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拯救女人1—2
作品名称:拯救女人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1-17 13:37:01 字数:4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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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你从这里走过
你会发现野草绿的如此茂盛
如此凄惨和温柔
你会发现,这个使你莫名亲切的小镇
是个适宜埋葬爱人的好地方
——隐居
韦晓莉的不辞而别,完全是因为欧阳美方,为了独自享受爱情与友情,她不择手段,不惜花重金聘请韦晓莉任龙凤山宾馆的经理。欧阳美方简直是疯了,无法揣度这个漂亮女人的心理,她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比欧阳美丽更有心计更有手段,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是一种修养,也是一种素质。
如果我愿意和她白头到老,如果她有心与我相亲相爱,何必定君子协议,只同居而不结婚呢?是否她在暗暗地选择,一旦有比我更称心如意的男人,她会以不爱为理由抛弃我呢?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一直猜不透摸不着。
说良心话,我不知道对她怎么办?她让我心里不痛快,我懒得理她,只好采取冷淡的态度,尽量不去碰她,她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我不想教训她。因为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我在仙人居当她的总经理助理,其实,是欧阳美方对我的一种软禁,让我的行动失去自由,也可以说我的言行在她的监视之下。
爱,带来了一种伤害。我要给韦晓莉写一封信,不管什么原因,不辞而别我受不了,起码在感情上是个打击,不是因为爱情,我们倾慕我们纯洁的友情。
我来到办公桌前,刚打开电脑,预感到一阵头晕脑胀,两腿发软,用手掐住了太阳穴。我经常失眠,可能又是失眠引起的。坚持着写了韦晓莉两个字,我又改变了主意,只好闭了电脑又拿起了笔,我要向她道歉。
我浑身发紧。总也缓不过劲儿来,一度集中创作精力透支的原因,有时通宵达旦,精神亢奋,心潮起伏,自己发现和构思了一个感人的细节而被自己感动的热泪流泪。我好像打了个瞌睡。
——喂,先生?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你倒好,守着这么优美的环境不写作不工作,你却写情书,什么意思?她的目光流露着惊异的神情,其实,她是故作之态。
——你有事吗?
——没事,路过这儿就进来了。欧阳美方说。
——哦。在她看似无所谓的神情里,我发现她神色慌乱,犹如做贼心虚似的那种,她的古怪是因为她完全控制了我而得意吗?我想。
从—些生活细节上便看出一个人的为人,我真为她忧伤,她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所适从,她更像一个地下工作者。我们相对无语,爱欲将引向歧途吗?我想在适宜的时候向她解释,男人需要爱情,也需要友情,没有爱情的男人孤独,没有友情的生活单调寂寞。
我总有这种感觉,欧阳美方企图把我牢牢地掌握住,从此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我猛然醒悟,她暗地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走近我用手抓住我,渴望我拥抱她。
——乔哥,别生气,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做错了,请你原谅,我是爱你的。
——既爱着就不应该怀疑,韦晓莉离开西丽湖市因为你,你能让她自愿地走了,真不简单。可我心里非常难过,我就这么一个艺术上的知音。
——乔哥,别计较了,我怕失去你,求你了乔哥?说着她抱起我的头,没鼻子没脸地吻了起来,我处于被动的折磨中,我一点反应也没有。欧阳美方却脉脉含情,显得那么激动,仿佛她是吃了什么药被折腾得不知所措。我静静地承受着,心里却很冷。突然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欧阳美丽和兰小娟。
——表哥,出事了!
——啊,出了什么样事儿?我跟欧阳美方腾地站了起来,愕然地问道:“什么事儿?”欧阳美丽向前走了两步,流着泪,“小方,你们去看看,妈杀人了。”几乎同时我跟欧阳美方倒吸了一口冷气:“杀人了,为什么?”
——人在哪儿,什么时候,杀了谁?
——表哥,你去吧,我爸被人抬进了医院。美丽姐告诉我的,她一个人来找你,我不放心,所以陪着她来了。不过别担心。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噢,那就好。
——没危险就好,走吧,我们走,欧阳美方弄部车吧。
我们四个人坐着车朝西丽湖市医院奔去。欧阳美丽一直流泪不止,她好像比任何人都恐惧害怕。没想到白医生成了温柔的杀手,她为什么要杀害兰冠草呢?
我问欧阳美丽,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哭着哭着,突然说,“都怪我,都怪我呀,是我害了妈。”
——得了,知道害了妈,还跟他来往?欧阳美方说。
赶到医院,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有医生有护士,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着兰冠草,他双手攥住刀把,不让任何人靠近,兰小天喊道:“爸,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呀。告诉我白医生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
兰冠草的神志是清醒的,刀子扎进肚子不至于致命,只是过多的流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人杀我。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在刀子上了,知道吗儿子?”
——爸,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的。我要杀了他们。兰小天抹着泪水,怒睁着眼睛。
兰冠草抽出一只手,抓住了兰小天,“你要是承认我是你爸,你就得听我的话。第一,我不是白医生捅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扎的。第二,你还年轻,有些事要宽容别人,你跟兰小娟成个家,好好过,爸就心满意足了。我不行了……
兰冠草的手开始发抖,说话有气无力。他皱着眉咬紧牙,看得出他忍受着巨痛,谁都知道他是被白医生用刀子捅的,那他为什么矢口否认呢?真是怪事!
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感到他很悲壮,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走近他,用手扶着他的手:“表叔你……”
——表侄,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们是证人,你除了证明之外,替我关心照顾一下兰小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身上寄托着我的希望。我没活明白,希望他比我活得明白。快拿纸和笔来,我要立遗嘱……
2
兰小娟拿来的纸和笔,他已经无法用了。他说:“表侄你代我写,我最后签字。”
我只好遵命,他说我写,写完了他看了遍,便抖擞着一只手写了兰冠草三个字。最后让我签字,医生签字,还有兰小天也签了字。
——我死后一切从简,骨灰撒进古运河里,我这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命运不好,老了老了,使一些人发生了误解,当然我自己有责任。我……
——别说话了,血压总也上不去,输血吧,稳定血压后再开刀取刀。医生说。
医生和护士都忙去了,欧阳美丽向兰冠草走过来:“大叔,是我不好,我不该向我妈说气话,可是她总逼迫我,我……
——孩子,不怪你,你是好女儿。
——大叔,你……
——你不要叫我大叔,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母亲不会骗你的,我一直想保护你,你和乔一林本来是幸福的一对,可是,你走了一段弯路,这不能怪你,你还是个孩子,美丽呀?我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呀。我——
——爸,你说什么呀?兰小天焦急而困惑地问着。
——你要认她,我快不行了,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你们千万原谅我。
——爸——兰小天抱着兰冠草痛哭起来。兰小娟却抱住了兰小天。
欧阳美方说:“真是的。”我用胳膊捅了一下欧阳美方,没理她,我走近欧阳美丽:“你回去吧。”她好像还没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怔怔愣愣的像个木鸡。
——你是我的父亲?欧阳美丽受了刺激似的,一双痴呆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兰冠草。
——你走吧,要不是你,我爸能这样吗?兰小天怒视着欧阳美丽。
兰冠草挣扎着,蜷曲着身子。顽强地苦笑着,脸色蜡黄而且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儿。兰小娟用手巾默默地擦着,陪着表叔抹泪。他忍着刀痛,极力不让自己动,他怕自己说话,一说话就疼,疼得钻心,他几乎是在咬着舌头了,所有这一切表现,说明他万念惧灰,厌倦了人生。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裤子、病床,水泥地面上也流了一瘫血。
我们焦急地盼望医生抢救,为此急出一把汗。
兰冠草说:“你……你们都走,都走吧。”兰冠草环视着所有的人,他随时都可以自杀,医生还没来,他流血不止,时而用手往外拔一下刀子,每动一下刀子血就汹涌地外溢。他用镇定转移着视线,仿佛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天儿,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呀。一句话听天由命吧。”
兰小天如同噩梦中醒来:“医生、医生、快快救救我爸,你们都干什么去?”
兰冠草说:“天儿,没用了,不要花那个冤枉钱,我知道我不行了。命该如此。我无怨无悔了。”
这时,他颤抖地厉害起来,一手支着床,一手扔扶着那把插进肚子里的刀子。兰小天呼叫着:“爸,你挺住,你挺住啊。医生、医生快来吧。”兰小天欲出门喊叫,兰冠草又一次阻止了他。“别……别闹了,我说啥也不看医生的!”
医生和护士来了,他们有点儿不紧不慢,“你怎么啦?好好的干嘛自杀!”
——你胡说。我爸不是自杀。
——表弟、别冲动、冷静点。医生,请你们赶快抢救吧。我焦急地乞求着。
——不、我不治了,请你们都出去。兰冠草在床上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怒睁着一双眼睛。“你们都走。”
医生只好疏散围观的人们,连同我们都哄了出来,医生正要关门,只听啊的一声。
人们惊愣了,回过头来往急救室跑,挤进了门。兰冠草双手攥紧刀子,硬咽地说不出话,猛然间一用力,他身一挺,然后又弯下腰来,晃了两晃从床上摔了下来,双手又猛地拔出刀子:“我这一辈子很可怜的,想当官呀,唉,我的善良害了我呀。我对不起你,你,兰小天……我……儿,记……住……我的话……血汹涌地流出来,接着是血块子,等我们反应过来,兰冠草没说完想要说的话,他身子一阵痉挛,然后就断了气,但仍然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兰冠草的自杀,引起了人们的惊叹,欧阳美丽因为受惊吓,或许内疚,悲伤后昏了过去,她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瘫在了地上。
我们把她抬到床上,她醒来后,我握住她的手:“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呀。”但她那双富于表情的黑眼睛,今天失去了往日多情的光彩,只是痴呆地望着我,我从她如此惊恐的眼神里看出,她知道白医生要杀兰冠草的真正原因。
尤其兰冠草在临死之前,吐露了真情,并且承认欧阳美丽是自己的女儿,对于她也是个刺激。我很敬佩兰冠草的精神,那么他为什么要自杀呢?这是让人困惑的事情。
——美方,照看一下美丽,我去看表叔。欧阳美方斜了我一眼,也没吭声。
我刚出门就碰上了兰小娟,她安慰我说,“既然这样,谁也救不了他,表哥你别太难过。”
——人呢?我问兰小娟。
——已经弄到太平间里去了。我怕你不放心,跑来告诉你,哎,美丽姐怎么样?
——还好,欧阳美方看着她哩。
我匆匆朝太平间跑去,我还担心兰小天表弟。
我跟在兰小娟后边,走进太平间,兰小天正从里边被一个老者驾了出来,他悲伤得说不出话,我走近他用力挽起他的胳膊。我知道说什么安慰话都将无济于事,也是苍白天力的,见他浑身是土,我想他一定悲伤过度跌倒过,或许他在地上打滚哭喊,呼唤吧。
其实,我不仅驾着他,而是和他一样抽泣着。我能说什么呢?表叔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兰小娟说:“哥,你别这样,你总哭。哭得我心里也没主意了。哥,你们商量一下,该如何安葬父亲呢?”
——安葬是要安葬的,只是你们商量,最好尊重表叔生前的愿望。我说。
——按他的遗嘱办,把骨灰扬了,那样合适吗?兰小娟说。
我回到欧阳美丽身边,心里很沉重,我在想白医生的勇气,什么力量使她萌发杀害兰冠草的?她是那么温柔、善良、那么慈祥,和气,人人都说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医生,她犯了神经病?发了疯,抑或一种狂妄症?
——美丽,你妈很反对你留下这个孩子?她跟你说过多次吧?
——对,说过多次,可我一直没同意。
——你还说了些什么?
——妈让我堕胎,我顶撞了她。她追问孩子是谁的?我一气之下才说是他的。
——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里,为什么兰冠草也说你是他的女儿,你明白吗?
——明白。可我……
——你明白的太晚了!你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