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黄晓依（5-6）

　　5、知心朋友
　　
　　江玉成开车赶到了办公室快11点了。他的情绪非常好。他已经答应了女儿，为桂玉送一件像样的首饰。如果买件衣服就方便多了，他有她的尺寸，那是去年夏天流行真丝绸连衣裙他跟她一起请裁缝给她做时记下的。江玉成听了女儿的话，他在商场转了又转。想买又犹豫了，有机会叫着女儿一起来挑选吧。江玉成相信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他最好这样。一件项链抑或一件衣服，虽说几千元，这钱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赚到手的。有道是花钱容易挣钱就难了。江玉成跟着父亲过过艰苦的日子，他懂得金钱的珍贵。但为了他心爱的妻子，他不会在乎的。她能够嫁给他，他已很满足了，尤其她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他从心眼感激她。也正是因为拥有了她，才促使他艰苦奋斗的。
　　江玉成走进办公室，李秘书抬头看着他：“我的江玉成老板，你躲到哪儿去了？”她一边问，一边帮江玉成摘下帽子，脱去大衣，“魏朋一上午不断地从土城市打电话来找你。你赶紧给他回电话吧？”
　　我买东西去了，怎么了？他一边向她解释，一边走进他的办公室。李秘书跟在江玉成身后，他转过身来问：“他找我干什么？”
　　他没说。他只说他必须立刻同你谈一下。”
　　好吧，你立即给他回个电话。江玉成告诉她说，然后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门在她背后关上了。江玉成想，土城市会有什么事呢。他只希望他的一切都很顺当；吃政治饭的，向来就没准儿，不管你有多大才能，哪怕是像魏朋这样的特别助理，也不例外。
　　江玉成确实喜欢他。没有他，就绝对不会有他江玉成的今天。就某个方面而言，这是他的功劳。这要从建筑业那几年不景气说起。
　　当时，江玉成面临着失业，他很忧郁，最后因为建筑公司换了头头。在那里江玉成遇见了魏朋。他当时是副局长，主管负责承揽工程，因为他有许多战友，他说他有路子，他让江玉成担任办公室主任。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俩个人一见面彼此就产生了好感。他曾是西部边陲某部队的一个师政委，后来转业到了一建公司，由于没有什么靠山，他被分配到土城市效益最差的建筑公司工作。江玉成一家两代曾是建筑工人出身，本来就在水城，他们有一种共同语言，魏朋视江玉成为知心朋友。他这个人不错，而他对江玉成的印象也是如此。他把江玉成经常叫到他的办公室，问他打算干什么？要不就叫江玉成一起到小酒馆喝点酒。喝到淋漓尽致之时，两个人略带醉意。无话不谈，是真正的忘年之交。
　　江玉成，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承包建筑公司。自己做回老板。
　　你早就想要经商发大财了？他认真地问道。
　　谁不想发财呢？我又没有好亲戚做官的。你还不是一样，你的部队级别跟这儿的区长一样大，可是人家就降低级别用你。你怎么理解？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想好了做老板。我认识几个成功的商人，我可以用这种关系给你一些帮助，或许他们会对你感兴趣。一开始，你只需要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就可以了。
　　江玉成隔着办公桌注视着他。心里一时挺激动，这可是每一个想发财的人梦寐以求的机遇，江玉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无私地帮我？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哦，我们是朋友，我帮你发了财不等于我发财一样吗？魏朋认真地说。
　　看来你已经有了妥善的计划，你不能给我说得具体点？江玉成盯着他问道。
　　说干也简单。先弄一小间办公室以及配备一个秘书，然后你就去承揽业务。
　　你是说我一个建筑工人，抄起建筑队的重担？
　　别急吗？我战友多，而这些朋友又有许多朋友。一旦承包一项工程不就有钱可赚了吗？
　　你让我想想。江玉成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江玉成伸手拿过话筒。是李秘书的声音。
　　魏朋的电话，江玉成先生。
　　江玉成接过电话。魏朋得意的笑了笑，接着便是他故意抛出的他最喜爱的扫兴话：“好不了啦，你说吧？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你不能让我失望呀，老板？说不准指点迷津就意味着时来运转。江玉成充满信心地说。
　　魏朋笑了，可又马上认真起来，“我想问问，你能否帮我的忙，江玉成？”
　　什么忙都可以，魏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江玉成说。
　　还不是为了一项洪丽云的慈善活动嘛。
　　噢，我可以试试？
　　江玉成知道洪丽云是魏朋的夫人，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但她对土城市的麻烦事儿却十分热心。过去他曾帮过她一些忙。当然那都是一些非办不可的事儿。但只要是为了魏朋，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为他做的够多的了。于是他赶紧回答说没问题：“魏朋老兄，我非常愿意，说吧!”
　　具体办什么，我也不知道，江玉成，洪丽云只是托我一定得打个电话告诉你，今天下午有一位名叫黄晓依的人去见你，一切由她同你详细谈。
　　好吧，魏朋，我会尽力的。江玉成说着，忙把这个名字记在一张便条纸上。
　　还有，江玉成，洪丽云还特地要我告诉你，叫你对这姑娘要特别好，她说，这对她对你都很重要。你应该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魏朋十分认真地叮咛道。
　　江玉成喜欢洪丽云用姑娘这一个词儿。洪丽云是个四十七八岁的人了，她所有的女友在她看来都是姑娘：“请转告洪丽云，让她放心，我定给这位女士头等招待的。”他笑着说。
　　谢了，你知道这些事对洪丽云来说意味着什么。说着魏朋也笑了。
　　我明白。你尽管放心好了。江玉成回答说。
　　江玉成低头看着那张便条纸。黄晓依。土城市很少有的名字。看模样一定挺有情调吧。他希望是他期幻已久的那种女人。江玉成按下对讲机的按钮。
　　李秘书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笔记本和铅笔。她向江玉成笑了笑。
　　现在开始工作吧。江玉成说。
　　你今天上午在这儿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李秘书说。
　　是吗？江玉成信服地点点头。
　　
　　6、见钟情
　　
　　这天下午江玉成同高良正面对面地研究工程量所需的人员、车辆等，等等，突然传音器呼叫江玉成。他急忙走到他的办公桌旁，打开开关。
　　现在我不接任何人的电话，李秘书，我早跟你说过。我不见任何人。我跟你说过吧？你怎么没有记性？江玉成气乎平地吼着，说着他又拉断开关，回到墙壁面前。
　　为什么？高良问。
　　够忙乱的了。好吧，你把那些数目报表给我，高良。江玉成说。
　　高良那双淡黑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芒。看来他很兴奋，但那双目光显得阴冷，好像深藏着一些秘密怕让人发现似的。变得像一条警觉的狼。但是一谈到能够赚大钱，他就异常兴奋。他用他那单薄的，带有鼻音的声音解释道，“如果能够稳稳当当拿下这项大工程，我想老板你就能飞黄腾达了。也许苦难对于每个希望成功人都是一种必需的痛苦修炼过程，当幸运来临了，人才有理智把握它，你说呢江玉成老板。”
　　好极了，好极了。江玉成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可我们能行吗？我不想再像刘黑子那样陷入困境。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高良冷静地望着江玉成，“当时我签了一份500多万的合同，后来却赔了五十多万。为什么，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没做好后勤工作。”他冷冷地笑了笑，“所以你得付我工钱，以免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江玉成说。
　　好吧，那么你要多少？高良说。
　　每周花你5000元，你得保证我的生活所需？我得如数上交。
　　上交？交给谁呀？
　　我老婆。她可是算账算到了我的骨头。
　　好吧，没问题。江玉成朝他笑了笑。
　　你别耻笑我，我可以给你帮上大忙的。
　　什么大忙呀？你说？江玉成问道。
　　工程是揽到了，你没有周转资金。你想怎么办？高良说。
　　我们可以筹措吗？全部调动。只要有利润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干！
　　如果能够贷款那就太好了，贷款能够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呀。不过刘元新跟我关系比较铁，我可以去试试？关键时刻还得你亲自出马。他那个人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我们不能空手套白狼。是狼你就得割下一块肉来给它，否则，我们会两手空空的。钱是什么？是漂亮的小媳妇，是像花儿一样开放的青春靓丽的少女那么勾人眼！如今这个世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到处充满了交易！
　　清楚什么，我去给他送礼？我去找他？给他提供美色？亏你想的出来。其他的银行不可以通融一下吗？万不得已我不想找他。江玉成忧郁地说。他这个人也挺倔，宁可什么也不做，也不向他低头。
　　谁敢担这个风险？刘元新也希望我们加入他的联合体。他让我向你透露一下？高良说。
　　噢，你跟他说，抽时间我们坐坐，有些事儿要面对面地谈，不是说加入就能能够加入的，我们还有那么多员工，他们同意吗？反正我觉得他一直不怀好意，刘元新那是什么人。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去安排一下，替我约他吃顿饭，听听他的意思？记住原则问题一步也不能让。那怕这个买卖做不成！
　　不行的，他从来不吃请的。高良说。
　　哦，那就换个办法。我让你代表我去协调，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精神贿赂？不行，他不近女色。
　　他有病吗？跟正常人不一样吗？江玉成望着高良说。
　　哦，哦，我听人家都这么说的。
　　江玉成说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来看看那些要求吧，他们都规范了些什么？”他又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到墙壁前，仔细看起了那份草案。
　　这时，江玉成身后的门打开了。他转过身子。李秘书向他走来。江玉成冲着她说：“不是说过，现在不要来打扰我们吗？没看见我正忙着？”
　　黄晓依女士来了，她要同你谈谈。李秘书心平气和地说道，但她心里却不愿意这个女人的突然来访。她根本不在意江玉成不耐烦的脸色。
　　江玉成疑惑地看着她：“黄晓依女士？见鬼，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李秘书看看手中的名片：“黄晓依女士。”她念了一遍，然后把名片递给了江玉成：“她说和你约好了的。老板，你看怎么办？”
　　江玉成接过名片看了看，只是简单的一个女人的名字，毫无光彩可言，这根本没有让他特别注意她。他把名片还给了李秘书。他记得有个约会，他计划把整个下午时间腾出来，在这儿他同高良一起将这个规划搞结束。这是他一门心思要做的事情。
　　李秘书接过名片，目光中潜藏一种奇怪的神情，问道：“我怎样跟她说呢?”江玉成白了她一眼：“你跟她说我外出啦，或者说我开会，总之什么都行，只要把她支走就行了。我现在首先要在这里把这件事搞完。”说完，他就转过脸去。
　　李秘书犹豫了片刻，但她的声音还是越过江玉成的肩膀传了过来：“她说她得到通知后才这么迅速就赶过来的。你没有时间会见她，她完全可以理解。但她明天下午就得赶回去，她希望你能告诉她，以后约定什么时间见面对你觉得比较合适。她等待你的答复？她说你一定要告诉我一个准确时间。”
　　高良始终盯着江玉成的表情，他一本正经地说：“还是见见吧，她可能与刘行长有某种联系。像人们传说的那样，他们是一家人，是亲三分向吗？她也是一条船，抑或一座桥。”
　　江玉成猛然想起来了，他知道那是洪丽云和魏朋介绍来的一个经常穿红衣服的漂亮姑娘。她在土城市一家银行里工作，丈夫去世后带着一个残疾儿生活，早早地内退了。然后建立了一个什么残疾人自救会？魏朋跟他反复强调过，一定要帮帮她，她很不幸的，但也很能干，她从事的工作应该说是具有深远的意义。牵涉到人的良知与社会进步。她是残疾人自救会的会长。一旦你的工作陷入难处，她能够帮上忙的。想到这儿，江玉成迅速地转过身来；“你怎么不早说呀？魏朋今天下午为此专门给我打过电话。我必须见到她才行。”他迟疑了一下，“请她耐心等一会儿。你去告诉她，让她久等了，我感到很抱歉，我们手头的事儿一忙完了，我就叫你，好吗？”
　　李秘书目光中的疑惑神情消失了，她感到轻松多了：“好的，江玉成老板。”说罢她转过身去，高兴地走出了办公室。
　　高良看了看江玉成。高良很明智地：“那我们改日再谈吧。大事要紧！”
　　江玉成说：“也只好谈到这儿了。”他有点儿不愉快地说，“剩下的明天上午接着谈。”
　　“可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两点钟你就要去见刘元新和联合体的人，在此以前，你得将整个计划基本上记熟了。记住，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高良一本正经地说。
　　我会的，你放心。江玉成对高良说：“我没办法，高良，要是我们卡壳了，我得来一个随机应变，我经常这么干。请相信我的能力。”
　　高良神色不悦地看着江玉成：“他们都是狡猾的狐狸哟。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感觉挺累，真的挺累了。”
　　江玉成坐了下来，望着他，安慰道：“你不要发愁。他们也是人，难道不是吗？完全和你我一样。他们也喜欢金钱、名誉、地位、女人和美酒。他们也喜欢穿高档的衣服，知道跟人怎么打交道吗？同样你也知道跟他们怎么打交道。一旦你知道他们需要什么，那么跟任何人打交道就会得心应手。假如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们就能够很快成功。事情很复杂也很简单。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这尤其重要。”
　　江玉成拨开内部通话装置开关时，他正一个劲地摇着头。他情不自禁笑了。可怜的高良。他仍然格守那早已过时的生活原则，除了做买卖，别的什么也不要。江玉成还记得他第一次接待一个女顾客时的情景。当时他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一身的汗水。江玉成都害怕会把他那挺括的白衣领给污染了。
　　好了，李秘书，请那个老姑娘进来吧。江玉成朝着对讲机喊道。他从扩音器中听到李秘书急速喘气：“你说什么，江玉成老板？”那带着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让她一激愣。
　　我是说，请那个老姑娘进来。今天下午你怎么啦？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
　　什么老姑娘？这么说你从未见过她了？李秘书的嘟嚷声变成了嗤嗤的笑声传了过来。
　　没有，而且我也希望从今以后不再见她。江玉成怒喝道。
　　这时她真的大笑了起来：“你十有八九会改变看法的。否则，我下次就相信，你真的不再需要欣赏漂亮女人了。她可是风度翩翩，很有气质喽。”
　　扩音器咔地一声关上了。江玉成抬头看了看高良，告诉他说：“她这是疯了。”
　　高良苦笑着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外面给打开了。他连忙退到了一边，才没被门刮着。听见李秘书走进门时，江玉成慢腾腾地站起身。高良站在一旁，目光越过她，盯着外面那间办公室。他脸上露出一种让江玉成还从未见过的欣喜的神情。不，简直是心花怒放。不，惊惶失措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进来，江玉成这才明白高良脸上那种表情的含义。这家伙血管里流淌的毕竟不是金钱。他还有一个男人色情的想法。他被女人的美貌震慑住了。
　　江玉成脸上的神情在惊愕之后，表现出友好的神色，因为李秘书在和高良出去带上房门时脸上笑嘻嘻的，江玉成发现自己摇晃着身子绕过办公桌向她奔去：“哦，黄晓依，”他边说边向她伸出了手，心脏跳的快要蹦出体外。
　　黄晓依说：“江玉成经理，叫我黄晓依就行了。”她对他笑了笑，握住江玉成伸出的手，轻声说道：“见到你我很高兴。洪丽云向我介绍了你的许多情况。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办公室里响起了和谐的钟声，显得那么美妙悦耳。