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第十章

　　这时，工作组的于天泽那絮叨般的时而大声，时而小些的声音，在他俩的耳朵边绕过来绕过去。
　　“前一段时间的工作组感到很好，尽管大家有些分歧，我们还是要一分为二的看问题的嘛。”他口是心非说道这里，把他的双手一翻，对着石台下又大又宽的，坐满了学生的操场。提高他声音，还把双手死死地撑在讲台上，在包藏祸心地说：
　　“我们还要把这一项运动，平稳、健康的搞下去。是的，我们要这样做，坚决会毫不迟疑，因为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他很想像列宁一样，把他的右手有力地向讲台下一挥。感染众人！
　　他的口气高了，在加重，但是脸上还表现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看来，这项运动还要搞下去。周佳林就想到：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如期毕业，到厂矿去工作了。他心里有些空空的。
　　“怎么，这运动还要搞呀？”吴庆高听了这一句，就有些意外，咕噜一句，然后，转脸，看到周佳林有些烦躁起来。
　　“谁知道呢？”周佳林心烦小声有些快地说。
　　“看来，我们郑校长，要倒霉了。”正直的吴庆高不平静说。
　　周佳林刚要说，就听到了于天泽带尖声的声音，就向吴清高示意：“听他说。”
　　“我们学校有一窝黑帮，和他领导下的黑帮组织，同志们，亲爱的老师们，这千万不要小看。”说到这里，于天泽以一个巫师的脸，一种煞有介事的神情，对下面的开始反应不一的学生吃惊地大声说，好像他遇见和预料到，还是看到了他的黑帮的隐秘活动似的。他说到这里看看下面，都一下凝神谛听的，一下口呆目瞪的学生。
　　“总得来说，你们知道是谁吗？你们知道是谁吗？你们想看见是谁吗？他，就是一一一郑思良，他以为他很了不起，可以呼风唤雨，带着一群他饲养的忠实分子，向党，向社会主义进行厚积薄发的进攻。”
　　这下大家地大吃一惊。
　　从他们听到了郑思良被撤职，是工作组和一些人搞得，在五天的那场运动，都排开了工作组等，以为郑思良没有事了，现在在被盖住，一下就烦躁起来。
　　看到下面在相互议论。
　　于天泽再加一把油：
　　“我坚决要求，我们一个个被蒙骗的老师，学生行动起来打倒阴险的黑帮一一一郑思良，人人揭发，坚决不妥协！”
　　于天泽大喊道。
　　
　　……
　　
　　接下来的日子中，工作组的于天泽，要求学生们对学校的的校、系人员，进行斗争。还鼓励相互揭发老底。这一做法无疑在搞相互攻击的形式。可能是庆宜市委、工作组居心叵测的手段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感到郑校长是黑帮事实是不存在的，而引起学生的怀疑而有想法，并不相信。更多的是：对工作组和市委的反感。总觉得：你越伤心，就对着你来。渐渐地，学生们才认识到：包括于天泽的工作组，和庆宜市委就是真正黑帮，应该是黑帮。就把斗争的矛头指向市委。
　　而工作组和市委就采取了一些手段。跟对付自己的敌人一样如：派人在学生中，对左派的学生进行拉拢，团结中间派，排斥右派学生。这样就到1966年7月8日……
　　这天，还是大太阳，庆宜城的夏日有一张如蒸笼般的热。20岁的学生，心地正直的厚道的学生赵家雨，觉得宿舍里太热，呆不住人，就一个人走出宿舍，想到大树下去乘凉。他快些走出去，忽地听到了：“四清”人员，口气凶硬的呵喊声：
　　“走，你这个可恶的黑帮分子，快走！”
　　赵家雨马上被吓了一下，就把看着另一面的脸侧过来，看见：郑校长被两个壮实男人凶横地把他的左右手臂反扭在他的背后，押着，往他（赵家雨）身边匆匆走过。在一阵惊愕里，赵家雨没有看见郑校长的脸。而在押着郑校长的两个四清人员凶硬地走过赵家雨的身边，赵家雨这时，把眼光看到被押在前面的郑校长，他是光着脚的……
　　四清工作人员把郑思良押出来，是为马上开批斗大会准备的，据历史记载和一些当时人的回忆文章：由于工作组希望学生们把斗争的目标对着校，系的领导来。而出现的结果是：
　　学生们反过来对着工作组市委来，这使工作组非常气恼。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呢？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吗……
　　下午，学校开批斗郑校长的会，在操场上。
　　
　　自从一个多月前，郑思良用自己钱买了一双解放鞋跟郑智明，让他穿上去上课，心地正直、厚道、重情义的好汉的25岁的郑智明，十分的感动。他每天放了学，或者学校休息，就去捡破烂，没有一个人为了这，而愿意去破烂，他做了，因为他出生不好而穷愁，他还帮助人，看见一些老人就上前扶住他们。而他由于自己的出生不好，没有使他抱怨，他内心里的仁厚，正直犹在。我们不能像印度电影《流浪者》里的法官说的：好人的儿子就是好人，坏人的儿子就是坏人来衡量这个观点。
　　从郑思良被批评，说成是黑帮，郑智明觉得：哪有这样帮人的黑帮。他在自己穷愁潦倒时，那些说别说不好的人的，他们又有多少同情心。而让郑志智明深深感到：
　　只有像他这样的人在困难时，也就只有像校长这样好人，有道德的人，来真心地帮他。
　　一个电机系的同学，路过郑智明的身边，说：
　　“郑智明，要开批斗大会了，走快去。”
　　“你先去嘛。”
　　“那我就去了。”这个同学就有些兴奋地说，就转身去了。
　　郑智明对于郑校长被指是黑帮。后来，学生的反对，以为郑校长的事会变好，却又被工作组拿来批判，感到十分愤怒。这个重庆好人，一个正直，恨权势的中国青年，怎么能看见郑思良遭遇不公平的待遇，而无动于衷呢？可他觉得自己以无可奈何。一个势单力薄的他，对他人、或工作组，又能怎样呢？在这样的情绪下，他就关上宿舍的门，走过一片路边一排的青松。过了一栋是红色的木顶，有些微弯的两边的房角向外伸展，一些灰砖墙在正面，侧面还有红色的木窗子的四层古旧的楼房，据说是庆宜大学的理学院。
　　过了理学院，走过一片林荫道，就到操场。他就听到了在操场，或来自操场的高音喇叭一个女声的批斗的尖声。他知道，批斗郑思良的大会在开。心里就不平、烦躁。
　　然后，过了这一片竖条形的青松，他看到了有一大片的学生屈腿坐在板凳上。在他们前面的主席台上，他（郑智明）看见：站在台边上，被两个四清工作人员把左右手臂反扭在身后的，弯着腰，卑微地低着脸，颈子上吊挂着一个在他（郑思良）胸前一动不动的木牌。上面写有：
　　　　　　　　　　　　　　 黑帮首领：郑思良　　
　　由于太远，郑智明没有看清楚。但是，他就往前面走去。心里就为自己敬重的郑校长悲鸣，而更是不满。他接近了站在台下的不准人靠近的四清人员，就看见了，从一个两四清人员的身子旁看上去，就看到了郑思良，光着脚站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台子边。
　　郑智明非常的震动，而他马上就心疼，他十分敬重的感恩的校长被人批斗成这样，连鞋都不让穿，于是气愤想到：校长，我一定要让你穿上鞋子。
　　他想到这里，就直接朝操场上的台子急步走去，到主席台下边的四清工作人员的身边，他没有想到自己被抓着，这时他已经不顾这些强权势力，就想到校长的身边。
　　一个工作人员看见他愠怒的模样快步走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说：
　　“你上来干什么？”
　　“你别管。”
　　郑智明说，就向台子下，硬要跨近。
　　“拦住他！”这个工作人员喊道。
　　几个工作人员就跑上来，要抓住郑智明，他往一边一弯腰，对方就没有抓住他，他往往一侧跑，被几个人员挡；他就回身，弯着腰，从几个工作人员的身子间缝隙里钻出去，跑到了光脚站在石台上的低着脸被批斗的校长下面。
“校长，你把这鞋穿上吧。”
　　然后，好汉青年郑智明边说，就弯下腰，把自己的鞋脱下，拿起，放在校长的脚边。
　　“来，校长，你穿上。”
　　看到郑智明把鞋拿上来，郑校长知道：这是一个有良知的好青年。然后，他看到，郑智明，双手把鞋弄开些。说：
　　“来，校长，快穿上去。”
　　郑校长就抬起脚，郑智明就亲自跟他穿上鞋……
　　几个工作人员看见郑智明为校长穿好了鞋，就上来两个，非常凶横地伸不出手，架着郑智明双胳臂把他拖开……
　　几个四清人员把郑智明弄出了会场，就又回会场了。
　　尽管自己被拖出来，郑智明还是达成的自己想法，他终于在郑校长落魄的时候，报答了郑校长的恩情。
　　而心里对工作组和市委愤恨起来。……
　　　　这以后到7月21号。
　　“郑思良，喊你到市委开会。”一个四清人员，到已经早已被看管起来的郑校长的宿舍里，硬棒棒的喊道。
　　　　呆在里面的郑校长，没有说话，然后，就站起来穿上鞋，就在几个四清人员押解下，上了一个有棚的汽车里，然后，车子就出了庆宜大学，向市委开去。
　　自从文化的大革命以来，郑思良校长也热情地投入，也想把学校的运动，搞好。而在不久，他被人写大字报是黑帮等使他摸不着边，他感到阴郁，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事对他不是一时的事，可能还有。郑思良在年轻时，两次去日本学习，在抗战时，再次回国，参加抗战。后到延安。他经历了无数的革命战斗的岁月，当然就明白一些事故。还有延安的虽然是反特防特的政治运动，其中有擅长陷害人的康生的努力，弄得许多人被陷害和致死。
　　他是一个不爱阴奉阳违，搞假打这类事的革命家。据说，跟一些以只想升官吹捧的搞排场的人物，不亲近。他就对自己的学生体贴，尽量帮助他们。他经常到食堂和学生们吃饭。没有一点架子，也不是傲慢无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