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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

作品名称:孤竹儿女      作者:紫玉壶      发布时间:2014-10-28 11:24:52      字数:11434

  潘大巴掌被傅宝印说得挂不住劲了,于是开始慢腾腾的掏钱。
  高鹏感激的瞅着面前这位警察:他身穿黑色得体的警察服,个头虽不高,也不算胖,却显得十分精神。肩膀微驼,似乎有种负重的感觉。稍黑的瓜子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正直和威严。嘴唇微厚,一看就知是个不善言语的人。
  与此同时,傅宝印也在打量着高鹏。
  “小兄弟,你天天往这儿送柴,能顶得住吗?”
  “能!”高鹏点点头。忽闪着大眼睛,猜不出他问这是啥意识。
  “太好啦!往后你就天天给我们警局伙房送柴吧!钱是一天一给,保证比这儿的价高。”
  高鹏从他刚才的举动中,就看出他是个好人。但做梦也不敢想他会把这么好的差事儿让自己。顿时喜出望外。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说:“谢谢长官!请长官放心,保证误不了事儿。”
  傅宝印一笑说:“啥长官不长官的,往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你就叫我哥哥吧!”
  高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楞的瞅着他。
  周围的人们即羡慕嫉妒又讨好的说:“小兄弟,你命可真好。探长主动认你做兄弟了,打今儿往后没人再欺负你了。还不快谢谢傅探长!”
  
  高鹏又向傅宝印深鞠一躬,“谢谢长官!不,谢谢大哥。”
  傅宝印见他拘谨的神态,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旁的潘大巴掌见此情景,忙掏出一块大洋塞给高鹏。并讨好的说:“呵呵,傅探长我们哥俩可铁啦!你既是他的兄弟,往后也就是我的兄弟了。这块大洋你先拿着,等我以后发财了再加倍给你。”说完,朝傅宝印讨好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就想走。
  傅宝印把他叫住,厉声说:“不许拿它赌钱!让我碰上,别说对你不客气!”
  潘大巴掌脸上强堆着笑说:“不赌!我是拿它送人的。”说完,揣上蛐蛐儿笼,灰溜溜的走了。
  围观的人们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高鹏再次谢过傅宝印。他的第二只蛐蛐儿也被围观的人买走了。虽然只给了一块铜板,但从傅宝印微笑的眼神中,高鹏也看得出,这已是物超所值了。
  高鹏再次谢过傅宝印。然后,挑起柴担,跟着他抄近路朝警局后院走去......
  一路上,傅宝印嘱咐高鹏,说潘大巴掌不是好东西,叫他以后离那人远点儿。接着,他又把潘大巴掌的历史对高鹏讲了一遍。
  潘大巴掌老家是滦南人。家里共四口人。爹妈、还有个比他小六岁的妹妹小娟。他的父亲是个即勤快又老实吧唧的庄家人。母亲体格壮实,干地里的活儿不亚于男人。两口子鳔着劲儿的干,仅十多年时间,就置下十多亩地,和一套儿五间的大院落。成为本村的头等户。潘大巴掌从小就受到父母的溺爱。有好吃的,父母总是背着妹妹给他吃。有活儿,宁可让妹妹去干,也不让他去干。这惯来惯去,慢慢的,就把他惯成了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了。由于懒惰,十七大八了,也没人上门提亲。他爹妈一看,这样下去也不行呀,就托人在滦县城里给他找了家店铺当学徒。他到滦县后,没几天就和城中几个臭味相投的混混儿们,混在一起了。后来他就从店铺里偷钱,同他们享乐。不久,被东家发现了,就把他赶了出来。
  后来,他就回家骗他爹妈的钱。说他在城里要和朋友开买卖,需要多少多少钱。
  他爹妈信以为真。就拿出家里的一部分积蓄给了他。
  这小子拿到钱回到滦县城后,一头扎进窑子店里。可巧那窑子店里刚买来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这姑娘叫筝儿。老家是山东人。她十三岁那年,老家发大水,她与家人失散。后来,被人贩子拐来卖去的就到了这里。小姑娘长得白静细腻,蜂腰蚁臀。大眼睛一眯能勾死人,朱唇一启能甜死人。嫖客们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就直接喊她大屁股。
  潘大巴掌初见大屁股,他的魂儿就被勾走了。短短几天时间,从家带来的钱就花光了。于是,他又照老办法,骗来爹妈的钱接着挥霍。渐渐的,家里的积蓄已被他骗光。
  这时,他爹才觉得不对劲,就到滦县城找他,看他到底做的什么买卖。哪知到了城里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没开什么买卖,而是把钱都花在窑子店了。气得他爹闯进那家窑子店里,抓住他就打。这小子不但不觉得理亏,反倒觉得他爹在众人面前,没给他面子。于是,和他爹还起手来,
  他爹打他两巴掌,他也还他爹两巴掌。后来被众人拉开。老头儿回到家后气得一病不起,时间不长就死了。从那以后,人们背后都叫他潘大巴掌了。
  傅宝印把潘大巴掌外号的由来对高鹏讲完了,他们也来到警局的后门了。傅宝印把后门推开,让高鹏把柴挑进院子里。
  “傅大哥,你咋才回来呀!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听大鼓书呢。”
  在伙房前的井边,正在洗衣服的小警察王二和傅宝印打完招呼,就目不转睛的看着高鹏。
  “干啥非等我呀!跟咱局长去不是一样嘛!”
  那王二听了对他做了个鬼脸小声说:“昨天你舅不是被人抢了嘛,老爷子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县长告了咱们一状,说咱们治安太差。县长听了后,马上就用电话把咱局长撸了一顿。局长一生气,立即带人出去封城中所有的赌场了。还说要到蛐蛐市场赶散那些买卖蛐蛐儿的人们呢。”
  傅宝印听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时,正在伙房帮厨的伙食管理员大张,听到窗外他俩的谈话,把大秃头探出窗外,看了看高鹏挑来的柴,满意的点点头。又指了指前面的柴棚,说:“嘿,这柴不错,送到前面的柴棚吧!”
  高鹏冲他恭敬的一点头,就挑着柴担去了柴棚。
  傅宝印来到井边舀了瓢凉水喝下后,对王二说:“兄弟,刚才人家那担柴,你能挑得动吗?”
  王二停下洗衣服的手,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我还真挑不动。”他又反问道:“这小伙儿是哪的,叫啥呀!多大了?”
  傅宝印把瓢放回原处,惭愧得一笑说:“这个我还真没问。”
  伙食管理员大张拍打着身上的面粉,乐呵呵从屋里走出来,和他俩搭讪了两句,就去了柴棚。
  高鹏已把柴禾码放好,正往扁担上挽绳子。大张对着柴禾夸赞了一番,然后,试探着问高鹏:"傅宝印跟你是亲戚吧?”
  高鹏这才知道傅探长叫啥了。他笑着摇摇头。大张半信半疑的说:“不会吧!没亲戚关系,他会把以前那个送柴的给打发了?"
  "兄弟,弄完了没有哇?"
  ”好啦!”高鹏听到傅宝印喊他,赶忙应声。
  “看看,还是购得上吧!"大张满脸堆着笑,陪着高鹏来到院儿中。
  傅宝印点手把高鹏叫到跟前儿,问道:“小兄弟,你叫啥,今年多大了,家住哪儿?”
  高鹏接过傅宝印递过来的水瓢,腼腆的一笑说:“我叫高鹏。今年十五。老家是桃林口的。刚来这儿两天,现在暂住在一个破庙里。”说完,一扬脖儿,把整瓢的水喝下。
  傅宝印、王二和刚才还在嫉妒高鹏的大张,听了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凄凉。傅宝印想了想对高鹏说:“兄弟,我们村庙后倒有两间上好的空房,还是独门独院。不过是在河东,离这儿有三十来里地呢,你要是不嫌远,就去那住吧!到了那儿,只要一提我就中!”
  高鹏一想;”远点就远点吧,只要母亲安全,再远也无所谓。"于是,高兴的答应下来。
  王二看到高鹏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短小,脚上的鞋子也已经磨得漏出了脚趾头。他让高鹏等会儿再走,起身跑回宿舍去了。
  食堂管理员大张也去了火房。不大会儿功夫,又反了回来。他一手拿着一个报纸包,另一只手托着两块铜钱,乐呵呵来到高鹏面前。“小兄弟,你把柴钱装好,这包儿里有俩馒头,留着道儿上吃。”又说:“下午你再送一趟吧!多备些柴禾没赖处,省着哪天下雨了抓瞎。”
  高鹏答应了声,却没有急着去接馒头和钱。
  傅宝印一笑说:“给你,你就拿着呗!有啥面奈的!”
  高鹏高兴的接过大张递来的馒头和钱。向他鞠了个躬,说:“谢谢老哥,您就放心吧!下午头日落前,我保证把柴送到。”
  大张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王二抱着个包从宿舍出来,走到高鹏面前。把包裹往高鹏手里一塞说:“兄弟,我穿警服了,这些衣服和鞋子还没坏,你拿回去穿吧!”
  高鹏眼含热泪谢过王二和大张,揣着大张给的钱和馒头,用扁担挑着王二给的衣服,就往外走。傅宝印一直把他送出角门外。临分手时,高鹏问傅宝印,“大哥!鸟市儿怎么走?”
  傅宝印不解的问:“问这干啥呀?”
  高鹏一笑说:“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碰到一个受了伤的老伯伯,我把他背回家。他给了我半袋细粮。他挺喜欢鸟的。我想给他买一只,算是回报。顺便儿,也给你们这些好人买点啥。”
  傅宝印一听就乐了,“不用,不用!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实话跟你说吧,你说的那个老头儿是我亲舅舅。是他和小翠儿当我面儿,一个劲儿的夸你,我才把这好差事儿让给你的。我这个人脾气耿直。我舅舅脾气更倔。跟我们处长了你就知道了。你留着点儿钱好好孝敬孝敬你母亲吧!”
  高鹏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真要是买了东西他们,他们真会生气的。“唉!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人家吧!”
  高鹏再次谢过傅宝印后,便高高兴的往回走去。
  
  潘大巴掌买了高鹏的蛐蛐儿,兜里揣着他和歪脖子及笱三头三人昨天抢来的钱,本想用它做赌注,在斗蛐蛐儿的赌场上好好赌上一把。赢了钱,就把大屁股从窑子里买出来。他心里想着美事儿,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大屁股住的那家窑子门口。他本想不去,可腿却像被吸了似的迈了进去。看到大屁股抛来的眉眼儿时,他就不顾一切扑了上去......
  正当他和大屁股“云雨”时,店主老鸨子带着几个人,推门闯了进来,逼着他把这段时间欠的钱还上。潘大巴掌一看实在托不过去了,只好苦着脸把准备斗蛐蛐儿的赌本给了人家。然后,被哄了出来。潘大巴掌没了赌本,气愤之余,又想到了家里仅有的房地契。于是,他去找大粒牙,叫他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他一路紧扬马鞭,不到中午就回到了家。趁着他妈和他妹子下地的空,跳窗进屋,撬开箱子,拿出房地契。坐车跑回了城里。
  大粒牙早在城门口等他了。见他来了就告诉他,说城中几家赌场已被封,只有北门里有一家暗赌场还开着。潘大巴掌听了后,叫大粒牙也坐上车。俩人一起去了北门里的那个暗赌场。
  潘大巴掌进了赌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城中以赌为生的丁大胖子了。潘大巴掌知道他很有钱,也早看中了他家城东那临街的院落了。于是走过去要和他赌一赌。丁大胖子看了看潘大巴掌手中蛐蛐儿笼里的蛐蛐儿和他亮出的房地契后,心中得意,但嘴里却说他赌本太少,不想和他赌。潘大巴掌又答应把今年的收成也算上,丁大胖子这才同意和他赌了。
  两个人把各自的蛐蛐儿都放到一个中间有隔板的蛐蛐儿罐里后,就分别用草叶拨弄它们的触角,待它们已被激怒后,就把中间的隔板抽掉,两只蛐蛐儿就战在了一起。潘大巴掌自以为他买的蛐蛐儿必胜,哪想到仅一个回合,他的蛐蛐儿就被咬掉了一条腿。丁大胖子哈哈大笑着收起潘大巴掌的房地契和自己的蛐蛐儿。正在潘大巴掌懊恼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他妈和他妹妹小娟的哭声。
  原来,他妈和小娟中午下地回家。发现箱子被撬了,赶忙查看少了什么东西。结果一查发现房契和地契都没了。娘俩一猜就知是他干的。于是,娘俩搭了辆进城的大车,也赶到了城里。到了这儿一打听,碰巧遇见一个刚从赌场出去的,那人给她们娘俩带到了这里。
  娘俩哭闹着进了赌场,见着潘大巴掌伸手又抓又挠。丁大胖子见小娟十五六岁,长得挺有姿色,于是顿生邪念。假装为好拉架,两只手却从小娟的身后伸向了她的前胸。
  潘大巴掌努力避开她们的抓挠,挤出屋子,消失在街道上的人群之中。
  经她们娘俩这么一闹,斗蛐蛐儿的人怕被抓也都散去了。只有丁大胖子没走。他把小娟妈叫到一边,掏出刚赢潘大巴掌的房地契,说只要她愿意把女儿许给他,他就把房地契还给她。小娟妈见面前这人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而且不像个正经人,就一口回绝了。
  丁大胖子并未死心,他一面派人注意这娘俩的去向,一面派人去寻找潘大巴掌。
  傍晚,快到点灯时,有人把潘大巴掌带到丁大胖子家。当丁大胖子对他说出要娶他妹妹,并说只要他同意,自己愿意把赢他的房地契还给他,另外还答应把大屁股赎给他时。潘大巴掌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兴得他差点没蹦起来。当即表示同意这门亲事。他怕丁大胖子反悔,要求丁大胖子写下字据。这正中丁大胖子的意思。丁大胖子知道他不识字,就胡乱写了几个字,然后两人都按了押。
  这时,派去盯着小娟娘俩的人,回来告诉丁大胖子,说她娘俩现在已住宿在北门外不远的破砖窑里。丁大胖子听了别提多高兴了。赶紧吩咐下人收拾新房和做新人的衣服。并摆下酒宴款待潘大巴掌。
  丁大胖子一边吃着饭,心里一边想着白天的事儿。一想到小娟那漂亮的脸蛋和那硬挺的胸部时,心里越发痒痒,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娶到手。于是他就向潘大巴掌提出要立刻迎娶小娟。潘大巴掌和他一拍即合。就这么着,他俩带上几个人,趁着明亮的月光赶往北门外的破砖窑去了......
  他们到了那儿一找,却没有发现她们娘俩,只看到地上一堆还未燃尽的蒿草。丁大胖子一看就明白了。她们刚才还在这儿熏蚊子来着,料定还没走远。于是,带着人顺着大道,往西北追了下去。快到恒山村的村口时,他们把腿脚慢的小娟妈给撵上了。
  潘大巴掌抓住她的胳膊,怒声问道“小娟这个死丫头跑哪去了?”
  他妈一见他,气得身体直哆嗦,干张嘴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老人咬紧牙憋足劲,一头撞向他。
  潘大巴掌没有防备,一下被撞了个仰面朝天。气得他起身刚要发脾气,就听有个眼尖的喊:“快看!那边小道儿上有个黑影!”“快给我追!”随着丁大胖子一声令下,众人玩命往前追了过去。
  小娟妈本想用自己把他们引开,哪想到并未进村的小娟却被人发现了。急得她坐在地上哇哇直哭。
  小娟生来胆就小。安理说,道两旁的庄稼地和齐腰高的蒿草都可以藏身,她却不敢进,只能沿着小路,拼命往前跑。她跑着跑着就来到了高鹏娘俩住的小庙前。屋里的高鹏妈以为是儿子去城里送柴回来了。她就把门开了条缝往外看。小娟听到庙门响,知道里边有人,就赶紧上前求救。“屋里的恩人呀!你快开开门救救我吧!”
  高鹏妈开了门,见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一位十五六岁,气喘吁吁的姑娘。
  “闺女你这是?”
  小娟往她面前扑通一跪,哭着说:“大妈,您行行好,快救救我吧!我被我哥给卖了。要不着好心人给我通风报信,说不定我已经……他们已经追过来了,大妈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高鹏妈听到这儿,气得心突突跳成了一个儿。她赶紧把小娟扶起,又看了看东边不远处隐隐约约晃动的人影,镇定的说:“闺女别怕,大妈有办法。”说完,回身进屋,把儿子这两天卖柴和卖蛐蛐儿赚的钱,连同小警察王二给儿子的鞋,一同都塞给小娟,说:“闺女,你把这些钱装上,把鞋换下来,往西走,扒开那些蒿草,前面就是条南北大道,你快跑吧!”
  小娟含着泪揣上钱,换上鞋子,又给高鹏妈深鞠一躬后,扒开齐腰的蒿草,往北跑了下去。
  高鹏妈看小娟消失在蒿草里,心里平静了许多。她把小娟换下的鞋子拣起,放到水塘边上,又搬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进水塘后,回屋关了门。
  她刚进屋不一会儿,丁大胖子和潘大巴掌带着人就赶到了。
  他们见前面没了路,就断定小娟一定是躲在庙。一个家奴上前,一脚就把庙门踹开了。他举着火把走进屋,见里边只有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妇女,便拽着她来到丁大胖子和潘大巴掌面前,说:“里边只她一个人。”
  丁大胖子一听就急了,指着潘大巴掌的鼻子说:“你小子听着,找不着你妹妹,我扒了你的皮!”
  潘大巴掌赶紧讨好的说:“丁大爷,您别急,前面没路了,她肯定就在这儿附近藏着呢。大家仔细找一找,肯定能把她找出来的。”说完,回身对高鹏妈问道:“唉!老家伙!这儿刚才来没来过一个小丫头?”
  高鹏妈淡定的说:“人我到没看见。不,过刚才好象听到水泡子里有声响。”
  一旁的丁大胖子一听,赶忙夺过家奴手中的火把,跑到水塘边上查看。他在那里发现双女孩儿的鞋,就叫潘大巴掌过来认。潘大巴掌一看果真是小娟的鞋,心里顿时一惊,忙叫人把所有的火把都拿过来,往水里照,水塘里涟漪还没散尽,水面上有许多小水泡直往上冒。急得他冷汗都下来了。扯着驴嗓子喊“快救人呀!”
  丁大胖子一听,急得心都快猝死了。拳打脚踢的哄着他的家奴赶紧下水救人。家奴们下了水后,发现水并不深。也就刚没腰。他们在水里找了好一阵子,仍没发现小娟的影子。于是,纷纷上了岸。
  潘大巴掌开始怀疑面前这妇人在搞鬼了。他掐住她的脖子厉声说:“你把我妹妹藏到哪了!快点说?”高鹏妈一口咬定说不知道。潘大巴掌气急败坏,手指头越来越用力,不一会儿,本来就有气管炎病的高鹏妈,被潘大巴掌给活活掐死了。
  丁大胖子一看出了人命,就冷笑着对潘大巴掌说:“你小子这人命官司算是摊上了。我限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要么把你妹妹给我找回来,要么双倍赔我钱。如若不然,我就把你杀人的事儿,报告给警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带着家奴败兴的回去了。
  潘大巴掌见惹祸了,蔫蔫的跟随着他们回了滦县城。进城后,就去找他的狐朋狗友苟三头拿主意去了。
  高鹏第二次给警局送完柴,大约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一路上,皎洁的月光把大地照得灰亮灰亮的。道两旁的高杆庄稼,被风吹得唰唰直响。他顿觉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看月亮,心说:“快十五了。这两天太忙了,又把给妈买月饼的事儿给忘了。明天可得想着点,卖了柴,先到市场上给妈买斤月饼,再买点肉菜,让妈在家先小过着节。等过两天腾出空来,把家搬到河东傅团店村后,再好好过过节”。
  又走了一段路后,前面隐约传来一声狼的哀嚎。高鹏心里不由得一惊,身上霎时冒出了冷汗。他倒不是怕狼。这几年里,他不光从老羊倌儿身上学会了武功,还学会了打狼的绝招。别看狼外表凶恶,它见了人内心也很怯。它的眼睛特别敏锐,能通过对方的眼神揣摸到对方的心态。见你怕得要死,它就会向你袭来。见你从容镇定,它就会远远地躲开。他只所以惊,是担心独处破庙中的母亲,会受到狼的侵害。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那把母亲让他带来壮胆斧头,飞一般朝“家”奔去……
  快下道时,隐约见庙门敞开着,他的心咯噔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儿。忙连骨碌带爬的过了齐人高的蒿草。当他看见庙前的空地上,一只狼正在贪婪的撕扯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时。疼得他心肺象被人抓下来一样。“妈!”他发疯般哭喊着冲上前,瞪着快要喷出血的大眼睛,挥动着扁担,拼命朝那狼砸去。那狼可能是几天没有吃到东西,饿坏了,实在舍不得丢下地上的美食,本以为多吃口再逃还赶趟,结果,被高鹏的扁担砸中腰部,疼得它“嗷”一声怪叫,朝东逃走了。
  高鹏赶紧扔了扁担,伏身把他母亲抱起,发现老人家身子早已凉。疼得高鹏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快到天亮的时候,高鹏苏醒了过来。他一面哭着给母亲梳头洗脸,整理衣服,一面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有心想把母亲背回家,同父亲和葬,可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耽误了给警局伙房送柴,又怎对得起傅大哥他们。他思来想去了好一阵,觉得还是先把母亲埋在这儿,等以后有了钱给母亲买副好棺材,再抽空把母亲送回。想到这儿,他回屋取出被子,把母亲裹好,再把她抱到庙后的大柏树下。扒开齐腰高的蒿草,用斧头挖了个坑,把母亲埋了。然后,跪在母亲坟前又失声痛哭起来。
  丁大胖子一宿没睡好觉,一想起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没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恨自己当初没把她们娘俩留住,更恨潘大巴掌没早把他妹子许给自己。就这样,他翻来复去一直折腾到凌晨。
  天刚蒙蒙亮,他就叫人去后院,把车把式许子旺喊来见他。
  许子旺三十来岁,不胖不瘦的中等个头,黑大麻子脸上长了一对机敏的小眼睛。
  他的老婆——大下巴和丁大胖子是远亲。以前,他公母俩是在唐山里以做小买卖为生。后来,军阀混战,买卖不好做。两口子没有投奔农村老家的父母,而是投奔了丁大胖子来。
  一开始,丁大胖子见许子旺能写会算,就安排他做了管家。慢慢的,丁大胖子就发现他手脚不干净。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让他赶车兼喂牲口了。
  大下巴和他结婚五年了,一直没孩子。她就老埋怨他,说这都是他心术不正的结果。并常劝他要积德行善。她自己也处处找机会做好事,希望以此来感动上苍。头天晚上,给小娟娘俩送信的就是她。
  这许子旺昨天赶车半夜才回来,昨晚发生的事儿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会儿,他还没起来呢。听屋外有人叫他立刻去见东家。他很不情愿的答应了声。然后,慢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出门来见丁大胖子。
  他刚进丁大胖子屋里,丁大胖子就一脸愁容的把昨晚的事儿,向他讲了一遍。并让他到那水塘边再好好找找。
  许子旺答应后,回到自己屋里。把东家交待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对大下巴说了一遍。大下巴听了,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唉!她还是个孩子呀!怎么贪上这么个哥呢?真是造孽呀!”她又对丈夫许子旺说:“你去时带把锹,要是看到她的尸体,想着把她埋了,别让狼给扯扒了。”许子旺答应一声,扛着锹出了门......
  他安照丁大胖子告诉他的道儿往前走,离破庙约半里地远时,就发现前边小道儿上爬着一只狼。看到狼,他的头发“唰!”的就麻了。他吓得两腿发软。有心想跑,可腿就是不听使唤。急得他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也顾不得擦汗,哆哆嗦嗦握着锹柄,大瞪着双眼,相了半天没敢动窝儿。
  又过了一会儿,天大亮了,那只狼仍没动。他猜到它可能是只死的。于是,举着铁锹,扎着胆子,慢慢往前靠近......
  他战战兢兢的来到狼跟前,见它的嘴边有一滩凝滞得变得乌黑的血时,才确认它真的早已死了,悬了半天的心这才放下。
  他用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坐在地上喘起气来。他看着前面长满杂草的荒避小道儿,和四周随风摇曳的茂密芦苇,又开始后怕起来。
  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可回去又怎么交带呢?”当他正犹豫不决时,看到地上的死狼,乎然有了主意。心说:“我要是把它埋了。回去就对东家说,是村民在坑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把她埋了的,不就把差交了吗。”
  打定主意后,他立刻起身把那摊污血处理掉。又狼托到路边,用锹把它埋了。看看和真坟没啥区别。就扛起锹,乐呵呵的回去了......
  他走出一段路后,迎面碰上五十来岁,面目苍老,眼睛哭得红肿的妇人。
  许子旺不认识她,她就是小娟妈。
  小娟妈昨晚眼看着闺女要被儿子他们这帮歹人追上了,气得她当时就昏死在路边的蒿草里了。天大亮时,她才醒来。
  她这会儿也不知女儿怎样了。正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正好和许子旺走了个面对面。
  许子旺瞅了瞅她,问:“大婶儿,这大清早的,您这是去哪呀?”
  小娟妈神色呆滞的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去找我的闺女。”
  许子旺一下就猜到她就是潘大巴掌妈。冷笑着说:“刚才我看见有几个人埋了一个淹死的姑娘。那人不会是你的闺女吧?”
  老人一听,差点儿瘫在地上。她强忍悲痛向许子旺打听了闺女被埋的地方后,一路哭喊着,跌跌撞撞来到“闺女”坟前。爬在坟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后,老人解下绑腿带,来到坟旁的一棵小树前,踩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把绑腿带系在树叉上。然后,把脖子伸进去,双脚用力,蹬翻了下边的石头......
  
  庙后柏树下,长跪母亲坟前的高鹏,隐约听到东面有女人凄凉的哭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耳惊了。但随着东风的吹来,这哭声越来越真切了。于是,他起身来到庙前,朝东望去。他见不远处的小树上吊着一个人,便赶紧跑了过去。他把她结了下来,摸摸还有气,就把她抱回了庙里。
  小娟妈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死成,被面前的这小伙给救了。就哭着埋怨他说:“小伙子,你救我个孤老婆子干啥呀!还是让我死吧!”说完,起身要往外跑。高鹏一把拽住她,抽泣着安慰她说:“大妈,我妈昨晚被狼咬死了,我现在也一个人了。你要是可怜我,就做我妈吧!我会拿你当我亲妈孝敬的。”说完,便呜呜哭起来。小娟妈见高鹏哭得和自己一样眼睛红肿,声音沙哑,瞅着很是可怜,就止住哭泣来安慰他。高鹏见她不哭了,也止住悲声。
  日头已经三竿子高了。高鹏强打精神做了饭给老人吃。小娟妈一口也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泣。
  高鹏见她哭泣,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小娟妈不忍心让这个懂事的孩子再为难了,就勉强陪他吃了两口。
  饭后,小娟妈仍在抽泣。高鹏因不知她的身事,也不知怎劝她才好。于是,就讲起了自己的身事,希望以此来淡化她的悲伤。
  高鹏由于昨晚一宿没睡,此时又困又乏,讲着讲着,就靠着小娟妈肩头睡着了。
  小娟妈知道他的身事后,觉得这孩子即懂事又可怜。就扶他躺在自己的怀里,让他安然入睡。
  老人不停的用手给他驱赶着蚊子。心说:“多好的孩子呀!唉!小娟要是活着,我就非把她许给你不可。可惜她命短,要不是贪上那个败家的哥哥......老人想到这儿,气得又掉下泪来。
  高鹏一觉醒来,已是天黑了。朦胧中,还以为是依偎在母亲怀里呢。
  “妈,啥时晨了?”
  老人抬头看看门缝外边的天,说:“大概二更了吧。”
  高鹏听出不是母亲的声音,才明白一切都过去了。他一下坐起,看着面前这位仍为自己扇着蚊子的老人,感动得掉下泪来。情不自禁的说:“妈!我枕了您这么久,您怎不推醒我呀!”
  老人强打起笑,说:“没事儿,有你这样的儿子枕着妈,是妈的福份呀!”
  高鹏听老人这么一说,心里好象有一股暖流浮过。泪水忍不住再次掉下来。“妈,我给你轰着蚊子,你也睡会儿吧!”
  老人声音沙哑着说:“妈睡不着,想到闺女坟前看看。”说着就起了身。
  高鹏担心她出去后,会和母亲一样受到狼的伤害,就提上斧头,跟了出去。
  老人在女儿坟前,不顾高鹏的劝慰,哭得死去活来。
  高鹏见老人怎么也劝不好,没办法,只好硬把她背回了庙里。他一边劝她一边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搬家吧!傅大哥也说了,他们村有现成的空房子。那儿没有狼不说,有傅大哥的家人们帮忙照顾着,老人很快就能从丧女之痛中解脱出来的。虽然,这么一来就不能常常来陪母亲了,但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要是泉下有知,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现在发愁的是,老人肯定不愿离开她女儿,不知怎么才能说服她。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老人均匀的呼噜声。
  原来,老人以经不知不觉的靠墙睡着了。
  高鹏一边用手给她扇着蚊子,一边透过门缝看看天空。见明月偏西,估计已有四更天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办法:何不趁着老人睡着的空儿,把她背到傅团店去!等她醒了,也晚了。他打定主意后,就起身收拾了简单的东西。然后,慢慢背起熟睡的老人,沿着奔县城的大道,走了下去。
  等高鹏背着老人穿过熟睡的滦县城,来到滦河边时,背上的老人才醒来。
  她惊讶的问:“孩子,你要背我去哪呀!”
  高鹏回头对她笑笑说:“妈,破庙那儿可不能再住了。那荒郊野外的狼又多,我白天要给警局送柴,把您一个人放在那,我又不放心。前天我有个好哥哥跟我说过,他们村有现成的房子,我怕您不同意,于是就......妈,您不生我气吧?”
  老人看这高鹏脖子上挂着粮食口袋和小锅,托着自己两只大腿的双手还得提着扁担和绳子及包裹。累得他满身都是汗。实在不忍心让他再背了,就说:“孩子,你把妈放下,妈能走。”
  高鹏回头对老人说:“妈,要过河了,您老就稳稳当当在我背上呆着吧,等过了河,咱娘俩再歇歇!”
  老人一看也确实要过河了,就没再说什么。滦河水并不深,刚没高鹏小腿,但却很宽阔。娘俩过了河后,高鹏把老人放下。
  娘俩蹲在河边,开始喝水洗脸。歇了会儿后,高鹏看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就把东西又挂在脖子上,要背老人起程。可她说啥也不干,非要自己走。
  高鹏没办法只能依从老人。就这么着,娘俩一路走走停停,日头一杆子高时,来到傅团店村村口。
  高鹏正想找人打听傅大哥家在哪儿,偏巧过来个拾粪的老头儿。高鹏上前恭敬的向那人打招呼。当那老头儿得知他们是傅宝印介绍来找房住的,就客气的把他们带到了村中娘娘庙后,那两间独院儿前。
  老头儿上前推开院门,一边把他们往里让,一边说:“你们来得可真巧,前段日子这儿还住着山东一家打铁的。头几天铁匠生了病,再加上年岁大了,就洗手不。刚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了。”高鹏娘俩见院里种着好多菜,墙角还备着不少柴禾。心里挺高兴。拾粪老头儿又告诉他们院外水井和厕所的位子后,就走了。
  高鹏娘儿送他出小院儿后,就径直走到两间小房前。推开屋门,见里边锅灶炕席啥都有。娘俩心里更高兴了。高鹏进屋后,就放下东西,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对老人说:“妈,您先坐在炕头歇着,我这就打水做饭。”老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抢过扫把,嘴里半真半假的说:“孩子,你这是拿我当妈还是当戚呀?”高鹏被说得没词儿了,只好劝他别累着。
  一会儿工夫,娘俩把屋子收拾利索,饭也做得。
  高鹏一边给老人盛饭,一边嘱咐说:“妈,一会儿吃完饭,我得去西山砍柴了。这儿离滦县城挺远的,中午怕是回不来。您到时饿了,就先吃吧!”
  高鹏见老人没吭声,就偷眼看了看她。见老人表情挺蔫的,吃饭也只是在应付。就强笑着说:“妈,您还在生我的气呀?”
  老人心疼的看着高鹏,解释说:“孩子,妈又不糊涂,生你啥气呀!你撇下刚去逝的亲妈,把家搬到这儿来,这不都是为了我好,妈挺感激你的。只是,这儿虽好,就是离滦县城太远了。你每天要去砍柴往那儿送太辛苦了。我又帮不上你啥忙,只能在家吃闲饭,觉得于心不忍,才......
  “妈,您说这个就远了。咱娘俩能走到一起,这就是我的福气。是上苍又给了我孝敬母亲的机会。您能给我看看家,陪我说说话,我就非常满足了。”又说:“吃完饭后,我先去我傅大哥家一趟,让他们家过来人陪陪你,省着您一个人孤单。”
  老人一听,忙摇头说:“孩子,别麻烦人家了!妈没事儿的。再说了,你身上有孝,去人家不礼貌。还有,我的身事不想让人家问起。我丢人不说,也不想让人家跟着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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