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五)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五集

第五集

1．校外的苹果园里
仝帆心烦意乱地对秋红说：“我……我这几天怎么也画不下去……”
秋红裹紧了大衣，掩盖着怦怦的心动，微红着脸故意问道：“为什么……？”
仝帆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搬弄着发僵的枝条，低着头咬着嘴唇——
秋红柔声说道：“仝帆，谁都知道，你是直性子，有什么不能直说呢？”
仝帆鼓足了勇气：“我……我想……”仝帆心中像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掏出信，刚要递给秋红——
远处的李艳燕子似的飞了过来：“仝主编，快请客吧！”……
仝帆慌忙把信塞进裤兜……
李艳气喘吁吁地说：“你写的《泞路弯弯》在《文学青年》上发表啦！”
仝帆无奈地望着好心的李艳：“是吗？我只是随便写的。对了，你俩还记得吗？就是那次咱们三个在路上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事儿。”
李艳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秋红，意识到自己太冒昧了，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呀！实在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有事，‘小雨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了。”
秋红忙上前拉住李艳：“小艳子，说什么呢你？我们能有什么事？”
“没事谁站在凛冽的寒风里啊？”李艳撅着小嘴，想笑的样子，“噢！不会是踏雪寻梅吧？……”
秋红：“不要自作多情了——李艳！我不过和仝主编体会一下寒冷，好为写下一篇小说做准备。”
李艳：“嘿！看刚才低眉颔首的样子，你多情却被无情恼了吧？是不是？小秋红？如实招来！”
秋红摇晃着一颗粗粗的弯脖子苹果树嬉笑：“去你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偏偏找他来上吊！”
仝帆：“两位才女，快走吧，快去看一看我的处女作吧？”
三个人快步向学校走去……
（化）

2．学生会（夜）
明天就放寒假了，晚上，秋红又去学生会找仝帆。
仝帆由于首次发表小说，白天高兴的惯性还收留不住：“秋红，这是我的《泞路弯弯》。”他把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文学青年》杂志递了过去。
秋红接过小说，心不在焉地摩挲着……
仝帆有些激动：“秋红，放寒假了，我们美术班却还要再上几天课，你能在这陪我多呆几天吗？你答应过给我当模特的。”
秋红摇摇头苦笑着说：“不……”
仝帆回过头来，看到秋红的异样神态：“秋红，你今天……怎么了？”
秋红把杂志轻放在桌子上，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唉！我还有事，先走了。”
仝帆看秋红毅然走出门外，他并没有多想，灵感陡降，画笔如飞……埋头画了起来。
不一会，李艳进来，看到画纸上别有韵味的秋红肖像：“好美丽的秋红！果不其然，多情却被无情恼！你知道吗？有人——捷足先登了！”
仝帆憨憨望望李艳：“你说什么啊？胡言乱语的！是不是发烧了？”
李艳指着操场上说：“谁发烧了？你看呀……！”
透过后窗玻璃，仝帆隐约看到，斑斓的路灯光下，是建功和秋红散步的背影……
仝帆呆愣在那里……

仝帆失落地回到座位上，颤抖地拿起调色板摔在地上，他大喊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头心里像五颜六色的油彩，乱极了……
屋里明亮的灯光，惨白惨白的，墙壁上贴的习作画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直响。
李艳收拾着零乱的东西。
仝帆神经质的样子：“我要去问个明白，怎么会是这样？”
李艳真真切切的看透了仝帆，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两行热泪挂在面庞，她沉默了……
仝帆把李艳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问：“这么说，一切都完了……？就这么完了？”
李艳望着痴痴的仝帆，只能用泪眼回答他……
仝帆：“为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艳：“也许，秋红对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出于同情，是你自己——自作——多心了吧？”
仝帆：“我相信我的直觉！我要亲自去问问她！”
仝帆说着向操场走去……

3．操场上（夜）
张建功和秋红肩并肩散步的背影……
仝帆站在操场的不远处，像泄了气的气球，顿时失去了走上前去的勇气。他凝望了许久、许久，心里千百次的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不知什么时候，同病相怜的何江站在仝帆身边——他也醋意盎然地望着秋红和张建功的背影……
何江大声唱了起来：
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
吹得一去无影踪
为什么你就随着那秋风
没有说再见、说珍重
没有留下姓和名
我追着风儿去
我呼唤秋风停
风呀风呀请你给我一个说明
是否她也珍惜怀念这一段情
风呀风呀不要去得那样匆匆
请你为我去问一问她的芳名
仝帆听着何江悲凉的歌声，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
何江嘲讽地对仝帆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仝帆没有说话。
何江戏虐仝帆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仝帆黯然地望着何江。
何江苦笑地拍拍仝帆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仝主编，过去，假相的乌云，一直笼罩在我的心中，我始终认为，她喜欢你，我没一丝希望了。原来不是！她喜欢的人竟然是——比城北徐公还美的——张建功！但张建功没有持久的吸引力！这下好了，我有希望了！我一定要打败他！打败张班长比打败仝主编容易多了！”
仝帆失魂落魄地样子：“你怎么断定秋红一定喜欢张建功？”
何江神秘而郑重地说：“肩并肩，手挽手，踏雪寻梅，情到深处哦！”
“这只是表象，不能说明问题！”仝帆坚定地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实话告诉你，我跟踪他们好多天了，秋红为他打手套，给他泡方便面吃，对他的关怀简直是无微不至！你以为，她对你情有独钟啊？恕我直言，她只是同情你，可怜你，利用你为幌子，接近《晚钟报》组。其实，这是声东击西法。——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没喝就醉了！哈哈……！”
仝帆细细品味着何江的奇谈怪论。
何江：“可怜的仝主编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任人使用的道具而已，给你个棒槌——你却当真（针）了，有意思！贾瑞遇凤姐——自得相思病……哈哈！”
何江说着，扯着嗓子唱着走去：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噢...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的地在走
身边的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呸！何江……你！”仝帆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他疯狂地向学生会跑去……

4．学生会（夜）
仝帆奋力从墙上一张一张撕下他所有心爱的画作，堆放在一起……颤抖地掏出火柴……
“你疯了？这可是你三年来的心血呀！”李艳有些歇斯底里了。
仝帆眼含热泪，一声不吭……他犹豫了很久，颤抖的手划了好几下，才划着了火柴——师范三年全部的画画习作就这样一张一张慢慢地燃烧起来……
含泪的李艳看着画纸上美丽的秋红，渐渐被火舌吞噬，消失在灰烬里……
仝帆蹲在地上，双手捶打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哭得这么痛心，这么窝心……
李艳在一旁默默地站着，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
（暗场）


5．秋红寝室
旁白：张建功做梦也没想到，一向高傲的秋红，昨晚竟邀请自己去操场散步……
受宠若惊的张建功一定要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张建功找到秋红：“秋红，放假了，你带的东西多，我送你去公交站牌吧？”
秋红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张建功为秋红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寝室……
（化）

6．行走的公共汽车里
秋红眼里盈满了泪水，遗憾的望着学校的方向……
（化）

7．马路边上
张建功望着汽车远去的影子，他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幸福里……
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几辆自行车——刘锁龙带着几个青年，不由分说把建功猛揍一顿……扬长而去……
建功呆在那里，欲哭无泪，百思不解……
何江阴谋得逞了，他躲在暗处看着狼狈不堪的张建功，别有一番滋味地苦笑着……
（化）

8．乡间小路上（傍晚）
美术班终于放假了，仝帆在七股柳村大堤口下了汽车，（黄河大堤的东边是七股柳村，属于滩区乡，大堤西边就是仝村。）天已经黑了，村子里传出阵阵犬吠，忧郁的仝帆摸黑走到村口，黑暗里迎面走来一个人。
仝父：“谁？”
仝帆：“我！”
仝父激动地问：“是大帆？哎呀！大帆啊，怎么大年二十九才来呀？也不来个信，你妈都快急死了！”
仝帆：“学校放寒假后，美术班的课上到腊月二十九。爸！你这是去哪儿啊？”
仝父：“到砖窑场洇窑去，你跟我一起去吧，有好多事要和你商量呢。”
仝帆：“我得先回家里给妈说一声呢！”
仝父：“对了！快去吧！我在砖窑场等你。”
（化）

7．窑场（夜）
亮着黄豆大灯光的破灯笼，挂在几丈高的砖窑上。迷茫的灯光下，瘦小的二帆吃力地往窑上担着水。仝帆抢上前去一把接过担子，一股脑儿往窑上挑了五、六担水。
二帆吃爸爸捎来的饭说：“哥，咱爸早就盼你放年假回家，嗯！杨老师给你介绍对象了，这两天总往咱家里跑，等着你回来相亲呢！小师范生，还挺吃香哩！”
仝父瞪了二帆一眼：“别胡说，小师范比你强得多！”继而又转过头，微笑着：“大帆哪！杨老师给你介绍她家的邻居，那个闺女可好了，明天去见见吧！大帆，等这窑砖烧好，开了春盖上新房子，麦罢（麦收后）毕了业，年前就把喜事办了吧！”
仝帆：“爸——不行！”
仝父：“大帆，不是我急，村里和你大小差不多的，都订了婚……大帆呀！爹知道，你好好学画画，想考美术学院……唉！你这孩子！生在穷人家，自幼疼父母，顾弟弟，亏了自己了。爹只盼你快点成家立业！我早跟杨老师说好了，你放假回来就去见见那闺女！”
仝帆回忆：
仝帆失魂落魄地样子：“你怎么断定秋红一定喜欢张建功？”
何江神秘而郑重地说：“肩并肩，手挽手，踏雪寻梅，情到深处了！”
“这只是表象，不能说明问题！”仝帆坚定地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实话告诉你，我跟踪他们好多天了，秋红为他打手套，给他泡方便面吃，对他的关怀简直是无微不至！你以为，她对你情有独钟啊？恕我直言，她只是同情你，可怜你，利用你为幌子，接近《晚钟报》组。其真实目的是指东打西、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没喝就醉了！哈哈！”
何江：“可怜的仝主编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任人使用的道具而已，给你个棒槌——你却当真（针）了，有意思！贾瑞遇凤姐——自得相思病……哈哈！”
仝父：“大帆长这么大，从没和爸顶过一次嘴，听爸的话，明天去见见吧！……啊？”
仝帆疑惑的大眼睛……
（暗场）

8．乡间小路
次日，仝帆骑自行车带着杨老师翻过黄河大堤，穿过七股柳村到了黄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许庄，算是相亲……
（化）

9．许小芳家
仝帆推着自行车，跟着杨老师来到许家，一进门看到低矮的堂屋，破旧的桌凳，原来许家也是一贫如洗，这倒门当户对了……
杨老师把仝帆让到屋里，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姑娘羞涩地低着头，双手揉搓着长长的辫稍，妩媚动人……
仝帆定睛一看，眼前这位眉目清秀的大辫子姑娘，在哪儿见过？似曾相识……
闪回：仝帆像丢了什么，上前去拉住悲痛欲绝的死者妹妹——许小芳。
小芳抬起泪眼盯着仝帆，流着泪说：“是你捞出了我哥哥？”
仝帆微微点点头。
许小芳：“你亲眼看到了，我哥是怎么跳进黄河里的？他最后说了什么？”
仝帆没有说话。
小芳跪爬几步，拉着仝帆的胳膊说：“告诉我，我哥最后说了什么？”
仝帆弯下腰，含泪轻轻推开许小芳说：“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
“我可怜的哥呀！可怜的哥哥啊！”许小芳悲痛欲绝。
特写：“七股柳中学”破旧的门匾
……
油印的《晚钟报》在风的吹动下，打着旋儿飘走了，掠过许春生的尸体，掠过“七股柳中学”破旧的门匾，一直飘到七股大柳树的树梢上……

仝帆情不自禁了：“怎么？是你……？”
小芳看看他，想起黄河边哥哥的悲剧，禁不住眼泪簌簌：“是你……？”
仝帆：“真没想到……你……？”
小芳泪眼望着坚毅的仝帆，四目相视，诧异无言……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化）

10．黄河湾
早春二月里的一个星期天，（仝帆实习期）天气晴朗，黄河面微波荡漾，仝帆和小芳并肩坐在河湾。
小芳低着头，两手摆弄着身旁的刚出土的小草：“你，还记得那天吗？”
仝帆抬头望天，感叹道：“你哥他太善良，太软弱了！真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走那条路？”
小芳擦着泪水：“哥嫂上高中时就相爱了。当时我哥学习很好，我嫂子学习一般。高考前，嫂子她爹想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哥在自己考卷上写上我嫂子的名字，而我嫂子写我哥的名字。就这样，我嫂子顶替我哥上了大学，我哥却落榜了！”
仝帆认真倾听着……
“嫂子他爹是滩区乡教办室主任，他把我哥安排在七股柳中学当代理教师，并承诺说：等嫂子大学毕业后就让他们结婚。嫂子大学毕业后，她爹却出尔反尔，坚决反对他们俩的婚事。痴心老实的哥哥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嫂子是好人，非我哥不嫁，最后以死相商，他爹才不得不同意他们结婚了。”
这时的小芳已是泪流满面：“天有不测风云，谁知结婚刚满一个月，我哥正在上课，突然大雨倾盆，他们教室的房梁‘咔嚓、咔嚓’直响——眼看就要房倒屋塌，千钧一发之际，我哥拼命顶住门框，学生们全部逃离教室，房子轰然倒下……我哥他……被砸在了下面……经过全力抢救，我哥的命虽然保住了，却被房椽上的钉子扎了……那只眼睛就失明了……”
小芳已泣不成声：“嫂子她爹本来就嫌弃我哥太老实，趁着这个机会，她的三个哥哥就强行把嫂子拉回娘家，落井下石，从此再不让他们见面，一晃就是一年，我哥把嫂子穿的用的都送到她娘家，他们越发觉得我哥好欺，就在那天傍晚……”

11． （回叙）：
小芳家门口（傍晚）
小芳家门口停了一辆卡车，从车上下来十多个人，闯进院子。
春生见是春梅的大哥，胆怯地问：“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来拉我妹妹的嫁妆！”梁老大一挥手，“进屋，抬东西！”
春生上前拦住：“大哥！你们不能这样啊？春梅呢，她在哪呢？”
梁老二边抬家具边说：“许春生，一边去！”
聪明的小芳叫来了十几个邻居，人们拦住车子七嘴八舌地着：
甲：“梁家人也太猖狂了！”
乙：“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丙：“挡住他们的路！”
街坊们越聚越多……
梁老大见无法装车，掏出香烟边散给春生邻居：“你们误会了，这是春生同意了的。不信？你问问他嘛！”
没有人去接他的香烟。倒有一个壮汉瞪着眼睛问他：“那怎么白天不来拉，晚上偷偷摸摸的算干什么？”
梁老三嚣张地说：“你算老几？我们两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壮汉义愤填胸，挥着大拳头说:“老少爷们，咱不能不管吧？别以为咱许家是好欺负的，今天不说个清楚，别想离开许庄！”
梁老大眼珠一转，走到春生跟前：“春生，你说吧！这东西让不让拉走！”
大伙儿齐喊：“春生，不能让他们拉走哇！”
春生犹豫着，一脸的无奈：“大哥，你……你们为什么非要拉家具啊？”
梁老大狡辩道：“给春梅用啊！”
大伙齐声：“胡说，用一件两件的，也不能都拉走啊？”
壮汉走到春生前面：“春生，你说吧！该怎么办？”
大伙们都期待地望着春生，只等许春生一句话，就往回抬家具了。
春生无奈地蹲在地上，双手使劲的抓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
壮汉急得直跺脚，邻居们更是急得乱吵乱嚷。
梁老大怕激怒了大伙儿不好收场：“大伙儿别急么！咱们还是让春生说句话，他说让拉走，我们就装车开路。他说不让拉，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梁老大又转向春生小声威吓道：“若听我的，什么事都好说！若听邻居的，后果自负！你永远也见不到春梅！”
春生颤抖冲老大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装车走人。挡车邻居不答应，站着不动。
“求求你们，让他们装车吧！”懦弱的春生求告街坊们。
梁老二、梁老三带人抬的抬，装的装，一会就把所有的家具装到卡车上了。
人群缓缓地散开了，一个个不解的眼神望着春生。
汽车拉着春梅的嫁妆，呼啸的开出了街道，渐渐地走远了……
春生又蹲在地上，捧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甲：“唉！春生这人怎么这样呢？太软弱了！”
乙：“还是当老师的呢！怎么这么窝囊啊?”
丙：“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也管不了呀！”
（暗场）

12．滩区乡法庭
梁主任和许春生对簿公堂：
庭长：“许春生和梁春梅，结婚并未办理登记手续，只是属于同居关系，不受法律保护！由于女到男家时间已长，形成事实婚姻，因感情不和，梁春梅看着实在无挽回希望，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已满一年。梁家拉回陪送嫁妆，财产纠纷已解除，我宣布——事实婚姻，自然破裂！”
许春生痛苦地摇着头，无力地站起说：“不！不！”
庭长扬长而去。
梁主任得意地吐着烟圈，起身要走。
许春生跪趴到老丈人面前：“怎么会这样呢？爸——！”
梁主任“呼”地站起来，瞪大眼睛，怒视着他：“谁是你爸？”
许春生恳求地说：“您——就让我再看春梅一眼吧？”
梁主任抖了一下搭在肩上的衣服：“哼！想得美！春梅跟上你，我们家倒了八辈子霉了！姓许的，以后再登我家的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许春生浑身发抖，他拍打着桌子：“天呐……！天呐……！这天理何在呀……？”
“春生……春生……”披头散发的梁春梅跑来，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
春生含泪笑了笑：“春梅，这一年多，你到哪去了？到哪去了啊？咱回家吧！”
梁春梅擦下许春生脸上的泪，扶着他坚定地说：“咱回家……！回家……！”
“谁让你跑出来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梁家老二和老三跑来，把春梅强行拉到了昌河车里……
昌河车开走了，回荡着梁春梅悲怆的喊声：“放开我，你们坏良心呀！”

13．乡间小路
春生热血上涌，骑着车子发疯似的追到七股柳学校对面的梁家门口。（高速摄影）
（化）

14．梁家大门口
梁主任看春生过来了，狠狠地关上了大铁门。
春生把车子扔在一旁，来到大门前，听到里面春梅凄厉的喊声：“春生为了学校才受伤了！你们坏良心呀！你们这样就不怕报应吗？”
大门外无助的春生：“春梅……都怪我啊……都怪我无能啊……！”他痛苦地举起拳头，对着大门使劲地砸着，一下、两下……手破了，鲜血顺着大门往下流……（高速摄影）

15．梁家院内
院子里的春梅大喊道：“春生……你等着我……我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啊……”
梁老大从屋里拿出一把斧头，甩开正欲开门的妹妹，猛地打开大门，指着许春生怒吼说：“姓许的，今天不宰了你，誓不为人！”。
春生看见凶神恶煞的老大拿着利斧出来，本能后退了几步——
梁老大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斧头：“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砸我们梁家的大门？”
春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索性迎着斧头径直向梁家院里走去——
梁老大见许春生没把他放在眼里，伸手就去抓他——
春梅见此情景，拼命的挣脱了两个哥哥，朝许春生扑过来——（高速摄影）
梁老大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他猛地朝春生的后背举起了斧头——
千钧一发，春梅猛扑上去，死死的抱住了梁老大举斧头的胳膊——
春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股劲，奋力去夺梁老大的斧头……
突然，梁老大的脚下一崴，摔倒在地，他手中的斧头重重的落下来，整好砸在自己的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梁老大倒在血泊之中……（高速摄影）
许春生和梁春梅惊呆了……
梁家人也傻了……
继而，梁主任狂嚎着：“杀人了……许春生杀人了……”
许春生如梦方醒，他紧紧拉着春梅的手，本能地向黄河岸边跑去……
（高速摄影）

16．黄河小堤上
跑着，跑着，春生停下了脚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春梅面前，含着泪说：“春梅……我看跑是跑不了了……你好好保重吧！咱们下辈子——来世——再相见！”
春生站起来，发疯似地朝黄河边跑去……
春梅紧紧地跟在后面狂喊：“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救人哪！救人哪！”
（回叙完）
小芳早已泪流满面：“我哥死后，嫂子再不嫁人！”
仝帆心疼地为她擦去泪水，陷入了沉思……
（暗场）

（一个月后）
17．许小芳家
通过这一段的了解，仝帆认定了小芳才是他的意中人。他决定把深埋在心底的秘密——那本记录秋红的日记本拿给了小芳。
小芳认真地看完仝帆的日记，哽咽地说：“想不到——你竟然错失了——秋红这么好的一位同学，你——应该与她和好啊！”
仝帆苦笑地说：“小芳，为了让你更深入地了解我，才让你看这本日记的！”
小芳擦着眼泪说：“你也太没勇气了，什么事都错过去了！”
仝帆望着小芳那丰满匀称的线条，那酷似秋红的羞涩的脸蛋和晶莹迷人的眼睛，坚定地说：“小芳，遇见你，我决不会一错再错！”
小芳嫣然笑了……
仝帆深情地拉起小芳的手：“小芳，在我最伤心、最脆弱的时候，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你……”
小芳幸福地说：“以后，我也给你买纸和颜料，我还想给你当模特儿呢！忘掉过去的痛苦吧！好好画画，将来考美术院校……好吗？”
仝帆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很感激地点点头，把小芳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
夕阳的余晖把西边的天空染得绛紫，仝帆要回家了，临走时，他把一个信封悄悄地放在了小芳的枕下……
（暗场）

18．小芳家（夜）
小芳在枕下发现了那封信，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一张小芳的素描画像：
仝帆画外音：小芳，我的知己：
经过近两个月的接触，我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理想中的挚友，是我生活中的良师。在我茫然的时候，你像一盏指路灯，照亮了我前行的方向……
许小芳幸福的泪珠挂在口角……
（化）

19．许小芳家
两个月的实习时光，转眼就过完了，他们彼此都过得很轻松，很幸福。
还是那间小屋，小芳一边当模特，一边给仝帆织毛衣。
小芳低着头：“明天就去学校吗？”
仝帆停下手中的笔，仔细地相看着刚刚完成的画作：“是啊！”
小芳灵巧的手上下翻飞着：“别着急，毛衣一会儿就织好了！”
仝帆：“嗯！”
小芳往画板上瞟了一眼：“画好了吗？让我看看。”
仝帆：“别动，画龙点睛呢。”
小芳冲他一笑：“你……真坏！”
过了一会儿仝帆画好了，翻过画板让小芳看。
小芳撅着小嘴笑着：“我可没你画的好看……”
仝帆端着画板仔细看了看，唉！还是有点像秋红的模样。
小芳掸了掸毛衣，递给仝帆：“给，毛衣织好了，你试试吧！”
她出去端来了两杯热水，仝帆已换上新毛衣
仝帆憨憨地一笑：“手艺不错，姓合的嫁给姓郑的——正合适。”
小芳娇羞地说：“还说呢，人家都拆三回了！”
仝帆盯着小芳——
乌黑的辫子垂到了小芳丰满的前胸，匀称的身段……
仝帆激动地叫道：“小芳……！”
小芳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仝帆……
仝帆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突然迸发的情感，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小芳，焦渴的嘴唇贴在小芳的泪眼上……
小芳微微闭着双眼，任凭幸福的泪水簌簌滑落……
（暗场）

20．黄河大堤上
两个月的实习期很快就结束了。
蜿蜒的黄河大堤上，仝帆和小芳依依不舍地相望着……长途汽车开过来了，仝帆摆摆手，汽车停下。仝帆拿着行李上了汽车，伸出头趴在玻璃窗前，冲着小芳使劲地挥挥手——
小芳站在风里，望着汽车消失在尘烟里，低下头擦了擦早已盈满的泪水……
（化）

21．公共汽车上
仝帆小心地打开小芳的信，里面还有二百块钱。
小芳画外音：
仝帆你好：
到校后要好好学习，好好学画画。
学画画用钱多，请理解我的心。两个月来，我深深地了解了你，你是个有志气能吃苦的好人。
仝帆——秋红要和你重归于好，就不要再犹豫！我知道她对你是真心的！因为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只要你能生活得幸福，我也会快乐的……
仝帆眼里溢满泪水……

22．暮春的苹果园里
绿叶已张开小手。
秋红诧异地接过小芳的照片，仔细地看着：“你骗人，这么漂亮的姑娘，能看上你？”
仝帆意味深长地：“是的，你还记得黄河边那个跳河人吗？”
秋红：“历历在目，永世难忘！”
仝帆指了指照片：“她就是那个跳河人的妹妹——许小芳。”
秋红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大辫子，可真漂亮啊！……怎么那么巧啊？”
仝帆：“也许是世界太小，也许是前生有缘吧？”
秋红心里酸酸的：“你……喜欢她么？”
仝帆摘下一朵小野花闻着：“我真正喜欢的人已名花有主了，所以，只能喜欢她。”
秋红：“什么意思？”
仝帆疑惑：“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你以为那都是真的？——不理你了！”秋红心里委屈极了，她把相片递给仝帆，转身离去……
仝帆望着秋红渐渐离去的背影，思索着……

23．学生会（夜）
晚上，学生会里报组的几个人都忙着审稿，刘慧用憨厚的家乡话朗读：
“庄稼人的脚（jue)，
泥多土多老茧多，
走过多少泥泞的路，
迈过多少坎坷的坡,
庄稼人就凭这双脚，
种出了庄稼养育了我！”
……
“好诗！”仝帆叫起来，“何江肯定体会不到庄稼人满是老茧的脚有多重要。”
“哎！何江！大家看，太阳从西面出来了！”李艳看着来稿，忽然惊叫起来。
刘慧说：“李艳，一惊一乍的，又踩到蛇了？”
李艳：“去，去，去！——《晚钟报》的死敌——何江也投了一篇稿子。”
仝帆接过来看了看：“呵！写得不错啊！其实，这家伙挺有才气！”
李艳：“有才气也不能登他的！”
仝帆笑了：“为什么？”
李艳认真地说：“谁让他爸爸是教委主任？登他的作品——有巴结逢迎之嫌。”
大家都笑起来……
仝帆：“李艳，不要太偏激了，看一个人应该一分为二，像我，打了不少的架吧！我就是坏人吗？那不过是嫉恶如仇罢了！当官的儿子就不好吗？他不过有一些公子哥的坏毛病，总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李艳：“哟！俨然一副主编的派头啊！”
仝帆郑重地说：“通过两个月的实习，我感触最深的是——农村的教育太落后了。”
刘慧：“是啊！在我们老家，房舍最破的是学校！家庭最穷的是教师啊！”
李艳接道：“最不好管理的是学生！”
仝帆：“看，又偏激了不是？其实，好学生还是占大多数的，为什么农村教育一直搞不上去？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师资力量太薄弱，基层领导的管理太落后！鉴于这些原因，我有个大胆的设想，毕了业，我想承包一所学校，一个黄河滩区最穷的学校。”
刘慧：“仝大主编！说一说，具体怎么个承包法？”
仝帆神情自若地说：“如果我承包学校，就要当校长，说了算！定了干！学校经费包额，教师有我选定！”
李艳：“又一部《天方夜谭》要诞生了！”
刘慧拍着手说：“好！好！要不要先在报纸上宣布一下？”
建功：“我看行！先宣传一下！周老师这次不会有意见吧？”
刘慧想一想：“他应该不会有意见，承包学校，也没有触动他的利益。”
（暗场）

24．教委何主任家
何江兴奋地拿着报纸炫耀着：“妈，爸，你们老说我不行！说我不务正业！说我惹事生非！我何江的处女作——发表了！”
何母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儿子的喊声，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笑着说：“是么？我看看，江儿也能发表作品啦？”何母接过何江递过来的《晚钟报》“嗬！还真是何江的名字呢！你这诗——我怎么看不懂呢？给，你看看。”说着，把报纸递给何主任。
何主任戴好眼睛，认真地看着儿子的小诗：
到小卖部
买一把锁吧
把我的跳动锁紧
对别忘了
留一把钥匙给她
何江冲爸爸拌个鬼脸，进里屋去了。
何主任低下头，被一个《我有一个大胆设想》的标题吸引住了。
仝帆画外音：这次实习回来，我感受最深的是：农村的教育太落后了，村子里房舍最破旧的是学校，家庭最穷的是教师，最不好管理的是捣蛋的学生……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可农村教育为什么一直搞不上去呢？我认为最主要的是：农村师资力量太薄弱，基层领导的管理太滞后。鉴于此，（几个中师生）有个天方夜谭似的大胆设想，毕业后要回到家乡，承包一所学校，一个黄河滩区最穷最破的学校！
社会发展到今天，实践证明，责任田承包是成功的；工厂承包是成功的；商店承包也是成功的！学校为什么就不能承包呢？如果教委给我承包学校的机会，我敢保证，不多要国家一分钱，三年以后，一定能够办出黄河滩区最好的学校！有志向的同学们，可以和本报编辑组联系。让我们携起手来，为祖国教育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吧！
何主任看完文章，转向里屋问：“何江，这份报纸就是那些不安分守己的学生办的？”
“不安分守己？只能说他们是异想天开！爸，你可不能光听周老师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越来越觉得周老师太那个了……。”何江看看爸爸脸色，“爸，那几个同学还求我，帮他们见见市教委主任您呢，我才不管他们这些神经病呢。”

何主任喝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们这些孩子呀！”

（定格暗场）——第五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