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七）

（第七集）

市公安局，下午。
局长办公室。何杰正在向局长刘怡汇报案情。
何杰：“……经过我们调查证实，周志强是那辆白色面包车的车主，他将车出租给别人，才会出现这起交通事故，他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被排除掉，我打算把重点放在那个租车人身上。”
刘怡：“查出没有，是谁租用他的车？”
何杰：“还没有，我们正在调查。”
刘怡：“你们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何杰：“我们准备在审讯周志强的同时，继续扩大摸排范围，看能不能找出一点有用的新线索。”
刘怡：“这件事在社会上影响很坏，我们的压力也不小，你们就辛苦一点，抓紧时间，尽快查出个结果。”
何杰：“您不说，我们也会尽力干好自已的本职工作，要不就对不起纳税人的那份心意，真的成了吃干饭的饭桶了……”
“叮呤呤——”电话铃响了，刘怡拿起听筒，“喂，哪位？……噢，是刘市长，我们现在正在调查……”
何杰知趣地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黄家，夜晚。
客厅里，黄平正在打电话。
黄平：“你是怎么搞的，他现在快顶不住了，要是全吐了，你的麻烦可就大了，到时谁也救不了你，嗯……好，你就看着办吧！”
黄平合上手机，有点生气地坐到沙发上。
陈文娟从厨房出来，看见黄平生气的样子，关心地：“老公，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别伤着身子。”
黄平没有主语，顺手拿起摇控器在漫无目标地搜索着电视节目。
陈文娟走过来，拉起老公的一只胳膊，温柔地：“快去沖个澡，睡个好觉，别活得太累，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黄平放下摇控器，长出了一口气，慢慢走进洗澡间。

黄家，夜晚。
卧室内。
陈文娟已经上床，正在床头翻着一本什么杂志。不知是里面的图片好看，还是文字有趣，她竟乐得笑出声来，朝着刚沖完澡进来的黄平嚷着：“老公，你快来看，这多有意思的一篇文章。”
黄平走了过来慢慢上床。
陈文娟爬在老公身旁：“我给你讲一讲这篇文章的内容，说是有一个三陪女，有一天晚上遇到一个男人。讲好陪一晚三百元，可是那个男人实在太能干了，干了整整两个小时，还没有下火线的意思。最后，那个三陪女实在承受不了，倒赔给那个男人三百元，才结束战斗。世上竟有这样能干的男人，老公，你说两个小时不下火线，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又不是那个男人和三陪女，要问，找他们去问，睡觉。”说着，黄平转过身，留给陈文娟一个后背。
陈文娟不高兴地伸手关了灯，嘟嚷着：“不理你，真是块木头。”

市公安局刑警队，下午。
周志强正在接受审问。
李启明：“这几天想得怎么样，今天我们聊一聊，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国家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再啰嗦，讲清问题，争取从宽处理。”
周志强长出一口气：“那……还是几天前的一个下午，也就是出事的前一天，一个额头有块胎记戴着鸭舌帽和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找到我，要租用我的面包车，讲好租三天，租车费一共六千元，先预付了三千元订金，当时就把车开走了，答应用完后，还车时一并结算剩余的钱。
李启明：“他什么时间把车还给你的。”
周志强：“第二天晚上，他还车的时候把车搞得脏兮兮的，我就自己亲自动手把车洗了洗。”
李启明：“他叫什么名字？”
周志强回忆着：“他不肯说，不过他那天下午租车时，身边带着个女人，那个女人管他叫疤哥。”
李启明：“女人，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如果再见面，你还能认出来吗？”
“长得还可以，就是有点那个骚。”周志强想了一会儿，“反正她的模样我记住了，再见面我一定能认出她。我无意间听到，疤哥对那个女人说你们东林酒吧小姐都不怎么样的，没有新人……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市区东林酒吧，夜晚。
闪烁的彩灯，不时有人成群结队地走进去。
何杰、李启明、黄晓荣身着便装带着周志强走了进来。
大厅里，不断有小姐袒胸露背的小姐在人群中来回穿行，挑逗着男人：“来呀！大哥，小妹会给你一个消魂舒适的夜晚，来呀，别走……”
何杰、李启明、黄晓荣带着周志强在一楼大厅内走了一圈。
周志强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二楼包房。周志强带着何杰挨门在查看着，引来一阵慢骂声和挑斗声。
“他娘的，你们懂不懂规矩。”
“进来呀！我吸干你荷包里的脑白金，嘻嘻——”
“找死呀……”
周志强陪着笑脸：“对不起，走错门了，对不起……”
二楼的房间查完了，周志强有些失望地转过身摇着头。
当他们经过楼梯角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时，只听见里面传出女人一阵高过一阵的浪叫声：“哎哟！你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死了……”
何杰停下脚步。
周志强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理会，房间里的浪叫声还在继续着。过了一阵，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理会，房间里的声音更响了。
这时，有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先生，你们这是……”
何杰：“你把这个门打开。”
保安：“不可以，这是人家的隐私，如果这样做了，会被客人投诉，老板要炒掉我的。”
何杰亮出自已的证件：“我们例行检查，请你配合。”
保安打开门退了出去。
周志强推开门，只见沙发上两坨肉扭在一起，一只三角裤头迎面扔了过来。
随着一个男人的吼叫声，从沙发上伸出一个男人的半个脑袋，冲进来的人吼着：“滚，你们还懂不懂规距，他妈的想玩到别处找小姐去，多管闲事。”
李启明亮出自已的证件：“我们就管你们这种闲事。起来，穿上衣服出来。”
那个男人急忙去穿衣服。
周志强看了看那个女人，朝何杰点了点头：“就是她。”
那个女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放荡地淫笑着：“怎么，你们想一块上，还是一个个来，我无所为，只要给钱就没有问题。”
黄晓荣扔过两件衣服：“少啰嗦，穿上衣服，检查你们的身份证。”
那个女人摇着头：“二代证还在你们公安局里正办着，我总不能找张假证给你们看吧！”
那个男人急忙掏出一大叠钱，递了过来，操着一口内蒙口音：“同志，这些钱你们拿去喝茶吧，身份证有，我找出来给你们看，可别让我的单位和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少啰嗦，走吧！到地方慢慢说去。”李启明推了一把那个男人，“现在怕了，当初又干什么去了。”
何杰他们带着那对男女从二楼上下来。
大厅里，迎面过来一个五大三粗戴墨镜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把我们的小姐和客人带出去？”
李启明亮出自已的证件，在那个男人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一点，你们的问题随后再处理。”说完，带着那对男女走出大堂。
那个五大三粗戴墨镜的男人迟疑了一阵，掏出手机在拨打电话……

市石化集团，夜晚。
经理室。
黄平在听电话：“什么……都是一些饭桶，我平时养你有什么用，你立刻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擦干净自已的屁股，别给我惹麻烦。”
“怎么啦！又发这么大的火。”小孙端着一杯水进来，递给黄平，“来，喝口水，消消气。”
黄平放下电话，伸手接住水杯：“最近这是怎么了，烦人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搞得我的血压有点偏高。”说着，他从抽屉里找出一瓶降压药，胡乱地向嘴里喂进几粒，一口气将那杯水一口气喝下。
小孙两眼盯着黄平，关心地：“你也是，毕竟不是小伙子，身体要紧，不要工作起来，总是哪么一股不要命的劲头……”
黄平只觉得头有点发昏，浑身发热，看着小孙，不由自主地从老板椅站起身，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小孙的胳膊：“你真漂亮，你……”
小孙惊恐地后退着：“黄总，你这是怎么了……你……”
黄平喘着气，脸色能红，伸手搂住小孙的腰：“我现在要……要……”
“你是不是病了，你要去医院，我马上给你联系医生……”小孙不断奋力挣扎哀求着，“不行，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是一个大闰女，不要这样……”
黄平拖着小孙向卧室走去：“别不识抬举，像你这种大闰女有什么稀奇的，我见得多了，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何必那么传统，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让你步步高升，快快乐乐地亨受生活，穿金戴银不成问题，还能开上自已的车，保证大把地花钱。”
小孙绝望地被拖进卧室，扔在床上。

市公安局刑警队，夜晚。
审讯室，那个坐台小姐正在接受审。
黄晓荣：“你叫什么名字，年齡，哪里人？”
“胖妹，十九岁，长河人。”坐台小姐好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不在乎地抬着头，摇着大腿，“怎么了？”
黄晓荣：“你说怎么了，报上你的真实姓名。”
胖妹：“我原来叫孔英，那个名字他们说太俗气，看我身材长得挻丰满，就给我起了个现在这个名字胖妹，现在人都叫我胖妹。”
黄晓荣：“从事这行多长时间了？”
胖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伸出三个手指摇了摇。
黄晓荣：“八月二十九日十八时三十分，你在干什么？”
“下午嘛，我们一般在睡觉。”胖妹忽然挺直了身子，“怎么，睡觉也犯法，我可没有听说过。”
黄晓荣：“疤哥这个人，你不陌生吧！”
胖妹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什么八哥、鹦鹉的，我见过的人多啦！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叫什么名字。”
黄晓荣：“你这种态度，可要想清楚后果。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全部讲出来，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胖妹故作神秘地：“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是床上的吧！我如果讲了有什么好处，会不会有这个。”她做了个点钞票的样子。
黄晓荣：“你好好回想一下，回答我的问题。今年的八月二十九日十八时三十分，你在干什么？”
胖妹仰起头：“今天是三号，昨天是二号，前天，大前天下午……让我想一想。”她嘴里叽咕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噢，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是陪一个额头不知是疤还是胎记的中年男人午休，下午他送我回去的时候，说朋友答应他可以借辆面包车让我们玩一玩车震。完事后，他就用借来的面包车送我回去，回家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详细一点。”黄晓荣用铅笔在白纸上，根据胖妹的描述绘制着那个中年男人的画像。
李启明：“说得具体一点。”
胖妹：“这个人大约有一米七的身材，左眼骨的额头上不知是块疤，还是块胎记，大眼睛，尖下巴，鼻子有点翘，嘴唇有点外翻，脸黑黑的。”
黄晓荣将画好的画像递给胖妹看：“你看，是这个样子吗？”
胖妹仔细看着：“嗯，脸再长一点，眉毛再浓一点。”
黄晓荣不断修改着画像……
“嗯，有点像他。”胖妹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市石化集团，夜晚。
总经理卧室。
一张大床上，黄平坐起来，推了推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孙：“哎，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什么呀！还早呢！”小孙嘟囔着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黄平麻利地穿上衣服，整了整衣容，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小孙，推开卧室的们出去了，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茶。
小孙睁开眼睛在卧室来回扫荡着……

市公安局，下午。
局长办公室。
刘怡看着手中的画像，沉思了一阵：“立即通知各派出所、车站、机场，调阅各主要路口的监控摄像录像带，排查额头上有疤或胎记的中年男人。”
“是。”何杰起身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市公安局，下午。
刑警队办公室。黄晓荣向外走去，差点与刚进门的何杰撞个满怀：“何队，这次有什么新指示？”
何杰把那张画像顺手递给黄晓荣：“多印一些，下发给各派出所、车站、机场，排查额头上有疤或胎记的那个中年男人。”
“遵命。”黄晓荣接过画像，兴冲冲地走了。

居民小区，下午。
治安民警和联防队员在楼上楼下排查着犯罪嫌疑人……
小区居民对着画像，看了看，不停地摇着头：“没见过……”

商业区，下午。
治安民警和联防队员在进行地式排查……
面对画像，人们仿佛只有一个表情，摇摇头……

市石化集团大楼，上午。
三楼，黄晓荣和另外一名公安从楼梯口走了过来。
小孙站起身：“同志，你们有事吗？”
黄晓荣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画像，递给小孙：“你们单位有这个人吗？”
小孙一愣，又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事？”这时，黄平从里面出来，“怎么能让客人站在外面呢，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事到里面去说。”

市石化集团，上午。
经理室。
小孙将画像递给黄平：“他们找这个人。”
黄平接过画像仔细看了一阵，拍了拍脑门：“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怎么像老赵呀！”
黄晓荣：“这个老赵你认识？”
“何止认识。”黄平感慨地，“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们还打过交道，他是一个工程队的头，承揽了我们单位一些维修工程。由于管理不到位，又偷工减料，使工程验收不合格，工程款迟迟不能结算，干活的人整天跟着他要钱，为了逼我签字，他不断给我找麻烦，甚至动用了刀子……”
“他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黄晓荣有点迫不及待地，“你能告诉我们吗？”
黄平热情地：“没问题，你们先别急，喝杯茶，我给你们找他的资料。”
小孙递上茶水。
黄平在资料柜里寻找着……
黄晓荣打量着这间豪华的办公室，在一只大鱼缸前，她弯下腰，仔细看着里面自由游动的小金鱼。
黄平从一叠材料里找出一张工程结算清单：“找到了，他叫赵清华，南苑县七里桥镇孔远村人，他的家我去过，如果需要，我可以带你们去。”
黄晓荣：“谢谢你。”
黄平：“别客气，配合公安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郊县公路，黃昏。
一辆面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急速向前行驶着。
不断跳动的汽车里程表……
车内，李启明、黄晓荣和两个民警坐在后两排座位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黄平，热情的介绍着他所知道赵清华的一些情况……

孔远村，夜晚。
朦胧的月色中，模糊的山坳里，只听见山谷里传来一陣清脆的秦腔唱段：“叫声儿呀！你莫要……”
面包车停在一处山崖下，熄灭发动机。几个人悄悄地下了车，绕过两条沟，淌过一条小溪，爬上一条坎坷不平的土坡小路，向一处农舍摸过去……
山野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几阵狗叫声。
几个人悄悄地来到那栋农舍门前。
这是一处农村常见的四合院，院内全部是房子，漂亮的门楼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气派，两个铁大门紧闭着。
黄平上前去敲门：“有人吗？”
“谁呀！”随着答应声，上房的灯亮了起来，不一会上房的门开了，院子里的灯也亮起来：“你是谁呀！”
黄平搭着腔：“我，老赵的一个朋友，来看他。”
一阵脚步声过后，大门洞的灯也亮了，铁大门上的小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女人眨着眼睛向外看着。
黄平急忙迎上前：“老赵在家吗？”
“在家。”那个女人有点不放心地，“你是老赵的哪一位朋友？”
黄平故意提高嗓门：“我是黄平。”
听见黄平的声音，有个人影从上房门前出来，一闪身从墙角翻墙而过，溶入夜色里。
黄晓荣眼尖，吼了一声：“人跑了，快追。”
几个人分头向墙外追了过去。
那个女人大叫着，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你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吗，这黑天半夜的又不让人睡觉……”
黄平看了看，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转身跟着追了出去。

市公安局看守所，夜晚。
监室内。
周志强一个人蹲在的屋子角落里，看着那盏白得刺目的灯，在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看守民警：“周志强，这是你朋友给你送来的东西。”说着，将一个手提袋放下，转过身锁上门出去。
周志强从地上站起来，慢慢走了过来，抓起手提袋，嘀咕着：“这是那个朋友，这么好心。我都混到这里面了，还惦记着我，真够意思，我看一看，都给我送了些什么好东西……”他一面嘀咕着，一面慢慢打开手提袋，一件件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周志强一边大口吃着送来的食品，一边喝着一瓶营养快线……
同室的在押的其他嫌疑人看着周志强大口吃着、喝着，有点眼馋，不时砸巴着嘴，眼睛向这边盯着。

市公安局看守所，早晨。
外面的天色刚发亮，随着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守民警和武警又忙了起来。但今天好像和往天有点不一样，人不但多，还夹杂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医疗设备进来。
监室内，周志强直挻挻躺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气了。地上，散乱地洒了一些食品的残渣，还有那瓶没有喝完的营养快线及剩余的一些生活用品。
看守民警在查验监室内一切可疑东西，同监室其他五个在押嫌疑人被带出监室。
胖妹爬在窗口，看见周志强被抬出来，有点害怕地睁大眼睛，透过小窗向外看着：“啊……”
其他监室的在押嫌疑人有的爬在窗口看着，惊恐地叫起来：“哎呀！死人啦，死人啦——”
顿时，监室的在押嫌疑人纷纷搔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