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纯真恋情

在乎一个人，她的任何事情他都会一清二楚。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平当然打听得到，当然，他也不会错过。于是，他白天在二娃家帮忙做些农活，晚上干脆很长时间都不回自己家了，就在二娃家里住下。只要一听见我的竹笛声，他就会立刻跑来，带着二娃。其实，几个孩子什么事都没发生，无非就躲躲猫猫，玩玩纸牌，最多也就拉一下手，也会感觉浑身热血涌动。
　　 漫山遍野的李花在皎洁的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洁白，一阵夜风拂过，飘落一地落英，混和着淡淡的香味，飘进农家的院子。喂完猪很久了，平都还没有来，一天都没有平的身影，心里莫名地很是落寞。小鱼也好像是心情不好，对于我们的谈话她总是有一句无一句地敷衍着。大家好像都不想动，扑克牌不停地在我们的手上“哗啦啦”地洗牌合牌，本来还有点硬度的纸张被蹂躏得软嗒嗒的惨不忍睹。最后，小鱼干脆不玩了，用被子捂了头睡觉。小明靠在床边，没有睡意。的确，才晚上七八点钟，也真的没有什么睡意的。于是，我拿着竹笛来到楼上，斜靠着走廊的栏杆，竹笛在嘴边一横，并不悠扬的笛声穿透山村的夜空，在惨白的月光下是那样的凄凉。
　　“怎么啦？心情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平已经悄然站在了我的身边。
　　“没有。你好久来的？二娃呢？今天一天怎么都没有看到你？”
　　“今天家里有事，天黑了才做完，吃了两口饭我就来了，还没有去二娃家。”平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我，将嘴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呢喃：“对不起！让你等久了。以后哪一天我有事来不了的话我就给你写封信让人给你带来。”
　　“那你一年不是要写很多封信？”
　　 “我不怕，我本来就天天都写。”
　　 “那你给我抄一本情书大全吧。”
　　 “一本哪里够？这一辈子，我要天天给你写情书。”
　　 夜风带着李花的芬芳拂过面颊，两个单薄稚嫩的身躯紧紧相拥。平慢慢将嘴从我的耳边挪到我的脸上，滚烫的热唇吻遍我的脸颊，最终盖住了我的双唇......
　　 “不要......”我一把推开平，在那个年代，没有媒妁之言谈恋爱都是一件触犯天条的事，何况我们还那么小！
　　 “好好好，让我再抱抱好吗？”平恳切地说：“我发誓，我会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我们结婚的那天。”
　　 久久的拥抱，久久的缠绵，在夜幕的庇护下我们尽情地释放无尽的思恋，放纵所有的激情。直到山沟里电视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平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算是小说里面所写的爱，反正，在平没有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便真的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一颗空荡寂寞的心在茶不思饭不想中煎熬，在无数个想与平朝朝暮暮走春秋的梦里，我的视线甚至有些模糊，隐隐约约有一种撕裂的心痛。
　　 小鱼比我大一岁左右，正是青春动荡的年龄，后来我们知道她刚失恋了。那时候的农村，谈恋爱大都是要经过介绍人的，没有介绍人自己两个耍朋友在长辈们看来是有些丢脸的事情，特别是女孩子。要是耍朋友的时候男方不要女方的话，对于女方更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而且女孩的大人也需要自己的女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证明自己完全是对男方不削一顾。于是，鱼的一肚子苦水就稀里哗啦的往我们这里倒。我和小明也只是听，还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和一些能让她释然的道理。或许，忘掉失去一份爱的伤痛，任何人的帮助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唯一的良药，就是找另一个人来弥补。没过两天，我们明显的发现了小鱼挂在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也发现了她和二娃的眼神明显的不一样。
　　 那段时间，大家都心照不宣，相处得非常融洽。白天帮家里做农活，天黑之前，我和小鱼就会早早的来到邻居家，平和二娃也会在我们到了一会儿后就会跑来。小明对于哥哥和小鱼的事情，也是看在眼里。大家谈谈往事，聊聊以后，然后他们在二娃的爸妈看完电视剧之前回到二娃家。有时候，平会带我出去走走。那时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月光下开满洁白的梨花的小山村非常的美丽，柔静。偶尔，我们也会走出屋子，沉醉在月色下的梨花林里，完全忘记了我们的肩膀还那么的稚嫩，还不能承受当时小山村前古八十辈遗传下来的世俗的重量。
　　　　一天晚上，平照例来到我们替别人照看的小屋。大家照例闲谈，开玩笑，玩纸牌。玩了一会，他得走了，小山村里的人从来就习惯了早睡的习惯，要是晚了他再回二娃家叫别人开门总是不好，何况二娃的爸妈也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晚上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那天我鬼使神差的把他送到堂屋，却两个人都没有去打开大门。他拉着我的手，重复着这段时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绵绵情话。我们相拥在一起，忘记了里屋的小鱼，忘记了大人的叮嘱，忘记了整个世界！此时，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或者说世界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两个不韵世事的孩子紧紧的相拥，忘情的热吻，消融在心与心的融合处，却洁白得如屋外盛开的梨花，不含一丁点尘世的铅华。那晚的那段时间消失得特别的快，不觉已经到来半夜，他是回不去二娃家了。平自己的家在小山沟的外面，翻过小山，还要走很远一段小路，在我看来，那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他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他说：“我还是明天回去算了，你们睡吧”。又摸摸我的头， “你放心，我绝对会规规矩矩的，我向你保证过的。”
　　 其实，我和小鱼小明都是在一张床上睡，我当然晓得我和他不会发生什么的。可是，看到他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我能睡得着吗？我睁开眼睛，看到平正看着我：“睡吧”。
　　 平看着我，完全就像在欣赏他的一件心爱的艺术品。小鱼和小明其实也应该没有睡着，小鱼的心也实在是挺软的：“平，你还是在床上来吧，晚上挺冷的。”
　　 小鱼的发话当然正如我们所愿，于是我往里挪了一下身子，他就侧身睡在我的身边。他紧紧的楼我入怀，抚摸着我润滑单薄的肩膀，我感到了我的身体和我少女的矜持在他的抚摸下融化在他的怀里。那一夜，我们肌体交融，那一夜，我们心为一体，那一夜，我们谁也无法入眠，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那是后来才知道，其实当时我们以为什么都发生了。
　　 或许正是那一夜，我们就注定了活在彼此的红尘，才有了今生的琉璃，一生的纠葛，一世的牵绊。
　　 早上平很早就走了，因为怕被别人看到对我们影响不好。小鱼很郑重的对我说：“你们就不怕出事呀"？
　　 当然，她当时也以为我们什么都发生了的。当时听他这么一说说，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
　　 第二天是赶市集的日子，我们在街上见面，一起去看了场电影。片名叫什么我是记不得了，就连演的什么没有了一点点记忆。只清楚的记得当时镇上那电影院有两道进门，分单双号，买了票后从进门凭票进入。我也实在记不清我们买的是单号还是双号，只是记得我们是从左面门进去，但是坐在了右面的位置上。那是我进入社会后第一次进电影院，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我想当时我们都没用多少心思去看电影吧，只记得平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时不时的看看对方在黑暗里的脸，感觉得比电影还要精彩。也许他给他哥哥说了我们要去看电影吧，中途他二哥来找他，给了他点钱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就是这么一个人们传说中的坐过牢凶狠得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么可怕，相反还很亲切的，或许，就因为他是平的哥哥。
　　　　看完电影，我们一起回家，那是我们第一次那么大胆的一起招摇过市。他家离镇上近些，我家要远一点。他要我去他家吃饭，我很想去，但是，我希望的不是我背着家人偷偷摸摸的去他家，而是很光明正大的和他回去，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平很认真的指给我看那间他爸妈分给他的房子，还有那棵高大的老梨树。我想以后这就是我的家吧，或许在秋天梨子成熟的季节，我们会一起摘梨子，他在树上摘，我在地上帮忙，昂着头看着他叫他小心一点，捡他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果子。也许，还有我们的孩子......
　　 或许是有了肌肤亲密的接触，我们更是一刻也不愿意分开。我们相约来到小山顶，他坐在石头上，捡起小石块在石头上写着我的名字和“我爱你”。说这几个字就是证据，今生非你不娶。我依偎在他的身旁：“笨蛋，这石头是要被别人采掉的，到时候哪里找证据去？”
　　 “哪个敢？再说，就算是采掉了石头，刻在心里的字，可是任何人都无法采掉的。”
　　 我笑，也在心里暗自发誓：我今生也只爱他一人，非他不嫁。远处，残阳如血！
　　 就在那天夜里，平来到我和小鱼看守的小屋，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好。说他哥喝醉了酒，和他吵架了，他说他想出走，是来和我说一声的。我心里一阵难受：“我送你回去吧。”
　　 漫山遍野的李花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异常的洁白寂静，空荡荡的小山村像极了刚刚下过一场雪的一样银装素裹。两个弱小的身影相拥着徘徊其中，像两个幽灵一样相依为命孤苦得无依无靠。
　　 “不要走，好吗？”
　　 “可我在家里真的呆不下去”
　　 “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是担心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吗？放心，我会回来接你的，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之前。”
　　 “你哥是喝醉了酒，你能和他计较吗？你们只是这一世的兄弟啊！那天他还给你送钱来的。”
　　 “你呀，就是太善解人意，真的是太善良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别冷着了。”
　　 “我就送你到小山顶，我就回去睡。”
　　 “不了，我一个男人怕什么，走，我送你回去睡了我再回家去。”
　　　　 打开小屋的大门，可能小鱼已经睡着了，里屋没有声响。
　　 “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平没有作声，只是张开双臂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而我，也紧紧的抱住了他。我很清楚这不是热恋的激情，而是心与心的托付，彼此的依赖。就此紧紧依偎，从此相依为命，今生风雨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