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山结义（上）

周瑜被一声闷雷从梦中惊醒，他吓了一跳，从地上坐了起来。
　　孙策突然中箭倒下，他心如刀绞。在梦中，他冲向黑影飞翔而去，找遍大江南北，终于追到杀手斩了首级。就在自己提着人头来见孙策之时，大乔和小乔哭泣着对他说，孙策已死多日。
　　周瑜大喊：“孙策，我们还没有一起娶大乔、小乔，你怎么敢死！”
　　“你同意不争大乔了？”这时桥公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对周瑜问道。
　　“早知如此，我就不娶小乔，也不和孙策兄争了。”周瑜痛苦地说。
　　“周瑜，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孙策突然活了过来，对周瑜笑着说。
　　周瑜：“孙策，你——？”
　　“公瑾，你输了。”大乔羞涩地望着周瑜说道。
　　小乔说：“现在服了吧！你是归我了。”小乔说着抬起了头，骄傲得像公主。
　　“孙策计谋高你一筹。”桥公大声说道：“你二人日后得了天柱山，我就将二乔送到两位公子府第，喜结连襟。”……
　　周瑜这是第一次做春梦。
　　自从白云山住持说天柱山有二乔，音乐方面非常有天赋，周瑜时常在心中想象二乔的颜容。天下哪有男儿不思春，周瑜日思过久，现在眼见快要见到梦中情人，他在憩息之时做起了美梦。
　　周瑜醒来的时候，他对梦见孙策也不奇怪。他与孙策神交已久，早想一睹为快。可是，怎么梦到孙策中箭倒下，口吐鲜血，大为不解。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突然发泄自己的白驹宝马不见了。这下，他腾地跳了起来，左右看不见宝马踪影，急忙向前山道路跑去。
　　周瑜跑了五里来路，只见一匹白驹马在一山道边吃草。他跑到近前，刚要牵马，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一少年脸色红润，大声地问道。
　　另一个少年，脸色也是绯红。他态度温和地说道：“马是你的吗？”
　　“白驹马是我的。”周瑜对他说。
　　“你喊它能回答吗？”说话粗气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他接着说：“这马是我的。”
　　说着，他对另一个温和的少年，挤了一下眼。
　　“我在后山睡了一会儿，不见了我的白驹马，我就追过来了。”周瑜说着把马绳拿到了手上。
　　“放下！”说话粗气的少年，跑到跟前也一把抢过马绳。
　　“周泰，有话跟别人好好说，不然大人来了，还说我们两个人欺负他了。”温和的少年也走了过来，他接着对周瑜说：“你要牵走马也行，你总要付出点银子。”
　　周瑜说：“你们要多少？”周瑜想就算是给点看马费，别等父亲和住持来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丢了骑的马说出去也不好听。
　　“要十根金条，我们也花不掉。”周泰想了想说：“你给我一人两根！”
　　周瑜一听气上心来，这分明是在打劫。“你当自己是土匪呀！”周瑜没好气地对叫周泰的少年说道。
　　“没有两根，一人一根也行。”温和少年又说道。
　　“蒋钦，别跟他啰唆，少一根也不行？”周泰对蒋钦说道。
　　周泰和周瑜两人争了起来，一个要牵走白驹马，一个不放手。结果，他们左推一下，右还一下，两人打了起来。
　　周瑜长得白马王子相，周泰开始以为他只是一个读书人，没想到一交手，周泰感到白面书生还有两下。他们斗了几个回合，不分高下，周泰分明有点急了，他一边出招，一边对蒋钦说：“这小子有两下，你还不出手！”
　　周瑜想这小子一个人，我们打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平手，要是他们两人合攻，我怎么是他们的对手？他见蒋钦怔在那里，没有急赶过来，他跳开周泰退了几步说道：“想两个打一个，你算什么英雄！”
　　周泰说：“你家能给你有这样的好马骑，你装什么穷鬼，算什么好汉！”
　　周泰话一出口，知道自己一急讲错了。他脸一红，接着说：“再不给，我们骑马先走了。”
　　“听口音，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周瑜想他们真的要动手抢走，见他一人的功夫，我就夺不回来白驹马，不如拖延他时间，等待父亲的大队人马一到，他就乖乖地自己跑了。
　　周泰说：“你管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你们要是路上没有盘缠，我可以给你们资助一点。”周瑜又说道。
　　“我们穷人，从来出门没有银子。在家都没有吃的了，出门还带钱。”周泰越说越气愤地说。
　　蒋钦说：“江淮连年不是灾害，就是兵乱，我们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样的朝廷，早晚会反了。”周泰又说道。
　　周瑜说：“江淮水患，不是一日可以治理。朝廷动荡，国家祸乱，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黄穰为什么起义？张角为什么起义？这都是被宦官和外戚争权夺利给逼出来的，我们没有赶上时间，不然早就灭了大汉！”周泰说。
　　“大汉皇帝还在，绝不允许像你们这些人乱来。”周瑜一通火气上来，他想国家这几年动乱不堪，就是有这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今天既然遇上了，就早杀了这等狂徒。
　　他从背上取出宝剑，对周泰说道：“你等快走，不然我的宝剑可不认得人了。”
　　蒋钦一听，这位少年一定是官道人家，他想既然不能随了两人的心愿，还是赶路要紧。他对周瑜说道：“今日放了你，我们还有要事。”他转身对周泰说：“我们走！”
　　周泰一听周瑜刚才一席话，他火气早已上来。他从蒋钦身边取出一把剑来，对周瑜说道：“就凭你，我们今天再战三百回合，看是你丢了性命，还是我项上人头不保。”说着，他用剑指向周瑜。
　　两个少年英雄，又打了起来。
　　蒋钦想这样打也不是办法，再说离天柱山还有一天的路程，走了这么多天，本来想要他点银子好去见人。既然别人不给，也不能闹出人命，不如夺了他的马，送给想要见的人，他要是真的世间人杰，能得到这样的白驹宝马，也一定是欢喜若狂。蒋钦想到这里，他也提着宝剑，一同来战周瑜。
　　“周泰，他既然不给银子，我们就夺了他的白驹马，留他一条小命。”蒋钦边战边对周泰说。
　　周泰战了一会儿，心想如果为了送礼见人，白白夺了一人命，怕又要背井离乡。“这样也好！”周泰说。
　　他们愈来愈猛，招招紧逼，周瑜有点招驾不住。这时，周泰和蒋钦突然跳开周瑜，二人迅速跑到白驹马跟前，飞身上马。周泰对周瑜笑道：“小子，你来追呀！”他一边打马，扬长而去。
　　周瑜左等右等，不见住持和父亲大队人马到来，他一想坏了。他们可能在自己睡觉时，没见到白驹马，父亲和住持大队早已过去。他见天色已晚，他只好又气又闷地向前走着。
　　过了一个山冈，周府二管家带着几个佣人飞马而来。
　　“二公子，你的白驹马呢？”二管家下马一边扶着周瑜上了自己的马，一边问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瞧见白驹马过去没有？”周瑜不好意思地问道，他接着说：“我跑热了在山边躺了一会儿，醒来白驹马不见了。”周瑜怕他们笑话，撒谎地说。
　　“刚才是见到两个少年骑着白驹马，我们还说怎么和我们家的白驹马，像孪生兄弟一模一样呢？”二管家说。
　　周瑜说：“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二管家说道：“没有，他们骑得像飞一样。”
　　“我们去追，这帮小强盗。”周瑜又气又恼。
　　他们到了天柱山，天气早已黑了下来。
　　周异和住持吃过晚饭，他们去拜访远道而来的洛阳大师。周瑜本来准备一起去，可心中惦记着他的白驹宝马，他撒了个谎说肚子不舒服。
　　“明天上午去也好！”白云住持朝周瑜望了望，对周异说道。
　　住持和周异前脚离开房间，周瑜独自跑了出来，他在外面找了几个大圈也没有见到宝马。
　　“二公子，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二管家和几个家丁又碰到周瑜，他们发急地说道。
　　“他们不会走远，不住在天山小镇，难道还住进山上庙宇？”周瑜接着说道：“我们分头一家一家客店里找。”
　　周瑜又找了一个时辰，他来到一家客店。他刚从里面出来，倏然听到一首悦耳之音。古筝的音弦，分明是从客店后花园传了过来。他忧虑了一会儿，刚要迈步离开，琴中音律突然错了一个符节。
　　“错了！错了！”周瑜一边向后花园走去，一边说道。
　　“小乔，你怎么又弹错了。”大乔对小乔说。
　　小乔说：“我怎么错了。”小乔不高兴地说。
　　“《高山流水》是一首曲调优美的曲子。开始右手跨三个八度，表现山的庄严和水的清亮。曲中部右手如水般流畅，左手在低音位置的配合如山耸立其间。后半部用花指不断划奏出流水冲击高山的湍急。最后用泛音结尾，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你没有这种心情，我们何时才能演奏。”大乔说。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高山流水》蕴涵天地之浩远、山水之灵韵，战国?郑?列御寇《列子?汤问》：‘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周瑜一进花园，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乔和小乔跟前。
　　接着说在战国时期，楚国琴师伯牙有一次乘船去游泰山，不巧正遇暴雨，觉得无聊，拿起七弦琴来在船舱里弹奏。他先弹了一首描写雨景的曲子，曲声叮咚，就像雨打芭蕉；又弹了一首描写山崩的曲子，琴声铿锵，就像石破天惊。忽然，琴弦突然断了。听人们说，如有懂音乐、懂演奏者心情的人听琴，琴弦就会断。伯牙出舱一看，果然岸上站着一个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拿着一把砍柴斧，脚下放着一捆湿漉漉的柴。这个人就是钟子期。伯牙最初看不起钟子期，以为在荒山野岭间，未必有真懂音乐的人。但钟子期振振有词地反驳说：“大人错了，如果荒山野岭没有听琴之人，那么，这更深夜静的大江边，又怎么会有弹琴之人呢？”伯牙见钟子期出言不凡，就有心试一试，伯牙请他进舱，换好了弦继续弹给他听，让钟子期听琴后发表议论。只见伯牙沉吟片刻，伏身就琴，弹奏了一首《高山》。乐曲刚一结束，打柴人钟子期马上说：“好啊！多么巍峨的泰山！”伯牙又弹了一首《流水》，乐曲刚一结束，钟子期又马上称赞道：“好啊！多么浩荡的江河！”伯牙佩服不已，两人互通了姓名，知道打柴人叫钟子期，于是两人推心置腹地交谈了起来。两人互相敬重，意见相投，就在舱中结为兄弟，相约第二年中秋节，仍在汉江口相见。伯牙前来赴约，不想钟子期已死，他在汉江口钟子期坟前，弹琴放声高歌“历尽天涯无是语，此曲终兮不复弹。”而后，他抽刀断弦，把琴摔成几截，并发誓至死不再弹琴。因为他认为世上再无人能欣赏他那美妙的琴声了。这就是“高山流水”的来历。
　　“小哥哥也懂得《高山流水》？”小乔一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俊美少年，她激动地站了起来，盯着周瑜说道。
　　大乔见周瑜面如桃花，对音乐又如此精通，她的心也怦怦地跳了起来，脸颊发热。她先是一怔，过了一会儿带着少女的羞涩起身对周瑜说道：“多谢公子赐教！”
　　周瑜这才从音乐中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一对小美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不是我在梦中见过的妹子吗？他心想。倏然间脸也发烫起来，对二位姑娘说：“你们是大乔和小乔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小乔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周瑜，接着说：“你会弹琴吗？”
　　周瑜说：“算会吧！”
　　“《高山流水》你会弹吗？”小乔接着对周瑜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
　　“公子，请你抚琴一曲！”大乔说。
　　周瑜说：“好！”，说着他坐到琴前，弹了起来。
　　一曲刚弹完，只听花园外有人大声说道：“好！”，周瑜和大乔、小乔都不由抬头朝声音望去。只见来人也是一少年，俊秀之外还透着一种英雄豪杰气质，周瑜一下有亲切之感。
　　“《高山流水》遇之音，公瑾小乔人家！”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两位公子到访，天山有幸！”大乔羞涩地一边望着公瑾，一边望着孙策说道。
　　小乔一下蹦了起来，她一下扑到姐姐大乔的怀里，羞涩地说道：“你们就是天下传奇——公瑾和伯……！”
　　“能弹出《高山流水》如此妙音的少年，不是庐江周公瑾，还是何人！”孙策几步跨了过来，一把抱住周瑜，周公瑾也紧紧地抱着孙策：“天下少年，有谁不知富春伯符！”
　　“江淮天下，唯庐江太尉周府追封为侯，当年令尊万户洛阳，先祖周勃、亚夫，力保大汉，可唯名垂后世。如今，一睹公瑾少年，百闻不如一见，真仍人间奇才。”孙策上下打量着周瑜，他接着笑道：“果然是个美少年，俊才子。”
　　周瑜第一眼见到孙策，他眼前就一亮，感觉此人就是自己神交已久的朋友。自己想象无数次，两人相见的场面，没想到在这巧遇上了。
　　“公子过奖了，天下谁不知孙大人和公子品行。”周瑜一眼看到大乔，他接着对伯符说道：“是听音而来，还是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听音所至。公瑾也是吧！”孙策说道。
　　“我是慕名而来天山，误音而至拜悦。”周瑜说着，对大乔和小乔笑着。
　　孙策大笑：“二位天山仙女，还不快拜音师，错过机会可就难寻了。”
　　“有孙大公子为证，我们就拜公瑾音师了。”大乔说着，她一把拉着小乔对周瑜拜了起来。
　　“有明月为证，何尝要我伯符。”孙策又大笑起来，又说道：“两个对拜，不如我四人相拜，如果明月不退，将来我和公瑾结义兄弟，我们重登天山，四人再拜月公如何？”
　　大乔羞涩得转过倩影，一边对小乔说：“我去泡茶。”
　　“两位哥哥说话算话，不许背约。”小乔不懂情趣，她接着说：“你们可要教会我弹好《高山流水》和《阳春白雪》，我姐姐大乔一天到晚就说你们懂音律，让我好好练琴，最近几个月，我都是弹得烦死了。”
　　“学琴找公瑾，学艺找伯符。”孙策说。
　　周瑜一听，内心有点不高兴，他想孙策是在小看我的本领，我何不来试试他的心智。
　　“听说令尊大人，少时胆大如天，如今是心有谋略，伯符说什么重要？”少年好强斗胜的心态，周瑜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孙策一听，知道周公瑾是误听了刚才的话。他想如果直答，肯定不能化解误会。他对周瑜笑道：“武可以安邦，文可以治国。”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招揽江淮豪杰，从周瑜这点看，他心无鬼胎，大丈夫也。
　　周瑜一听孙策的话，他脸一下红了起来。孙伯符果然是心怀大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乔，你想不想让孙公子打一套长拳给你看看？”周瑜说。
　　小乔高兴起来，她接口就说：“当然想。”
　　“伯符兄，露一手让我们一睹为快！”周瑜望着孙策说。
　　孙策想公瑾是想看我有没有真本事，在别的地方也不好显露，平时想表现也没有个好机会，让周瑜在江淮传出，比自己对人吹嘘更有效果。孙策打了一套长拳，又打了一路短拳。他刚停下见大乔端了茶来，他一边喝了一口，一边对大乔和小乔说：“周公瑾的琴声我们已经听到，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公瑾的真功夫，白云师傅可传教数年，当年张良军师晚年曾在此山隐居。”他说到这，把没有说的话又吞到了肚里。
　　“恭敬不如从命！”周瑜想伯符也在想了解我是不是花架子，我让他打了几套拳路，我自己不打几套也不礼貌，说着他练了一套南拳，又打北腿。
　　“公瑾果然名副其实，江淮少年第一豪杰！”孙策以茶代酒要敬周瑜，小乔说家中有酒，大乔说：“今日幸会两位公子，小饮几杯如何？”
　　周瑜说道：“今日有幸得见江南少年第一人杰伯符，当然要酒助兴。”
　　“兄弟相见，当然是人生一大快事。”孙策见大乔和小乔端来几碟小菜和一壶小酒，他对周瑜又说道：“你我兄弟相见在这天山月下，有两位貌美如花的仙女相伴，真是天作之合。既然饮酒，就要作诗。”孙策想了一想：“公瑾，我们就以天山美女为题如何？”
　　“好！伯符兄，我先来敬你一杯！”周瑜端起一饮而尽，接着对伯符说：“今日有缘相会，一遇神交兄长，又遇二乔知音。我周公瑾要一醉方休！”他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杯我要敬二位小姐，一是感谢相逢，二来琴遇知音。从此我周公瑾，琴音不再孤独。”周瑜又一饮而尽，大乔说：“周公子人好爽快，只是我们日后还要公子多加指点。江淮琴音，谁不知道周公子大名，八公山、白云山音乐早已融化山魂，庐江老百姓把你都是传得出神入化。”说着，她轻轻呷了一口，瞥了一眼孙策，两双眼相对，她急忙躲闪过去。
　　小乔说道：“姐姐刚才没有看见，孙公子的拳术，打得非常精彩，就是吕布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吕布小儿，他只是一介匹夫。”孙策忽然动了怒气，他对周瑜说：“只要我与公瑾联手，天下谁敌！”
　　“好，果真有英雄气派！”桥公一进花园，大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