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第 一 部 第五章 嫌疑犯（1）

　　第五章 嫌疑犯
　　
　　想休息一会儿的罗啸屁股还没坐稳，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罗啸操起电话：“你好！”
　　“罗队长吗？我是明山，白玫要见你。”话筒里传出郭明山憨厚的声音。
　　罗啸听罢，一下怔住了。
　　“罗队长，白玫要见你？”郭明山又补充一句。
　　“啊！”罗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此时倦意已消失去一大半，随即脱口而出：“是公事，还是私事？”
　　“她说有个情况要向你反映一下。”
　　“好，让她来我这里！”
　　真是巧合，刚刚和张加良商量过是否应该去见白玫，谁料她竟主动找了上来。罗啸几天来一直在感情矛盾的纠缠中徘徊。主动去见她吧，时机又不对，赶上个“六.五”案。何况两人又十几年没有见面。她是否有了心上人，或是有了家室。不去见吧，感情的潮水只涨不落。还是张加良在这个节骨眼上脑子活。他劝罗啸不要固守阵地，应主动出击，了解一下白玫的近况。当然，这个任务又义不容辞地落在张加良的头上。通过了解，她仍未婚，罗啸就可以轻装上任了。正当罗啸与张加良商量对策，准备如何行动的关键时刻，白玫却出人意料的找上门来，倒是令人惊喜。
　　自“六.五”案发，罗啸情绪有些异常。张加良和叶屏都有所察觉，也都想为他分忧，鬼机灵张加良有幸找到了谜底。可心细的叶屏却仍蒙在鼓里。他怎会想到一个五尺男儿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突然出现而被卷进感情的漩涡当中呢！
　　此时，罗啸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多么令人心醉的时光，多么令人痴迷的季节，大地那么青翠，天空是那么的蓝；尤其是漫步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下，那么温馨，愉悦......罗啸怎能忘掉与白玫朝夕相处的日子？怎么能在心中抹掉白玫的影子呢？他之所以拒绝与严处长女儿严娜的恋爱，不就是因为白玫在他心中仍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个隐秘，除他自己，无人知晓。无论怎样排遣心中的思念，都无法使白玫那清纯，率直的可爱形象淡漠、消失。十几年前同窗生活萌动初恋的情景始终萦绕在他的脑际......
　　
　　
　　一九六四年暑期，罗啸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市实验中学。新的学习环境，新的同学和老师，给他带来了无限美好的遐想和幢景。罗啸懂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锲而不舍，就能缩短达到理想的彼岸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像父亲那样去做个出类拔萃的司法工作者，服务于人民。
　　罗啸被分到了高一.一班，他的同桌竟是一位光彩照人靓丽的姑娘。她身材苗条，肤色白皙，一张清纯的脸总是笑盈盈的，十分讨人喜爱。从第一次见到她，罗啸就对她那摄人魂魄的美所征服。可他的拘谨，羞涩，连正面看她一眼都觉得难为情。她在罗啸的眼里简直就像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美神，一个完美女神的化身。还是姑娘爽快，她见罗啸总是默默无声，便主动与其搭讪？“哪个校来的？”
　　姑娘言简意赅的问话仿佛是针强心剂，使罗啸惴惴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他回答：“十中的。”
　　“我是本校生。”姑娘爽快地说。两片薄唇微微上翘，颇有些得意的样子。罗啸默默不语“你叫什么名字？”姑娘好像是专门会发射问号的机器。
　　少许，罗啸才硬邦邦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罗啸。”
　　“哟！好响亮的名字。只可惜给了你！”说完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罗啸只淡淡一笑没有做声。
　　“我叫白玫，就是白玫瑰的头两个字，喜欢吗？”白玫歪着头问道。罗啸和这么大方的女孩对话还是第一次。尤其又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显得有些拘谨羞涩。面对她的张扬个性与他一向沉稳，含蓄的内向性格有些格格不入，总想回避她。随着时间的流失，罗啸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白玫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面前这个女同学，并非像他以前想象的那么张扬，不拘小节。而是一个处事干练，稳妥，心地善良爽快的姑娘。渐渐罗啸还了解到，白玫家境贫困。母亲常年抱病在床，弟弟尚小，一家四口就指望父亲一个月不足六十元的工资。又供两个学生，经济拮据，生活较困难，遇到母亲病重就得节衣缩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深知父亲身上的担子的白玫不仅珍惜每一天学习生活，而且还要承担全部家务劳动。还得照顾年幼的弟弟和多病的母亲。白玫的担子很重。可她依旧开朗，活泼，乐观向上。罗啸渐渐对她产生了敬意。并被她勤奋好学、辛勤劳作的精神深深感染，从内心想接近她。一件小事，使罗啸敬佩白玫五体投地。一次班级收学费，因大意，罗啸多找给白玫三元钱。白玫发觉后，还给了罗啸。当然，三元钱对罗啸来说不算什么。可面对生活困难的白玫则大不相同。这是多么崇高的境界呀！白玫在发现多出三元钱后，不加思索地把钱归还给他。罗啸的心颤动了，他平生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位清纯，美丽善良的姑娘。
　　她有羊脂般细腻的肌肤，清秀柔和的瓜子脸上镶嵌一双黛眉，深潭般的眸子，顾盼流莹。白玫不仅长得美，而且学习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门门功课的成绩均在九十分以上。尤其是外语在全学年也是独占鳌头，令人望尘莫及。相比之下，罗啸则相形见拙。说来也怪，每每考试他的成绩总是达不到预期的目地。尤其是俄语不是名落孙山，就是后面打狼。是白玫舍去自己宝贵的业余时间，给罗啸多次辅导发音，写提纲......功到自然成，罗啸的俄语成绩在白玫的真诚帮助下直线上升，期考竟得了九十九的高分。从此，白玫在罗啸的心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甚至有些离不开她了。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的萌芽吧？真的，他喜欢她。爱她，爱的那么炙烈，真诚！
　　白玫接受了她的爱，两颗渴望爱情的心终于溶到一起。尽管他们受传统观念的束缚，年龄尚小，可他们还是双双挣脱了传统意识。不失时机地利用课余和节假日去公园和郊外约会漫步。浪漫，愉悦......
　　然而，命运总是在捉弄人。一种潜在的威胁以强大的力量慢慢滋生着，终于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风暴袭击到了他们：
　　一天，白玫上学迟到了，罗啸感觉怪异。这可是白玫破天荒的第一次，甚至残酷的现实没能给她留下第二次迟到的“机会”。罗啸关切地注视着默然沉思的白玫。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这那里是豁达，干练，爽快的白玫。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力量能使傲然绽放的白玫瑰枯萎？罗啸惊异的凝视着白玫问：“谁欺负你了？”
　　白玫使劲咬着下唇，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尽管她尽最大的努力掩饰心中的痛楚，但溢出来的串串滴落在衣襟上的泪珠还是告诉罗啸，白玫遇到了不测。罗啸急了，有些承受不了。
　　“白玫，你的爽快哪去了?有什么委屈，说给我听！或许我能帮你！”
　　他摇撼着白玫的双肩，白玫终于被罗啸炽烈撼动了，她呜咽着，抽泣着，双肩抖颤着，终于哭了出来，罗啸见状用缓和的口气改问：“白玫，说给我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玫止住哭声，象瑟瑟发抖的羔羊，柔声回答：“我要退学。”
　　“退学？为什么？”
　　白玫像个没了知觉的木头人，往日的爽快，率直也没了踪影。只是低着头用手捏着自己的衣扣，默不作声！
　　“急死人了，平时爽快劲儿哪去了？”罗啸有些忍耐不住了。
　　白玫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望着罗啸说：“不要问，你不要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白玫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
　　白玫走了，悄悄的走了，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她深深眷恋的同学和老师。尤其是离开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罗啸。还好她悄悄留给罗啸一封充满悲戚和蕴含丰富感情的信。或许这就是她深深眷恋罗啸最后的一丝慰藉吧！
　　
　　罗啸：
　　我真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我是多麽的喜欢你。又是多麽的爱你。爱的那么深，那么执着。可我不能再去伤害你！现在我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付出的爱。这将永远会留在我美好的记忆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原谅我去的匆匆。忘掉我吧！
　　罗啸，原本我应将真相告诉你。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的几乎不容你想个明白。有人揭发我父亲是逃亡地主，因此我们全家也就成了“黑五类”了。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和我的全家已被遣送回原籍的途中了。真的是祸从天降！
　　我走了，走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离开给我知识和智慧的学校，离开与我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离开我曾挚爱的你！你知道吗？我心有多么的痛！我甚至要发疯！可我不能，还得去安慰爸爸，侍候生病的妈妈和照顾一个不谙世事的弟弟。其实我多么的不情愿离开这熟悉的一切啊！那一刻我真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会是真的？曾怀着一线希望去问爸爸，可爸爸给我的回答是失声痛哭——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泪似飞泉，我又怎能再忍心在他的伤口在撒一把盐呢！希望没有了，也看不见前面的路！一切在我看来变得朦胧和不可理解......
　　爸爸单位来的那几个人就像一个个凶神，硬是把我们一个个推上押往原籍的汽车......
　　我走了，罗啸。深深爱着你的白玫走了！
　　记住，在你的人生中，还有一位善良的姑娘深深地眷恋着你！
　　白玫泪书
　　
　　白玫走了，留给罗啸的是说不尽的痛楚，忧伤和失落。他激愤、他发狂，甚至他要大声疾呼——他也不想留在学校，留在容易触动他悲痛和引发那么多遐想的地方。就在白玫走后不久，他参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