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温柔4—6

　　4
　　
　　欧阳梦醒感觉项家明很乐意成全她跟刘培林的关系，好让谢燕妮回心转意倾心于他。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自私意识。
　　谢燕妮有她的想法，但是造成项家明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他不甘心，他在苦心孤诣地扭转被动局势。
　　谢燕妮一说话就捂嘴，要不就用手挡在嘴唇前边，因为她的嘴显得大一些，不情愿让同学们注意到，可是她总是要说话的，久而久之她说话习惯上有个捂嘴的动作。
　　项家明很希望自己能做个月下老，不知人家是否领情。其实，他有点煞费苦心，也不希望谁感恩戴德。如果谢燕妮偏爱他一点儿就好了，可他与她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执迷不悟。
　　项家明表现的很冷静，他的话总是为自己寻找理由。为此，他常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出现，在与欧阳梦醒的交往中，其心态是里热外冷，他的话好像说给自己听的，实际上是说给谢燕妮听的。他也喜欢漂亮女孩子。
　　刘培林觉得项家明像个幽默大师，他的话引得女孩子笑的泪花闪闪，他自己却一本正经。
　　刘培林的手搭在项家明的肩上，表示着友好和真诚的安慰。欧阳梦醒知道项家明的内心，他在爱情的道路上走得一点也不轻松。他需要刘培林和她的帮助，关于项家明对谢燕妮的评价，可以说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他在谢燕妮面前扮演的是情种角色，而谢燕妮在刘培林面前也是一个情种。至于她呢，热情有度，谨慎而不呆板，她的魅力不仅仅因为她美貌出众，而是她外柔内刚的品格，以及天生丽质的气质，她的女性风采总能让人怦然心动。
　　欧阳梦醒当然乐意听这种受人赞美的语言，她知道项家明是诚实的、执著的，天性乐观、开朗。为人讲义气。项家明并没有讨好她的意思。爱要顺其自然，可遇不可求，他都懂得这个道理，当他走进恋爱王国，往往缺乏的就是理智。
　　相比之下，谢燕妮有点儿小心眼，自己导致自己心理不平衡。一见欧阳梦醒跟刘培林在一起，她就嫉妒，原形毕露似乎要发疯。应该说她既自卑又傲气、既任性又固执。总之，性情不稳定，情绪也无常。她属于既渴望男人爱而又恐惧男人爱的那种女性。也许她身上残留着不流血的伤口，心灵受过伤害。同样的话，欧阳梦醒能够接受，她却不能接受。她能接受的往往她感到特难为情。
　　欧阳梦醒常听到项家明说起谢燕妮，不该形象地比喻，她就像个刺猬，耍起性子来叫人无从下手。因此，她笑出了眼泪，笑过之后，觉得比喻虽然恰当，但这容易伤感情，以后不许你这样对待谢燕妮。
　　项家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走点捷径在所难免，下不为例。那天项家明去找谢燕妮，发现她趴在床上正哭泣,哭得很伤心，仿佛要背过气似的，脸色苍白，浑身耸动，痛苦不已。边哭边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一般。项家明惊讶地，哦，大小姐，你怎么啦？
　　谢燕妮猛地跳了起来，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气愤地说道，我怎么啦管你屁事。你出去，我讨厌你。项家明一头雾水，我的大小姐，我让你讨厌了吗？你总该说出我让你讨厌的理由吧？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我哪儿不好呀。你说你告诉我。谢燕妮说，你哪儿都好，就是袖手旁观，说风凉话，不肯帮我，我恨你。恨你。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项家明被谢燕妮说的左右为难，他想着她的话，如梦初醒。项家明没有走，担心她。你哭吧，让刘培林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如何收场。你再哭我可真的不理你了。我去叫刘培林，让他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么一说还真管用，谢燕妮像触了电似的激愣一下子跳了起来，拉住他说你别走，刘培林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好吗？你替我说……
　　项家明惊愕地望着谢燕妮。
　　项家明向欧阳梦醒做了个鬼脸，爱情是一种力量，勾人心魄，叫人神迷心醉，幻想不已。项家明以为你们去了情人场，也就是校园外的那片杨树林，那儿长满了一片浪漫的绿草，参天的大树。还有一个清澈见底湖以及假山石。
　　绿草就是绿草，为何还要加上浪漫？项家明说那是情人园。
　　
　　5
　　
　　刘培林喜欢落日时分去那条小路上散步，校园外的田野的确长了一片浪漫的绿草，还有绿草丛中偷偷开放的野花。一来他利用散步休息，二来可以捕捉灵感，去感应大自然的魔力。谢燕妮找呀找呀，天快黑了也没找到。项家明在后边显得不情愿，他说算了，可她仍不死心。
　　欧阳梦醒告诉项家明，那天他们去了市里，去看一个画展。当时是跟车去的，本来想招呼你们，但车上没空位子了。
　　项家明说，甭解释了，这个我懂。不过，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秘密，当我四处探寻的时候，便从绿草深处传来一阵欢快的呻吟声，那是生命与生命的较量，那是一种喜闹过后的快乐。忘情的纠缠在一起，压倒了身边一片片浪漫的绿草。他们如醉如痴地拥抱着，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哇——”谢燕妮一下子捂住了脸。
　　是的，咱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开眼界。项家明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不，应该说凝固了，并让他一阵颤栗。谢燕妮扎进他的怀里，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冲冲地只有一个心思。谢燕妮也忘情了，她没有挣扎，可能是他碰到了她的敏感处，她惊醒了，猛地打他一个耳光。
　　项家明没动，望着她，她瞪着他，彼此怔怔愣愣，一时无语。
　　良久，谢燕妮长吁一口气，对不起。我们走吧。
　　项家明以为谢燕妮会发疯，不依不饶，但她没有，她打了他以后很冷静，很懊悔，她可能受到过相似的刺激。他向她道歉，请她原谅。她却说没什么，算啦，道歉的应该是我。
　　她并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再说人家是毕业班里的情侣，势在必然，有情可原。我们就不同了，你知道吗？我最恐惧男人抱我了，是恋人我也害怕。
　　谢燕妮的话让他感到困惑和茫然。
　　回来的路上，沉默无语，谢燕妮跟项家明说话也是心不在焉。那一片片被压倒的绿草上，情人相爱的情景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分辨不出该怎么办了。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了。同时，也印证了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她爱着刘培林，项家明却爱上了她，想起来这种心理无法儿解释。
　　欧阳梦醒安慰着项家明，觉得他应该理智，他是想知道她的心里对他的评价。项家明看了看她，似乎正想说什么，他努努嘴，变得格外严肃，她知道项家明那一刻头脑清楚，他一定对自己的行动很懊丧，尽管她不知道，她能够想象的出，他对异性之间的爱情又有了新的认识。
　　项家明抓住了欧阳梦醒的肩膀。你说你在刘培林面前的感觉是什么样，有没有冲动？一定说心里话。我们是同乡、同学，也是好朋友。你当我是你哥，你是我妹。我们无话不谈，不应该那么封建保守，你说对不对？
　　欧阳梦醒笑了，她知道，高中学习生活缩短了两性距离。她拍了拍神情专注又迫切又焦急的项家明，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也是女孩子。
　　项家明说，我没有那么强烈地占有意识。
　　欧阳梦醒说，这不能相提并论，那是你爱的情绪激起的结果，问题的关键，你还是理智的，偶然冲动，这很正常，说明你是一个健康的男性。
　　项家明说，我羡慕刘培林，他很有人缘和人气，总是有异性投去追逐的目光，这种男性魅力，不是所有的男孩子都具备的，好像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继续说道，“我当然希望你们结为秦晋之好，这话我跟谢燕妮也这么说过，可她执迷不悟。我觉得她抱有幻想，心胸狭窄，思虑过多，心理压力大，造成了失眠、头晕、噩梦缠身，不能解脱，我劝她你要真爱他你就自己亲口去说，不要憋闷在心里。这样下去，你会更加痛苦。”
　　
　　6
　　
　　欧阳梦醒永远珍惜青春，就像她梦寐以求考上大学一样，当她骄傲地成为一名大学生时，她体内的血液更加殷红、更加沸腾，她搞不清自己是兴奋还是喜悦。是在地上走还是在天上飞翔。她总有一种凌空欲飞的感觉，在她和刘培林相识两年多来，她幸福的心绪发生了空前紊乱。
　　欧阳梦醒渴望这个地方，命运使她步入知识的海洋，从而给她无限的想象，正当她对未来充满梦幻时，刘培林恰如其分地出现，他使她摇晃的情思扎根大地，她微笑着面对校园、面对黄昏、也面对了悄然而来的爱情。
　　洁白的云彩飘浮在山顶上，但她想念父亲，仿佛看见母亲站在山坡上眺望她的情景，孤独的父亲经常失眠，生活的劳累不曾压灭他年轻时的希望，如今，人老了，只有忧伤的回忆。
　　欧阳梦醒在离别故乡后，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多么思念他。尤其年迈的父亲对生活的执著，从不悲观，从不埋怨，当她提出解除婚约时，父亲痛苦的皱了皱眉，表示坚定的支持，但也有担忧。母亲却一口拒绝了。
　　欧阳梦醒付出了惊人的毅力走进大学，就是为了逃离那桩不幸的婚约。
　　现在，面临分配，不，面临选择就业的艰难。尽管艰难她可以重新设计未来，重新调整自己，考虑自己的幸福，追求远大的目标，欧阳梦醒渴望能与刘培林工作在一起。不希望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友谊的关系，他更应该进一步了解女孩的心理。当她认定前方就是幸福的港湾时，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拼命争取，直至达到理想的彼岸。骄傲而快乐地生活，去完成人生庄严的课题，爱我所爱。
　　欧阳梦醒知道，也曾使她惶惑、惊恐而压抑的日子已经远远离她而去，她的前程应该一片辉煌。
　　每天她起得很早，总是围着操场跑上几圈儿，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有充足的精力搞好学习，同时也为刘培林的爱，时至今日，她还把握不准他，他将怎么样设计自己的未来呢？她为此常常失眠，夜里吻着枕头觉得就是千万次吻了他。幻想伴着她，好梦缠着她，憧憬激励着她。她在他面前虚荣地控制着内心的激动，仿佛她拥有了漫天的彩霞和绚丽的光环。
　　你像花，你像水，水没有你温柔，花儿没有你妩媚。你是歌，你是梅，凌霜傲雪含笑开，如歌似梦常驻我心扉。这是刘培林写给她的一首情诗。
　　欧阳梦醒每天面对许多不同的面孔，唯有刘培林的影子摄入她的心海。她不敢天天靠近他，她恐慌生命的情欲在某一天夜晚冲破理智的堤坝，冲破层层障碍看到真实的自我。雨声掩盖了长夜的寂寞，驱散了内心的孤独，但不能掩盖她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她想他能够勇敢地承接她，他们总要面对一个实质性的问题，爱与被爱。
　　时光流逝，可她还在观望，她认为他就是这种态度。刘培林曾对项家明说过，他觉得她和谢燕妮都不适合做我的妻子，做朋友还成，如果她俩的性格、气质融为一体，扬长避短，那就太理想不过了。怎么说呢，我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欧阳梦醒知道，在恋爱问题上，刘培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特别追求完美，追求理想的模式和青春的偶像。
　　欧阳梦醒懂得，他是爱我的。她手里有他写给她的一首情诗，也许他是故意刺伤她和谢燕妮的心，也许他有一种不易向他人诉说的苦衷，或者是不易向外倾诉的秘密。
　　那天，欧阳梦醒跟刘培林没去市里看画展，而是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很不景气，但重新装修的电影院却是专门为情人幽会设计的，坐在极舒服的沙发上，可以吸烟，可以吃零食，也可以大胆忘情地吻。她发现前后左右不乏许多热恋中的俏男俊女，他们不可能不受其影响，甚至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一种忘情的呻吟声，让他们心中一惊。看见他们几乎要把对方的心吸出来一样，使她感觉浑身升腾起一阵躁热。
　　刘培林也受到了感染，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手心里竟是汗水，热乎乎的，他瞥了欧阳梦醒一眼，又急忙侧过去瞪着银幕，是什么情节，什么镜头，竟然一无所知。那一刻，她期待他像真正的男人一样爱自己。他没动，她也没动。她发现他犹豫不决。遗憾的是，他们错过了相吻的机会，都没有勇敢地前进一步，直到电影散场，也没有大胆的亲吻，尽管彼此十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