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寻找出路

　　小舞没心没肺说道，不热了，难得张奇峰请我吃的，要原汁原味才有诚意。
　　你是说这饭是张奇峰请你吃的，没跟你要钱？我喘着大气问道。
　　当然了，这家伙我不宰他宰谁？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没什么呀，男人嘛就是拿来用的。小舞不再理会我，拿出手机对着剩饭剩菜一通照，她跟我不一样，她喜欢秀剩饭剩菜，每次发完微信都矫情的喊着要减肥，要不就对着剩下的一个鲍鱼咆哮道，这么贵的东西，可惜胃都撑不下了，最后标题写道，高富帅请客。
从此我屏蔽了小舞的微信，因为不想看到令人作呕的剩菜，也可能是我冰红茶喝多了。
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为了我十五块钱，我应该厚着脸皮不给他的，凭什么小舞就可以吃他的不给钱，我干嘛要给？他喜欢的谁？如果他喜欢的是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吃饭不给钱，还有人每天帮排队买饭，这让我觉得找个男朋友的确实惠，其实不是我给不起这十五块钱，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那我喜欢他吗？我心里又问了自己一次，我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他对小舞的优待让我妒忌，嫉妒？这两个词同时出现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转向了它们，我是妒忌小舞还是妒忌张奇峰对小舞好？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就是我弄不清楚妒忌跟嫉妒的含义，这两个词语让我一个晚上睡眠又以失败告终，反而这两个词牵扯的两个人并没有出现在我失眠的内容里，可想而知我其实是个对人恨不起来的人，我有宽宏大度的潜质。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听老师说，等你们上了大学就解放了，上大学是人生中最轻松的阶段，没有经济上的压力，也没有学业上的压力，但是对我来说，每个阶段都不容易，每个阶段都有精神上的压力，都是那么难熬的空虚，因为我的脑子永远装不下现实的产物，人跟人的相处是个复杂的关系，相比较我更愿意跟我家的狗呆在一起，可是专家说，过多的跟狗在一起的人，处理起复杂的人际关系会出现障碍。我就想说人跟人怎么不能简单点？
　　依雪跟晓夏陆续回来了，话题的范围扩大到了国际视角，这主要是跟依雪最近谈了个外籍男友有关，据说是北欧瑞典的男人，粗狂豪放，棱角分明，长相特别立体性感，是小舞参加外校英语角认识的，自己没上，介绍给了依雪，据小舞自己说她没有魄力驾驭那么高大上的男人，只能请依雪出山了。
　　按照我的理解是，小舞上了，瑞典男人没理会，自己又不甘心，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绍给依雪，赶明还可以经常见见面，以解干柴烈火之渴。我对自己猥琐的推理总是带着心里上的绝望，总希望那不是真的，可事实总是让人经不起认真推敲。
　　小舞问道，今天上哪逛了？
　　依雪回她，啥呀，去他们学校的图书馆泡了一个上午，下午在健身馆练健身。
　　他就没给你买啥？你怎么不跟他提呀，你知道的老外都他妈装逼，你不跟他要，他不会给你买的。
小舞永远都比依雪懂得男人，突然我眼前浮现络腮胡那个暧昧的笑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送小舞回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那天之后，我再没听见小舞提起她嘴巴里的高富帅胡哥了。
晓夏永远都是那么形色匆匆，回来了又马上要走，宿舍只是她放行李的一个地方，包括她的身体也是一件百年不变的行李，夏天永远都是衬衣牛仔裤，冬天就在衬衣外面套一件羽绒服，裤子还是牛仔裤。
你一天都在忙什么？晓夏。我看见晓夏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很羡慕她那么忙。
我找初中英语会考题，下午去上家教用。
哦，你怎么又接了个学生，你不是已经教三门课了吗？怎么又加课。我问道。
忙于生计啊，没办法，想想将来要靠自己，只能现在开始就吃苦。她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辛苦，脸上满是疲惫。
带上我好吗？我也想吃些苦，要不每天这么无聊度日，我真快疯掉了。我央求她。
你很无聊吗？我看你一天上课下课思考学习过得挺充实的呀。晓夏有点嘲笑我的意思。
我的思考是坐在那里发一个上午的呆，感觉累，心里的折磨。
你们大城市的孩子真奇怪，坐着也觉得累？我妈跟我说我们从农村出来的孩子，除了一身力气使不完，就没有别的了，钱除了拼命用力气去换，没有别的法子。
你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每天都一样，没有可比性，我情愿我家突然遭变故，比如爸妈突然离婚，我家突然破产，着火也行，总之就是不要一成不变的生活。
嘿，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梦琪你就是闲的，多出去走走吧，我走了还要赶时间，不陪你闲聊了。晓夏抱着一大堆书，上面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拍去，就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怎么跟我聊天就是闲聊？我有点不服气，更多的是悲凉，我似乎成了别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闲聊对象，比如依雪跟小舞，这个时候正在热火朝天的聊到北极光，聊到男人的身材比例，对于我的存在只有肚子里的肠蠕动，不时催促我该上厕所了。
每次发现一本书从崭新开始，一直被我蹂躏到残旧，以致不能称为一本书，才发现这学期又要结束了，我以十二分的无奈接受不喜欢的假期，虽然现在还没考试。
考试完了就会放假，放假就是在床上，在床上做所有能做的事情，这是我整个假期所有的内容，不过考试之前不知道谁组织了一次考试后的短途旅游，小舞问我去不去，我正忙着复习功课。
不是让你现在去，就考完试后去。小舞怕我没听见，贴在我耳边说。
我忙推开她应道，好吧，算我一个，去哪里？
张家界，就几天而已，很好玩的。
有谁去啊？我问道，我可不想一大堆人，到时候为了争得指挥权还要你争我夺，虽然我没有一点组织的天赋，不过我还是不喜欢看到别人为走哪条路争个脸红耳赤。
放心就我们宿舍几个，跟几个男生共八个人，怎样？不多吧。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说，行行吧，你说了算，我怎样都行。
接下来几天我依旧认真复习，小舞忙前忙后，已经开始计划买票了，路线都问了我几次，计划中的八个人已经碰了几次头了，也没见她买票，不过因为这次的旅游计划，把这八个人突然联系紧密起来，俨然成了一个小集体，核心人员就是小舞，她串上串下，跟每个人都那么活络，有时我很佩服她，能把每个人都归一处想，这也是一种本事，反正我是没有，于是在她面前我也只有点头的份。
考试的日子总是自己感觉很特别，其实也是一样的日子，特别的是自己的心情，一大早学校的路上都是拿着课本的人，经过学校大礼堂看到大门口上悬挂着一条横幅：邮政快递，你的成绩单会比你的本人更早到达家里。
这是学校防止考试有人作弊，想出的震慑的方法，以前以为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回想真是他妈的被镇压的日子才开始，从小我们就处于被压制被恐吓的恶劣环境。
我在卧谈会上说起我妈，我妈小时候说如果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就只能去捡废旧，扫垃圾。
后来每次走在街上发现街道干干净净，我就在心里默哀道，又有多少个跟我一样的孩子不好好学习，被去扫街道，难怪连矿泉水瓶的影子都难觅，可见捡废旧在中国都是竞争激烈的行业。
　　一想到这些我就失去生活的热情，对生活我本来就没有热情，就无从谈起热情，我妈经常跟人介绍我的时候说，这孩子就是不热情，对熟人也热情不起来。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用不热情的眼睛去发现身边自以为热情的世界，最后结果都是失望。　　
我匆匆吃了碗米粉就进考场了，小舞坐我后排，这让我有点不适感，按照学号她不应该跟我排一起，这是什么排号法，见她眯缝的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就有种背后芒刺的感觉，然后偷偷观察她身边的人，晓夏竟然也排在她左边，张奇峰在右边，身后是另一个男生，我就突然的发现，我们计划中的八个旅行成员全都围绕在小舞身边，除了依雪，大概小舞觉得依雪指望不上了，在考试这关头。
我对自己的推测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伤，那种似乎早有预谋的被利用，让我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升起了厌恶之感。
我不知道其他几人是什么想法，好像他们都没看出小舞的用心，照例那么开心的跟她调侃，还是别人的根本不在乎，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脑子里又想起那条横幅，万一作弊，学校的成绩单直接快递到妈妈手里，那跟死了又什么区别？从那时起我的心思就被她搅乱了，焦躁得不得了，真希望快点结束这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