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等待（二十三）

　　小雨去忙活着做饭了，老郭继续和小刚聊了着。老郭说：“刚呀，听说你现在开公司呢？年轻人真能干呀，都说淘小子出人才，真应了这句话了，好样的。”
　　“郭叔，这不也是生活逼的吗？我上学时学习不好，多亏了小雨帮助才算识几个大字，现在工作起来还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学习呢。”小刚摇了摇头。
　　老郭关切地问：“孩子，你也三十多了吧？爱人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小孩子呀？”这可是老郭最想知道的，就象当初小刚想急于了解小雨的婚姻状况一样。
　　“还没有呢，你说我这要文化没文化，整天东跑西巅的，有两个钱还被人叫作‘土财主’，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呀，我妈没少骂我，有时候愣拉着我去相亲，愁人呀。”小刚说完，用眼睛瞟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小雨。
　　“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挑了，你不急你父母可是急呀。不过话说回来了，再急也得看好，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看，这小雨不就吃了这个亏了吗？唉！这找对象还得找个知根知底的呀。”老郭叹着气摇着头。
　　“叔，小雨的事我了解一些的，她命不好，选择了个不争气的男人，但她贪上了你这样的好父亲和郭婶那样的好母亲呀，所以她在我们同学眼里是最幸福的人了，也是我们当中最有才华和气质的，大家都非常敬重和羡慕她呢。”小刚赞许着，其实也是在安慰着郭叔。
　　老郭有些感动了，眼圈潮潮地：“孩子呀，其实我也一天天老了，没有什么牵挂的，再过几年就去找她妈了，可就是放不下小雨这孩子，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挪不开步子去那边呀，就是找到了咋说呢？唉，孩子呀，命不好哇。”
　　小刚也被感染了：“郭叔，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老就好好享受吧，小雨的事有我、有我父母，也有这么多昔日的好朋友、好同学，我们不会让小雨再受苦的。”
　　“刚呀，你是好孩子，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可小雨不能和你比呀，虽然她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一个人，可她毕竟是女人，而且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了，生活对她来说难呀，她可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郭叔的话象是在诉苦，更象是在向小刚宣示女儿生活的底线……
　　
　　春风又一次撕开了冰冻的河水，涓涓的细流已经滋润出了一片片绿色的生机，暖暖的微风扑面而来。
　　“五一”节这天，正赶上老王串休在家，小刚把郭叔、小雨和豆豆一同接到了家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老邻居终于有了一个团聚之日。
　　下了车，老郭看着家乡今非昔比的变化，走进小刚家新建的二层小楼，感受着家乡的熟悉和陌生，心中充满了感慨。
　　老王站在门口迎接着老郭，一见面老郭就抓住老王的手：“哎呀呀，老哥哥、老嫂子，你们好哇，真想你们呀。”
　　老王也紧紧握住老郭的手：“郭老弟呀，你也好哇，十多年没见面了，都老喽！老喽！快请进屋。”
　　小雨抱着豆豆朝王婶深深鞠了一躬：“王婶好，豆豆快叫奶奶。”
　　豆豆可爱乖巧地冲王婶喊道：“奶奶好！”比春节时话说得清楚多了。
　　王婶高兴坏了，一把抱过豆豆：“乖呀，这大孙女，真可人疼，小雨这孩子十多年没见了，出落得更漂亮了，快进屋，哈哈。”说完，在豆豆脸上亲了一下。豆豆用小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但任凭王婶如何抱，愣是没有那种陌生人的感觉。
　　一家子有说有笑，除了寒喧就是叙旧，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说着说着，这话就转到了两个孩子身上，王婶说：“老郭呀，你说我们都一个孩子，咋都比人家四五个的还操心呢？这小刚，都三十好几了，硬生生不找对象，一直惦念着小雨，真愁人。说实在的，小雨是我看着长大的，真是个好孩子，如果没结婚那啥说没有哇，就是结了婚，如果……唉…….”
　　老郭听出嫂子话里的意思来了，于是接茬道：“老嫂子，我这不也是担心孩子吗？你说小雨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真要和小刚好上了，那可能亏了小刚这孩子了，可我也担心呀，那万一有一天小刚变了心，小雨可受不了第二次打击的，我这心也是悬着呀，所以……”
　　王婶一听这话急了眼了，道：“他兄弟呀，咱可是老邻居了，别人不了解我们家你还不清楚吗？小刚那是我们老王家的种，别的我不敢说，要说对媳妇好那我敢打保票，无论娶什么样的媳妇，他要敢中途扔了看我打折他的脚不。”王婶坚信儿子不是那种人。
　　老王插嘴道：“咱们操心是应该的，可有时候也就是瞎操心呀。现在年轻人搞对像有几个听父母的呀？自由恋爱呀，只要两人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对，你大哥说得对，年轻人的事，咱不管了，只要他敢娶小雨，我就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说完，把豆豆紧紧抱在怀中。
　　王婶都不知道自己咋说出的这番话，也许是看儿子死心塌地和小雨好了，也许是盼孙子盼得急了眼了，或者是老郭的一番话刺激了她的自尊心了，亦惑是看到乖巧的豆豆和漂亮才气的小雨，反正是她心里的堤坝已经被现实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三个人唠来唠去已经过了中午了，王婶向外瞧了瞧，四下寻找着小刚和小雨，可一直没有见到他俩的踪影。她抱着孩子走出屋，看到外面的车也不见了，就问边上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指了指南面的山坡：“有两个人开车去了小学校上边的南山坡了……”
　　“这两孩子瞎跑啥？这都要吃饭了。”王婶边往屋里走边自言自语着，刚要伸手拉门，突然猛地停下手，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滋味涌上心头，随口叨咕着：“有点不大对劲呀？我好像钻进套子里了呀？这不是当着人家的面同意两孩子的事了吗？是谁给我下的套呢？”王婶脑门子可见了汗了，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怀中的豆豆叫着奶奶，并伸手指向房门。王婶叹了口气：“唉，不是谁下的套哇，是我未来的孙子下的呀，认了吧……”
　　两个人的爱情终于要开花结果了，小刚每天的心情都是充满着阳光，在公司也开始有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平时见他都有点躲着走的员工，也开始敢接近他了，那几个死党更是肆无忌惮了。二虎似乎比他更高兴，因为他的爱情也终于有了眉目了，见到小刚就那是一通地吹嘘。
　　“老板，小雨真的太漂亮了，你说她咋越长越漂亮呢？比上学时漂亮多了，我说你一直等呀等的，真是好饭不怕晚呀，嘿嘿。”二虎没事儿就钻到小刚办公室得瑟。
　　“我说你就知道漂亮是不是？都当一级领导了，还那么肤浅呢？就不能挖掘一下人的灵魂深处的品德呀？”小刚扔给他一支烟，撇着嘴说着二虎。
　　“挖啥挖呀，我只要能把小玉挖到手，那就是我前世修行来的了，再深了我也挖不到了，嘿嘿。”二虎嘿嘿傻笑着，把小刚的烟拽过来对上了火。小刚这一时期脾气是相当的好，这要是往常谁敢抢他的烟？
　　“哈哈，我说二虎呀，你小子是不是一直担心我占小玉的‘便宜’呀？所以是不是总盯着我呀？告诉你小子别狗眼看人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是哥们我能吗？”小刚这回瞪着二虎了，但也没有了往日的狠劲。
　　“老大，看你说的，我能那么想吗？我只是担心你和小雨没戏了，那我不白追小玉这些年了？”二虎掰着指头算着，嘴里还叨咕着：“到今天，差不多有...有七八年了，容易吗？”
　　“诶，二虎，今天多少号？”小刚突然问。
　　“今天是八月十号哇，咋了？”二虎不解地问。
　　“坏了坏了，二虎我走了，别找我。”小刚说完，拎起包抬屁股就往外跑。
　　“诶，小刚，啥事呀，火燎腚似的......”二虎追了两步没追上。
　　“小雨呀，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五，带我去看看咱妈去。”小刚打完电话，车子已经一股烟奔了省城。
　　按习俗，七月十五是“鬼节”，要给故去的先人上坟去，小刚拉着小雨来到郭婶的墓前。自从小雨家搬到省城后，小刚再也没有看到过郭婶，今天以这种方式来看她，这是小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手捧着一束白菊花默默地走到郭婶坟前，弯腰把花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墓碑下方，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说：“郭婶，我是小刚，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郭婶，让你受苦了，你把小雨交给我就放心吧，我一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我要是食言了，天打五雷轰。”
　　站在边上的小雨一声没吱声，眼睛里挂着眼花。但听到小刚发毒誓，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当妈的面别胡说，妈会保佑咱俩的。”说完，小雨也给妈妈鞠了三个躬说：“妈，你不用牵挂女儿了，女儿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我相信小刚会好好待我，你放心吧，我爸和豆豆都好的，我王叔王婶待我向亲闺女一样的，我觉得好幸福的，妈，你在哪边看着高兴吧......”小雨的眼睛扑漱漱滑落过脸颊，滴落在雪白的菊花上......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眼看着十一国庆节要到了，小刚、二虎、小玉、小土豆齐聚在小刚办公室叽叽喳喳一派热闹。
　　“老大，是不是国庆节办事呀？我可等着喝喜酒了。”二虎抢先放了炮。
　　小刚此时却有些腼腆地说：“可能吧，这得和小雨商量一下的，我自己做不了主。”
　　“哟哟，这平时牛哄哄的说一不二，现在咋就这样熊了呢？切！丢人呀。”二虎奚落着小刚。
　　小刚斜了他一眼：“你好？看你在老婆面前能咋样，吹牛还行。”
　　“吹牛？我二虎什么时候吹过牛了？切！”二虎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
　　小玉一瞪眼睛：“得瑟呀？胆大了是不？这事还有你说话的份吗？”二虎立刻蔫了茄子，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小玉。
　　小刚拍拍二虎的肩膀：“兄弟，大丈夫能屈能伸，别在老婆面前逞能呀。”臊得二虎脸都没处搁了。
　　小刚一转头对二虎和小玉说：“诶！二虎，要不咱俩同一天结婚，搞个集体婚礼如何？”
　　“成呀，这是好事呀，现在还挺流行呢。”二虎兴奋得脱口而出。小玉又是一眼剜过去，二虎一下子又老实了。
　　小土豆半天没吱声，此时插嘴道：“好哇好哇，我也参加。”
　　“你凑什么热闹？你媳妇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呢。”二虎撇着嘴呲儿着小土豆。
　　小土豆委屈地说：“咋就瞧不起我呢？我早有对象了，再不结婚孩子都要出来了。”
　　“真的假的？”小刚认真地问，小土豆使劲地点点头。
　　“看看，看看，咱谁也没有小土豆下手早哇，看来咱得抱着一个孩子、肚子里怀着一个孩子来个集体婚礼了。”
　　二虎这回可真急了：“你们都有成绩了，就我啥成果也没有，惨！惨呀......”
　　小玉一把揪住二虎耳朵：“喊什么冤？走，现在咱就生去……”办公室里传出一阵哄堂大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