴大会纳入此内,而玛丽也没这么做。没有关于教义的激烈争论。没有提及任何有关鬼魂或者灵异来访事件,这在埃特里克那些过去的年代里是难免的。在这里所谈论的一切都是接地气的,都是关于你能发现能做到可以理解的自己脚下所踏的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事,而且她猜测威尔或许也会认同这一切——这里就是他认为自己所追求向往的世界。
  她悄悄地抽身离开了自己所坐之处,告诉安德鲁她感觉累坏了再也吃不下去了,然后就一个人朝着前面的大厅走去。
  在纱门那儿一阵微风触角一般掀动了她汗湿尘染的衣襟凉丝丝地透入肌肤,她所期望的是一个凉爽沉寂的长夜,尽管说这在一家旅店之中很可能是不可得之事。除却餐厅里闹哄哄的喧噪之声以外,她还能分辨出厨房内刀叉餐器的叮当碰撞声,后门之外传来猪食被倒入猪槽哗啦哗啦的声响,随之还能听到群猪哼哼唧唧抢食的声音。庭院之中孩子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吵闹着,她自己的孩子们也夹杂在其中。“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可要—去捉——你们了—”
  她拍着手掌大声喊道。
  “小罗比小托米听着!小约翰,快把小家伙们都带进来。”
  当她看到小约翰已经听到了她的呼喊正在行动,就再没停留而转身爬上楼去了。
  
  小约翰把自己的几位小兄弟都轰赶到大厅之中,抬头看见自己的母亲正站在楼梯顶上,异常吃惊地冷冰冰可怕地注视着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只见她朝前迈了一步差点一脚踩空又迅速稳住自己,急忙用手抓住楼梯的扶手栏杆。她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大声喊了一句,朝着楼梯跑去,听到她在说,几乎喘不上气来,“小孩子呢——”
  她的意思是说小孩子不见了。两只靠垫还在那儿,它们之间的小被子也放在那儿没动,底下的被褥也基本保持原样。这个小孩子一定是被轻轻抱起然后给抱走了。
  小约翰的喊叫之声招来了一大伙人,几乎就在立时之间。这个消息迅速从一个人的耳中传到另一个人的耳中。安德鲁赶到玛丽的身边对她说道,“你敢肯定吗?”接着就转身从她的身旁进入到房间里。托马斯以他尖锐的童声喊叫着说一定是小狗们吃掉了他的小宝贝。
  “你这是瞎说,”旅店的女人大声呵斥道,语气里好像是在反驳一位成年人。“那几条小狗到如今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它们甚至都没咬死过一只土拨鼠。”
  玛丽嘴里说着,“不会。不会。”托马斯朝她跑过去脑袋埋进她的大腿间,就见她瘫软在了楼梯上。
  她自言自语说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使尽力想让自己的喘息平缓下来,之后只听她说这一定是贝吉.约翰逊干的好事。
  安德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观察后回来,也断定她所说的是正确的。他就开口询问她究竟意欲何为。
  玛丽就说贝吉.约翰逊对待这个小孩子简直视为己出。她想方设法想要把这个孩子占为己有,以致必定是她想出这么个招来把她给偷走了。
  “她是位印第安女人,”小詹米说,力图给楼梯底下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做解释。“今天她就一直在后面尾随着我们。我见到过她。”
  有几个人,其中最为关注的人要属安德鲁,他们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在哪儿见到她的,他能够肯定那就是她而且为何早不说明。小詹米回答说他曾告诉过自己的母亲。接着他还复述了几遍他当时对玛丽所说的话。
  “他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只听玛丽说道。
  一个男子说印第安女人们都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攫取白人家的小女孩。
  “她们把这些小女孩子像印第安人一样养大,然后就去卖给某位头领或者别的什么人,好换取一大串贝壳串珠戴在身上。”
  “没有可能她不会好好照顾她,”玛丽说道,也许她对刚才这个人的话充耳不闻。“贝吉是一个好印第安女子。”
  安德鲁询问贝吉现在可能已经到哪儿了,玛丽回答说,很可能已经返回家中了。
  “我的意识是说返回到约略特去了,”她说。
  旅店的主人说在夜间他们不可能循那条路而去,没有人可以做到,除了那些印第安人外。他的妻子也很同意他的说法。她这时给玛丽端来了一杯茶。此时此刻她只能关怀地轻抚着小托米的脑袋。安德鲁说他们应该立即动身返回去,趁早赶在清晨来到之前。
  “我很抱歉,”玛丽说道。
  说这话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眼前这一切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意思之中是这么说。
  
  在这片社区建起那座锯木厂的男子另外还养了一头母牛,他把这头牛在居住地附近随便牧放着,到了晚间就让自己的女儿苏茜出去找到牛然后给它挤奶。苏茜出去的时候总是有她的闺友麦吉陪伴着,这是当地一位乡村教师的女儿。这两位姑娘分别是十三岁以及十二岁大,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密无间,没有任何秘密不可以分享,没有任何玩笑不可以交流,热诚而忠诚简直达到密不可分的程度。这也是实情她们再也没有别的朋友可以在身旁了,整个这片社区之中也只有她们这两位年岁相当的女孩了,然而这却并不影响她们两个感觉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她们自己才是对方独有的朋友人选。
  她们最喜欢做的其中一件事情是故意以错误的名字称呼别人。有的时候这仅仅是简单的李代桃僵,比如说把某个叫乔治的人称作汤姆,或者把某人拉舍尔的名字替换成伊迪丝。而有些时候她们就是在拿人的独有特征来取笑了——比如像她们称呼这位旅店主人为“大狗牙”,就是因为他的上犬齿暴突于唇外——或者还有时候她们捡取一个人刻意保持的特点,而以相反的意义来加以戏谑,比如像这位旅店主人的妻子,她特别注意让自己身上的围裙保持干净一尘不染。她们反而偏偏称呼她为“油乎乎—脏兮兮”。
  那位管理马匹的小伙子名叫佛尔吉,可她们偏叫他为波尔迪。这让他感到莫大的不快。他个子矮敦敦的身强体壮,一头黑色的鬈发而两只眼睛无辜地张得很大,只在一两年前才从爱尔兰来到这里。当她们模仿他讲话的语调时他会气愤地在后面追逐她们。但是最让她们深感得意的一件事还是她们费力写了一封求爱信给他而后面署名是露丝——这是一个真实的名字,而且碰巧的是,这正是旅店老板女儿的名字——然后把它偷偷塞进了他在谷仓中睡觉时身子底下铺着的马毯的下面。她们还一点都不知道他根本不会阅读。他就拿着这封信给一些来马厩里干事的男人们去看,这个玩笑简直开大了从而成为一桩绯闻传开。露丝不久后就被送走去学徒成了一个女帽商人,尽管大家根本就不相信她真的会写这样一封信。
  同样也没有人猜疑这会是苏茜和麦吉两个一起谋划而写成的。
  其中造成的一个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这位马厩男孩竟然登门造访麦吉的父亲,强力要求跟他学习阅读。
  此时是苏茜,这位年长一岁的,正坐在她们随身带来的小木凳上,开始在给母牛挤奶,而麦吉则在一旁附近到处溜达,采摘一些秋后最后的野草莓拿来吃。这头母牛今天选择到这里来吃草的这个地方非常接近树林的边上,就在离着这家旅馆不远之处。在旅馆的侧门以及原始森林之间密密麻麻的是一丛苹果树,而在苹果树丛的边缘与真正的森林之间有一座小棚屋,这座小矮屋的门户一直是敞开着的。这里被称作是吸烟屋,尽管它并非用作这个用途,在此际基本上也没有任何别的用途。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麦吉前来考察这座小棚屋的?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因为那扇门被关上了,也许是因为它被人尽可能地往前推了推近似于被关住。直到她开始使劲地想要把这扇门给打开之时,她这才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婴儿嘤嘤的啼哭之声。
  她就抱着这个婴儿回来给苏茜看,她把几根手指在新鲜牛奶里蘸了蘸然后凑了一个指头在这个婴儿的嘴上,小孩子立马就停止了抽泣而狠命地嘬了起来。
  “难道是有人偷了她然后把她藏在那里的不成?”她问道,而苏茜则讥讽她道——正如她时而会这么做的一样,因为她的知识面更广一些——她说这可根本不是一个新生儿,这个小孩子看着要大得多。从她身上所穿的衣物来看,是不是有人刚刚把她丢弃在这儿的。
  “哎呀是的,”麦吉不禁呼道,“那我们该拿她怎么办呀?”
  她心里的意思是说,这个小东西该把她往哪里送呢?这时的情形答案只能是这样的,或者把她带到两人其中的一家。或者把她送到旅店里,那里就在眼前。
  这可决不是她心中的意思所指。
  绝不是。她是在想,我们该拿她做什么呢?我们最好是开一个大玩笑,或者愚弄谁一把?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