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色温柔7—9
作品名称:夜色温柔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1-04 20:57:33 字数:4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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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对欧阳梦醒太不公平了,她没有气力对付所有迫害她的人了。人们对她失去了信心,她老了吗?惹得他们厌烦、唾弃、焦虑不安,心中的一切都翻腾起来了。她不情愿他就这么无情无义、冰冷残酷地把她从他的心中抛弃,想起在一起的日子,共同的感觉,美好的理解,她的心里总有说不出的苦涩。她恨——
欧阳梦醒恍然明白,谢燕妮不来找她,偶尔打个电话是她得意的时候,正跟刘培林圆梦叙旧吧?从中学开始她就同恋一个人,那时她充满自信心,她有绝对的把握。然而,谢燕妮一度是痛苦的,这个时候她报复她,与她保持友谊,亵渎了人间最高尚的情感。
是啊,谢燕妮得不到刘培林将是终生痛苦的,得到了未必就幸福终身吗?那得看她怎么得到的刘培林这个人。
两个人相亲相爱了,互相产生了新的感觉,新的认识,还是奇怪的某种难以启齿的伤口流血引起的怜悯?同情?
欧阳梦醒的自尊心受到这种伤害,怨愤交集,莫可名状,她付出残酷的代价,多年的期待和追寻落个空空如也,像一阵风刮过去就凋谢的花。她不甘心。
欧阳梦醒决定去找刘培林的时候,曲丽丽与马小羊尾随而来。她俩不再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好像受人之托对她实行了保护措施。她不至于失去理智,她不明白刘培林这么残忍地对待她,她并不期待有什么回报,她要弄明白,不会玩深沉,不玩清高,不玩感情,实实在在不咸不淡平平静静地对话。
欧阳梦醒说的话不着边际,相互应酬,说着一人扯起她的一只胳膊,她生气地推开了她俩,她不需要。
她俩为欧阳梦醒超乎异常的举止惊呆了。不过随后又笑了,于是朝前走去,有点赴刑场的气氛,悲愤得很庄严。
今天是十月八日,十月八日的今天有男人和女人结婚,这很正常,好多人都选择了这一天,说不定这一天就是黄道吉日。
为了避开刘培林家里的饭时,欧阳梦醒决定领着曲丽丽和马小羊走进了一家快餐店。
夜幕低垂,夜色温柔,走进一个物业小区,老远欧阳梦醒就发现三楼的一家窗户灯光通明,一个双喜字被映得血红。捧场的人不会少吧?结婚是大事,刘培林不会当成儿戏的。
谢燕妮总算如愿以偿,她一定会在欧阳梦醒面前展示她的傲气的。
上了三楼,找到刘培林的新房,曲丽丽开了门,所有的人仿佛早就恭候欧阳梦醒的到来似的。他们迎了出来,项家明夫妇,曹冬梅,曹秋红姐妹俩,刘培林和谢燕妮胸前佩戴着新郎新娘的红花布条,显得还算精神。房间里五彩缤纷的灯光五色彩纸变幻莫测,不算热闹,但也有新婚的气氛。她险些被这种气氛击倒。
刘培林拨开他身边的谢燕妮,“欧阳梦醒,你……来了,里边请。”
谢燕妮握住欧阳梦醒的手,她心里一阵发热,随即缩成一团,连称呼都变得那么内疚,轻视,缺乏亲切感了。
欧阳梦醒说,“我是不请自到呀。”她想缩回手,可是车小却热情洋溢,一副主人的高傲姿态,得意的眉开眼笑,她失神地盯着她,竟忘了介绍曲丽丽和马小羊,曹秋红是伴娘,不失时机地把她俩介绍了一番。
欧阳梦醒说不出一句祝福的话,努力地镇静自己,想了想,掏出一百块钱给了谢燕妮,“对不起,事先不知道,这点小意思算我的祝福吧。”谢燕妮推辞着,刘培林说收下吧,谢燕妮才接了过来。
终于握住了刘培林的手,但又立马放开了他,欧阳梦醒不能让他总握住了,他用力握了两握,她怕晕过去,抑制不住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该有多么难堪。
谢燕妮不放过任何机会,“欧阳梦醒,你吃块喜糖,抽支烟。”谢燕妮居高临下,分外做作,她不给欧阳梦醒和刘培林深入谈话的机会,“欧阳梦醒,吃一块。”她接过来没吃,其实,这么多人没必要说什么,她接过一支烟,刘培林点上烟后说。“抽吧,不吃可以抽烟。”
欧阳梦醒看见柜厨上放有刘培林和谢燕妮的结婚照,紧挨着新婚照片的是她和刘培林、项家明、谢燕妮的合影,那是在中操场上的合影,只不过放大了,摆在了同等的地位。
刘培林说,“请坐,这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光,你看项家明那阵儿多棒。转眼之间我们都成家立业了。人生易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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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梦醒望着他们的结婚照,谢燕妮穿一身乳白色拖地裙,显得华贵而且浪漫,看不出刘培林的面部表情,那一刹那的感觉好像不幸福。她只是抽着烟,强迫自己庄重大方。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熟悉,他们之间还是挺尴尬的。因为彼此了解彼此的一切,谢燕妮只不过跟刘培林举行了一个仪式而已。
“梦醒,你的身体怎样?原谅我……没去看你,你的孩子,唉,怎么说呢,你自己要珍重。”
可她还得陪笑脸,违心地说些祝福的话。本来刘培林是爱欧阳梦醒的,她还堂而皇之地前来参加他的婚礼,她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不知所措。
欧阳梦醒拉住巩丽萍的手说,“谢谢你丽萍,你让我她佩服,你挽救了项家明。”
巩丽萍说,“苏姐,我经常听家明提起你,倒是我应该感谢你,你帮了我们。”
“项家明,你要好好爱她,祝福你,你能坚定不移地爱着她,再一次谢谢你了。如果有困难的话,我支持你们,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苏姐,你已经帮助了我,过些日子我的服装店开业,届时你一定参加开业典礼。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巩丽萍说,并亲切地拥抱了欧阳梦醒。
欧阳梦醒尽量避开刘培林,不敢和他目光相碰,她一看他心儿就痉挛,整个身心仿佛海浪冲击着的小船,颠簸得五脏六腑跳出体外一样。虽然她经过太多的打击,可是,这种场面的刺激叫她受不了,她的梦幻与永远的幸福期待破碎了。这是她亚根儿也没料到的,埋在心底的深情如何寄托?她坐在那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此时此刻,欧阳梦醒心里不仅仅是怨恨和无情地谴责,那一刻,她曾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她不敢相信这个现实。可是,就在今夜,当她走了,夜深人静之时,刘培林和谢燕妮开始了新婚初夜的狂欢,在爱欲历程上划上了一个惊叹号。
谢燕妮用什么手段窃取了欧阳梦醒拥有的位置?这残酷不可逆转的现实让她承受着心酸,断肠似的苦痛,她沉默着,却暗暗思衬,我将永远失去刘培林,未来是个什么情景,我不敢预测。
茫茫人海聚散总有时,我以为我能为自己寻找到一个宁静的港湾,停泊那颗疲惫、受伤深重的心,可是……可是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被他捅了一刀。
刘培林,你没有勇气告诉我,终将成为一生的憾事,这样做岂不是重新撕裂欧阳梦醒的伤口,让它滴血,让她欲死不成,活着难受吗?
“欧阳梦醒——”
刘培林的声音显得陌生而空旷,仿佛在苍朗的天空下,呼唤着欧阳梦醒这个沙海里疲于奔命的人,她只是木然含混地应着,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刘培林神态虔诚,但表情惶然,他那缺乏激情的目光里闪烁着凄然与无奈,他有一种倾诉欲,在他与欧阳梦醒只言片语的交谈中,迅速交流目光的刹那间,他不敢热情而真实地暴露自己。他的口气相当的生涩,徒然变得无滋无味,疑云横飞,摆在她面前的是朦朦胧胧不可揣度的隐痛。
项家明、曹冬梅、曹秋红他们跟电视音乐跳舞,曹冬梅与巩丽萍跳了起来。项家明走进洞房,“谢燕妮,你过来一下。”
谢燕妮不愿动,但还是去了外屋,曲丽丽和马小羊很有眼力,她俩起身欲走,欧阳梦醒拉住了她俩,她明白项家明的用意,他想让她跟刘培林单独在一起谈谈。虽然她十分渴望,但这没有必要。
欧阳梦醒跟刘培林说,“你逃避责任,不想当父亲了,你……还是结了婚。”
“原谅我,我很傻。”
欧阳梦醒扭过脸去,她在看一副九寨沟瀑布画,她不怀疑真山真水复制的绝美风景,但与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相差甚远。“你应该谢谢谢燕妮,她想尽千方百计的办法让你进入了环海市。”
“怎么说呢,为了良心的安宁,我只能如此,我和她结婚是一次很好的感谢。”他避开她的脸,转向曲丽丽,“你不想跳一曲吗?”
“走,咱们到那屋里去看看,”欧阳梦醒起身走过来,曹冬梅抓住她的手非要和她跳一曲,她哪有那个心思呀。不过也好,趁机和她谈点别的,她发现曹冬梅很憔悴,不像健康的样子,“你的装潢公司顺利吗?你父亲怎么样?”
“激流勇退,三十六计走为上。”曹冬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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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梦醒总觉得曹冬梅神经兮兮的,说话不着边际,一副冷面孔不动声色。她说话让你去猜,去回味。她哪有那个心思去深思熟虑她的话。她不以为然。
曹秋红是个永远也不知道安分的姑娘,她打开了谢燕妮的皮箱,里面是刘培林为谢燕妮购置的新婚服装。曹秋红非要谢燕妮试装,谢燕妮脸红了,极力推辞着。她说,“如果你喜欢送给你吧。我很累,不想穿的。”
曹秋红不依谢燕妮,非让她穿上。新娘子啦,还那么扭扭捏捏的,怕啥,没人抢你的刘培林。
曹秋红这么说,大家都围了上来。纷纷要求她换上,一展新娘子的风采。
谢燕妮说,“这些服装是我自己买的。”
曹秋红说,“林哥哥一件也没买?”
谢燕妮说,“买了,我不喜欢。”
“啊,你不喜欢?”
谢燕妮无奈,只好穿上了,曹秋红给她套上裙子时,刘培林站在她身边说,“就因为这我才结的婚。不信你可以去摸摸。”刘培林指谢燕妮的肚子。
欧阳梦醒一侧脸,刘培林的脸色突变。
欧阳梦醒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刘培林使谢燕妮怀了孕。谢燕妮的腹部鼓起,足有三四个月的光景。
“真看不透,”欧阳梦醒莫名其妙地说,刘培林悟出了她的话里的实际内容。
“有口难辩。”刘培林说的斩钉截铁。我失望极了,她无法停留在那儿,我必须走,赶快离开。
谢燕妮说,“别闹了表妹,我太累了。”
项家明和巩丽萍正要告辞,欧阳梦醒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苏姐,到我家去窜门呀。”
欧阳梦醒点点头。
欧阳梦醒告辞的时候,曹秋红怪谢燕妮,“看你,说吧,你不是闹累吗?人家都走啦,你真着急。刘培林又跑不了,”曹秋红把谢燕妮说的瞠目结舌。
欧阳梦醒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着那尴尬,她断定,他们是有预谋的未婚先孕,造成即成的事实,要不是刘培林主动,要不是谢燕妮豁出了一切。
欧阳梦醒下了楼,所有的人都在和她告别。曹秋红要用车送她,她笑了笑拒绝了。她要自己走一走,好好想一想。曲丽丽和马小羊仍不离她的左右,打乱了她的思绪,脑袋胀胀地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她很困惑。
回头望,刘培林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的一个路灯下,欧阳梦醒心里一惊,他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呢?
一路无话,漫无目的的走着,曲丽丽埋怨说,“苏姐,你爱刘培林,是不?”
马小羊捅了曲丽丽,“别瞎说。”
“怎么说呢,爱与不爱又能怎样?”她的声音是颤抖的,觉得浑身的血在往头上涌,没办法改变了。人哪,活着不仅仅是活着,想一想真没意思。
“你是爱他的,刚才进门的那一刻,人都忘了把我们介绍了,我跟马小羊傻乎乎地站在你身后,那个难堪呀。当时我恨你。苏姐,幸亏你的朋友项家明给作了介绍,你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不动,与刘培林握手也不放开。那阵儿我们很担心,慌怕新娘子翻脸。因为她一直在注视着你,脸一红一白的,那镜头真难得,令人想起很多爱情故事。”
欧阳梦醒无言以对,曲丽丽的话她无法回答,沉默之后,笑笑便是最大的努力了。“你们走吧,我自己慢慢走。”
欧阳梦醒想赶走她俩,马小羊却说,“我俩负责把你送回家。不然,我没法交差,受朋友之托,就要讲信用。”
欧阳梦醒坐在马路边道上,“你们说受谁之托?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我个人自由都没有了?”她心里一阵麻乱,她要在这秋夜里调整一下自己,自己跟自己说说话,很反感她俩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马小羊是个诚实的姑娘。“项家明说的。他怕你经受……他让我们保护你。”
欧阳梦醒明白了,项家明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告诉她他们结婚的消息,但没说其中的原因。这个项家明,为什么要欺骗我呢?尽管你的动机是善良的,“可我……”
“你俩走开,我不会寻死。我想静一会儿。”
欧阳梦醒终于赶走了曲丽丽和马小羊,她俩似乎对她的做法不满,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