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萍聚
作品名称:羊八忌 作者:杨八忌 发布时间:2014-10-22 18:29:49 字数:1938
罗桂英离去1小时,我乘上了去沔阳毛嘴镇的汽车。在客车上,我向身边一位青年男乘客打听去庄文芳的村子怎么走,乘客是毛嘴镇人,热情地告诉我,快到毛嘴镇时要过一座小桥,过了小桥向右拐进一条泥土路走2里地就到了。
桥边有一个站口,村里的人在此上下车,司机会在此停车片刻。无人上下车,司机开车直达毛嘴。我担心坐过村子走回头路,起身到驾驶台与司机打了招呼,叫他到某某桥后停一下车。
黄昏时分,我风尘仆仆赶到了庄文芳的村子。
下午下了大雨,我到村口下车,刚好雨过天晴,晚霞满天。
前几天是时雨时晴的阴雨天气,在去庄文芳家的村路上,泥土村路泥泞难行,村路上少有干的地方,农用拖拉机驶过的车辙里,盛着浅浅的雨水。我卷起裤角,脱下皮鞋袜子拎在手上,赤脚步行。
晚霞似火,村落屋顶腾起了的阵阵炊烟,走在路上,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身在异县他乡,想像见到庄文芳后会是什么情景,她长得怎么样,心情惬意爽朗。
庄文芳给我寄过一张登记相,一双清澈眼晴透露出一种忧郁;紧闭的嘴唇,有一种嘲弄意味。现实的人,又会是怎样呢?此时此刻,天生一种浪漫气质的我,早已把罗桂英忘到了九霄云外。
走到半路上,遇到一位脚穿胶鞋的青年妇女,我向她打听:庄文芳家怎么走?巧的是,这位妇女恰恰是庄文芳早已出嫁的姐姐,她刚从娘家出来,回不远处的婆家去,正好遇到了自称是妹妹的同学的我。
姐姐二话不说,转身引我往娘家走。一路上,姐姐很兴奋,唠叨个不停。
我只听清楚了姐姐说的一句话:常有同学来找我妹妹,我都不认得。
姐姐问我说,听口音你不像是我们湾里人啊?
我继续撒谎说,我有一个伯伯在东岳庙村,我住在伯伯家里读的高中。
我急中生智,圆了自己不经意中撒下了弥天大谎。
庄文芳不在家,在外与父亲一道放养鸭子。庄文芳的祖母坐在大门口的一把躺椅上,听说是孙女的同学来了,叫姐姐去找庄文芳回家。我坐在庄文芳家的堂屋里,她妈妈给他倒了一杯茶。
庄文芳的妈妈50多岁,满口牙齿黄中泛黑,这种农家妈妈形象我倍感亲切。她养了一位未曾谋面的女儿,令我对她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我坐在客厅门口,与奶奶聊天。
一位不胖不瘦满脸黝黑的青年女子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她就是庄文芳,我起身相迎。她扫了我一眼,一笑说,稀客。
吃晚饭时,我见到了庄文芳的一家人。父亲是放鸭子的,抽烟喝酒,为人豪爽。妹妹比庄文芳小两岁,鬼精,老是笑,常冲着姐姐挤眉弄眼。我不抽烟,陪着庄文芳的父亲饮了少量的酒。
姑娘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自称同学的男客,一家人看我的眼神,有一种特别的意味。男同学,看望女同学,意味深长。我此番征婚,走南闯北会见接待一位又一位应征的姑娘,俨然成了一位情场老将。
我来到庄文芳家,是一时冲动,还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呼唤?天知道。我会见庄文芳,是以会见笔友。她家人的热情,显然不是将我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这种情感,我很受用,又隐隐不安。我已明花有主,一心准备上山做上门女婿。虽然中途与罗桂英闹了别扭各自东西,但我们的感情并没有破裂彼此明确说分手。
我与庄文芳书信来往是交笔友,现在见了庐山真面目,如果她一旦对我情有独钟如何是好?此前与女孩子交往,是人家伤我的心,我习惯忍受这种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的残忍虐待。但如果有女子因我而伤心,我会很难过。去年腊月28日,我应邀赶到罗桂英家,她却不敢留下我吃一顿饭。现在我这个不速之客来临,庄家一家人待我为上宾,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女友家人重视的温暖和愉悦。
人世间作客,恐怕莫过于这种有自己心仪的异性朋友,给予全身心的关爱的美好了。平民受到女王的隆重接待,也无法与之媲美。因为女王接见平民是一种地位不对等的恩宠。两位彼此心仪的青年晤了面,庄文芳表现出的那种惊喜、探寻的情感,令我有一种如同帝王临幸妃子的主宰者的得意。
吃过晚饭,庄文芳引我到她的房间里坐谈。
庄文芳的闺房是一个过堂,房门通向堂屋,房里面还有一间房,是奶奶的卧室。奶奶到里房去睡,必须经过庄文芳的房间。我真是艳福不浅,这是我自征婚以来,第二次深入女孩子的闺房。
谈话间,突然停了电,闺房里一团漆黑。庄文芳的妹妹一手端着一盏煤油灯一手护着灯苗防被门风吹熄,小心翼翼走进房来,低头不语只是笑。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把黑暗划破,闺房里慢慢光亮起来。
庄文芳横了妹妹一眼,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把灯端走。
妹妹笑嘻嘻地仍然保持着一手端灯一手护灯的姿态,转身慢慢离开房间,去了堂屋。
煤油灯端出闺房,房间里又黑暗起来。借助堂屋里的煤油灯透进房里的灯光,彼此能看清对方的脸庞轮廓。一对青年男女置身在这种以黑暗的闺房里谈话,静谧而温馨,别有韵味。
可以看出,庄文芳在家中很有主见、地位和发言权。夜晚停了电,庄文芳居然敢在房里不点灯,与一位远方男客在闺房里谈话。妹妹端来了煤油灯,庄文芳嗔怪地打发她把灯端走,妹妹的顺从与笑意,更是别有一种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