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痕》第四回

　　“不……不是，是喝……喝了人家的酒，就得为人家卖命啦，你不愿意也得干，身不由已呀！大妹子你回去吧，我没醉心里明白呢，这点路难不倒我，黑天半夜的你陪我让人家看见不好。”白树忆说道。
刘大妈一想也是，就说：“这样吧，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你家叫人把你弄回去，我实在是拽不动你呀！”刘大妈向村东头跑去。
白树忆“哎呀”一声嚷道：“坏事啦！回家准得挨老婆骂。”酒立时醒了一半，急忙呼喊着，“回来，不要去呀！”酒劲往头上一涌，桑子发痒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心里胃里好受多了，白树忆摇摇晃晃站起来，向村东边一条小河走去。
　　“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白树忆的老婆白帆在睡梦中惊醒，她这才发现老头子还没有回来。嘴里叨咕着：“这老鬼，死哪里去了，从来不在外面着宿今晚是咋地啦？”急忙把门打开，见一个中年妇女扑了进来，把白帆吓傻了。喊道：“你……你是谁？要干啥？”
　　“大嫂子，我是刘大妈呀！你家我大哥回不了家啦，东家让我叫你们把他弄回来。”刘大妈急促的说道。
　　“咋回事？慢慢说，我没有听明白。”白帆问道。
　　“别问了，快跟我走！叫上你儿子们。”刘大妈喘着粗气说道。
白帆喊起三个儿子，大家跟着刘大妈向西南方向跑去。当来到刘大妈和白树忆分手的地方一看，左右不见人影，顿时刘大妈蒙了。人上哪里去啦？
三个儿子急得大声喊道：“爹……爹……爹爹！……你在哪里？”
白帆想到了河，急忙向河边跑去。河面上映着月光的影子，河水静静地在河床里流淌着，远处传来阵阵蛙声，大家分头在河岸边寻找起来。走在前面的刘大妈“妈呀！”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大家慌忙向刘大妈这边跑来，原来刘大妈脚下踢到一只鞋子，白帆急忙拿起鞋子一看，正是老头子穿的那双鞋子的左脚那只，心在颤抖着望着河水不由得大哭起来。
　　“孩子他爹，什么事让你想不开，说跳河就跳河啦！这让我们娘几个咋活呀？”刘大妈上前安慰白帆，白帆一把推开刘大妈，说道：“是不是你惹的祸，你勾引我家老头，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寻了短见？你说呀！你还我家老头子的命啊！”刘大妈一时懵懂，不知所措。忙拽过白树忆的大儿子万木说道：“这那跟那呀？你爹在白天堂那里酒喝多了，出了白府大门就摔倒了，是我扶起他帮他回家的，可是走到这里我再也拽不动他了，才急忙去你家报的信。没想到是这样子，我不该离开他呀！”
　　二儿子万林说：“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咱们赶快分头沿着河沿找吧！”大家听从了万林的话，分头仔细找起来。三儿子万森向河边的灌木丛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哼哼，壮着胆子走过去，分开蒿草一看正是老爹，躺在那里哼哼呢！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大声喊道：“娘……娘……我爹在这里呢！”大家听到万森的喊声都围了过来。
　　“吓死啦！你这个死鬼，作啥呀？家有热炕你不睡，你睡乱草棵子里能有好事吗？”老婆白帆说道。
刘大妈听见白帆还在说刺话，也动了气说道：“人找到了，等他醒了酒，你再问他不就什么都明白啦！没有用的话最好别乱说，这好心还当成驴肝肺啦，酒喝人肚子里可没有喝狗肚子里，可别乱咬呀，你们折腾吧，我走啦！”
　　三个儿子觉得不好意思，冲着刘大妈的背影齐声说道：“谢谢。”
　　刘大妈离开白府这会儿，白府的佣人正在四下找人呢。找谁？找刘大妈呀！散席收拾桌子干活的当儿，转眼刘大妈不见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大家分头正在找刘大妈时候，刘大妈敲响了大门。门开了，刘大妈走进来，大财主白天堂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大家都不安宁。”
　　“老爷，对不起！我去外面倒水看见白树忆醉酒倒在地上，我把他送回了家，不知这事做得妥不妥当？我误了活计，请老爷原谅。”
　　“啊！原来是这事，应该，太应该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还以为喝那么点酒没事呢，真是不担酒啊！”白天堂又对大家说道：“没事啦！各自回屋子睡觉去吧！”刘大妈和宋婶子睡在一个房间里，刘大妈把白树忆醉酒回家的经过讲给宋婶子听，俩人都笑了，她们聊了好一会儿才息灯。
　　天亮了，白树忆却在呼呼大睡，白帆把他搅醒，问道：“昨晚上为啥喝那么些酒，吐了满地还钻进乱草棵子里，你做啥丢人现眼的事啦？”白树忆揉着睡眼，感到头痛，不想说话。白帆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说还是不说？你瞧着办吧，明天我就回娘家。”
白树忆一听老婆要不和自己过了，脑袋“嗡”地一下，这回彻底醒酒啦：“老婆，我说还不行吗？白天堂找我喝“开工酒”我能不去吗？在宴席上点我做施工队的头，我能不答应吗？一不经意喝多了，我走出白府就摔倒了，是人家刘大妈把我扶起来，拽着我往家走，后来刘大妈实在拽不动了，才回咱家找人。后来我爬起来，没走出多远就倒下了，以后什么也不知道啦！你不信去找白天堂问问，别大惊小怪的，我受你一辈子气，我还能活吗？”白帆听了老头子的话，心想事也就是这么个事，我才不问呢！闹个满城风雨对谁都不好。只要老头子能挣回钱，至于在哪里干我才不管呢！
　　二儿子万林听见爹娘的争吵，心烦着呢！穿好衣服去了石老爹家，他要把去白天堂家做工的信告诉翠玉。
　　万林走进石老爹的家门，看见姐妹们的屋门关着，上去轻轻敲着门，石老爹走过来和万林打过招呼说道：“她们姐仨去了田里锄草，一会儿回来吃早饭，你屋里坐着，我做饭去。”
　　“老爹，我不坐，我也去地里帮忙锄草，闲着不舒服，有点事随便和翠玉说说。”万林说完提着锄头走了。
　　路边小草青青，野花一株株在开放。路两边高大挺拔的白扬树，长着茂盛的枝叶遮盖着小路上方，几乎看不见天。万林无心欣赏远处高山密林，近处潺潺溪水，富有诗情画意的场景。他要尽快到地里见上翠玉，好几天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不由加快脚步，很快来到石老爹家的地头。也巧，翠玉除锄到了地头，万林紧走两步上前搭话。
　　“三妹子，累不？我来锄。刚才去了你家，老爹说你们姐仨下地啦！这不，我提着锄头就来了。”
　　“万林哥，你别帮我一个人锄草，咱们四个都锄草还快些，你说是不？”翠玉说道。
　　“好吧！三妹子，大姐和二姐呢？”万林问道。
　　“她们锄得快，我撵不上她们，我都落下好几条垄了，我越着急越锄不好，我真得没有用啊！”翠玉诅丧带有哭腔说道。
　　“小妹别急，干庄稼院的活儿也得慢慢练，咱们一人一条垄向前锄，边干活边唠嗑，一举两得啥也不耽误。”万林说道。
　　一对年轻情侣手握锄头向杂草锄去，杂草纷纷落下，在他们的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步痕。
　　“三妹子，你知道什么是智慧吗？”万林突然问道。
　　“不知道，你考我呀？”翠玉反问道。
　　“三妹子，智慧就是办事要用头脑。”万林用手指着脑袋说道。
　　“脑袋都有啊！人没有脑袋能活吗？”翠玉说道。
　　“三妹子，我说的不是脑袋是脑子。是脑壳里面装的东西，你懂吗？”万林接着说道，“多动脑子就会有聪明的智慧，我想通了，去大财主白天堂家做工。”
　　“万林哥，你真去呀？白天堂的儿子欺负我的事你忘啦？”翠玉问道。
　　“三妹子你说我忘了，我这么聪明的人能忘掉？这岂不是成了笑话。有这样一句话你听说没有？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如今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可是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今后摸着石头过河走着瞧吧！”万林说道。
　　“万林哥，我听说有个词叫“委曲求全”你就是这样吧？”翠玉问道。
　　“三妹子，也是也不是。你没有听说，有一个典故叫卧薪尝胆吗？等有时间我给你讲讲，这时候好好锄草，别把苗伤了。”万林说道。
　　“我不想听你讲典故，我不让你去白天堂家做工，我烦大财主家。”翠玉说道。俩人正说着，万林抬头看见大姐、二姐锄着地从对面走过来，四人把锄头收回搭着话。
　　“万林你咋来了，啥时来的？”大姐翠金问道。
　　“大姐好，锄半条垄的功夫到的，我想和翠玉说点事就过来了。”万林说道。
　　“好，不打扰啦，你们唠吧，这条垄铲到头咱们就回家，我们铲过去地头歇着啦！”大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